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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您了。”黎霁笑着，不动声色地塞了一把银票。
那个妇人的笑容更甚，连忙点头道谢。“小伙子，你先等等，马车随后会来，约摸一刻钟的时间。”
黎霁点点头，然后转身去了一旁的水果店。
“店家，我想要五个苹果，三个西瓜，和一个凤梨。”
“好嘞，仙长，你还需要什么吗？”
“还有三十个梨。”
“人数真多啊，明天如此，开销一定很大吧？”店家笑了笑。
“多亏他们喜欢的东西是不变的，不过，如果变化了，也是很明显的，毕竟这样的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吧？千面。”
店家呆愣当场。
“仙长，你在说什么？”
黎霁笑着看着他。
“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香气，包括由它们调制的香料，只要稍加辨别，就可以判断出它的成分。你身上的一味香料，我实在是记忆犹新。因为它来自妖界，是竹妖死后所化的竹石玉。”
“说说看，”店家的面容逐渐狰狞，“你知道了又如何？”
“早就听说，妖界有一种妖，唤作千面妖，他们的祖先为了适应各种环境，强迫自己换了一身又一身的皮囊，这样的本领逐渐变成了他们家族秘而不宣的能力，他们极其擅长易容，声音和体态亦可控制，这是其他族类极想效仿，却又不得精髓的本领。如今亲眼看见，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最好藏起来你的身份，”千面露出了冷笑，“否则我们的组织会让你永生不得好死。”
“此言差矣，”黎霁微微一笑，“你不透露我的身份，才是自保之道。”
“哦？”说着千面看了看四周，“你倒不如和我进了这屋中，此地交谈实是不妥。”
“好。”
千面为他倒上了一杯茶。
“茶水粗陋。”
“无碍。”
“说出你的想法。”千面并不想与他客套，前些日子在青楼伪装自己的能力，实在是因为自己地位低微，若是让组织发现自己泄露了身份，组织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掐死。但是如今不同，组织最近对他十分重用，给了他自由交战的权力。他的修为，对上黎霁虽然不占上风，但是也可与之一战。
“千面，你想想，若是你告诉了组织我的存在，他们会不会查到你是如何与我认识的？你现在这么有底气，应该是立了什么大功吧？你为他们服务了这么多年，才露头，可以看出他们并不信任你。你若是泄露我的存在，你说他们会不会要了你的命呢？”
“所以，你今天找到我是想干什么？我是不会透露给你任何消息了。”
“你想出头吗？”黎霁露出诡异的笑。
千面沉默了。
“只是暂时合作而已。我拿到需要的，你得到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进入你的组织工作。”
“你在胡说什么？”千面反应很激烈。如果他做出什么事情，他黎霁可以逃跑，但是他千面可就跑不掉了。
“你先别急，”黎霁平静地说，“只是几个月而已，若是我需要逃脱，我会事先通知你。你们组织一定缺人手，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到处行动。”
“我怎么会确定你不会拖累我？”
“我们非友非敌，暂时合作，仅此而已。我若进去，定会全力相助你，让你得到高位。你若是不信就算了，我会马上离开，我们不曾见过面。”
千面深思熟虑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身份的问题，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黎霁看他松了口，嘴角微微上扬。“仙界做事，你且放心。”
“后日，我给你答复。”
“一言为定。”
黎霁从后门走了出去，绕到了之前的中年妇女所处的位置。
“小伙子，你回来啦？快快，马车备好了，你去沼泽看看吧。”
“多谢。”他笑了笑，走了进去。
这一路颠簸得很，他坐得非常不舒服。就连这马车的窗帘也是拉不开的，上面的钩子似乎缠在了一起。他只得从下往上看，欣赏沿途的大荒地。
这绝对是他坐过最差的马车了。
但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师傅，这是哪里？”黎霁一脸疑惑。
“快到沼泽了，此路不让马车经过，你且自行前往吧。”
“有什么缘故吗？”
“前些日子刚刚定下的，说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怕吵到他的清净。现在前来观光的人也因为畏惧，少了起来。这里虽说还是热门，但是跟往日已经没法比了。”
“我知道了，多谢。”说着黎霁下了车，付了车钱。
第40章 桃之夭夭（二十）（）
幽灼沉默不语。
“出来吧，”黎霁淡淡地说，“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
“黎霁师兄好兴致，怎么有空来中州了？”
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款款而行，一双梨涡衬得她极其活泼可爱。也许是嫁为人妇的缘故，她现在更多的，是遮掩不住的妩媚。
“黎雪？”黎霁微微皱眉。他可与黎雪无冤无仇，幽灼与她也不对，她现在是蔺获的人。想到这里，黎霁不动声色地将幽灼护在身后。
幽灼的眼神有些暗淡。
为何又是因为我，打乱了他风平浪静的生活？
