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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成为,那样荏弱的存在。我不想为任何人的负累。那些人,如果知道自己捉到的是南星云的皇后,他们会怎么做?嗯?他们会懊恼还是欣喜?捉到皇后和擒获皇帝,这差距太大了,可是总比一样都没有的要强。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总是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如果我刚才没逃,任由他们用箭炮将我连救生舱一起击毁,又或是我刚才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话
为什么我刚才的求生意志这样强啊
我的存在又一次成了祸源,成了障碍。因为如果不是我,那时候的父亲不会死,云芷不会死,弟弟不会流落他乡,在困境中艰辛的长大。
我昏昏沉沉的想到,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应该是李汉臣。
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未必会懂得生命的可贵。
当然,世上也就不会有儿子降生。
他给了无限的快乐,让我感动又不知所措,我愿意用我的整个生命去回报,要给他一生的幸福。
我在这世上的亲人,我的爱人
我的丈夫,孩子,弟弟
也许这就是死亡的前兆。人们常说,人在临终前的刹那,可以想到很多,非常多。
几乎漫长的一生,都可以瞬息间有脑海中一一闪现掠过。最后归于沉寂。
那是生命的终结。
我要死了,是吧?
我好象听到了下雨的声音。
那应该是幻觉,是记忆中的声音。
我曾经在一个雨天遇到于长秋,那时候我和程晓茶撑着一把伞,去植物园看开放的莲花。那些花朵在水面上,在雨幕里无声的绽放,那一点点凌乱的雨丝飘进伞下,沾在脸上,身上。
然后我看到站在水中间,站在九曲竹桥上的于长秋。
他没有撑伞,雨就那样落在他的身上。
他站在那里的姿态,就象水中孤零零的莲花。那样清冷,那样寂寞。
他眉间的忧郁就是他的利器,一瞬间令我心神震荡,不能自已。
那是舞会后的见面,我以为那是偶然,是我们有缘。
是啊,也没有错,我和于长秋之间是有段缘,不过那是一段孽缘。
我想不起我当时和他说了什么。下着雨的植物园里那么安静,安静的象一场梦,声音大一些就会将梦惊醒。
我陪他一起站着,有片树叶落下来,我伸手接住。
但是那叶子后来去哪儿了?我后来再找时,已经找不到。
那一天,那一年,那些事,那些人
都象那片无可奈何的落叶,早已经在时间的洪流里,不知去向。
凌乱的交错的人影在眼前晃动
一个穿着白色的裙子的女孩子,头发披在背上。她的脸我看不清楚,时远时近的身影象是在雾中穿梭。她说话的声音很细,笑声清脆。白色的裙角在风里一飘一飘的,有另一个人走近她,两个人虽然接近,但中间却始终象是有一道障碍,她几次鼓起勇气,想拉他的手,但是他已经走远了。
好熟悉
我看着少年时的自己,如任何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憧憬着爱情,懵懂的,冒失的想摘下苦涩的荆棘果实。
但是最后我得到的只是伤害。
我又看到了自己逃亡时的片断,和许多许多人挤在狭小的客舱里,脚没有办法伸直,水只有小小的一瓶,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离我不远坐着一个女子,她抱着一个婴儿。孩子没有吃的,连质量最差的那种简缩营养剂也弄不到,孩子哭一阵,女人喂他两口水,他就再昏沉的睡去。
这样艰难的逃亡之路,生命可能会终结在任何地方。
我遇到了李汉臣,和他正面相遇的那一刹那,我没注意到这个人的长相,只看到了他的一双眼。两个人互相戒备,又互相依靠
后来,我们居然也共同延续了一个新的生命。生活那么艰难,连一滴水,一点点药品都是宝贵的。我们要离开那个暂居的地方,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儿子出生的那颗星球叫什么名字。我只是记得,我抱着儿子,在那个兵荒马乱的航空港里等了又等,焦急,烦躁,惶恐最后是绝望。
我抱着儿子,就象我以前看到的那个母亲一样,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敢放松分毫。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喂食,自己只是喝些水,靠着几粒营养剂挨过那段最艰难的行程。
后来我变卖了一直戴在身上的,母亲留给我的项链,找到栖身之地,儿子一天天长大
记忆中最多是人的面孔,熟识的,陌生的,完整的,破碎的有的在眼前萦绕不去,有的却是一闪而逝它们旋转着,渐渐化为一点点的碎片,扑面洒了下来,象是落了一场无痕的雨。
一切渐渐归于沉寂与黑暗。
第120章()
107
有什么东西流进身体,带着一点暖意的液体,让麻木的肢体又重新感觉到了疼痛。如渐渐靠近的火焰,先是有些暖,再来就是热,烧灼一样的痛感渐渐鲜明起来。
我在睁开眼之前,先感觉到了疼痛。
我不是第一次躺进医疗用的修养舱,这里面的味道我知道。
或许是错觉,也可能是我太敏感,没有睁开眼睛,我已经可以感觉到,有一股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
是谁?
