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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内伤反而无所谓,外伤却有些吓人。
游鸿吟自然不肯等郭母请来道士喂符水,并非不相信道术,而是不相信如今的道术。至少,这个世界是不太可能真的出现什么超自然能力的,这是世界本质决定的,而不是人力。
所以游鸿吟挣扎着,拉过小妹,让她到田间采摘些刺儿菜。
所谓刺儿菜其实是一种野菜,田间随处可见,每到春天的时候,还会开出紫红色的小花,因为这种野菜本身有刺,味道有些苦,煮熟了也有些刺嗓子,不必荠菜好吃,若非灾荒之年,这野菜大多就长在荒野田间,没什么人管的。
但实际上,它学名小蓟草,主要功效便是凉血止血,清热消肿。虽然效果比不上三七,可是比起三七,它获得的途径太简单了。
郭湘年纪虽小,但是到田间采摘些野菜还是可以的,跑出去不过一会儿,便捧了一堆刺儿菜回来,还已经在水边清洗过了,然后小姑娘将洗过的刺儿菜稍稍晾干,便立即捣碎了敷在游鸿吟头上。
“二哥,真的有用吗?”郭湘怯怯的问。
“放心,很快就好了。”游鸿吟安抚了小姑娘。
他受伤躺在床上,因为出血量不大,再加上人也醒了不曾叫喊,家中人便觉得伤势无碍,游鸿吟觉得与其喝符水,还不如随手用些效果一般的草药治一治,陈喜全干挺着都挺过来了,自己这样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果然,敷完后,头上的伤口不再渗血了,游鸿吟也渐渐放下心来:“湘儿,你去玩,二哥休息一会儿。”
陈喜全当年被驱除时,郭湘不曾有任何言语,其实倒也不怪她,郭湘一回洛阳,便被订了亲,她当时方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就算是有心,也怕是无力。
游鸿吟倒是觉得,郭家真正在乎郭溪这个人的,便只有张氏,而郭湘,不好说。
可是现在他手上也没其他人好用,并且,凭借自己的能力,不怕收服不了一个小丫头。
郭湘听到二哥让她出去玩的话,倒是鼻子皱了皱,拿着手指划了划脸颊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大哥大脑,摔坏了还不是你自己疼,羞也不羞。”
到了哺食的时候,张氏端着陶碗进来,郭家只有三间草屋,另外盖了一间屋子充作厨房和库房,郭湘和郭氏住一间,郭远畅和张氏一间,剩余的郭氏三兄弟一间,好在床虽然只是木板搭建起来的,好歹三兄弟是分开的。
“湘儿吃饭去,你二哥这里我来。”
“是,母亲。”郭湘行了礼就自己出去了,吃饭对她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张氏年岁并不大,刚三十出头,可是在她身上,早已看不见当年的如花娇艳,只余操劳风霜。
游鸿吟明白,连生四子又操劳一大家子,平日里家务之类的,只有一个人手帮忙,的确十分辛苦。
家中虽有两户家奴,但是其中一户家奴的妇人要照顾两户家奴的日常生活,只有一户家奴的妻子来帮主母处理家中事务,这看似衣食住行四样东西,却是繁重的难以言说。
“来,溪儿,喝小米羹。”张氏想喂来着,被游鸿吟拒绝了,他自己端着碗优雅又迅速的喝完。
张氏见状,倒是放下了一半儿的心,觉得儿子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她真的是好不容易将孩子养大,真的不想再折损了。
其实早年,她生过两个孩子,却都没养住,自洋儿开始,方养活起来。
“以后万不可如此顽皮,母亲会担心的。”张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游鸿吟见状,出言安抚:“以后断不会如此,还请母亲放心。”
张氏总觉得孩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并不去深究,她当真很忙,而教育这一块儿,是郭远畅在教导,她也插不上手。
养伤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游鸿吟喝了十几天的小米粥实在是喝怕了,在床上想了许多打牙祭的方法。
郭家的事情非一日之功,慢慢来,自己先管好自己的肚子再说。
伤口结痂脱落,游鸿吟终于可以下床了,头也不会出现晕乎乎的状态,应当是好完全了。
而伤好了之后,之前和郭远畅学习的行程自然恢复,游鸿吟刚开始只是默不作声,并未露出一丝异样。
他需要亲眼观察郭远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而不是透过陈喜全的双目。
记忆的主人总归会对记忆进行加工,无论是美化丑化,都会让游鸿吟做出错误的判断,这也是为什么游鸿吟需要自己亲眼观察的原因。
郭远畅虽说之后做下一系列奇怪之事,但是他真的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名士’吗?还是他真的早已被这个世界的风俗侵洗,真的就是如同他所做那般符合‘名士’人设?
游鸿吟相处了两日,最后确定,这位郭远畅并非是以上那两种人。
第178章 名士风流(五)()
郭远畅是在求名。
因为从交谈之中,游鸿吟确定,郭远畅并非一个无智之人。
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郭远畅不做他人之幕僚,不经商不务农,每日不是教导儿子,就是出门会友清谈,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声,期待着有人能举荐做官。
有人也许会奇怪,会不解,世界上这么多行当,就一定非做官不可吗?
