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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道:“东莪还没许嫁,去年留发也不算晚。”
“女孩儿家剃成秃瓢……”钱昭说着蹙眉摇了摇头。
这时卢桂甫送上来一本册子,是小七周岁的礼单。钱昭接过来,见他一脸欲言又止,便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卢桂甫道:“回福晋,前明宫中皇女十岁前也都要剃发。”
钱昭闻言愣了:“怎么会?”
卢桂甫接着答道:“就在头顶两侧留一绺,平时用红绦带扎成小鬏,十余岁时方才留发。”
多铎只是笑,钱昭将册子往台上一拍,道:“三格格往后不许剃秃了。”
“随你。”多铎抚着她肩膀笑道。
卢桂甫见她没别的吩咐,躬身退了出去。
钱昭转过身来,向多铎问道:“满人习俗,婚娶大约在几岁?”
多铎回道:“不一定,早则十二三,晚则十六七。东莪今年才十一,还早呢。”
钱昭笑了笑,又道:“皇上似乎与东莪同岁。你家男丁初婚,大约都早吧?”
多铎忽而恍然,叹道:“是,一旦大婚便是成人。”
钱昭拨弄着点翠牡丹大簪,心道,大约就在今年了。
多铎沉默一会儿,忽然道:“我那日瞧多尔博举止得体,说话条理也清楚,四阿哥与六阿哥都不如他。你得空看顾下那几个的课业,该管教的不能宽纵了。”
钱昭点头应了:“知道了,待过完元宵,我见了先生再说。”
多铎出门之后,钱昭单独留下牧槿,对她道:“额尔德克刚回京,听说受伤不轻,你去瞧瞧吧。”
牧槿浑身一颤,咬了咬唇,问道:“福晋,他没大碍吧?”去年额尔德克被调往山东平叛,之后便没有音讯传来。
钱昭摇头道:“我怎么知道。”
牧槿怨他不告而别,又没有只字片语捎回来,道:“福晋,我还是不去了。劳烦您着人问个平安就好。”
钱昭摆手不耐地道:“哪学的忸怩作态!就当他要死了,你去见最后一面。”
“嗻。”牧槿忙应道。她也怕心神不宁耽误差事,想着去看看也好。
第六十七章 (上)()
肃亲王豪格凯旋至京,次日,皇帝御太和殿宴劳有功将帅。
一切繁缛的礼仪结束后,福临离开御座于席中赐酒,亲切地道:“肃亲王离京两年,平定川陕,阵斩张贼,功劳卓异,朕敬大哥一杯!”
“为大清效力,乃臣本分,岂敢居功。谢皇上赐,臣恭领!”豪格说着满饮杯中酒。回想这两年劳苦艰辛,如今终于功成而返,嘴上说得虽谦逊,难免有些志得意满。
福临也饮尽了,将杯递下去,道:“肃亲王瘦多了。”
豪格抹了须上残酒,回道:“皇上年岁还小,未经战阵,不知军中之苦、对敌之险。何况那些瘴疠之地,臣虽不惧西贼,却也恐染恶疾。”
福临听了头一句便心中暗怒,他与豪格年岁差得甚远,幼时除了节庆打个照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自然没什么兄弟情谊。可君臣之间,只要有眼下共同憎恶之人,却比什么情谊都牢不可破。福临冷静下来,想起因病薨于四川军中的衍禧郡王罗洛浑,又瞧着豪格较之过往黑瘦得多的脸庞,叹了口气道:“唉,幸而肃亲王无恙。”
其实豪格内心极看不上这个年幼的弟弟,若不是因缘际会,哪轮到他忝居高位。可如今形势,不得不互为倚仗,因而俯首揖礼道:“托皇上洪福。”
福临又对其余从征将领褒奖勉励一番,便先行离席。这之后,郑亲王济尔哈朗也借故退出。
豪格之前喝得急了些,回座稍歇,鳌拜便靠了过来,低声道:“王爷,阿尔津苏拜去兵部告希尔艮冒功。”
“哦?不过小事,让他们吵去。”豪格不以为意地道。
鳌拜急道:“兵部拿住这事,讯问为何王爷当时不秉公议处。”
豪格闻言,将杯往案上一掷,道:“好你个多尔衮,这就急着找碴!”