我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吗?
身体动不了,虽然很疼,但是不能动。许多人在躺进医疗舱的时候,为了防止伤患乱动加重伤势,都会把手脚扣起来,我现在也这种情况吧?
但是,将我放进来的人,应该是出于怕我逃走或有什么别的异动的原因,才将我的手脚固定住的吧?
我缓缓的睁开眼,一片蓝蒙蒙的莹光,并不刺眼。那光是医疗舱运行时的光团,很柔和。
我的脖子缓缓的转了半圈,除了那些光,什么也看不到。
医疗舱的隔音层也很到位,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我可以感觉着有人在碰触舱壁,轻微的几下嘀嘀声响,似乎是在调节温度或是治疗强度。
我知道自己是当了俘虏了。虽然不确定是落在了谁的手里,就现在看,我的待遇还不错。
也许他们明了我的身份,认为我奇货可居,所以要将我治好,再去换个好价钱。
我闭上了眼,我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这种情况。
我讨厌这样。
为什么我以为我会摔死,可是我却还活着。
就象上次一样,明明最该死的是我,可是最后死的却是父亲和云芷,还有,许多的无辜的不相关的人。是因为我,因为于长秋将我抓在了手中,所以父亲和云芷才会丧命,都是因为我我曾经在心中多少次悔恨,多少次追悔莫及,多少次对自己恨的彻骨,我是那么坚定的下过决心,这一生,再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再不会让自己被别人掌握把柄
可是,现在,怎么又重蹈覆辙了呢?
我觉得眼睛酸涩疼痛,然后闻到了一点淡淡的甜香,象是香草冰淇淋的味道。
是,是助眠剂。
我想让自己清醒,但是身体却屈从于本能。太疲倦了,体力太弱。而药物的作用渐渐加重,我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身体似乎包裹在一团水里,漂浮着,没有重量,没有知觉。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醒过来,快醒过来。这里是危险的地方,不能够再睡了。可是这一点微弱的声音不足以唤醒沉睡的意识和身体。我恍惚着,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游移徘徊,意识好象被切分成了许多个小块,每一块都有一点重要的信息,但是却无法拼成一节完整的思绪。那些碎块里面,有欢乐的记忆,也有迷惘的伤感。有不同的人的面孔,熟悉的,陌生的,清晰的,又或是模糊难辨的。
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天真无忧的小弟,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又有点疑惑,是小弟吗?还是,还是我的孩子?啊,我有孩子了,一个男孩儿,他那么可爱聪明,是我生活的全部希望可是他在哪里呢?他的父亲是谁呢?
我记起来了,他的父亲是个和我一样被人追捕的人,我们在患难中相遇,从彼此敌视到意外的发生,共同拥有了一个孩子。
往事象水一样,渐渐汇流在一起。我记起的越来越多。
忽然间身体象是从高处坠落,重重的摔在了实地上。手脚不能自已的一阵痉挛,我身体抖动着,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次,看到的不再是医疗舱的蓝色莹光。而是刺眼的白色灯光。
有个声音说:“醒了?也该醒了。在医疗舱里躺了三天了,再重的伤,今天也得醒过来。”
我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可是,这个人,是谁?
“还记得我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忘了我才对。”
我慢慢转过头,有个人站在我面前不远,眼睛里起初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面目模糊,身形也十分模糊。我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人朝我点了一下头:“诺,好久不见。”
这个人的眉毛,口鼻,脸庞的轮廓我都不熟悉,可是他的眼神,他说话的口气他,他是
“记得我吧?”他缓缓走近,俯下头来看我:“我的相貌没怎么大变,你应该认得出。就好象我还是可以认得出你一样。”
不,不可能的。这个人,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他应该在那个基地里,一起被埋葬了
于长秋。
什么是过去?过去就是由无数个昨天组成。而昨天,又是由无数个今天造就。
我不知道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再回想今天的时候,会首先想到什么。
只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办法去想。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我没有办法思考。
这还是噩梦吧?
