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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朱氏嫌她丢人,一巴掌糊在她脑门上:“仔细看路。”
小女孩儿又呆呆地收回了目光。
红豆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心里有些苦涩,更多的,则是对江朱氏的埋怨。才进了正堂,红豆便先开了口:“说吧,今儿闹这么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帮衬,我也只能过来求姑娘救救命。”
她知道,若是私底下说,定会被红豆这丫头给坏了好事。可闹开了就不一样了,碍着面子,那位江姑娘也会帮一帮的。
想着,江朱氏将目光对上阿黎:“江姑娘,我闹这么一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穷,已经揭不开锅了,这丧良心的也不愿意接济点儿。我这小女儿,是养不活了。与其卖给别人,还不如送给姑娘使唤使唤,求姑娘看在红豆的面子上,收了我这小女儿吧!”
门童()
堂上之人皆没有做声。
这位突如其来的江朱氏;说实话阿黎并没有什么好感。她自个儿就是被卖出去的;得亏是运气好生得黑了些;没有往那楼子里卖;若是阿黎简直不敢想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是否还活着;都还是个未知。
心里存着怨气;再看这些卖女儿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再则;江朱氏今日闹这么一出,说是救人,还不如说是威胁。
江朱氏见没人理她;越发得急了,揪着小女儿的衣裳急忙对阿黎道:“姑娘您别看我这小女儿呆傻,干起活儿来也是一把子力气;随便怎么使唤都行。她与红豆是亲姐妹;红豆对您衷心,她自然也是衷心的。您就发发慈悲;做点儿善事;哪怕是看在红豆的面子上;收了我这小女儿吧。”
红豆嗤笑一声:“我却不知;我的面子几时这般大了。”
江朱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而后又在小女儿背上打了几下:“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儿都不机灵,快些去给姑娘请安啊。”
小女孩儿只是包着两包泪。初到陌生的地方,哪怕身边有母亲陪着;可是心底里还是免不了惶恐不安。况且;她虽不太明白事,也知道母亲这是要将她送给别人了,以后,就不要她了。
别人家再好,也远不如自己家。
江朱氏半天没瞧见自家小女儿有说话,又看上面的江姑娘没有什么松口的迹象,心中焦急不已。
这臭丫头,怎么是这么个闷头性子,一点儿也不像她!
“姑娘,您瞧,要不我白送给您,不用给卖身银子,您只赏她一口饭吃,平日里给个活给她做便行了。我们家里穷苦,还供着一位秀才公,若不是实在没招儿,也不会将儿女送出去啊。”
“那也简单,”红豆又插了一嘴,似乎不嘲讽两句她心里就不舒坦,“让你家那位秀才公不读书不就应了。读了这么多年也没读出个门道来,是该弃了。”
“你这个不孝女,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但凡你有心,从手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咱家也不会拮据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会在外头求爷爷告奶奶的了。如今我只将你亲妹妹送过来,又不是送什么仇人,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你妹妹好,非得见着她饿死才甘心?”
阿黎默了一会儿,目光从那母女当中瞥过。
穷苦自然是穷苦的,可没没到揭不开锅的份儿上。两人衣裳都打着一两个补丁,可看着也整整齐齐的,面上也精神十足,不像是吃不着饭的。
府里多一个人,也算不得什么,那小姑娘看着也像是懂事的。只是,这终究是红豆的妹妹,阿黎便转过头,问道:“红豆,你说呢?”
江朱氏立马瞪上了红豆,暗含威胁。
红豆笑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要我说,那便赶出去吧,省得看着碍眼。”
江朱氏立马跳脚了:“你就这么怨我,怨我怨到见不得你妹妹好?”
红豆咬牙道:“可别这么说。什么怨不怨的,你还不配。生而不养,不如鸟兽。我原是不欠你的,也不欠江家的,便是欠了,那几两卖身银子也够还清了。你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咱们心知肚明,何必在这儿装模作样得呢,平白惹人生厌。”
原来为这几两银子就把她卖了。如今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知道她有了银子了,又巴巴地贴上来,真叫人恶心。从她被卖了那一刻开始,红豆就没想过再认什么父母,说什么不得已,说什么生计艰难,真不得已就别抱着书做那些无用功了,真艰难为何从来都不舍得卖儿子?
说到底,还不是虚伪么?
江朱氏差点没被她气的吐血。这死丫头,这么些年过去了,嘴上越发不饶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我今儿便把话撂在这儿了。我不走,你妹妹也不走,除非你松了口让你妹妹留在这儿,否则,我宁愿在这儿坐到死!”
“你!”红豆怒目而斥。
小鸢亦深深地皱了皱眉。不管是在王府里,还是在这杏儿胡同里,这样泼辣且不讲理的人,还真是从未见过。这江朱氏,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铁了心赖上她们姑娘了。
今儿若是由着她闹,不消片刻,她们姑娘的名声也就坏了。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
江朱氏见她们不再说话,以为她们被自己说怕了,高高挺起了脊背。
阿黎冷眼看到现在,见她仍没有半天悔过之心,终是淡淡地朝着外头道:“来人。”
红豆与小鸢皆是一愣。
两人木讷地看着门外,却没想到,话音才落,门外竟真的出现一个影子,瘦瘦高高,作侍卫打扮。
王安听到吩咐,从暗处出来,走至堂前,对阿黎行了一礼:“姑娘有何吩咐?”