殿上众人宴饮闲聊,喧哗热闹,并没其他人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瞧见他失礼的举动,便都静了下来。
多铎踱了过来,皱眉道:“豪格,今日是皇上赐宴嘉礼,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鳌拜起身抢着答道:“回豫亲王,肃亲王只是醉酒失仪,并非不敬。”
豪格摇晃着站起来,搡开鳌拜,冷笑着道:“十五叔先不忙兴师问罪,十四叔那还等着给我挑错呢,得委屈您往后排。”
多铎给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本是忧虑其将有祸事,不料这人如此犯浑,心道,也罢,活该吃些苦头!也懒得跟他废话,冷哼了声,拂袖而去。
硕塞在旁劝道:“大哥何苦开罪十五叔。”
豪格知道多铎一向厚道,心中多少有些后悔,却不喜庶弟指手画脚插,冷冷瞥他一眼,道:“轮不到你插嘴。”
硕塞脸色一白,双拳攥了攥,转身走开。
鳌拜见他口无遮拦,心中发急,却是无可奈何。豪格揪住他的胳膊,示意他附耳过来,吩咐道:“盯着那几个崽子,他们定会胡乱攀咬,脏水泼到身上,得先想想怎么洗!”
“嗻。”鳌拜应了,盘算着若是牵连到自己该如何脱身。
额尔德克京中的宅子在智化寺边上,离豫王府远得很,进了院中抬头就能见到皇城高耸的城墙。
苏拉引牧槿进了正房,道:“主子有伤在身,近来脾气不好,还请姑娘帮着劝慰。”
牧槿点了点头,自挑起帘子进了里间。苏拉想这位是王府派来的,也不知主子们是不是有话吩咐下来,也不便跟着进去,退到抱厦间去烤火。
额尔德克在炕上正襟危坐,可惜被子盖到腰间,显不出什么气势来。牧槿见他脸上并无伤痕,只是面色稍显苍白,想来并无大碍,便松了口气,道:“主子让我来瞧瞧你。”
额尔德克挪了挪腿,道:“天冷,炕上坐吧。”
牧槿稍一犹豫,还是依言坐到他身边。隔着不到两尺,望着他如同冰雪裁切的面庞,她绞着双手,克制着抚上去融化他的冲动。额尔德克握住她的手,倾身靠近,在距一寸处停住。她想退,却退不了,那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专注地望着她,眨眼时长长的睫毛仿佛会扫到脸上。她呼吸渐急,嘴唇颤抖着便贴了上去。谁先低头已无关紧要,她就是想他喜欢他,哪怕他已没那份心,她也不后悔。
初时是她含着他,很快便成了相互吮咬,她沉醉于亲吻,不多时便觉得脸红心热,怕自己难以克制,才按着他胸膛挣扎着分开。
额尔德克自然不想放过叼到口中的肉,追逐着亲她。牧槿难以拒绝,又浅浅厮磨了一番才脱身,低头理了理鬓发,问:“你伤到哪了?”
他抚着她的肩膀不答,她便去掀被子,却被他强行按住。她惊疑地望向他,见他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心头不由一跳。再三追问之下,他贴着她颊边耳语了一句:“恐怕难有后嗣了。”
牧槿闻言如遭雷击,他才二十一,怎能如此!片刻后醒觉,她抱住他道:“我嫁给你!”
额尔德克轻抚着她的背,道:“我不想委屈你。”
牧槿推开他,把眉一挑,道:“便宜你都占了,还想丢开不成!”
