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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风近两年已有退隐之意。半年前结束电影拍摄便躲去国外,不问世事休闲度假。这次突然飞回来,行程十分仓促,相熟的媒体都未得到消息。
褚浔向他提起侵蚀的试镜,摇头叹道:“云天那边,假借你与瀚星的名义引我上钩。偏偏我毫不怀疑,轻易便信了。实际这些年我也会特地留意你的新闻。若是稍稍动一动脑筋,也不至对他们深信不疑。”
沈蔚风专注望着褚浔,“那是因为,你真心喜欢电影。”
褚浔默了片刻,轻笑承认,“嗯,我想认真演一部喜欢的电影。下半辈子,好像就只有这一个心愿了。”
沈蔚风便也笑起来,英俊的面容,瞬时如被阳光照耀,“放心,这个愿望,我帮你一同实现。”
褚浔眨一下眼睛,瞬间惊讶道:“你是说”
沈蔚风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他动了动嘴唇,讲出一句饱含苦涩与温情的台词,“安臣我已经,不能再做你的朋友。”
褚浔愣在原地。
第29章()
褚浔难以置信。沈蔚风向他伸来的双手似有千斤重,他一时竟不敢去握住,“小风,你不必这样。真的不必”
娱乐圈等级分明,最是讲究咖位、资历。有点人气的明星,若是处于同一年龄段,又是相同性别,便很少在一部电影中出现。这股歪风由来已久,几乎每个制作公司都怨声载道,却又乐在其中。侵蚀剧本未定稿前,是脉络明晰的双男主。再有叶导出品的声名加持,要找两位势力相当的明星参演,自然易如反掌。但剧本经过初雪修订,安臣成为绝对男一号。谢文夏戏份削弱,变为一个重要的线索人物。成片后报送评奖,也只得提名最佳男配。以沈蔚风如今的地位,实在太过委屈他。
“真的没有必要,”褚浔语气肯定,“你不必特意为我打断自己的计划。小风,我自己也可以的。”
沈蔚风按一下胸口,故作受伤,“唔原来容容瞧不上我,都不肯在电影里与我谈一场恋爱。”
褚浔哭笑不得,道:“喂喂,你这是在耍赖!”
沈蔚风便不再理会他拒绝,直接上前握紧褚浔的手,“容容,我以前就讲过,你是我们三个人中最有天赋的”想到“三个人”中不在场的那一位,沈蔚风情不自禁沉一下脸,忽略过去继续道:“你已经浪费了整整六年。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容再有丝毫差池。我当你是最知己最交心的朋友。如果能在事业上帮到你一点。容容,这不是负担,而是我的幸福。”
褚浔眼眶轻微泛起潮红,推拒的话无法再说出口。过去他喜欢与沈蔚风玩在一起,两个人整日吵闹拌嘴,疯疯癫癫无忧无虑,像是永远长不大。再见面时,他们之间似已有云泥之别。然而他的朋友,实际却仍留在原地等他,一刻都不曾离开。
褚浔紧紧回握沈蔚风的手,眼中闪动泪光,沉声说:“好。”
沈蔚风每回躲去国外度假,必定断掉网络与世隔绝,天塌下来都不许打扰他。这回叶导有意请他试镜谢文夏,好一番威逼利诱,助理才敢尝试联系他。沈蔚风原本火冒三丈,直到听闻褚浔的消息,当即结束假期,乘最近一架航班赶回c城。而后一路风尘仆仆,家也未回,直奔褚浔落脚的酒店。
沈蔚风在飞机上,十多个小时未能安心合眼。与褚浔见面后,情绪愈发激动,两人一气聊到夜晚。草草吃过晚饭,实在困倦得张不开眼,沈蔚风便直接歇在褚浔房间里。
第二天又歇息一个上午,下午沈蔚风与叶导约好去影视基地面试。他不带助理、经纪人,也不用全副武装的保姆车,就只在鼻梁架一副墨镜,与褚浔一同打车去试镜。途中司机不时偷瞄沈蔚风,似是已瞧出他的身份。沈蔚风全然不在意,只顾指点沿途风景,与褚浔讲解c城这些年的变化。
这日只有沈蔚风一人试镜,褚浔顺理成章做他的搭档。他两人对彼此的表演技巧都极熟悉。沈蔚风历经多年磨砺,演技亦更加纯熟,常常不动声色暗中衬托褚浔,给他更多机会展现。
叶导入行四十余年,对他们这些小把戏,自是心知肚明。他倒也未说破,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试镜结束,还请褚浔与沈蔚风吃下午茶。
沈蔚风不与叶导客气,直言他看在褚浔面上才同意试镜。褚浔若拿不到安臣,让他演谢文夏这种角色,想都不要想。
褚浔偷偷在桌下踢他几脚。沈蔚风向褚浔呲一下牙,反倒越发较真起来,又与叶导聊起剧本,“侵蚀的初稿我也看过了。虽说初雪改动后故事更丰满,也更具观赏性。但他也未免太偏心了吧!几乎所有爆点都转移到安臣身上,又丰富内心,又增添情伤戏份。我敢说等电影拍出来,会有大片观众同情安臣。初雪以前的剧本,还是比较注重人物平衡的。他这次是怎么了?莫非他喜欢上了剧本里的安臣?”