这里先不说政治抱负一类的话语,就说世家地位。
世家瞧不起寒士,而现实是世家的确有瞧不起寒士的资本,如今朝廷上下,均是世家出身,而寒士,大概可以做个县官之类的职位,纵然寒门之中出了天才,他也顶多是作为幕僚、主簿一类的人,选自己的主公,进行辅佐,从而谋取在未来,为自己的家族带来从寒门晋升世家的机会。
寒门并不一定都是穷人,准确来说他们都是庶人,他们比门阀缺少的,是优秀有名的祖先,悠久的传承和广袤的人脉。
而世家中,有躺着就能享受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的,也有像郭家这样渐渐没落的,可是即便没落,他们也没有放弃世家的传统,士族的规矩,为何?因为哪怕他们穷的没饭吃了,在社会地位上,他们就是比那些有钱吃饭的庶族高。无论是做官补缺,还是思想传达,或者是名声普及,只要维护好一门门风和名声,他们就永远有东山再起、一夕翻身的机会,名声、家世才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
这就是郭家如今的现状,他们作为分支,比不上郭家本家,但是郭溪的祖父也的确用一家所有资产财物,以及一个官位,为郭家树立了和主家区分开的世家‘门风’。只要郭远畅能重新再回官场,将郭家立起来,那么郭家就渡过难关,未来可期。
游鸿吟旁敲侧击问过郭远畅那些他参与清谈的聚会,大致上所接触之人并非真正有权势地位,大多是大姓旁支或者是已经落寞不得志的世家子弟。
所以他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触真正的权贵,而郭氏本家也从不出手帮忙,必然是当初郭溪祖父与本家发生了龌龊,想来郭家虽是世家大族,却终究不敢狠狠得罪当权的司马家,算是卖个支脉,大家和解。
而只要依旧是当年的那个撸掉郭溪祖父的司马氏掌权,那么郭远畅其实就根本没有机会。
郭远畅在大家逃命之时遁隐山林,想必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
那时候遁隐山林真的就安全了吗?如果那样就安全了大家为何要往外逃走,而不是都去山林呢?山林之中无粮多毒虫蛇蚁,猛虎豺狼,定然生存艰难。
那么郭远畅如此冒险,真的就是为了一个归隐山林的贤名吗?
为了贤名不假,但是绝对不是只为了贤名。
他在观察局势。
胡人能越过边防来到洛阳,定然不是一路打过来的,那么他们只能是趁乱奔袭千里,说不定背后还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有一个出兵洛阳的理由。
司马家实行的是分封制,洛阳的皇帝原本就比较傻,分封的那些兄弟叔伯,怕是各个都不怎么安分。
这也是后来天下大乱的原因。
郭远畅很清楚如今的皇帝在位他定然是不可能被重用,那么洛阳换个主人也不错。
而战乱后缺少人才,自己这个有名声的郭家旁支,就有了被举荐的机会。
不当官的理由大概就是不喜功名利禄,这当官的理由就多了去了,大到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小到为了护一方安宁或者为了崇文之类的,怎么都掰出理由。
而他也成功了。
至于后来驱逐自己那个曾经养家三载的二子,理由怕是无非那几个。
游鸿吟暂时信息不足还无法判断,但是可以断定的是,定然不是纯粹因为世家之人不能做庄客。
游鸿吟将自己的分析说与陈喜全听,对方不由得瞠目结舌,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世界三观就是这么奇葩的设定’,结果指导者似乎破开了那些奇葩事情的面纱,又给他来了一趟再刷新三观之旅。
“世家之人,所说的话只能信三分,特别是郭远畅这种对复兴家门十分执着之人。”游鸿吟说。
陈喜全无言。
游鸿吟说:“未来之事还有很多,慢慢来,不用太急,如今倒是先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比较实在。”
“噗嗤,你也受不了这种没油水的日子?当年我做了庄客后,方吃的上一顿肉食。”陈喜全说:“从来不知道,原来吃肉是这么幸福的事情。但,你怎么弄到肉?郭家穷得很,就算是有钱张氏也不会动用的,她是个十分合格的当家主母,很有风险预防意识。”
游鸿吟道:“没肉,自己抓咯,现在又不是荒年。”
陈喜全道:“那你小心,万一被郭远畅说是什么猎户屠夫行径,怕是又要挨一顿骂了。”
“放心,贵族好猎者多,这方面没什么关系,只是不能常做而已。”游鸿吟说。
果真,游鸿吟使用竹箭猎回来的野兔受到了郭家的欢迎,而郭远畅问及狩猎方法时,游鸿吟推说是因练习投壶而有心得,直接甩手使用竹箭猎回了野兔,算是运气好。
郭远畅没说信不信,反正没多问什么。
至于陈喜全,他早已拜服在游鸿吟那一手甩箭技术之下。
游鸿吟这个世界既不能修仙也不能修炼武功,但是稍微强身健体的吐纳之法还是能够修炼的,将近一个月下来,自然是有些成效的。
很快,游鸿吟就发现了郭远畅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关注。
郭远畅显然觉得二儿子天赋不差,有可利用的地方。
他一直惋惜家中四子,包括女儿均天赋不佳,要知道作神童宣传,提高家族名声也是一种方法。比如琅琊王家。