“我这儿庙小,容不下这位妇人,你请她出去吧。”
完毕,江朱氏忽然跳起来,大吼道:“我不走,谁来了我都不走。”
王安忽然制住了她,江朱氏正待反抗,王安忽得脸色一沉,罗刹一般的神情,看得江朱氏心中骇然。
不知为何,肩膀处又生了一阵钝痛。那感觉,真是记忆犹新。
江朱氏忽然不敢动了。
母女俩最后还是被请出了府。江朱氏犹然不忿,对着红豆更生个怨气。这倒霉催的死丫头,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认,活该被人卖了!
等着吧,她朱氏可从未服输过。红豆那丫头再硬气,终究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种。
小女孩儿跟在母亲身后,听着母亲嘀嘀咕咕的,也不太懂,她只知道这会子要揪着母亲的衣裳,这样才会些安心些。
走了一截,小姑娘回头望了望江府。都被赶走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里头,红豆和小鸢虽对王安的忽然出现有些好奇,但是转念一想,也就没什么了。王安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又是这般看中阿黎,留王安在这儿也不足为奇。
想来除了王安,应该还有别的人,只是她们瞧不了罢了。
小鸢迟疑了一下,后又问道:“姑娘这是想将王侍卫放到明面上来了?”
阿黎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暗地里的人已经够了,缺的就是明面儿上的了。赵煊不给,她暂时手头上也没钱,可不得自己想办法么。这现成的人,若是不用才浪费了么。阿黎兴致勃勃道,“你们不是总埋怨咱们院子里没有人帮衬着么,日后就叫他帮着,侍卫也是他,总管也是他,一身多职。”
红豆眼睛一亮:“这个极好!还得叫他做门童,做车夫!”
她老早就看这个王侍卫不顺眼了,就该让他做门童,还要做车夫!
门童兼车夫的王安正走到门口处,听到这话,愣是没有跨进去。
算了,门童就门童吧,总比太监总管好。这么想着,王安竟然也有了淡淡的欣慰。作为这府里唯一一个男人,王安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还是挺沉重的。
阿黎见她们终于放下了王安的事儿,又问了红豆道:“话说回来,你那妹妹,当真不打算管了?”
红豆可不是个真冷血的,最多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红豆气得哼哧了两声,口中嚷嚷道:“你提她们做什么?”
“还没有释怀呢?”
“说什么释怀不释怀的,难道你就能释怀了?”
阿黎没有说话,她自然也是不能的。她又不是圣人,哪里能做到无怨亦无恨。
红豆道:“你别看她说着好听,不要卖身钱,实际上,心里头的盘算定少不了。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银子再多也不过一锤子买卖,经不起她家的秀才公霍霍。送到你这儿,银子可不会断的。她知道你有银子,我这儿也有一些,不过,从我这儿得不到钱,可不就要想点子将小的给送进来了么?”
她说的愤恨又不屑。可阿黎却听出了里头的一丝嫉妒。
除了这些,红豆应该也是嫉妒这个妹妹的吧。当初她可是被直接卖给了人牙子,而这个妹妹,却被她母亲亲自领着,找好了出路。
这亲人之间的感情恩怨,还真是复杂。
“罢了,不提了,提着我就生气。”红豆摆了摆手。
阿黎也由着她,只倒了茶递给红豆,让她那火气好歹能消消。
另一边,孙元帅带着三十万精兵日夜兼程,终于在这日抵达了前线。
赵煊随孙元帅勘察了军情,待商讨完毕后,已是深夜。
才进了营帐,便见到李全奉着一封书信进来。
赵煊立即精神了起来,一扫先前的疲惫。
“快拿过来!”
账本()
李全将书信奉来;还没道清缘由;就见王爷急切道:“快拿过来!”
