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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有反锁,直接被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双手臂抱着一床被子,没有声音,被子直接移到床边,被子散开,铺在了她身上的那床薄薄的被子上。
从下午开始,天气确实在变冷。
“天气降温,多盖点被子。”靳枫把被子铺好,退到离床有一段距离才站定,“除了照片,还有没有丢其他什么重要东西?”
“照片就是最重要的东西”鹿鸣闭嘴了,都已经丢了,也没必要再让他知道那是他的照片。
如果让他知道,她偷拍了他的裸照,还拿去参赛,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那天就说了,东西丢了就丢了,人在就行。早点睡。”他转身离开。
“等等。”鹿鸣坐起来,意识到身上没穿衣服,又躺下去,“晚上你睡哪?要去支队宿舍住吗?”
“今天不去了,就睡家里。”靳枫说完,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房间。
前两天晚上事情多,他都在支队,最后一晚,他再忙也要回来。
鹿鸣看着门重新关上,双手紧紧抓住裹在身上的披毯。
身上裹了披毯,外面盖了两床被子,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轻,她身体抖却得更厉害了。
这种重量感,让她感觉,像是有人压在她身上。
睡觉的时候不穿睡衣,裹条披毯睡,是认识他以后养成的习惯。
这几年就这么睡过来了,也没觉得怎么样,今天晚上好像特别难熬,浑身不对劲。
她脑海里闪过峡谷桃花树下,两个人激烈拥吻的画面。
鹿鸣上齿咬住下唇,屏住呼吸,心底却有个清晰的声音:
她想接吻,想做爱。
——
另一个房间内。
靳枫脱掉身上的衣服,把缠了两天的纱布扯掉,去洗了个澡,身上只裹了条浴巾,回到房间,扯掉身上的浴巾,直接铺在床上。
他刚躺下去,身体像弹簧一样又弹了起来,回头一看,白色浴巾上留下了血印,背上的伤口淋了水,又裂开了。
无奈,他把药翻出来,趴在床上,一只手抓了一把药,反手往背上抹。
他想起晚上在办公室和张小雄谈话的事,怀疑他有事瞒着他。
靳枫拿出手机,给袁一武拨了个电话,一手抹药,一手拿着手机。
“三哥,不要叫我给你抹药啦,我都睡着了。”电话里的人哈欠连天,装得跟真的一样。
“袁一武,你给我仔细回想一下,你们那天到了火场以后,去扑火之前,张小雄在做什么?”
“三哥,你是不是又自己给自己抹药啊?”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很不满的语气:
“为什么不让三嫂给你抹药?你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啊。”
“少废话,仔细想,想不出来别想睡觉,罚你负重跑十公里。”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似是在仔细回想,不到一分钟,又传来声音:
“我们在指定地方准备扑火的工具,张小雄扛着一个风力灭火机离开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五分钟。”
“所以,那五分钟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
靳枫用毛巾擦掉手上的药,换另外一只手拿手机,腾出来的手抓了药,抹另外一边背。
“三哥,自己抹药,只能抹两边,中间是抹不到的,你躺在那么烫的岩石上,还被三嫂压着”
“不要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想去负重跑?”
“我想想,对啊,我确实不知道,扑火之后,他说家里有事,急急地就走了。”电话里突然传来欢呼声:
“三哥,下雪了,好大的雪啊!太好了,今年过年,不会有山火了,我们不用扑火了!”
靳枫三两下就把药抹完了,爬起来,光着身子走到窗户边。
果然下雪了。
他看得很专注,没有听到电话里袁一武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电话已经挂断。
——
鹿鸣被自己心底那个可怕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宁,一直没睡着。
数羊,数星星,能数的东西都被她数了,只差没把金刚经搬出来,可都没用。
手机铃声响起。
鹿鸣看到来电显示是袁一武,没接电话就能想到,他为什么给她打电话,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了电话。
“三嫂,不得了了。”电话里,袁一武声音里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惊恐。
“怎么了?”鹿鸣惊坐起来,“是他出什么事了?他不是在家里没去支队宿舍吗?”
“你是说三哥吗?我知道,就因为他在家里,我才担心啊。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先去洗澡,让我等会儿再打。我让他别洗,洗了澡,把纱布拆掉了,谁再给他包扎啊?”
