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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季榆的反应感到有些莫名,季棠轻蹙了下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句:“这里危险,不宜久留。”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知道季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季榆连忙张口解释,但说到最后,他却只是挫败地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往愈渐接近的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季棠没有再去理会季榆这奇怪的举动,直接带着人腾空而起,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弄得有些不适,季榆双眉微皱,闭上眼靠在季棠的胸口,十指因为紧张而稍稍收紧。
——季榆当然是不可能感受得到“紧张”这种情绪的,只不过唯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卸下季棠的防备罢了。
在原定的剧情当中,原主一个照面,就被季棠斩在了剑下,其中虽有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却是他的修为与实力,远远地及不上季棠,以至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现在身体里的芯子换了个人,这一点也没有任何改变。季榆毫不怀疑,哪怕现在季棠对他没有一点防备,他若是真的突然出手,肯定也只会落得个和原主一样身死的下场。
他不会在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之时,就做出这样愚蠢地葬送自己性命的事情来。
小小地吐出一口气,季榆睁开眼睛,有些出神地望着前方。
按照容漆之前所说的,他所需要做的,是扰乱这个世界的“轨迹”,换言之,就是改变原定的故事剧情。
想要做到这种事不难——就如他刚才所做的一样,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本来就是一种改变——而在提前知晓了所有会发生的事情的情况下,可供他选择的方式,就更加多了。
只是,像这样微小的改变,肯定是动摇不了这个世界的根基的。
就好比是生态圈一样,如果只是出现了不大的变故,它自然会据此作出调整,以抹消其影响。只有将它最为主要的链条截断,才能最迅速地使其陷入崩溃。
而毫无疑问的,这种依托于文学作品的世界,最为主要的骨架,就是故事的两个主角了。
若是一个转轴的轴心被抽离,它自然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暗算,离间,谋杀——诸多念头在季榆的脑中闪过,又飞快地被否定。这些早在谢瑾瑜和安辰逸拥有上古灵石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就已有许多人使用的法子,他并不觉得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到最后说不定还会和其他人一样,成为那两个人前行的助力。
哪怕他真的能够胜过那冥冥之中的“命数”而算计到那两个人,其间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太多,是下下之策。
那么,如此一来,留给他的选择——就只有那一个了。
可以想见,如此性子的两个人,在初次相遇的时候,对彼此的印象,会是如何的糟糕。
如若不是后来莫名地同时为上古灵石认主,这两个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生出除了厌恶之外的情感来。
但即便如此,想要将两人那争锋相对棱角磨平,仍然需要长久的时间。而现在两人相识的时日,还远没有达到那样长久。
看了一眼抱着剑靠在一旁,出神地望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安辰逸,季榆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倚在了石壁上,面上浮现出困倦的神色来。
上古灵石作为仙人留下之物,自然是有着无穷的妙用的,用作传递信息的媒介,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只是如今这个功能对于安辰逸来说,只能算是个毫无作用的摆设。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谢瑾瑜在收到了落仙门的传信之后,与安辰逸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那传信当中,那颠倒黑白的一句——“季家三子为魔道走狗,尔等所做之事,正是除魔卫道的本分。”
那日安辰逸与谢瑾瑜因为遭到拖延晚到了一步,只见到了季榆的尸体,还不待两人上前查看,便被赶来的季家人撞了个正着,扣上了滥杀无辜的帽子,被正道追杀。
想要查明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想要抹黑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却是再简单不过了,尤其在有正道之首的落仙门发话的情况下。
“季三少为了我们丢了性命,我们却要为了自己,去污蔑他的清白吗?!”安辰逸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像是不相信对方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似的。
然而,让安辰逸失望的是,谢瑾瑜最后留给自己的,唯有一个离去的背影,以及被抹去了对方的印记的上古灵石。
分明现在季榆还活得好好的,事情的发展却和原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不得不说,这着实有点出乎季榆的意料之外。
