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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了把姜钰的脸,满足道:“孤今日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瞧你,你身子好了,便往太子府去活动活动,总是闷在屋中对身体也不好。”
姜钰心中松了口气,终于要走了。
徐砺瞧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不再逗她,来日方长,有的是日子培养感情。
他阔步往外走,姜钰整个人瘫在床上,一摸后背,俱是冷汗。
还好太子殿下抱自己时没咯着胸,不对,还好自己胸小。
第44章()
徐砺刚出了晋阳王府;福康便凑上来拍马屁:“殿下与世子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徐砺与姜钰说话时福康就守在外头;虽不知道里面具体说了什么;可听动静就知道这事是成了。
徐砺勾了勾唇角;有些颠骚:“孤不同你说。”
福康笑着说:“殿下不说奴才也知道;必然是世子乖巧听话了。”
徐砺颔首:“他向来乖巧。”
他倒半分不记得自己刚刚在晋阳王府是怎么威胁人家的。
徐砺心情愉快的往乾宁宫去给皇后请安;前阵子云妃的事闹的皇后头疼,陛下着了魔似的说云妃是仁孝皇后转世,皇后索性闭门不出;眼不见心不烦,由着她们闹去。
乾宁宫中徐砺给皇后行了礼,皇后道:“阿砺来了;姨母正有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按规矩他该叫皇后母后;但皇后不愿意让他误会自己,鸠占鹊巢;私下里还让他唤自己姨母;也显得亲近些。
徐砺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事;先头皇后也旁敲侧击的提过;都被他敷衍过去了;这回皇后怕是真着急了。
“你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姨母想问问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果然是为了这事。
徐砺拱手,不急不缓道:“姨母;侄儿觉得现在婚配尚早;侄儿无心后院之事,且古来后院纷争,侄儿实在没心思应付。”
皇后叹了口气:“姨母知道你不是那种风流之人,心里有成算,可你身边没个知心窝子的人,姨母也不放心,不如姨母为你挑几个名门闺秀,你自己瞧瞧可有中意的,若有,先定下来,不忙娶进府也成。”
一国储君迟迟不立储妃着实不太好看。
仁孝皇后走的早,皇帝是个半吊子,让女人迷昏了头,她若再胆小怕事不替太子做主,将来太子岂不是要被贵妃母子压了一头。
“劳姨母费心了,这事侄儿觉得不急。”
皇后见他面色坦然,怕不是自己所想的害羞,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婚事,忍不住担忧,这得拖到什么时候。
“你虽不急,但到底年纪到了,底下二三皇子都眼巴巴的瞧着你,你不娶妻,他们也不能娶妻,早晚贵妃与贤妃要向陛下进言,与其到时候急匆匆的挑个不着调子的,不如趁早选好,心里有个底。”
如天下所有母亲一般,儿女的婚事不定,心里的大石头就落不下。
“侄儿心里有数,以后会把喜欢的人带给姨母看。”
皇后面上一喜,这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怎么现在不带过来给姨母瞧瞧,是哪家姑娘。”
徐砺淡淡的勾着唇角:“没有哪家姑娘,姨母想多了。”
皇后有些不高兴了:“你就不能让姨母想一想,你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能跑路了。”
她说完又觉得这事不能比,太子要真和他爹一样,自己就有的哭了。
徐砺知道她着急,又因不是生母,不好逼着自己,但他与世子的事才成,虽然世子不能与自己成亲,这段感情可能永远见不得光,但自己也舍不得让他受委屈,将来和那些女人争宠,本就是自己对不起他了。
他又对着皇后劝慰了几句,乾元宫那边来人宣他过去,他便趁机告退了。
林掌薄扶着皇后道:“娘娘何不同殿下说清楚,殿下孝顺,阿璇小姐知书达理,娴淑典雅,配太子殿下再合适不过,娘娘您同殿下提了,殿下必然答应,也好过夫人怨您不拿殿下的事上心。”
皇后虽与仁孝皇后都是武国公夫人所出,但十根手指有长短,武国公夫人原本就更偏爱长女仁孝皇后,仁孝皇后走后,太子失了生母,武国公夫人日夜担心小外孙在宫中受人欺凌,话说的虽不好听,当初武国公府把皇后娘娘送进宫,就是为了照顾太子殿下。
皇后生了宜春公主与五殿下,武国公夫人也不止一次絮叨着,话里话外都是太子可怜,让皇后娘娘别跟太子抢皇位。
多亏了皇后孝顺听话,还能事事想着娘家,换个性子泼辣的早恼了。
如今太子长大,自己心里有主意,娘娘这边不好提太子的婚事,武国公夫人又觉得是皇后娘娘对太子这个侄子不在意,都说做后娘难,皇后这个身份就更难了。
皇后听林掌薄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小时候最依赖的母亲,看着疼爱自己,其实偏心偏的厉害,她与姐姐再好,也是嫁出来的姑娘,比不得在家里的,她娘这么几次三番的同她提阿璇与太子的婚事,还是怕她与太子不选武国公府的姑娘做太子妃,再气,再不舒服,那也还是自己亲娘。
乾元宫里,皇帝对上徐砺有些心虚:“太子,朕准备升云妃父亲的职位,她位列妃位,父亲的职位太低了不好看,你觉得该升到什么位子好?”
