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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迟含笑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
陆老爷说完,又把目光放在陆重身上,提点道:“到了京城一定要谦逊和蔼,在永州我陆家还算大户人家,到了京城,那里藏龙卧虎,我们陆家不过是只渺小的蝼蚁而已,行万事都要谨慎小心。”
陆重点头听下,心里却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真本事的,认为父亲自从到了京城任职之后,有些过于唯唯诺诺了。
一顿饭吃下来,陆老爷觉得家庭和睦,子媳顺从,不由得多喝了两杯。
饭后,陆老爷在书房里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便收拾了一下书案上的书本放回架子上,准备回房洗涑休息。
离开时,却被书架上露出的一角信封引住了目光。
伸手抽出,陆老爷行至灯下把信打开,将信中内容读过一遍之后,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这是他从一介书生考取了功名,第一次去他乡任职的时候,托人捎回来的家书,那时的陆夫人,还不是如今这位。
念到当时自己情意绵绵的思念话语,陆老爷的心,一下子仿佛也回到了当初情窦初开的时候。
那时,她是那样的温柔娴静,一声“娘子”就能让她红了脸庞,无论他读书到多晚,她都会在灯下缝缝补补的等着他。
那时他一无所有,却觉得心头轻松,过的愉悦。
思念的感觉突如其来的涌来,陆老爷行至书架前,把压着的其余书信统统打开。
每一封都是他亲手所书,如今多年过去,斯人已逝,再安安静静的读一遍,仿佛有什么东西引着,让他瞬间落入之前的心境。
可随着信越读越多,陆老爷脸上的柔情似水,渐渐换成了满目沉重,心情也仿佛随着这些信件,读了他那已逝妻子的一生。
信从最开始,是一个月两封的,信中提起最多的,除了报个平安,就是深深的思念之情。
到后来官场上的事情渐渐忙碌,信变成了一月一封,虽寥寥几句,总也有情意在里面。
到了后来,随着陆老爷的仕途青云直上,他承认,他的心已经大了,有些对外面的花花世界隐隐的心动了,觉得家里清秀节俭的妻子,似乎撑不起一个官家太太的名号……
直到后来,他遇到现在娇艳明媚的陆夫人,心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那是一种热情的,大方的,不同与他那妻子的美。
本来因为心底的一丝情感,对花花世界的莺莺燕燕有着最后一丝抗拒,可对于现在的陆夫人,他却是没有任何防备。
只因为,陆夫人是他那妻子的亲妹妹。
第八章斯人已逝()
托人带回的家书,依旧还是有的,不过隔的时间更久了,信中的情话,也慢慢变少了。
回忆里,那是一个雨天,出游在外的陆老爷忘记带雨伞,只好就近找了一间破庙避雨,偶然的是,他遇到了同样避雨的,年少的陆夫人。
他还记得当时,窗外雨打的芭蕉叶子青翠欲滴,鲜红的芍药被雨水打的落下一片花瓣,露出里面娇嫩的蕊,艳丽动人的模样,像极了当时的陆夫人。
那一次,他情难自持,陆夫人裸着肩头微微颤抖着,唤他陆郎的画面,让他冲破了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瞒着什么了,便家书一封,把真相如实告知了家中的妻子。
如今回想起来,陆老爷觉得她那妻子也有着玲珑的心思,从一开始情意绵绵时,她一封封的回信,到他感情淡了,她回的也越来越少,陆老爷想着,没有坦言之前,他那妻子,怕是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直到最后说明他要纳妾事情,并且纳的妾室是她的亲妹妹后,妻子的回信,便彻底断了。
他那妻子,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的冷漠疏离,无论他和如今的陆夫人如何示好,她都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陆老爷如今读着当年的书信,后来信中的内容大多是听到陆夫人委屈的哭诉后,对他那妻子无情的指责,而无论责骂的多么严厉,他那妻子也无声无息,不回一封信,见了面也不做任何辩驳。
陆老爷当时只觉得她是无言以对,如今翻阅一遍这整个始末,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想着他那妻子,该是心凉透了吧!
