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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安辰逸明知道只要到了这里,定然不可能瞒过自己的感知,却扔在抵达之后,径直来了季榆这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谢瑾瑜扯开一个冷笑:“好久不见?”他看着安辰逸,一双眸子因为怒气而更显锋锐,“我可是记得我们在不久之前,刚见过一面呢。”
听到谢瑾瑜这别有所指的话,安辰逸的眉头一皱,忍不住转头看了季榆一眼,见对方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安辰逸就觉得有点好笑,既然刚才季榆在见到他的时候,表现出排斥与厌恶来,想来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吧?或许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安辰逸不得不承认,他果然也和寻常人一样,在有的事情上,总是那般贪得无厌。
没有漏过安辰逸的反应和神色间的变化,谢瑾瑜突然就感到,自己那样费心费力地帮着安辰逸隐瞒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算他做得再多,又如何能敌得过另一个人的一个眼神?
心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就连谢瑾瑜自己,都有点分辨不清,他此时到底是气愤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
视线扫过还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的季榆,谢瑾瑜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安辰逸的双眼。
“看来‘安大哥’对于那天的事情,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刻意加重了“安大哥”三个字的读音,谢瑾瑜的话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需要我帮你仔细回忆一下吗?”
果然,下一刻,他就见到了安辰逸深深拧起的眉头。
安辰逸是个磊落的人,不可能将自己做过的错事轻易揭过,但即便如此,被人这样当着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面揭这种短,就是他,也会感到不快。
和谢瑾瑜对视了好一会儿,安辰逸移开视线,不愿与他计较。
他知道这个人本就是这个性子,哪怕此次在落仙门栽了个大跟头,这种刻入骨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办法那样轻易地改变。
只是,他的动作,却终是让谢瑾瑜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这个人,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讲了。
看着安辰逸转过身,望入季榆的双眼当中,谢瑾瑜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本就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够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看着那两个相视而立的人,谢瑾瑜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失了心智的傻子,愚蠢得令人发笑。
分明在上次相见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安辰逸的双眼之中,早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可他却仍旧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地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说到底,就算他真的搅黄了安辰逸和季榆之间的事情,又能如何呢?想来除了让这个人更为厌恶他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季榆再迟钝,这时候也该意识到不对之处了。真要只是争风吃醋的话,这两个人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仿佛仇人见面一样的场面来吧?
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两个原先关系亲密的人,闹成眼前的局面。
看着面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人,季榆的心中一凛,连忙抢在对方之前开了口:“对了!”像是没有看到因为自己的骤然出声而有点发愣的安辰逸一样,季榆抬起头,朝站在不远处的谢瑾瑜看过去,“谢大哥你手上不是有上好的伤药吗?”
“之前我们带着的药都用完了,只能去边上找用得上的药材凑合着,弄得安大哥的伤一直都好不了!”丝毫不给安辰逸开口的机会,季榆没有停顿地说完了一长串话,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谢瑾瑜。
“你受伤了?”一听谢瑾瑜开口,季榆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他总是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出什么样最符合“自己的性格”的举动,才能更好地推动事情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如同牵扯着手中的细绳,操控着那人形的傀儡,上演一出早已定好的剧目。
看着谢瑾瑜眼中隐约的担忧,季榆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至少还没有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总归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谢瑾瑜的下一句话,就让季榆忍不住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他受什么伤,好不好的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之后,谢瑾瑜还不忘冷哼一声,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但走了两步,他又想到了什么,回身把季榆给一块儿带上了。
就算他不准备再继续和安辰逸纠缠下去了,他也不会便宜了对方。要是把这小子扔在这里,谁知道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来。
这么想着,谢瑾瑜凉凉地扫了安辰逸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显露无疑。
季榆:?
一直被拽着进了谢瑾瑜的屋子,季榆才回过神来,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
好一阵子过去,谢瑾瑜才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直直地朝着季榆扔了过来:“送你了!”