徐砺听了他的话沉着脸问道:“父皇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皇帝这阵子宠爱云妃,众人原本还有些心惊,这位新妃和中宫皇后长的太像了,不过这么久没闹出什么事,也就不怎么在意了,结果这会就开始出幺蛾子了。
皇帝睁眼说瞎话:“朕就是今早突然想起来,她父亲是个县丞,按理他女儿封了妃位,该提提他的职位,也不必升多,提个一两级,让百姓知道皇恩浩荡就成。”
徐砺半点都没信他的话,无缘无故他父皇根本不可能有闲心关心这些,定然是那云妃向父皇求情了,她父亲犯了死罪,父皇不好意思直接提赦免云妃之父的死罪,就让自己升她父亲的职,变着法的暗示赦免云妃之父。
徐砺拱手道:“原本云妃位列妃位,提她父亲官位也是情理之中,但儿臣前些日子听说她父亲犯了死罪,现在应当正在审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如等云妃父亲的案子判下来,无罪便释放。”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自然知道云妃的父亲犯了事,让人给关押起来了,昨晚爱妃跪在床前梨花带雨的求情,把他哭软了心,加上堂堂皇妃的父亲若是判了死刑,他这皇帝的面子往哪搁,本以为提了升官的事,太子就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去把这事给办稳妥了,没想到太子直接把事情戳破了,存着心的不让自己这个老子舒心。
“不过一个小小县丞,听说也是无心之失。”
“儿臣不知他是否为无心之失,此事由底下人在审理。”
一个小小县丞的案子,要不是云妃,根本不可能传到太子的耳中,哪里用的着太子亲自过问。
父子俩相互对视,互不相让,皇帝道:“朕堂堂天子,难道想保个人都保不住吗?”
这一刻,他觉得他的权利受到了挑战。
徐砺跪到地上,磕头道:“父皇,法不容情。”
皇帝不欲多言,摆摆手道:“去办吧,不必太高的官,县令就成。”
皇帝有此旨意,就是要放云妃之父一条生路,徐砺戳破了云妃之父死罪一事已惹了皇帝不快,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还会让父子失和,为了一个县丞,实在不值。
他稳了稳心神,往地上一磕:“儿臣领旨。”
皇帝唇角微动,圣旨不轻易下,他嘱咐徐砺办这事连口谕都算不上,他却偏偏要说领旨,这儿子就是存了心的让自己不舒服。
太子府里,章庆生听太子的意思不仅要放了云妃之父,还要升他的职位,皱着眉道:“殿下,贪官污吏,岂能留情。”
徐砺揉了揉眉心:“父皇有意放过他。”
“殿下难道就这么妥协了吗?”
章庆生气的想骂人,但又不知骂谁。
章景承道:“眼下云妃受宠,没必要这时候同陛下对着来,等云妃失宠了,再处置也不迟。”到时候便是他们不处置,也自有人往上踩两脚。
徐砺心里做的也是这个打算,父皇的情意不可能长久,便是云妃长相像自己的母后也不可能圣宠不衰,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
章庆生叹了口气道:“要放人是不可能了,陵江县县丞的项上人头已经不在了。”
那日徐砺将这事交给章庆生办后,章庆生回去就给云州知府写了信,令他严查此事,属实便直接取云妃之父的人头,不必留情。
他与云州知府有同窗之谊,何况章庆生上面有太子殿下撑着,云妃貌似中宫皇后的事云州知府也早有耳闻,觉得要杀云妃之父是太子授意,半起此事更是不遗余力。
徐砺面色沉重,原本贵妃便已经出手干预,云妃之父也无罪释放,云妃是在父亲开释之后入宫的,后来章尚书知道此事,她父亲才又重新抓了起来,一个没有根基的妃子,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她父亲出了事,小小县丞的案子不至于传到宫里,这事只怕是贵妃故意在她面前漏了底,她才去寻父皇求情的,贵妃既然查了云妃父亲的事,便不可能不知道她父亲已经死了,而她却怂恿云妃去向父皇求情,这是在给自己下套呢。
章庆生也有些惊讶皇帝真的会为了一个县丞让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亲自升他的官,当真是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殿下,此事是臣处理不当。”
这事哪里是他处理不当,本就是死罪的人处死了也是应当,只是不知乾元宫里的那位主子会怎么想。
徐砺淡淡道:“死便死了吧。”
第45章()
“死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眉头微皱;眸中不悦一闪而过;随后道:“罢了;死了就死了吧。”
到底是父子;说话的口气都差不多。
徐砺原本把事情交给章庆生办就没打算管过;不然也不会应下皇帝的差事;这会人也死了;皇帝再有意留他一命也没法子了,犯不着为了个县丞斥责太子,而且他吩咐太子去办这事的时候云妃之父便已经死了;不算太子故意挑衅自己这个父皇。
皇帝要保一个县丞不过就是要哄云妃开心,与云妃的父亲连面都没见过。
长华宫中云妃听到父亲已死的消息当场昏厥过去,皇帝赶紧把爱妃抱到床上;命人去宣御医。
刘贵妃站在一边劝道:“陛下莫要担心;云妃妹妹只是一时受不了父亲去世的消息才会晕过去,用不了多久便会醒过来。”
皇帝扫了刘贵妃一眼;不悦道:“多嘴多舌;若不是你在云妃面前提她父亲;搬弄是非;她怎会知道她父亲又被抓了起来。”
合着这还想让她们一起瞒着云妃此事了;刘贵妃垂头道:“臣妾知错;臣妾想着云妃妹妹父亲去世的事云妃妹妹早晚都会知道,若现在瞒着她,日后她知道了;岂不是要误会陛下;这会她虽伤心,但毕竟日子长久,陛下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皇帝面色缓和几分,瞧着床上爱妃苍白的小脸,道:“你以后少往云妃这里来,好生待在你的重华宫。”
刘贵妃捏着手指,咬着唇道:“是。”
过河拆桥的老色鬼,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皇帝也知道自己话说的重了,但此刻他心里焦虑云妃,没工夫管刘贵妃舒不舒服。
云妃醒过来时就见床前坐着的皇帝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爱妃,你醒了。”
他要伸手抱云妃,云妃往里面躲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陛下不是说过,会救臣妾的父亲吗?天子的话,还有假的吗?”