我情愿相信这是噩梦。因为这个人,他对于我来说是就和噩梦一样的存在。
他就是我长久以来的噩梦。
第121章()
108
他摊开手,从容的笑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小诺。”
我很想说服自己,我认错人了,但是他的话,证明我视力好的很,判断力也很正常,我根本没有认错。
这个人他还活着?于长秋!他怎么还会活着?明明那整个基地都毁掉了啊!
他怎么会还活着?其他人都死了,他为什么没有死?他不是应该随着那基地的毁灭而在这世间消失了吗?还有,程晓茶一时间记忆混乱而冲突,我死死的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只知道,最应该死掉的人就是他,可是他现在却还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这是这是比噩梦还可怕的现实。
他说:“似乎每次遇到你,我的运气都会变的很差。上次是那样,这次还是一样。”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看到他的同时,我想起的是父亲最后疲倦的笑容,云芷惨烈的收场,是程晓茶背叛时那令人憎恶又呕心的面庞
那些过去,我都恨不得可以忘记。
我也以为我已经把那些过去都埋葬了。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不存在了。
“你很奇怪是吗?我没有死。那次真是很险才能死里逃生。”
我一语不发的看着他。我没有力量能够杀死他,但是我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这个人,杀死他。
用一切办法,尽一切可能
他毁了我的家,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我的父亲和朋友都是因为他而死,我视为姐妹的人也是因为他而背叛。
“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他说:“我得到的资料不完整,根本没想到会是你。”
我还是不出声。
他最后说:“你的伤还没有好,还是多多休息吧。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他转身的时候,我猛的扑了出去。但是我的腿随即传来一阵剧痛,我根本没有碰到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一跤摔的极重,我用手撑着地板,可是半天也没爬起身来。他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冷的说:“你还是好好的养病,静下心来想想你应该怎么做,不应该做什么。那些明知道做不到的事,无益的事,还是不要去想了。”
他走了出去,感应门无声的合上。
我费了半天力气都爬不起身来,那个不知道我睡过几天的医疗舱看不到,只有一个小小的医疗架安在墙角。
我把医疗架上垂下的两条细管接在手腕上,靠着墙静静喘了几口气。
力气慢慢回来,思绪似乎也跟着解冻了。
这怎么会
那个人竟然没有死,他又出现了。
就象一个久远的噩梦,在我以为已经可以遗忘的时候,却又如梦魇一样重临。
他为什么活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和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满是疑问,还有,恐惧。
是的,我承认,我对他更深的感觉是恐惧。
没等我把思绪理出一个头绪来,门开了。又有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那个男人约摸三十多岁,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的长相也说的过去,但是那双眼那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的眼睛。
“就抓到了这么一个?”
“是的。”他后面的人说:“只有这一个活口,她逃到了殒石带上面的信号塔那里,那天被带回来的。”
“她的身份呢?”
“虽然还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她应该身份不低。”
回话的人给这个盘问的男人拿出一样东西,我看不清楚,但是那个男人露出有些狰狞的,得意的笑容。
“哈哈,虽然没杀死目标,但是这个女人却也是条大鱼啊!”他把手里的东西朝我一扬:“女士,这是你的东西吧?”
那是戒指。
李汉臣送给我的,皇室的古董戒指,被小谨的手下偷去,他又还给我的戒指。
我咳嗽了一声,本能告诉我不能承认身份,低声说:“是偷来的。”
“什么?”他的腔调高了一度。
“是在桃源的时候,从一个女人身上偷来的。后来他们发现了,还过来追讨,我没来得及出手”
那个男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大步朝我逼近。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人两只眼睛里都是凶光。
“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南星云皇帝的女人?”
我摇摇头。
他的手举了起来,我本能的咬紧牙闭上眼。
“等等。”
有个人阴恻恻的声音叫停:“她不可能是皇后的。”
“什么?”站在我身前的男人转过头去,于长秋缓缓走进来:“我认识她,她也就是个小混混的材料,当皇后?她没那个命。”
“那你还把她带回来?嗯?还给她治伤?没用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干脆杀掉才不占用资源!”
“她怎么说,也是我的旧识。”于长秋走到我的身前:“我和她还有旧账没算呢。”
那个男人眼里的疯狂之色越来越重:“可是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却还让他给跑了!帝都已经开始调派军力,要将我们围而歼之了!那么完美的计划,为什么居然会失败?嗯?你给我个答案!”
“这可就是做情报工作的有失误了,我们得到的消息里,从来没有提到过那个皇帝李汉臣有特异能力,谁能料到他可以躲过死光定位攻击?你那朵茉莉传回来的消息,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啊。这就是百密一疏,完美的计划却因为这个人隐藏起来的能力而失败。”
“你说的倒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