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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的一句也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疼痛可能已经麻木了,不象刚才那样剧烈残酷。我缓过一口气,伸手摸索着按键,要把医疗舱的舱盖打开。
他俯过身来掀了一下舱盖,低声问:“你觉得哪里不妥么?是不是疼的厉害?”
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手臂缓缓伸起来,围抱住他的腰。
第127章()
114
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手臂缓缓伸起来,围抱住他的腰。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似乎小心翼翼的想试着抱住我。
“诺,你觉得怎么样?疼的好些了吗?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补血剂和营养剂,你的身体太糟了。”
我的手缓缓的移动,摸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他其实完全可以阻止我,但是他好象完全没有发觉我的动作一样。
我听到于长秋说:“我当时,是真的很喜欢你,我想过要摆脱那一切,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突然间停住了,象是被无形的手掐断了一样。
我缓缓的松开手,他的手在空中无助的挥舞了一下,身体俯弯下来,一把扶住了医疗舱的边缘。
他的眼睛那样定定的看着我。
他刚才杀死李重的激光刀,深深没进自己的身体,只露了个柄在外面。
他的脸上,没有惊呀,愤怒,痛楚都没有。他显的很平静,平静的让我意外。
“我早就该去了”他说:“不过,我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死在你的手里。”
我咳嗽了一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隐约的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现在死在你手里,一点也不冤枉”
他的手指伸过来,我没动弹。
他想杀我吗?
我奇异的觉得心里发空,看着他的手指靠近,并不想躲闪。
我杀了他,他杀了我,一切在此时结束,也很好。
本来就该如此,一切在十年前就该了结,我们拖到了现在,又多牵累了许多的无辜者。
但是他并没有把手放在我脖子上,他的指尖只触到了我的脸颊,然后停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的脸色看起来惨白没有血色,断断续续的说:“诺,你的家族,有一种能力可以救人的,是吗?”
我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件事。他们为了算计我的父亲,一定反复的探察研究过。就算那时候不知道,我后来救于昕也不算是什么大秘密。
“我猜,你不会用来救我对不对?”
救他?怎么可能。
“有件事我还有一个亲人,他与这些事并没有关系,请你将来不要因我的过错,净仇恨再延续下去行吗?”
我低声说:“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那个亲人是谁,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向不相干的人追究或报复。
“诺,谢谢你,我”
我看他抬起手来,似乎想从胸前的衣袋里拿什么,但是手抬到一半的时候,就颤颤的停在了空中,大约有两三秒种的时间,那只手无力的落了下来。
他眼中那慑人的光亮一瞬间熄灭了。
我缓缓伸过手去,他的衣袋看起来很薄很空,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但是我的指尖触到了一点冰凉的东西,我轻轻的把它掏出来。
是一片叶子。
用凝化固化之类手段处理过,看起来还是青嫩脆绿的,就好象刚刚在雨中被打湿了,让人觉得,把它放到鼻端,还可以闻到新鲜的气息。
雨水的味道,叶子的淡香,带着一股午后的,植物园里那安谧的意味。
这一片,是那一片吗?我记不太清楚了。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为什么把这个留在身边?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难道他还留恋着那一天,还记得那天的相遇吗?
那是一段早已经失落的时光,这片叶子上牵系的,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怀念,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想起那个下午,在下雨的水塘边遇到他。
那时候,我,或是他,都没有可能预见到,我们会走到今天。
我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我曾经因为他失去了很多,现在他因为我,也已经付出艰难的独一无二的代价。
我好象又听到了很久之前,那个下午,那一场细雨落下来的声音。
绵密的,象一张网,每根网线上都是被收集起来,捻成丝状的往事。
我们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无法为对方停留,只为对方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他刚才最后一句话,想说什么?