信件翻到最后,有两封甚至是没有打开的,陆老爷的手指竟有些颤抖了,他不敢再打开,因为里面他说的那些冰冷无情的指责话语,他如今还有些映象。
坐在灯下,陆老爷长叹一声,觉得他这一生活的也算光明磊落,可唯独在情字上,亏欠了一笔。
纵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也只爱了两个女子,可他自觉不亏欠明艳高贵的陆夫人什么,他只亏欠,那个伴随了他最清苦的时候,代他侍奉父母终老的,那个娴静的女子。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陆老爷的眼圈却禁不住红了,她去的那样凄惨,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走了。他只顾官场上青云直上,却没能回乡见她最后一面,回来时,棺已上封,他只见到了还未彻底收拾干净的,她那带血的衣裙。
她的一生都是素净的,简洁的,无论他是贫穷的书生还是富贵的官老爷,她都一如当时的模样,恬淡自然。
如今他的官位越升越高,见识也不同于当年,再想想,只觉得他那妻子落落大方,看淡了富贵贫贱,那份心境,莫说做他一个几品小员的夫人,就算京城大家里的场面,她也是撑得起的。
只是,错事已经做下,想弥补,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而如今能做的,也只有在她的坟前,上一注清香了。
…………
离开永州时,不同于陆老爷归来时的轻便,而是携了家中妻眷和一些仆从一同上了路,大大小小的箱子拉了好几车,装满车出发的时候,已经渐近正午。
君素和陆迟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去,待车队走远了,陆迟还是那幅浅笑的样子,而君素,则立马拉下脸来揉了揉发酸的脸颊。
陆迟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捏了捏君素的脸,入手的触感光滑细腻,宛如刚刚去了壳儿的鸡蛋,而肤色,渐渐褪去了刚开始的暗沉,变得白皙娇嫩,整个脸庞的弧度,比刚成亲时,要圆润上了几分。
两个人是夫妻,陆迟本对着君素有着夫妻该有的相敬如宾,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陆迟总觉得他这妻子,总在不经意间吸引着他的视线和心。
“想吃什么?我晚上回来时带给你。”陆迟低下头朝君素问道。
君素生的本就娇小,偏陆迟体型高大些,两个人站在一起,君素勉强只到陆迟的胸口,一听陆迟又要出去,君素有些不大情愿了,一个人待在这府里的日子,很无聊的。
没有意识到自己嘟起了嘴巴,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哀怨,君素低声嘟囔道:“又要出去啊!”
“给你带好吃的回来。”陆迟看着君素的模样,觉得心都化了。
“我说过不吃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的。”
君素无语,觉得这陆迟,真的是要拉她入凡尘啊!
…………
马车在郊外的路上碌碌的行驶着,天色渐暗,周围绿林葱葱,生出了蒙蒙的雾气。
马车前,昏黄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摆动着,上面油纸的灯罩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陆”字。
君素趴在车窗上,借着细微的光线,看着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林子,眼皮有些打起了瞌睡,却又努力的,使自己保持清醒。
陆迟没能经住她的软磨硬泡,还是带着她一同出来了,本一天往返的路程,由于带了君素这么一个磨磨唧唧的拖油瓶,一直到起了夜色,才从郊外动身启程回城。
君素对于陆迟的好脾气也是深感敬佩,任由着她胡闹,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样子。君素心想,若换成她遇见一个这样矫情磨叽的人,依着她的性子,早已经把那人丢在了某个妖魔鬼怪的洞口。
有时候君素就在想,陆迟无论对谁,总是一副谦逊微笑的模样,虽日日在一起,可走的越近,君素竟有些琢磨不透陆迟的心了。
或许,君素顽皮的想到,莫非这陆迟也已经修炼千年,才练就了这么一颗宠辱不惊,宽宏大度的心?
不过君素瞧着陆迟做生意的手段倒是雷厉风行,凡事一旦决定,必定是快准狠的拿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痕迹。
想来,也是笑面虎一只吧!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君素抬头望了望,夜空中一片漆黑,已经看不到一颗星星,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黑暗里隐隐绰绰,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
黑夜里的气息,真是越来越阴森了呢。
陆迟伸手轻轻扯了扯君素的衣袖,把她拉回了车里,柔声道:“外面夜风凉,露水大,吹久了容易生病。”
君素点点头,看着陆迟温柔的模样,突然好奇的问道:“陆迟,你会不会生气?”
陆迟脸上的笑容一顿,继而一双眼睛都带起了笑意。“素素想看我生气么?”