“”鹿鸣心里一紧,她就知道是这件事。
“可是,我刚才又给三哥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痛了,他晕倒在浴室里。我想去看看,可是下雪了,好冷哦。”
“三更半夜的,你别乱跑,我去看看。”鹿鸣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
“三嫂,你记得先去他房间,把他的衣服拿上啊。我怕三哥没穿衣服,被你看光了,就没人要他啦。”
“”鹿鸣被袁一武这张嘴折服了,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还有,三嫂,一会儿能不能帮我个忙啊?再给三哥抹一次药呗。你不给他抹,我就得跑过去。这两天清理余火,可把我给累死了。”
“我知道了。”
这家伙,明明最后一句话才是他要说的,拐弯抹角绕了这么一大圈,也不嫌累。
挂了电话,鹿鸣开始紧张,就好像要去赴一场大考。
她起身下床,翻出一套冬天的睡衣穿上,把披毯裹在外面,离开了房间。
走廊里有些暗,她朝着有光的房间走过去,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
房间里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射出来。
透过门缝,鹿鸣一眼看到,雪花飘落的窗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一丝不挂。
她瞬间呆愣住,浑身的血液往上冲,大脑有片刻的晕眩,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鹿鸣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住狂跳的心脏,手心里转眼爬满了汗。
她站在门口,看着窗户边男人赤裸的背影。
他看雪,她看他。
这一幕,持续了大概有半分钟。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她手里有相机就好了。
她甚至想,现在返回房间去拿,还来不来得及?
在她思想挣扎之际,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鹿鸣瞳孔瞬间睁大,心脏跳到了嗓口。
当他转到她能看到他身前那片幽暗的丛林,高耸的白杨,她感觉像有什么东西捅进她身体,把她整个人刺穿了。
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也停止。
鹿鸣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转身,像喝醉酒了一样,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自己房间。
——
靳枫站在窗前,刚要转身,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按了接听键。
“三哥,我刚才给三嫂打电话了了,她有没有去给你抹药啊?”
“”靳枫一惊,迅速转身,余光瞥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
他随手捞起旁边椅子上的一块毛巾,围在身上,抬头看向门口。
已经什么也没有。
“你少管闲事。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留意一下张小雄,他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汇报,明晚我就回支队。就这样,早点睡。”
靳枫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身上裹着的浴巾也扯掉,扔回椅子上,重新趴回床上,闭眼睡觉。
难受。
他已经憋到连母蚊子都想操的地步,可惜,冬天蚊子少。
靳枫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以为地震了,迅速跳下床,裹了件睡袍,跑出房间,一口气跑到鹿鸣睡的房间,用力敲门。
敲了两下,他直接把门拧开了。
房间里,女人正在用力推床,看样子是想把床从一面墙移到另外一面,看到他出现,停下来,向他解释。
“睡觉的时候,床要南北方向放,头朝南或朝北睡觉,人体顺着地磁南北方向,可以产生生物磁化效应,使生物电加强,有利于器官机能调整,对身体健康有利。”
“”靳枫一头雾水,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帮她把床换成南北方向,靠墙摆好才离开。
鹿鸣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床刚换了个方向,她还是睡不着。
不只睡不着,脑海里还会轮番浮现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
峡谷桃花树下,男人忘情地咬吻。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激烈交缠的画面。
以及,男人赤裸的背影,从雪山高原背景,换成大雪飘舞。
他突然朝她转过身来。
灼心,磨人。
什么磁极,什么南北,简直胡说八道。
这个房间的结构,她感觉床还是东西放比较舒服。
鹿鸣又爬起来,噼里啪啦,开始移床。
这是老式的木床,用的是上好的木材,特别重,她移得很吃力。
没多久,男人又出现了。
这次,他走到她身边,没帮她移床,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腰。
鹿鸣被他抱住的那一刻,身体猛然一颤,心脏狂跳不止。
第27章 haper 21()
窗外;鹅毛大雪满天飞;月色笼罩下的雪,泛着幽蓝的光。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男人声音低沉暗哑;喉结上下滚动,性感至极。
“移床。”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还愿意留下吗?”他黑眸闪耀着光;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鹿鸣张了张嘴,嗓子像被胶水黏住,发不出声音。
“明天一定要走?”他继续追问。
“”鹿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心底涌出一股风;冲破了黏住的嗓子,“今天不是还在么?”