他愣了愣,竟鬼使神差地回道:“我的便宜你不也占了么……”
牧槿脸一红,道:“既然如此,那便说定了。我家给不了多少嫁妆,你别嫌。”
“不嫌。”他望着心爱的姑娘,心里暖洋洋的。
牧槿仍去揭被,道:“让我瞧瞧伤的地方。”被下,他穿着宽大的蓝夹裤,忸怩着不肯褪下,她以为是不想在她面前丢丑,脱到半截,便看到右边大腿上缠着层层纱布,犹有血水渗出来,触目惊心。她心酸地轻抚了抚,又望向他双腿之间,可仔细瞧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处。
她狐疑地抬头看他,见那一脸无赖笑容,便什么都明白了。她脸青一阵白一阵,只觉被轻贱至极,双手忙捂住脸,泪水便从指缝中流下来。
额尔德克慌了神,去扯她双臂,道:“我错了,给你赔不是!”
牧槿抬手就给他一耳光,额尔德克被她半点没留余地的劲道给打懵了,见她拔腿就走,立刻死死抱住她的腰。
“松开!”
“刚才说定了,你忘了吗?”他拖着伤腿下炕,握着她的肩膀问。
她惦记他的伤,转过身来,道:“戏耍我很有趣是不是?”
额尔德克望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觉得再好看没有了,揩着她脸上泪痕,道:“不有趣,但有效。”
牧槿闻言气得又要抽他,却见他把左脸凑过来,道:“还打左边,要是两边都破了,我没法跟人解释是撞门框上弄的。”
“噗嗤”牧槿眼泪挂着,却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他乘机搂了过来上下其手,她不料他这般急色,反应过来时襟扣都给扯开了。她顾忌他伤腿不敢使劲推搡,便被他摁在炕上。
“好姑娘,乖乖的,我都憋了几个月了!”他隔着肚兜咬她,一手从她袍子下摆探进去。
牧槿双手搭在他肩上,红着脸轻道:“你腿上还伤着……”
“你疼着我些就不要紧。”说着凑到她鬓边耳语。
牧槿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又被他伺候得舒泰,几句软话一说,便什么都依了。
第六十七章 (中)()
争功一案审决,被牵连的多罗贝勒尼堪罚银三千两,固山贝子满达海罚银二千两,鳌拜亦革职并罚银一百两,却暂未对豪格有什么惩处。
正月在诡谲的平静中走完,二月初一,钱昭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院子的西厢被收拾出来做了茶室,苏泰坐在窗前炕上,望着院中一本山茶,碗口大的花朵或白或粉,开得十分热闹。
“请用。”钱昭亲自烫盏烹茶,礼数周到又不失亲近。
苏泰捧起竹纹斗彩碗,见内壁雪白,映着淡绿清透的茶汤,不禁笑道:“福晋这样日子,可谓诗情画意。”
钱昭答道:“哪里,乡野闲居时惯爱捯饬玩物,让您见笑了。”
苏泰垂眸啜了口茶,将碗搁下,倚着炕桌向前倾了倾,道:“我这回来,其实是有一事想请福晋相助。”
钱昭自然不会以为她是寻自己吃茶闲聊,听这戏肉来了,精神为之一振,当即道:“嫂嫂何须如此客气,但凡我能效劳,必尽力而为。”
苏泰见她诚恳,却只笑了笑,道:“也并非什么大事儿。我娘家弟弟快到婚配的年纪了,当年叔父在世时,先皇曾答允许以宗室格格,如今他已十四岁,此事却还未有定论。故而想请福晋参详参详。”
钱昭一怔,思索片刻,问道:“可是中意英亲王家的五格格?”