但是仔细思考,便又作罢了,投壶之技终究非正途,万一弄巧成拙,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但是,郭远畅却觉得,二子可以稍微培养一下军事能力,要知道世家之人都以文雅自居,对于粗鲁武事均不敢兴趣,所以朝中武职有许多都是寒门之人担任,可世家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正让寒门掌权,所以只有低阶武职是寒士担任,高阶都是世家子勉为其难接下了,这就导致了懂军事的世家子十分吃香。
但是最终郭远畅并没有真正花费心力教育二子,因为他非常明白,自家失去了主家的扶持,除非自己能重返官途,有了一定权利,否则,就算是二子真的有能力,也是无法高阶武职,而低阶武职,郭远畅是不会允许儿子去做的。
因为很丢人。
“屈志戎旅”有损门第乃士族共识,做高阶武官原本就是为了实权,为国为民,尚有一块遮羞布。
所以还是专心习文,期求未来有机会。
郭远畅在思考的时候,游鸿吟也在思考,该如何避免灾祸,顺便开始自己改变的第一步。
有人说,要改变世界,要先从自己做起,游鸿吟非常赞同这个说法,所以,这种奇葩的环境想改变不是一天两天之功,就从郭家开始改变。
虽然游鸿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次的目标,不一定能达成。
改变命运并不困难,但是改变观念却是一个无法使用暴力,无法使用计策,甚至在这种环境下,就连权利所能起到的效果也不大。这是需要时间和教化慢慢起到作用,同时,需要改变真正的权利体系,也就是摧毁世家。
游鸿吟觉得,除非自己真的来一次大屠杀,清扫所有世家,否则,现阶段不可能摧毁世家士族这个阶层。
但是,他是不可能真的选择来一次大屠杀的,那太丧病了。
好在,这次的任务对象并不是偏执又偏激的人,性子也比较好忽悠。
游鸿吟的压力倒也不是很大。
“父亲是真的寄情山水,不慕名利,还是觉得家中清白名声不可玷污。”游鸿吟不打弯球,直接就开口问了。
郭远畅突然别问及此事,还是自己的儿子,不自然的惊讶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反问:“为何溪儿有此言语?”
游鸿吟说:“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洛阳的确乃城都,繁华昌盛,但细细想来,文风并非最鼎盛之地,凡是天下有名之学术宗师,均不在洛阳定居。我们家又没有人做官,和族中也没有了来往,外家本就不在洛阳,为何却一定要居住于此呢?”
郭远畅皱眉:“你祖父盖三间草庐,便是想向天下人表示我郭家不眷恋权势、不畏惧强权之心,难道还能随意弃之而去不成。这里本就是故土,再如何不好,也是轻易离不得。”
游鸿吟说:“不畏惧强权的品性是传承于我郭氏子弟血脉之中,和屋子并没有多少关系,父亲,你本末倒置了。”
郭洋见状,立即喝止:“二弟,注意你的态度。”
游鸿吟道:“论学不讲身份,我只是有疑问,所以想向父亲请教。”
郭远畅反问:“那么,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做?”
游鸿吟说:“祖父得罪了皇帝,虽然说世家之人均不畏皇权,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会为了我郭氏得罪皇族,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家世不差,又颇有清誉,品性上佳,中正评级之事却一直无缘。”
中正评级定了品级之后,才有做官资格,但是中正评级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的。
家世、品性缺一不可,甚至连相貌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是的,相貌好的到哪里都吃香,这种严肃的评级会上也一样。
第179章 名士风流(六)()
“前几日有几位郊游的世家子讨论一些东西;因为不曾注意到我这个孩童,便听他们谈论了一下午;孩儿倒是脑中清醒了几分。”游鸿吟并不惊慌说道。
郭远畅并不再这方面多做纠结,但是他思考了一瞬,却也讲述了缘由:“原本此等事情,本就是不可言传,只可意会。溪儿,你之言辞太过直白了。”
“的确,如今我们这一支;与洛阳郭氏早已貌合神离;均因当初郭氏本家与你们祖父之约并未实现。”郭远畅没说什么约定,继续说:“但是,宗族之力不可力抗;如今为父坚守这三间草庐,便是期望旁人能真正将我们这一支与洛阳郭氏区分开来罢了。”
“父亲是想保有门风,若是能在中正评级会之时,以名压权,让那些受司马氏示意不肯让父亲参加评级会的人退让,最后博得美名又能真正掌权么?”游鸿吟并不理会什么直白不直白的话语;不振聋发聩点,怕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溪儿;如此粗鄙之语”郭远畅眉头一皱;开口便要斥责。
游鸿吟却继续开口:“父亲与祖父均是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