他黑眸里的火和光都瞬间消失;揽着她腰的手也松开,紧盯着她;许久才开口:
“如果有两个选择;就必须要寻找一个逻辑点;倾向一边。不管选择哪一个,都得妥协;放弃另外一个。这是你最不擅长的事。”
他声音里明显能感觉到哀伤和无奈,却干脆利落,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鹿鸣;既然我已经不是你的选择;不要给自己惹麻烦;制造选择的机会。”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久,女人眼帘无声地垂了下去,沮丧得仿佛一个被大人识破诡计的小孩。
鹿鸣爬到房间半中央的床上,躺下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浑身疲惫,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鹿鸣很早就醒了,不是被早起赶飞机的闹钟吵醒,而是被窗外照进来的白光刺醒的。
她下床,身上只裹着一条披毯,走到窗户前,看向窗外。
大雪下了一整晚,还没有停的迹象,银装素裹的世界,纤尘不染。
阿牧打来电话,因为暴雪,出行不安全,从玉仑河到市区的车,全部停开,车次什么时候恢复,要看天气情况,建议她取消预订的机票,免得误机。
她要坐飞机回温哥华,必须先坐车到市区。
临近春节,飞机票很紧张,她如果取消了今天的航班,很有可能过年之前赶不到温哥华了。
鹿鸣心急如焚,穿好衣服,跑下楼。
门口停着一辆越野车。
靳枫从车上跳下来,上身穿着天蓝色的冲锋衣,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下身穿的是牛仔裤,整个人显得英姿勃发,酷劲十足。
“上去去拿东西,送你去机场。”
“好,谢谢你。”鹿鸣松了一口气,迅速跑回楼上。
靳枫跟在她身后,帮她把行李箱提下来,转进后备箱,坐在车上等她。
鹿鸣匆匆跑去洗浴室刷牙,简单洗了把脸,连妆也没化,直接跑回车上。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今天不用去火场了吗?”她看向转动方向盘的男人。
“不会,不用。”他言简意赅,似乎很吝啬多说几个字。
他腾出一出手,把旁边一个保温杯递给她。
“早餐”。
“”鹿鸣双手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核桃饭,颜色没有那么深,一如既往放了两朵三色紫罗兰。
大冬天的,哪来的紫罗兰花?
鹿鸣想问他,见他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表情,忍住了。
去机场的路上,他们几乎没开口说话。
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开车上面。
路况很不好,积雪的山路很滑,如果不是他车技好,好几次转弯的时候,他们差点掉下山崖。
鹿鸣把核桃饭都吃完了,吃最后一口的时候,心里有一丝伤感。
她以后还能吃到这种味道的核桃饭吗?
她之前还想学,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她在烹饪上毫无天赋,就算她学了,肯定也做不出这种味道。
到了机场,他把她的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没有送她进去。
两个人站在车尾,各自看着不同的方向,都没有看对方,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身上的积雪越来越多。
靳枫注视着她,往后退了一步,“进去吧。”
他没等她开口,迅速转身,走向驾驶座,上车,把车开走。
一气呵成。
鹿鸣目送车子离开,抬头看天空,雪落在眼睛里,凉凉的,没多久就热了。
没有选择,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长舒一口气,拉着行李箱,进入机场大厅,换登机牌,过安检,拖着行李,走到登机口候机区。
鹿鸣找了一排没人的座位坐下来。
登机时间还早,她拿出一本书,准备看书,打发时间,依稀听到很低的啜泣声。
她四处张望,发现和她同一排最里面靠玻璃窗的位置坐了个男人,上半身弯下去,双臂抱着膝盖,肩膀不时耸动。
她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走到他旁边,把纸巾塞进他手里,没说什么,回到座位上,过了几分钟,听到有人说话。
“姐,你也今天走吗?
鹿鸣听着声音很熟悉,转头一看,才知道,刚才哭的人是程子涛。
“对啊,你怎么还在这里?”鹿鸣有些意外,她记得他很早就订了机票,“不是早就走了吗?”
“我改签了。”程子涛苦笑,手里拿着纸巾包不停转动,“我不想回家。”
“”鹿鸣没问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说不出口的煎熬,或许这就是他刚才哭的原因。
候机口很安静,人不多,在这种背景衬托下,两个沉默的人,有些尴尬。
他们两个不算太熟,却又不陌生,性格都偏内敛,共事两个月,除了工作上,一同外出布设红外相机,拍摄雪豹相关的事,私底下其实鲜有比较深入的交流。
“你觉得男人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就是金钱和女人吗?”
程子涛视线看向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小时候,我们家没钱,我爸对我妈很好。现在有钱了,家却早没了,我爸有了更多的女人,估计早就不记得我妈。她被埋在了一棵梨树下,梨树能活三百年,她只活了三十年。”
程子涛话匣子被打开,滔滔不绝。
“我爸常说,男人要么像他那样,金融大腕,有钱,可以用钱砸死任何一个他看不顺眼的人;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