“师兄别见外，我只是想尽尽地主之谊。碧府此去无多路，不如一起去坐坐？”
“我若不去呢？”
黎雪眼中凶光一闪，手中拿起了一个铃铛，开始摇晃。
“啊”幽灼头疼欲裂，忍不住惊呼出声，十分痛苦地扶着一旁的树木。
黎雪见此露出笑意，然后把铃铛倒立，对她说：“你过来。”
幽灼双目无神，径直走了过去。
此刻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了。
檀溪派与冥海过近，冥海时常有灵兽暴动，他们为了不被牵连，制造了驱逐铃，专门用来驯服有兽性之物。
但是后来，由于蔺获的操作，这个铃铛逐渐对妖界之人有了很大的影响。这个东西一向被视为战争的禁忌，饱受争议，所以一直不被展示。可是如今，它居然会控制幽灼的心智。可见蔺获的险恶用心。
“停，”黎霁面露杀意，“我跟你去。”
“好，”黎雪微微欠身，作出手势，“请。”
幽灼恢复了神智。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黎霁快速走到她身旁。
“没有，”幽灼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黎雪仙君居然也”
“她倒是听蔺获的话，”黎霁双手握拳，“离开碧府，我们就全速前往锦鲤城。”
“然后呢？”
“回仙界，檀溪派该换个名字了。”
碧府，是中州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黎雪的存在，不过它一定没有罗府更加有底蕴。
碧府，出人意料地，映入眼帘的尽是无穷无尽的红色。从地上的石砖，大门，墙壁，还有屋顶，到花园的假石，画廊，水池等等。
这样的颜色，让幽灼十分心烦。那种名为暴躁的情绪，迅速在她的心里蔓延。
黎霁则是盯着那个铃铛。
今日事今日毕，走之前一定要毁掉这个东西。
“请坐。”黎雪指向一边。
黎霁和幽灼迅速地扫视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后，轻轻地坐在了一边。
“有话直说。”幽灼没好气地说。
“小师侄倒是心直口快，”黎雪没有理会她的无礼，“不知小师侄想不想知道冥海现在的样子呢？他们的王居然一个人逃跑了，真是可怜。”
这段话好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幽灼的心上，不过她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黎雪坐在他们的对面。“你们觉得，妖界若是知道，那白凤居然选择背叛众生，残害人命，甚至搅得仙界天翻地覆，他们凤凰一族的威信是否还在呢？”
“师妹多虑了，那白凤，说到底只有蔺获一人看见了，他的话，可不可信呢？”
“师兄是想混淆视听？蔺获是我夫君不假，可是我也是在秉公办事。白凤，可是妖孽，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蔺获一己之言，不可信。”
“蔺获身为掌门不会拿冥海一事当做儿戏，若是丕佩掌门在此，想必也会支持的。师兄你游历多年，自然不熟悉门派之事。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同仇敌忾，把那妖鸟早日杀了为好。”
“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黎霁冷冷地看着黎雪，“告诉蔺获，除非他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黎雪当即哑口无言。听说黎霁师兄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惧的地步了但是如果她无功而返，她一定会死得更惨。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
她从袖中把铃铛拿了出来。
黎霁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看见她的动作，他弹指一挥，茶杯中的茶叶径直飞向铃铛。
幽灼也只是慢了半拍，但是她手中的茶叶也飞了出去。
黎雪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传说中的铃铛就那样直接碎成了粉末。
“你们”黎雪一脸不可置信。
“再快些就好了，角度把握还是不熟练。”黎霁没理会黎雪，耐心地教导着幽灼。
“我明白。”幽灼点点头。
黎雪见自己被直接忽视，顿时火冒三丈。
自己过的叫什么日子？门派中唯一的亲人把她当筹码，卖了出去。自己的夫君把自己当做工具，没有爱护和敬重，成天花天酒地，甚至心心念念她那个所谓的表姐。
她不想被忽视。
所以她冷笑一声。
黎霁正欲带幽灼离开，听到她的冷笑也没多做停留。
“黎雯，杀了黎雾。”
“你说什么？”黎霁一脸诧异，转过身来。
“那帮老顽固隐约知道点什么，迟迟未让黎雯上位。”
“黎雾的尸体在哪？”
“我不知道。你会让黎雯难过的，对吧？”黎雪慢慢踱步，走到黎霁面前。
黎雯，这不就是你最爱的人吗？我改变主意了。从今往后，我会让黎霁当我最锋利的利刃。
不料，黎霁鄙夷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对女人下手。”
“师兄，为了师侄，你不得不这样做。想想她的风格，想想她的目的”
“黎雪，”黎霁淡淡地笑着，“我游历在外多年，门派之争与我何干？”
黎雯好在知道轻重，也知道门派对于自己的重要性。可这黎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复仇者。她的话，实在是不可全信。