——不,也不能说太意外。
他在最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更改“命运”的困难之处,眼下的事情,不过是让他更清晰地体会到了这一点而已。
山洞外传来清脆的虫鸣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有种说不上来的宁静之感,升腾而起的睡意拖拽着季榆的意识往深沉的黑暗当中落去。
身子略微往边上一歪,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季榆一惊,条件反射地就睁开眼睛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却不想在此之前,他就落入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当中。
季榆愣了愣,转过头去,就看到安辰逸的手中拿着一床薄毯,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
“躺下睡吧,”朝着季榆笑了笑,安辰逸将手中的毯子披到了季榆的身上,“明日天明再启程。”
季榆的修为太低,还无法做到以调息替代睡眠,此前奔波了一整天,这时候得好好休息才是。
许是还未彻底清醒过来,季榆眨了眨满是睡意的双眼,低低地“嗯”了一声之后,竟直接躺了下来,将脑袋轻轻地搁在了安辰逸的腿上。
没有料到季榆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安辰逸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僵,眼中也浮现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他还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亲近过。
但季榆却丝毫不知道安辰逸此时的心情,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拿脸颊在自个儿的“枕头”上蹭了蹭,就不再动弹了。
顿时,安辰逸只觉得和季榆接触过的地方,传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意,让他感到一阵坐立难安。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季榆给推开,但在碰到他的肩的时候,安辰逸却又改了主意。
看起来比刚才要睡得安稳得多了呢。
盯着季榆上扬的嘴角看了一会儿,安辰逸轻叹一声,收回了手。
总归只是一夜的时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再去看季榆,安辰逸取出一颗丹药服下,便再次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尽管他此时已有出窍巅峰的修为,但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全力催动飞剑前行,消耗也确实不小,须得好好恢复。
好在季榆的睡相很是安分,没有什么不规矩的行为,否则安辰逸还真说不定到底能不能撑上一整夜的时间。
火堆已经灭了,山洞里的温度顿时下降了许多,季榆裹紧了身上的薄毯,无意识地往安辰逸的怀里缩了缩,惹得安辰逸的身子一僵,险些醒岔了气。
好不容易才调好了有些紊乱的气息,安辰逸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他低下头朝扔处于沉睡之中的季榆看去,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好笑与无奈。
他才刚说过对方的睡相规矩呢,对方就开始折腾起来了。
伸手替季榆拉了拉有些下滑的薄毯,安辰逸的嘴角略微弯起,心中无端生起的一抹不安,蓦地就散了开去。
第88章 第四穿(二十一)()
jj抽搐中;请稍后刷新他只是莫名地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的就这般轻易地让给了安辰逸;着实有些太可惜了。
要知道;这世上;能够如季榆一样;总是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并真真切切地将他放在心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错过了这一个,谢瑾瑜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找到第二个。
见面前的人面上还带着几分尚未回过神来的恍惚;谢瑾瑜上前半部;伸手抬起了季榆的下巴;让对方无法避开自己的视线。
“如果不试一试,”他缓缓地俯下身;唇角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只是,这话究竟是说给季榆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旁人就无从得知了。
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季榆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只觉得脑中啥时间一片空白,就连该如何思考;都给忘记了。
柔软的舌尖一点点地从季榆的上唇舔舐而过;谢瑾瑜还没来得及再做点什么;就被猛地醒过神来的季榆给挣了开去。
“我、我突然想起来!”压根不敢抬头去看谢瑾瑜的表情,季榆闭着眼睛大声地喊道,“我还有点事要去找安大哥!”说完之后,他就径自埋头跑了——就好像他的身后,有什么能要了他命的凶兽在追赶似的。
这大概是他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做出来的反应了。
看着往外走的时候,下意识地用上了身法,只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的某个小家伙,谢瑾瑜捏了捏还带着些许余温的手指,忍不住轻轻地啧了下舌。
他刚刚的动作是不是太慢了点?