叶导端起茶杯但笑不语。低头饮茶时,随意看一眼褚浔,方慢悠悠道:“我怎么会知道初雪在想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更未见过他。”
初雪四年前开始发布作品,作为编剧,仍算是一名新人。他产量亦不高。迄今为止,除开改编侵蚀,不过只有两部原创电影剧本。但就是这两部作品,便捧出一位影帝、一位影后,更在那两年中,包揽下三大奖的最佳编剧。如此成就,放眼整个华语娱乐圈,亦是前所未有。初雪凭借两部作品红透影视圈。大小明星抢破头,只为能在他的电影里露一脸。他却低调到几近诡异,非但从未出席过颁奖典礼,就连他真实面目,有幸见过的人也寥寥无几。
沈蔚风嗤笑一声道:“您老人家可骗不了我。别人没见过初雪,那没什么稀奇。您?”沈蔚风摇头,“我可不相信,叶导在圈中四十余年,竟是白混的。”
沈蔚风是叶导爱将,与叶导相处向来口无遮拦。叶导果然也不以为忤,只一径微笑道:“就你多嘴。小心到时开机,谢文夏的戏份会被删得更少。”
“不是吧!”沈蔚风哀嚎,“”叶导,您这是公报私仇!”
吃过下午茶,褚浔与沈蔚风告辞离开。分别时,叶导又特意对褚浔说了加油。
沈蔚风比褚浔本人还要兴奋,道:“有戏了。这回最少有九成把握!容容,有叶导、有初雪。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有我!属于你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褚浔受他感染,情绪也高涨起来,不断追问他初雪究竟是谁。
沈蔚风撇撇嘴道:“谁管他是谁?反正肯定是个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又惹人讨厌的家伙!”
褚浔哈哈大笑,向他道:“小风,你在吃醋!”
沈蔚风笑骂回去,“对,我就是在吃醋!难道还不许我吃醋吗?你个占尽便宜的小坏蛋!”