“呃~还是算了吧!”君素果断拒绝。
陆迟把身子向后靠了靠,倚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在君素以为陆迟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见他沉着声音道:“我娘亲告诉我,爱笑的人是会快乐的,因为人若是哭多了,会成为一种习惯的。”
君素听在心里,想着原来陆迟一直很爱笑,是他心里渴望幸福,所以从小到大,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欺凌和困难,他总是笑着,给自己最大的勇气和鼓励,那微笑是他无依无靠的时候,唯一的信念和支撑。
扭过头,君素借着车厢外微弱的一丝光亮,看着陆迟轻阖着双眼的模样,虽唇线依旧上扬的漂亮,却透露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孤寂。
本以为凡人的生命匆匆数十年,该过的简单轻易,却不想,竟也如此艰难。
探过身子,君素看着陆迟的侧脸起伏成一条美好的弧线,倒生的不输她苍云山的仙灵。
不自觉的,君素往陆迟身边蹭了蹭,他能容忍她是个傻儿,不在乎她长的是否娇艳美丽,能日复一日的温柔细语,带回她爱吃的东西,不管这里面有没有掺杂什么情感,亦不管陆迟对她是否只是夫妻间的恭敬,君素只看的清,陆迟是真的体贴着她。
贴近了,感受到陆迟身上温热的触感,君素伸长了脖子,在陆迟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她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心里只想要靠近他,亲吻他一下。
第九章夜路迷途()
轻吻落下,君素刚要离开陆迟的唇,却被猛然伸出的手,紧紧揽住了腰身,而后对方把这个吻慢慢加深,逐渐的,由最初的轻柔,变成了霸道和热烈。
感受着手下砰砰跳动的心脏,和陆迟身上淡淡的清茶气息,君素脑中空白一片,不自觉的沉沦在了这个吻中。
过了良久,陆迟停止了对唇下的索取,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只低头看着君素俯在他胸口,大口喘气的模样。
四目相对,陆迟眼神一顿,此时的君素竟是极其妩媚的,两颊飞红,五官神态之间,无不透露着一抹倾城的风韵,一双眼睛明亮懵懂,不知是否是灯光的反射,一抹妖异的粉红在瞳中一闪而过,继而恢复了一片漆黑。
推开呆怔的陆迟,君素从他怀中脱离,重新趴在了车窗上,微凉的夜风让她瞬间清醒了些许。
背对着陆迟,君素咬着嘴唇,翻了个白眼儿送给自己,暗暗鄙视自己一把年纪,竟被个黄毛小儿撩拨得险些现了形体。
拍拍胸口,君素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好险!
夜色中。
一辆马车赶的匆匆,车夫把手中的鞭子甩的飞快,从君素身旁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君素看着马车跑远,抬手挥了几下尘土,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里,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陆迟揽过君素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胳膊护着些,好让行驶的马车,颠簸中磕碰不到她。
闭着眼睛,靠着温暖坚实的胸膛,君素的意识却是无比清醒的,听着不远处车轮碌碌的声音再次赶来,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扬起。
方才经过的马车不知从哪里绕了个圈儿,又从后面,追赶上了他们的车辆。
行至身旁时,那边赶车的车夫看着陆府的灯笼,有些愣了神儿,但很快,还是赶着马车飞快的走了。
君素依旧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
第三次路过的时候,那赶的正急的马车在前方停了下来,片刻,听见有人在外面朗声道:“车中的兄台多有打扰,因在下家中有伤者,所以夜路赶的匆忙,可来回几趟,像是遇到了小鬼打墙,一直在这林子里打着圈儿,不知您这边是否也是这种情况?”
为君素赶车的老马夫是府上的一个哑巴,虽不会说话,车赶的却是极好,听到别人问话,在外头比划着吱吱呀呀的回答,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迟拍了拍君素,唤她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君素若有所思的看了陆迟一眼,提点道:“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衬的就多帮衬着些。”
陆迟点头应下,“我知道的。”
掀开帘子,陆迟下了马车,寂静的车厢里,只剩下了君素一人。
忽的,车厢内暗影一闪,一个约七八岁孩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君素身侧,朝着君素叩了个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桃祖,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君素点了点头,应下一声。
“别的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君素想了想,回道:“雾容,?以后尽量少做这为生人打墙的事情,莫要贪玩儿误了正途。”
名叫雾容的身影撅了撅嘴道:“桃祖,修行太难了,还不如在人间逗逗凡人快乐,您放心,我只是逗弄他们一下,没有沾过血腥,而且我还悄悄帮几个过路的人打过吸血的妖精呢!”
“嗯。”君素又应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雾容抬头看了君素几眼,见她重新闭上了眼睛,于是小声道:“桃祖,我走了啊!”
“你以后,不许阻他的路。”
“谁?”雾容瞪着一双眼睛,眼巴巴的求解。
“陆……”话说了一半儿,君素心想,待她离开人间以后,陆迟就和她再无半点瓜葛了,他是否迷途,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君素话音转了个弯,又道:“你走吧!记得以后若空闲了,回苍云山把从狐狸洞口,到我那边山头的路上下个百八十重迷障!”
“上次不是都下过六十重了么?”
“狐狸道行深了,再加些。”
“好的。”雾容乖乖的点头应下,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车厢里又只剩下了君素自己。
马车外,陆迟的事情安排妥当了,重新坐回了马车里,而那辆急着赶路的,则乖乖跟在了他们后面。
上马车时,君素听到陆迟朝车夫吩咐道:“那辆车里有伤者,尽量赶的快些。”
听到车夫咿咿呀呀的应下,陆迟才重新坐到了君素身侧,说道:“也是奇了,不知为何他们总认不清方向,一直在这路上绕圈子,那车里的伤者,再拖下去怕是就危险了。”
君素靠回陆迟身上,觉得陆迟这怀抱着实舒服些,于是找了个舒坦的姿势,轻声说道:“怕是没来过永州,路生了些吧!”
陆迟揽着君素的肩,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垂眸看着君素困倦的模样,手上的动作一滞,继而轻应了一声,“该是吧。”
归途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