终究他没有说出来。
我恍恍惚惚的,于长秋的身体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我缓缓将他放平在那里。
他的脸庞完全失去了颜色,白的如一张纸。黑发散乱在额头上。
我现在不恨他了。
人们的记忆有时候会很奇怪,我现在完全想不起他给予我的伤害和毁灭。在我把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我的恨就已经消失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平静的躺在那儿,他的神情松缓而从容,如果不看那些血迹,就象是睡着了。
他额前的头发凌乱的盖在那里,象衰败的草叶,经不起寒风的吹侵,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情景。
那时炫丽的灯光,梦幻似的舞裙,轻盈回荡的音乐声。
那时候他请我跳舞,表情那么温存而有礼。他象一个少女的美梦,从梦中走出来的王子。
那时候,似乎在播着一首女歌手唱的歌。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曲子,曲风很怀旧,很伤感。
一阵风,一场梦,爱如生命般莫测。
轮廓在黑夜中淹没,花开出怎样的结果。
那是一首唱不完的歌
不过,这一首歌,已经唱完了。
我把他的衣领缓缓拉高,用防护服盖住了他的面庞。
我不知道我在这间舱里坐了多久,身边躺着的那个人,生命的迹象已经消失。
我曾经那样恨他,可是这一刻,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胸口空落落的。
我觉得眼前一切慢慢的都变的模糊了,好象舱门被打开了,我看到那些人冲进来,仿佛是南星云的那些人,他们朝我跑过来,脸上带着悲喜交集的神情。那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是李汉臣吗?他身边跟的那个穿着黑色防护衣的少年,是小谨吗?
距离越来越近了,可看清楚他的相貌。
是的,是他们。
我被紧紧的抱住,李汉臣的手臂把我勒的那么紧,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肩膀上和头发里。小谨站在一旁看着我,他的目光带着许多许多的想要说而又说不出来的话。
他是不是在想我将他打晕了放进逃生舱的事?
这没有什么,难道只许他将生的机会让给我,而不许我让给了他吗?要知道我们是亲姐弟啊。
李汉臣终于出声,他的声音沙哑:
“诺,诺!”
身体越来越重,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知觉。恍惚中我听到他在唤我的名字,心里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惊讶。我只是在想,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第128章()
115
回到帝都的好几天里,我都躺在医疗舱里。似乎最近我与医疗舱结下了不解之缘。替我检查身体的医师和专家们,会把详细的报告交给李汉臣和元老会我想,我身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会知道。
这样也好,虽然谈不上隐私权,但是省得他们问,也省得我回答。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出那些事情,我情愿我可以忘记。
但那是不可能的。
我永远不能忘,那失去了永远不能再寻回来的生命。
李汉臣每天都来,静静的陪我坐着,替我削些水果,告诉我外面的一些事情,我一直不太有精神,他说的话,我没有回应过。而小白也一直守在我身边,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紧紧握着我没受伤的那只手不肯放开。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要被失去亲人的恐惧缠绕。我想要安慰他,可是他总是睁着那样一双时时有些茫然的眼睛看着我。
语言在这时候,实在是苍白无力。
对孩子来说,再没有比失去父亲或是母亲,更教他恐惧的事。
我也有着我的恐惧,虽然和他有些不同。但是,我也在唯恐失去。在这一点上,我们是相同的。
好不容易,乔乔于昕一起上阵才把他带走休息。贺青元让人端上了美味的软点心和汤。我看了一会儿窗外,四季常青的乔木生长的高大茂盛,绿荫成片。我出了一会儿神,很快把注意力又移到面前的美食上面。雪白的瓷碗里盛着熬成乳白色的浓汤,香滑不腻。汤上面浮着几片嫩绿的芫荽叶子,蛋花细碎的点缀其间,就象就象一片平湖上生长的莲花和莲叶一样,就算不吃,光看着也让人觉得愉悦。
我吩咐过贺青元几件事,请她去安排好。然后,刚把汤匙拿起,有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您在做什么?”
我转过头,姜悟轻快的走了进来,我有些意外:“你怎么进来的?青元居然没通报就放你进来?”
他微微笑:“因为我说您说不定还没有醒,我就进来探望一眼,就用不着通报了。”
“我没那么脆弱。”我坐直身,指指床前的椅子:“你坐吧。”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点头说:“是有点事。”
他笑着,看着我。
他的笑容那么洒脱随意,带着一种令人说不出来舒服的意味。
我问:“你恨我吗?”
他的表情没有变,只是问:“您说什么?”
“你恨我吗?”我说:“你恨我,也恨李汉臣吧。那一次,你可能是十拿九稳能把我们杀死在桃源城的,但是我们没有死,你一定很意外吧?如果不是因为仇恨,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内奸的事那么确凿,怀疑的人选也不是很多,但是你始终没有查出头绪来。后来还把苗头对准了于昕。不错,于昕的身世是有问题,可是他的品行我却可以信得过。其实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因为内奸就是你,让你来查内奸的事,那怎么可能查的出来呢。”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不过语气依然温和:“您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叫医生来替您检查一下好吗?”