两人一路笑闹,回到市区。
接下来两天,沈蔚风回家看望父母。褚浔仍旧留在酒店,一面准备一面等待消息。
一日深夜,褚浔睡得正熟,被一阵急促铃声叫醒。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眼睛都未张开,对着话筒含混道:“喂,小风,这么晚你发什么神经”
听筒那边始终静默。
第30章()
褚浔立时翻身坐起,手指扣紧手机,心跳擂鼓一般急促跳动。
自那天在商场外与傅惊辰分开,已经过去十几日。再次听到傅惊辰的声音,褚浔仍会没来由地紧张。连简单打声招呼,都要心慌意乱。
傅惊辰似是明白褚浔的窘迫,没等他出声,便又带着笑意道:“容容,恭喜你。”
傅惊辰音色清冷,与他的面容一样,似乎天生不近人情。但当他刻意将音调放轻,就仿佛冰屑消融,声音一瞬变作春水织就的丝绒,轻揉流淌过耳膜,叫人身心都为之悸动。
褚浔耳朵贴紧听筒,不愿漏听哪怕一个字。傅惊辰说完恭喜,他还在偷偷回味,心中想,傅惊辰今晚心情应该不错。尾音轻微上扬,像一条灵巧的小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愉悦的弧度。过去五六秒,褚浔才隐约意识到这句“恭喜”的含义,惊道:“恭喜?!难道是,是叶导是侵蚀”
他语无伦次。傅惊辰轻轻笑一声,接过他的话,“我刚刚得到消息,叶导已经选定你演安臣。”似怕褚浔不敢相信,又重复道:“容容,你做到的很好,终于赢得了这个角色。”
褚浔猛然吸一口气,大脑瞬间空白。当渴望已久的梦想终成现实,哪怕此前已设想过无数次,狂喜仍如海浪一样席卷过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褚浔眼眶湿润,喉结痉挛样滚动。良久之后,他才能勉强张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谢谢。”
谢谢你给予我这次机会,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多年以后,终究还是你,让褚浔重获新生。
傅惊辰静了一瞬,将声音放得更轻,说:“容容不需要道谢。这些都是小辰哥应该做的。”
“不,”褚浔抽抽鼻子,话语间掺杂了浓重鼻音,“要感谢的。一定要。”
傅惊辰便又笑笑,无奈一般,“好,要的。都随你那,”顿一顿,语气带出一点谨慎的讨好,“容容若一定要感谢,就再喊我一声‘小辰哥’。可以吗?”
心口猛然揪紧。褚浔一下惊慌失措,险些要将手机扔出去。傅惊辰耐心等他回应。褚浔生怕自己会逃走一样,手指紧抓住床单,对着寂静的话筒,张口努力许多次,那个曾无比熟稔亲切的称呼,却总不能突破口唇讲出来。
牙齿磕破嘴唇,口腔里弥漫开鲜血的腥气。
褚浔悲哀地意识到,他还是如此没用。无论他下定过多少次决心,想过多少回,要让傅惊辰成为生命中的过去。一旦他们当真相遇,甚至不需要见面,傅惊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静默隔着听筒,在两人之间结成浓稠的凝胶。傅惊辰终于放弃,很轻地叹口气说:“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勉强你”语调里有不易察觉疲惫,但依旧温柔宽和。他又退一步,道:“可以不喊小辰哥。但是,也别再喊我傅总。能答应吗?容容?”
褚浔抱着手机,不断点头。须臾想到傅惊辰看不到他,急忙回道:“好,好的!不喊傅总!”如果可以,褚浔并不想让傅惊辰感到哪怕一丝一毫的难过。只要是他可以做到的,他必然会听话去做。
傅惊辰的心情,似乎也稍微好转,又温言道:“侵蚀的剧本我之前看过。关于安臣,我写了一些解析类的随笔。容容要看吗?”
傅惊辰出身编剧专业,对剧本和人物,常有独树一帜的见解。褚浔以前拍戏,便时常倚赖傅惊辰为他梳理人物。他现在可以独自分析剧情、钻研角色,明白如何去做拍摄前的案头准备,说到底,也是在傅惊辰那里学到的。
褚浔又惊又喜,“可以看吗?真的可以看?”