李全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再次庆幸这回终于是阿黎姑娘送过来的。前头几次;可是出了好几回乌龙;惹得王爷也心绪不佳。幸好这回终于是王爷惦记的了;若不是;只怕又要空欢喜一场。
将信呈上去后,李全只做个木头人在边上等着吩咐。他服侍赵煊多年,自然知道这一回不仅是送个信儿这么简单;送来了,还得要回的。有来有回,才能顺了王爷的心意。
果不其然;王爷抖开家信;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后,兀自沉浸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先别走;我回一封给你寄回去。”
李全自然是应下不提。
赵煊走至书案;提笔就写了几行;下笔丝毫不见停滞。因这些话早就在心里想了数遍;如今写来;也顺畅得很。赵煊平素最不喜欢说废话,每每写信,也都吝于笔墨;只是对着阿黎的时候;总觉得写再多都不够。
他大概是疯魔了。
也不晓得那个小没良心的有没有念着他的好。
还没写几行,外头忽然又有了动静。李全见王爷连头也没有抬,遂转过了身,掀起营帐外头的帘子。来人也是赵煊身边的贴身侍卫,见李全来了,便将外头的事儿与他说了清楚。
李全迟疑道:“如今已经不早了。”
“谁说不是呢,可那边就是个糊涂的,非要见王爷,已经叫人请了好几回了,这是推不过去,才过来问个话儿。”
“行了,我现在就和王爷说,你先下去吧。”李全道。
那侍卫听了,立即放了心,转身走了。
李全回了里头,见王爷还在写信,不好打搅。待王爷写完,已经过了一刻钟了。瞧着王爷心情还不错,李全便问道:“王爷这般高兴,许是阿黎姑娘信里说了什么趣事儿吧。”
赵煊搁下了笔:“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称得上有趣。”
李全心下哂笑。说是这样说,不过那脸上的笑意可是遮都遮不住的,俨然是欢喜的。也就对着阿黎姑娘的事儿,王爷才会有这么多的表情了,“除了姑娘那边的来信,属下这边还得了个消息。方才底下人来报,说是张太师对明日的作战有些想法,邀了张元帅和您一块儿再斟酌斟酌。”
赵煊冷冷地撇了撇嘴:“这都多晚了,还斟酌?早干嘛去了。”
一个拿着笔杆子的文人,倒想着在军营里指手画脚了,当别人都是死得么?也不知孙将军作何想。
“孙元帅已经去了?”
李全道:“已经去了。军中另几位大将军,也都被张太师请过去了。”
赵煊笑道:“看来他对张太师还是有些顾忌的。一山不容二虎,就是不知道日后是他孙元帅棋高一着,还是张太师略胜一筹了。”
“不管怎么着,都不碍着咱们的事儿。”李全知道王爷的计划,也知道王爷这回是不愿意出头的,便又道,“既这么着,属下就让人回了张太师吧。”
“嗯。”
李全复又领着书信下去。
那厢,张太师并几位将军左等右等,终是不见赵煊的人。眼下已是夜里,天凉得很,便是在营帐里,也依旧叫人觉得冷得很。
约莫等了两炷香的功夫,才有人姗姗来迟,带了话,说是摄政王已经睡下了,来不了。
闻言,张太师铁青着脸,握着桌角的手背青筋乍现:“真是,不知所谓!”
场中将领俱没有出声儿,营帐中安静得没有一点儿杂声。一则,他们怕张太师牵连,二则,也是不愿再附和下去了。眼下已经晚了,谁还有个耐心在这里干坐着,若不是碍于这个监军和太师的身份,他们都要对摄政王的甩脸子拍案叫绝了。
孙将军说了句公道话:“王爷先时随本帅讨论军情,废了些精力,如今睡早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好在王爷的想法与本帅相似,他不来,便由本帅带他,太师所有什么疑问,还请赶紧说出来,时辰不早,众位将士还得好好休息。”
张太师脸色回转了些,赵煊虽下了他的面子,不过他不来也省了他不少事儿。
张家正值鼎盛之时,权柄在握,只是在军政一块,却鲜有涉及。恰逢胡人来犯,张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绝佳的际遇。张家在军中虽没有什么人脉,可是姻亲之中,出身行伍的大有人在。
张太师如今只想将这些人扶持上去。
杏儿胡同处。
阿黎收到赵煊的信,已经又是几日后了。这回有了经验,再见到那白鸽反倒觉得亲切。白鸽留下了信扑腾了两下翅膀,在半空中旋了旋,而后又飞走了,只留阿黎一个人站在窗前,一字一顿地读着赵煊的来信。
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只是不晓得,他有没有上阵冲锋,但愿还没有。
上阵杀敌,听来热血,实际是流血。其中艰辛,外人又哪里能窥见到十之一二。
叹了一口气,将信写在柜子里,这一封,以后是不打算看了。阿黎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案上,研磨写信。刚写了两笔,阿黎忽然笑了,她这辈子写过最多的字,就是给赵煊的家信了。
这回也没有放在窗台上拿镇纸压着,王安已经留在江府里了,交给他即可。
说来,外头对王安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管家也是好奇了一阵子,正如当初好奇她和红豆小鸢一般。阿黎对外的说法,只道王安是她那久不见人影的未婚夫送过来的,旁人多半也是信的。
还有那不信的,硬要拿着这话头编排的人,阿黎也不当做一回事儿。她们愿意把人往坏处想,那便随着她们高兴吧,反正她是问心无愧了。
王安听到阿黎的吩咐,取了信,也下去了。
晚间,玉颜阁的罗管事前来送银子,顺带将这月的账给结了。三人一算之下,都有些难以置信,不为其他,这月的收入,委实太好了。
罗管事道:“以往,咱们铺子里的大头,还是那些进胭脂的小商户,如今倒是调了个个儿。”
红豆翻着账本,也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