苏泰点了点头,抚掌笑赞道:“福晋果然*。”
“呵,从年纪上看,也就她与东莪格格相合。不过东莪么,想来摄政王另有安排。”钱昭回道。若求的不是这一支,也就犯不着与自己来说了。
苏泰望着她继续道:“福晋大约听说过我家的事吧?祖父败战,叔父领全族降了太/祖,至此叶赫部归于建州。叔父追随先皇征战多年,屡有功绩,得了个骑都尉的世职(注1)。叔父顺治三年病故,留下二子,长子袭了世职,次子便是之前提的我那幼弟。”
钱昭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沉吟道:“恕我直言,若论家世,说不上匹配。先皇当时并未赐婚,眼下若想如愿,恐怕不那么容易。”
苏泰却道:“那孩子比额哲还小几岁,论辈分是从弟,其实是我瞧着长大,更似子侄。他自小聪明,善骑射,通文理……”钱昭见她提起已不在世的儿子,眼中透着哀思,也不便打断,岂料她竟然道,“这样吧,福晋不妨允我唤他进来磕个头。”
此言一出,钱昭惊诧之余竟想不起拒绝的措辞。不过借口而已,没想到也要这般下足本钱。
苏泰瞧她一脸愕然,笑道:“今儿便是叫他陪着同来的。既托福晋做媒,自然要让您见见人。劳您费个心,成或不成,苏泰都感激不尽。”
钱昭叹了口气,道:“哪儿的话,嫂嫂吩咐,我怎敢推托。”说着命人去请那少年进内院来,又道,“其实此事未必不能成,英亲王家继福晋所出的二格格、三格格、四格格前两年都外嫁蒙古,如今只有五格格承欢膝下,大约也是想留她在身边的。只是,若要说亲,我却不是合适人选,年轻不晓事儿,在五格格的额涅那说话也不够分量。不如,您请摄政王大福晋去探探口风,兴许有六七分把握。”
苏泰笑着还未及答,卢桂甫便领着一个少年进了院子。钱昭透过窗就见那身量高瘦的少年望向院里的山茶微微一笑,却未驻足,步履轻快地往屋里走来。
进得茶室,用汉话请安道:“明珠见过福晋。”少年起身立在下首,仪态从容,身长玉立,近看之下,更觉得这孩子漂亮。
钱昭因而笑道:“明珠?这样人品方能不辱此名。”
少年答道:“福晋谬赞。只是男儿当以才智勇武为傲,容貌一事实无关紧要。”
钱昭挑了挑眉,道:“哦?你的意思,男子重才,女子方重貌?”
“明珠并非此意。女子重德行,容貌、容貌么……”少年被挤兑地脸一红,抬头望了她一眼,下面半句便不能说下去。这位福晋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容色妍丽无双,目光却如此锐利而居高临下。
苏泰笑着向钱昭道:“你怎欺负孩子。”说完便示意明珠去外边候着。
明珠如释重负,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钱昭心道,若论品貌,这孩子与东莪倒也般配,不过大约是不能成的。
苏泰道:“叔父一生追随先皇,明珠这孩子将来却是要为大清效力,若能择一门好亲,也好使脚下的路平顺些。福晋以为呢?”
钱昭心领神会,实事求是地指一条明路给她,道:“豫亲王与我恐怕使不上力。家里面的这些事,只要摄政王点头,便好办了。”
苏泰叹了口气,颔首答谢道:“我明白了。”
注1:骑都尉,是乾隆时定的世职名,顺治年叫拜他喇布勒哈,为行文顺畅先穿越地用了。:
第六十七章 (下)()
送走客人后不久,多铎便从衙门里回来,换下朝褂时听说苏泰造访,不由向钱昭问道:“她来做什么?”
“兴许是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探探风。”钱昭接下石青色白狐风毛的皮褂,道,“天暖了,明儿把裘换成夹的。”
“是该换了,捂得我一身汗。”多铎抱怨着,又追问道,“她说了什么?”
钱昭把朝褂递给泰良,回道:“说郑亲王追随先帝征战多年,战功彪炳,于国忠心耿耿,并无大过,不应受他人所累。”
多铎一怔,问道:“她这么说?”
钱昭见他当真,莞尔道:“说笑的,怎么会。她让我给她叔父尼雅哈的儿子做媒,瞧上了阿济格家的五格格。”
“我说呢!”多铎笑道,“你怎么答她的?”
她递了一盏茶给他,回道:“我打发她去问摄政王。”
“哈哈哈,做得好!”多铎开怀大笑道,“不过他们那一家子长得都好,招来做女婿也不赖。”
钱昭想起少年的剑眉星目,不由赞道:“那孩子的确俊秀,人也伶俐,瞧着让人喜欢,可惜你没女儿可配。”
“你见过了?”多铎讶道。
“是啊。”钱昭笑道,“叫明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