能得傅惊辰指点的,必是他最亲近的人。褚浔虽已相信,傅惊辰不再怨恨,但也从未奢望,他还能如过去那样对待自己。他会为自己争取安臣,已经如幻梦般不真实。
傅惊辰又笑了。他今晚似乎笑得特别多一些。但褚浔却似能察觉得出,这些笑声里,并不完全都是喜悦。
他笑过之后,说:“当然可以看。本来就是写给容容看的。”
鼻腔中又涌出酸意,褚浔揉了揉眼睛,用力点头说:“看。我要看的!”把已滑倒嘴边的一声谢谢咽回去,果然便听到傅惊辰略显欢快的声音,“好。等天亮我便发给你。现在,你先安心睡觉。”
他说什么,褚浔都只管应下。待通话结束,傅惊辰让褚浔先挂断电话。褚浔犹豫片刻,很小声地说:“你,你也要早点睡。”
傅惊辰愣了愣,旋即轻轻笑出声。那笑声柔软又轻松,羽毛一样,一下下刷在褚浔心口,“好,我也马上就睡了。”
落地窗外夜幕深浓。霓虹如惺忪睡眼,困顿地眨动。
傅惊辰收起电话,想一想,拉开办公桌抽屉,从最深面拿出一个倒扣的相框。翻转过来,相框里面,十九岁的褚容,正对他心无芥蒂地大笑。
褚容当年离开,将他与傅惊辰的所有合照都烧成灰烬。单人照片尽数带走,只留下这一张漏网之鱼。
当年的褚容便是这样绝情。他要爱一个人,前途、尊严,乃至性命,都毫不顾惜。他若决心放手,哪怕再痛苦不舍,也会割舍干净,不给自己和对方,留下一丝怀念的机会。
时光荏苒,褚容长大了,变作了褚浔。不再那样张扬,也不再那样尖锐。从容、平和。面对自己时,或许还多了一点畏怯。
傅惊辰分不清,自己更疼惜哪一个。似乎也不需要他去衡量比较。他愧对这个青年,想要补偿挽回。想要那张美丽的面孔,再次面对自己,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手指小心触摸褚容的笑脸。傅惊辰的唇边,也不觉带出笑意。
第31章()
一周后,侵蚀的开机仪式,在c城远郊的一处度假山庄举行。叶导的电影,向来注重保密。当日开机,只请来两家主流娱乐媒体进行报道。影片正式开拍后,剧组基本会处于全封闭状态。若无特殊情况,便是家人探班也不允许。
那天清晨,傅惊辰连余怀远也未通知,独自开车赶去山庄。他避开人群,停好车后与叶导匆匆见过一面,而后便留在房间里,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褚容在广场上,与沈蔚风兴致勃勃地聊天。
褚容剪短了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耳朵。左脸的伤疤,亦坦然呈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穿着也极为简单,上身纯色白t、黑色薄款棒球服,下身同色仔裤。脸上未上妆,连眉毛都没有修饰。干干净净,仿佛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然而脸孔又太过精致,清爽到极点,反而更显艳丽逼人。许多人不自觉受到吸引,隔着一段距离,将褚容围拢在中心。褚容向每个靠近自己的人微笑。姿态从容镇定,清澈优美的眼睛里光芒四溢。笑起来的样子也美丽健康。皮肤在朝阳下,闪动珍珠般的光泽。
傅惊辰静静注视这一切,胸腔里压抑多年的焦躁,终于得到片刻安宁。
这才是褚容,光华流溢、引人瞩目。举手投足,都充满属于天之骄子的自信。
不久香案备好,剧组主创一齐上前敬香。褚容分外郑重,双手持香静默,眼目也垂下,似在低声默念祈祷。他最后一个将线香插入香炉,又双手合十低头鞠躬。抬头时,目光似是撞到了玻璃窗背后的人。但也许只是傅惊辰的错觉。褚容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便转身走开,跑去搂住旁边的沈蔚,与他勾肩搭背,摆出搞笑鬼脸,在记者镜头前拍下一张合影。
这张合照,当天便刷爆各大娱乐版头条。侵蚀开机、演员官宣,以及更劲爆的,褚容时隔六年重返娱乐圈。每一条消息单独放出来,都足够这个圈子经历一次小规模地震。更何况现在三条合并为一条,猝不及防便被扔出去,无异于一次翻江倒海的巨震。
傅惊辰又逗留片刻,便又悄然开车离去。接下来的五个月,褚容会跟随剧组,辗转三个不同的城市进行拍摄。云天也已做好准备,将褚容重返娱乐圈的营销层层推进。对大众而言,褚容当年隐退极为仓促。如今重又归来,云天自然要给出合理的说辞。还有脸上多出的伤疤,六年来的经历,都要有足够恰当的解释。今日放出的第一波消息,可以借势侵蚀,将影响力扩至最大,同时又可以侵蚀为借口,暂时转移褚容毁容的焦点。今天过后,随之而来的每一步,都更需加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