第125章 第五穿(二十四)()
jj抽搐中;请稍后刷新安辰逸总说他行事像个不识世事的孩子;但在他看来;谢瑾瑜反倒要更符合这个评价。
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喜怒,性格别扭到任性,做事也全凭着自己的心情与喜好——要是换了在寻常人的家里,这样的孩子,可是要挨揍的。
转头和眼中带着些许无奈与好笑的神色的安辰逸对视了一眼,季榆掩下唇边的笑意;将对方让进屋子后;便伸手合上了房门。
这两个人自己过来了;倒是省去了他前去找人的功夫。谢瑾瑜的房间他倒是知道;可安辰逸会去哪儿,他却是不清楚的。
回过身,季榆有点好笑地看了一眼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喝着茶水;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谢瑾瑜;走过去给安辰逸倒了一杯清茶。
视线在安辰逸跟前的茶杯上停留了一阵子;谢瑾瑜的眉梢轻轻地动了动。
他突然就有点后悔,自己手快给自己倒了茶水了。但这会儿要他再开口让季榆替自己倒一杯;他又拉不下那个面子。
于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谢瑾瑜一脸正气地伸出手;拿起了季榆面前的杯子;和自己手上的做了个对换。
季榆:
安辰逸:
这个家伙;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摆出那么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要去做什么舍身取义的事情呢。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季榆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喉间的笑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过头看向安辰逸:“安大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辰逸闻言收回了落在谢瑾瑜身上的视线,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季榆的问题。好半晌,他才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对上了季榆的双眼:“我确实有些事,要和你谈一谈。”
再次感受到了方才那寻不到来由的压迫感,季榆下意识地避开了安辰逸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是什么事?”小小地吐出一口气,感觉那莫名的感觉褪去了些许,季榆才再次看向安辰逸,开口问道。
然而,他的问题,却并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回答,只见屋里的另外两个人,此时都直直地看着他手里的茶杯?
拿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季榆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喝的那杯茶貌似是谢瑾瑜喝过的?
虽然相熟的人共饮一壶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一来他和谢瑾瑜的关系没有亲密到那种程度,二来谢瑾瑜和安辰逸之间的关系这会儿还有点暧昧不明,他在两个人面前做出这种举动来,确实有点不妥。
可就算是这样,这两个人,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被两人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给吓得浑身一颤,季榆看了看手里那烫手的茶,抖抖索索地把它朝着安辰逸递了出去:“要不我们换换?”
安辰逸:呵呵。
目光扫过季榆由于沾了茶水,而显得有些湿润的双唇,安辰逸弯起双眸,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必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我更喜欢这一杯。”
季榆: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从对方的话里面听出了杀气?
还不等季榆去细细地琢磨安辰逸话里的意思呢,就听到边上的谢瑾瑜重重地“哼”了一声,只是他那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安辰逸闻声瞥了谢瑾瑜一眼,捏着茶杯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
“我有些话,要和季榆‘单独’谈一谈。”看着谢瑾瑜,安辰逸有意加重了“单独”的读音,唇边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你说你的,我喝我的,”然而,谢瑾瑜却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安辰逸的意思似的,端起杯子惬意地喝了一口,“不碍事儿。”
安辰逸:
季榆: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比较好?情人之间的小别扭,他这个外人,还是别插手为妙吧?
这么想着,季榆果断低下头,研究起桌子上的花纹来,宛如那东西藏着什么能够让人着迷的玄秘一般。
可他不想掺和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们却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既然瑾瑜想在此品茶,”面上的笑容不改,安辰逸没有再朝谢瑾瑜看上一眼,“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聊?”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比如,我的房间?”
季榆:
谢瑾瑜:
谁他喵的想要品茶了?这茶叶还是他带来的呢,他早八百年前就喝腻了好吗?!
见季榆有些迟疑的模样,谢瑾瑜拧着眉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他敢保证,要是真让季榆进了安辰逸的房间,这个家伙所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隔绝的灵力与探查。手中持着这个阵法原先的压阵之物,安辰逸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我就在外面,”伸手拉开房门,谢瑾瑜脚下的步子一顿,没有回头,“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不是他信不过安辰逸的为人,只是在亲眼见过了安辰逸将季榆压在身…下的情景之后,他实在无法放心让这两人单独待在一块儿。
有点疑惑谢瑾瑜这话是和谁说的,季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最后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以他和安辰逸两人的修为来看,谢瑾瑜应该没有必要对安辰逸说这种话吧?