不过，她的仇恨，倒是完全可以利用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反驳了？”黎霁不怒而威。
黎雪呆愣当场。
她没听错吧？难不成那个当年那个样子的师兄，又要重现江湖了？
黎霁出身不明，是先代掌门最重视的弟子。当年外出历练之前时，是一个心性高傲，甚至有些古怪的人。
可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哪次危险，亦或者是他遇到了什么奇遇，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收敛，变得懂得游离在权利斗争之外，懂得与世无争。
如果不是他的不经意间，一些看似矛盾的举动，他们都以为黎霁是被人调包了。
有人说，黎霁有些人格分裂，他的体内住着两个人，不过这都是无稽之谈。至少这件事情先代掌门亲自拍板了——“黎霁，就是黎霁。”
第41章 青青子衿（二十）（）
黎霁走过沙土铺成的路面。
这里虽然是旅游胜地，但是目前看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村庄废弃，满目萧瑟。明明接近饭点，但是一缕炊烟都没有升起。
村民都去什么地方了？
他好奇地走进了一旁的村庄。
“有人吗？”
一阵大风刮过，把他的话语卷在了空中。
“看起来没有。”他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然后走向最近的一个茅草屋。
他敲了敲门，见其中无人，便“吱呀”一声，推开柴门。
里面空空荡荡的，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
人都去哪了？按理来说，土地可是村民们最重要的财产。
他刚要从那个屋子走出去，远远听见有人走了过来。
“你说那钱够我们活多少年的？”
“省吃俭用一辈子够花了。”
“隔壁家的老李头，前些日子买了一片庄园，又收了一批美姬，现在过得可是很滋润了。”
“你看着吧，他现在就花光了所有钱，过些日子就要上街乞讨了。”
“还是我们够聪明，帮大人做事，以后指不定飞黄腾达呢。”
“你可别让你家那个傻儿子知道了。”
“不能不能。”
他们逐渐远去，黎霁把这件事情猜出了个几分。
这瘴气的毒素想必是极其珍贵的，那个组织蠢蠢欲动，买下了这一片土地，不惜大张旗鼓地雇人做事。
买下了整个地区，甚至拿一城百姓的生命当儿戏，这是何等的大手笔。而且他又联想到了他师父的伤势，心中不免一沉。
难不成这个组织背后站着的，是妖界或者魔界的某个仇恨仙界的庞然大物吗？
会是谁？是尚且在世的妖主？还是转世重生的魔主？不过，他马上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那种存在，挥挥手便可扭转乾坤，何必拘泥于这样让人不齿的行为。
他忧心忡忡，席地而坐，合上双眼。
满天的萤火顿时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辉。
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很远很远，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无法看得更远，这才勉勉强强看见那片沼泽。
这沼泽当真是令人恐惧，哪怕是白天，也在不停息地冒着黑气，翻涌着，吞噬着周围的生命。
而此时，沼泽边上竟然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垂钓。他的棱角仿佛被时光柔和了，线条无比流畅，脸上似乎还带些婴儿肥。天真无邪的眼睛看似十分干净，睫毛微翘，显得楚楚动人。
他是男的。黎霁摇头提醒自己，这样美得不像男子的人，他当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相信那个人，出现在沼泽边，做着这样诡异的事情，是巧合的。
毒沼无鱼，他在做什么？
“你来了？”他突然抬起头，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黎霁的心神一时分散，他的画面似乎随之抖动了。
“你过来吧，这附近没人。我等你好久了。”那个美少年对他浅浅一笑。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们见过？”
“你过来，你会找到你要的答案。”
“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那美少年微微一笑。“我有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
“我会让你顺顺利利进入这个组织，神不知鬼不觉。”
黎霁思考半天，看着他不像是骗子。“你在沼泽？”
“那不然呢？”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他黎霁终于到了地图上圈画得很有特点是沼泽。走近一看，这沼泽真是弥漫着死亡之气。
只是那垂钓的少年，竟真是寸步未离。
“我叫凌子乔，有印象吗？”
黎霁摇摇头。“我叫黎霁。”
小勤这个时候突然躁动起来，似乎要从剑鞘中挣脱。
“臭小子！他是一缕幽魂！”
“那又怎样？”黎霁按捺住心中的惊讶。
“他生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