“我很清醒,和你一样。”我说:“原本我不相信,但是,你知道的,我在z。d组织手里那么久,被他们审问,要胁,伤害过当然,在那过程中也就会认识一些他们的人,知道一些他们的事情。内奸是有一个的,这是确定的,然后这个人的名字不知道,只有一个绰号,他叫茉莉很奇怪啊,这么一个恐怖的人物,有这么美丽的名字。”
他说:“是啊,我想这名字和我,扯不上什么关系。”
“不,我想,有些关系。”我说:“茉莉,是你的妹妹吧?”
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那种笑意缓缓的从他的脸上,从他的眼中消退了。就象是冬雪遇到了酷日,迅速化为无色的水,流淌而去。
“我没有亲人的,您知道。”
“是的,资料是这么写的。但是实际上有没有,你自己的心中最清楚。”我看着他,我并不觉得憎恨,只是很失落,很怅然。
他是我在遇到李汉臣之后,结识的第一个算是朋友的人。他不象别人那样谨守身份等级的分别,他象一个亲切和随意的朋友,他举止有礼有度,谈笑幽默风趣。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总想着,如果我不是有个弟弟,而有个哥哥,那该多好啊。姜悟就象个成熟体贴的大哥哥,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我的身旁,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我静静的看着他:“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应该也知道吧?z。d那些人给你看的,不过是虚假的资料证据,你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也总是这样怀疑着。”他淡淡的说,声音里再没有了那种温和的感觉,变的十分无力,象是绷紧了太久,承受了太久的重负,突然一下子全松懈下来,他的眼里全是疲倦,他抬起手掩住脸颊轻轻搓了几下:“我也想着,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益的可是,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试一试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我记得她小时候亲亲热热的喊我哥哥,我记得那时候我们住在一颗经历了很久战乱的星球上,家里很穷,我背着她走很远的路去领救济品,天很冷,我没有卸寒的衣服,每次身体都被风吹的冷的透骨,可是背上却是暖的。她总说自己拖累我,可是没有她,我甚至不知道我每天能不能撑着走过那么漫长的寒冷的一条路,去领取维生的救济食品”
他的声音平和,但是叙述的往事却那样惨痛而恳切。
我想,我理解他说的一切。
但是理解并不等于原谅。
因为他侥幸的,想要妹妹活着的希冀,那么多的人死去了,为我而死的张览,难道他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妻子儿女吗?那些在桃源城无辜丧命的人,那美丽的安静的一座小城,连人带城化为了齑粉。还有,在这场战争里死去的那么多的人
诚然,没有他做为内应,也一样会有牺牲,会有死亡,也会有许多许多的人失去生命,失去亲人,失去家园,失去永远也无法寻回的珍宝。高岭的参与,z。d这个组织的极端,前太子李重的疯狂,于长秋的阴鸷这一切都会发生,我的孩子,小白的这个弟弟或是妹妹,也许也许也会一样的失去。但是,姜悟的行为,依旧是不能让人原谅的。
“为什么,一开始说于昕有嫌疑?”我看着他。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于昕呢?
“因为他的身世”姜悟无力的说:“他与z。d的副头领于长秋,是叔侄关系。”
“于昕自己知道吗?”
“我想,他是知道的。但是,这个孩子虽然有所隐瞒,可是并没有做出过任何不该做的事情。”
我点点头。
我也无法设想,如果于昕才是那个背叛者,内应,儿子的心灵将会遭到什么样的伤害。于昕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于昕看起来总是带着一些忧郁,他的眼里总是存在着无法和别人倾诉的心事。
“对不起。”姜悟低声说:“我知道我的行为是不够被宽恕的。”
“这个裁定需要由军事法庭来做出,我想,这与我没有关系了。”门被推开了,卢鼎之带着人进来,我转过头看着窗外。姜悟慢慢的站起身来,我听到他又低声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不应该向您请求宽恕,但是我很想对您说,对不起。”
我没出声。
他们出去了,我眨了一下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沿着我的脸颊缓缓的流下,从下巴那里滴落,打在我自己的手背上。
对不起,我还能听见。
可是那些人已经永远离开的人,他们不会听到了。
他们离去了,我听到脚步声。
李汉臣慢慢的走了进来。
我没出声,他轻声说:“你的汤,要凉了。”
我点了点头,说:“等下个星期,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搬出去了。季氏基金和律师会的人已经联系过小谨,我们可以一起搬回去那里去住。”
“诺?”他迅速抬起头来。
“我已经不是皇后了,不应该再住在宫中。”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