他向来,都是一个完美的“演员”。
对于谢瑾瑜的到来,季榆并没有感到又太多的意外,这样的发展,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说在原定的剧情当中,安辰逸和谢瑾瑜就该在这几日会面了,就是那所谓的“命运”,也绝不可能让安辰逸和他之间真的发生什么——就算他的计算出了少许差错,谢瑾瑜最后定然也会分毫不差地赶到,阻止安辰逸继续下去。
毕竟,谢瑾瑜和安辰逸,才是这个世界命定的一对,不是吗?
许是迎面吹来的凉风让季榆的意识清醒了些许,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不停变换的景象,满是迷茫的双眼当中,浮现出一丝清明来,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有人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嘴,将一颗丹药塞了进去。没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瑾瑜和安辰逸不同,他在修炼一途上走得太过顺畅,自然就余下了大把的时间,去研究其他东西,是以安辰逸并不擅长的丹药一途,于他而言却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甫一探查季榆体内的情况,谢瑾瑜就明了了其中的缘由,但可惜的是,他手边也没有准备相应的解药,索性就直接让人昏睡过去,不再理会了。
反正这春…药又不是什么能够要人性命的毒…药,把药效给忍过去也就是了,顶多就是难受一点罢了,可那就不在谢瑾瑜的考虑范畴内了。
低头看着怀里某个不管是身形还是样貌,都跟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儿似的季榆,谢瑾瑜的眉头不由地拧了起来。
虽然刚才他一气之下,直接把人给掳了过来,但到底要做些什么,他还真没有想过。
谢瑾瑜承认,他的心里对季榆是有气的。
就算知道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无辜的,但在亲眼见着了那样的场景之后,要想让他不做丝毫迁怒,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他之前对安辰逸,可是动了真心的。就是这次急急忙忙地想要赶回落仙门,也有对方的几分原因在里头。
若是能够说清事情当中的误会,借着落仙门的能量,想要找到季榆,事情就容易得多了不是?
可谢瑾瑜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他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他和安辰逸之间,就大吵了一架。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盛怒之下,就直接做出了诸如“恩断义绝”的举动来。
他以为,按照安辰逸的性子,等到气头过了,他服个软认个错,再帮着一块儿把季榆的事情给解决了,对方肯定就不会再计较此事了,却不想等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事情却早已挣脱了预定的轨迹。
想到方才安辰逸出言承认对季榆的感情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执着,谢瑾瑜就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他太清楚那个眼神代表着什么了,每当那个人做出不可更改的决定时,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然而,谢瑾瑜更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季榆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季榆闹出来的动静,他和安辰逸就是被季家的人诓着进了陷阱,说不定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来也正是因为忌惮季榆将其中的内情透露给自己,落仙门匆忙中更改的布置里面,才会留下那样大的漏洞,给了他逃离的机会。
谢瑾瑜为人确实自傲狂妄,但却并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的人,更是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因此,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季榆,就变得更加棘手了起来。
——真要下手报复吧,有违道义,而且这事说不定还真不是对方的错;但真要就这么放过了,谢瑾瑜又觉得有点不甘心,胸口有一股气理不顺,憋得慌。
从有记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两难的情况,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
死死地盯着闭着眼睛睡得正沉,对自己的视线没有一点反应的某个家伙看了好一会儿,谢瑾瑜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算了,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的洞府在落仙门之内,断然是不能回去的,至于其他的地方略一沉吟,谢瑾瑜的心中就有了决定。
在彻底撕破了脸之后,那些个名门正派也就不再理会那层蒙在脸上的遮羞布了,随便找了两个经不起推敲的罪名安在了谢瑾瑜的头上,就满世界派人追杀起他来,眼下对他来说,能够称得上是安全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那些早就搅和到这趟浑水里去的门派和氏族就不说了,就是那些与此事无关的,也不敢为了谢瑾瑜一个人,得罪那么多的大门大派。
谢瑾瑜的实力再强,终究只有一个人。
有谢瑾瑜挡在前头,将注意力放在安辰逸身上的人倒是少了许多,可总会有那么些有心人,将主意打到这个先前和谢瑾瑜关系紧密的人身上去的。
即便从对方的口中问不出什么,好歹也能拿来当个人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