皇帝微怔,没想到云妃会用这种态度同自己说话,不过恍惚之间,他又看见了仁孝皇后的影子,声音温和:“朕先前并不知你父亲的事,你求朕赦免你父亲,朕已经命人去办了,但你父亲早在你来求朕之前便已被处死。”
云妃听到处死两个字时眸中溢出水雾,眼泪顺着侧脸滑下。
皇帝拉起她的手道:“爱妃你放心,朕以后会待你更好的,朕封你做贵妃好不好?”
刘贵妃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听到皇帝的话,唇角微扬,扶了扶发尾的金步摇。
云妃瞥了刘贵妃一眼,哼笑一声,道:“你当我稀罕做你的贵妃吗?”
皇帝干咳一声,板着脸道:“莫要胡言。”
“莫要胡言,陛下知道吗?臣妾入宫就是为了救臣妾的父亲,臣妾自幼丧母,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臣妾只有父亲这么一个亲人,为何不放过他?”
皇帝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朕知道这事是朕对不住你,往后,你要什么补偿,朕都能给你。”
云妃目光呆滞的看着刘贵妃,喃喃道:“陛下能把臣妾的父亲还给臣妾吗?”
皇帝道:“人死不能复生,朕给你个皇子好不好?”
云妃唇角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那臣妾是不是要谢陛下隆恩了。”
皇帝有些不悦了,这人死都死了,为了区区一个县丞,他还对太子摆了脸子,怎么云妃这么不懂事呢,阴阳怪气的同自己说话,仁孝皇后可没这么不通情理。
他为云妃盖好被子,道:“你好生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转身便走了,刘贵妃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帝王果然无情,还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这抱在怀里的,撒撒娇可以,再使脸子,就心烦了。
贵妃跟上皇帝,劝道:“陛下,云妃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父亲若是不死,她也不会对陛下出言不敬。”
皇帝面露不耐:“她父亲犯了死罪才会被处死,难不成让朕给她赔罪。”真是不懂事。
贵妃道:“妹妹现在毕竟位列妃位,便是没有吩咐那底下人办事也该有所顾虑的,这般招呼不打一声便把人处死了,妹妹怎么能不伤心,让臣妾说办此事的人思虑太不周全了。”
皇帝沉默片刻,摆着手道:“罢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贵妃躬身行礼:“臣妾告退。”
皇帝回了乾元宫,一路上心里都在想着贵妃的话,云妃是他的宠妃,底下人办案办到她父亲却没有上报就将人处死,这分明是没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坐在位子上,对着良安吉吩咐道:“你去查查,判云妃父亲案子的人是谁。”
良安吉心里默默叹气,他算是瞧出来了,陛下现在是有些忌惮太子呢。
这原本好好的,父慈子孝,陛下不爱理朝政,太子帮衬着,这些年也都过来了,偏今年不知怎么了,又是要削藩,又是封王削太子的权,那几个皇子里,哪个能有太子堪当大任,太子又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从前什么好事都先想着太子,如今倒好,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麻烦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儿子,为了区区县丞的事要查太子的人,良安吉都为太子不值。
姜钰这边正歪着身子坐在榻上,章景明过来同她诉苦,都是久卧病榻的人,两个‘病友相互躬身见礼寒暄。
哎你好了吗?
我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
哎,好好好,大家都好了,以后又可以愉快的玩耍了。
章景明这回养伤可算是养好了,他虽被打了二十杖,但杖伤早好了,他这么些日子不去章华殿,歇在家中养的是心理创伤,顺便再气一气他爹,我就不去听讲,有本事你再打我二十杖呀,章尚书再狠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