对于自己这个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感到有点好笑,谢瑾瑜歇了追出去把某个人抓回来的心思,随手拂上了房门,转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他本也就没打算真的对季榆做什么,只不过,刚才对方那呆头呆脑的样子,看着实在是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上去逗弄一番。
想到刚才那个小家伙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地窜开的样子,谢瑾瑜的唇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并不算特别喜欢那种柔弱的生物,可是当季榆和它们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就连那些小东西,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眼前又浮现出季榆无措地睁大了眼睛的模样,谢瑾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抑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刚才与对方触碰过的地方,也倏地有热意蔓延开来。
他喜欢季榆?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扯了扯嘴角,谢瑾瑜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在回忆起与安辰逸相处的点点滴滴时,胸口传来的疼痛依旧清晰可感,但此刻心脏深处传来的悸动,却同样让谢瑾瑜无法否认。
心情忽地就烦躁了起来,谢瑾瑜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当然不可能去找季榆,连自个儿的心绪都没有理清楚,就冒冒失失地跑到对方的面前去,除了让他本就复杂的情绪,变成一团更没有头绪的乱麻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长长地叹了口气,谢瑾瑜没有目的地顺着院子当中的路往前走去。
他很清楚这一条路通往哪里,当初和安辰逸一块儿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把这里头的每一处角落,都给来来回回搜查了不下百遍。想来这个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两人,更熟悉这里的人了。
只是,即便是他们,那个时候也想不到,离开的契机,会在院子里那样一块不起眼的石子上。
回想起那时自己和安辰逸一块儿,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这里头到处乱撞的情景,谢瑾瑜的面上就不由地浮现出些许笑意来。
想来若是没有那样一段经历,以他和安辰逸三句话不投机的性子,是断然不可能有任何交心的机会的吧?
然而,不过相隔几个月,当他再次回到这里时,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果然,即便有着再多的交集与患难,性情不投之人,总归是无法一同走到最后的。
伸手接住一片从书上飘落的枯叶,谢瑾瑜略微弯了弯唇角。
在这个地方,总是能够在同一时间,见到四时的不同景色,这大抵也算是别处没有的奇观了吧?
脚下的步子一顿,谢瑾瑜似有所觉地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不远处安辰逸望过来的视线。
许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谢瑾瑜,安辰逸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谢瑾瑜,犹豫了片刻,才抬脚往这边走了过来。
谢瑾瑜见状,眉梢一挑,终究是没有迈步离开。
在距离谢瑾瑜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安辰逸看着谢瑾瑜,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尽管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那份心思,可他并不愿意与谢瑾瑜闹到如今的地步。除开其他的事情不谈,眼下单外头落仙门的事情,还需要两人共同解决。
“正好,”盯着安辰逸看了一阵子,谢瑾瑜突然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听到谢瑾瑜这么说,安辰逸反倒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着对方,等着他的后文。
谢瑾瑜见状,也不推让什么——那本就不是他的性格,就那样望着安辰逸的双眼,出声问道:“你不喜欢我了,对吗?”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的,将这句话从口中说出来,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容易了太多。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不是吗?
看着安辰逸胸前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季榆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双唇也用力地抿了起来。
要不是为了他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翻腾的情绪,季榆拿出瓷瓶,细细地替安辰逸上起药来。
安辰逸着实是伤得有些重了,强撑着一口气,带着季榆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径直失去了意识。
想到先前安辰逸苍白着一张脸倒下去的场模样,季榆的眼眶忍不住就有些泛红。
那个时候,他甚至以为安辰逸——
“还说你不是小孩子呢,”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打断了季榆的思绪,他抬起头去,就对上了安辰逸黝黑的双眼,“怎么一碰上事情,就哭鼻子了?”
“我”听到安辰逸的话,季榆下意识地就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但他一张开口,眼泪却倏地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对不起”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大言不惭地说出了不需要安辰逸来保护自己的话,结果这才过去几天,对方就为他受了这样的伤,实在是——太丢脸了,比起他在这里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掉眼泪来,还要更加丢脸。
“对不起”除了这个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没有料到季榆真的会哭出来,安辰逸顿时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我不是那个你别”结巴了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安辰逸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些许挫败的神色来,“对不起。”
分明早就下定了决心,不会让这个人受到伤害,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压下心中涌起的疼惜与歉疚,安辰逸抬起手,想要抹去季榆脸颊上的泪水,却不想他才刚一动弹,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那剧烈的疼痛立时就让他控制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许动!”注意到安辰逸的动作,季榆赶忙上前,按住了他的双手,低着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再动一下,我就哭给你看!”一边说着,他的眼泪一边还在不停地往下掉,瞧着很是有些滑稽。
安辰逸:
虽然知道现在的时机有点不太对,但他还是有点想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