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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活着呢？他突然也有点想念那个世界了，那里的空气，或许比这里更加沉重。也不知那片湖畔至今可否有人居住，那里的风景一向是最好的。如果有一天，这片天地能够连上那里就好了。届时，六界和平，天下再无纷争，各家族其乐融融，种族之间再无偏见，岂非妙哉？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把我也装进罐子里吗？”
“你猜对了，来吧，”冥主笑着指向了他的额头，“不封你几年，难以平复我和仙主心中的怒火。”
魔主没有反抗，被他收纳了。冥主扣上了盖子，在罐子上面贴上名字，然后放在了黎雯的旁边。
“等着吧，估计那个世界也该来人了，”他又看向玄玄，“玄玄啊，你说我们六个老这么缺瓦少砖的，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老是少人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冥主大人。”
“要不然我就算了算了，太可怕了。”
冥主笑着，又拿下来几个空罐子。“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又要来做客了。”
第273章 悠悠我心（五十九）（）
这一夜的风，吹刮得如此不安。
“说出你的真实身份。”璇炬和璇灼单独坐在军帐之中，外面围满了人。现在的她，与昨日的璇煣并无两样，甚至更加被人瞩目着。这绝对是坐忘派的最大丑闻，并且会收到整个仙界的重视。
璇灼沉默不语。
“不说？好，”璇炬对着外面喊了一句，“给我把璇煣抓进来，拷问的结果如果十分有价值，掌门定会酌情减轻刑罚。”
他恨着璇灼，璇煣也恨着她，有她在，想必没什么得不到的。
不多时，璇煣被押送进了军帐。同时被带进来的还有一箱子刑具。
“你随便用。”璇炬淡淡地笑着。
“璇灼，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璇煣恶狠狠地看着璇灼，“真是风水轮流转。”
璇灼没吱声。
“那就从指甲开始吧。十指连心，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心！”说着她拿出了竹签，塞进了她的指甲缝中。
璇灼痛苦地闷哼一声，但是依旧什么都不说。
“一根不够，她骨头硬，”璇炬淡淡地说，“说说看，你是妖界的，还是魔界的。”
又是一根，璇灼疼得眼泪差点出来，但是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给我加，别停下，直到她说话。”
璇煣笑着将竹签同时塞进了两根，还不忘搅动着。
璇烨醒过来时，看见了身边的璇烟。
“其他人呢？”他坐了起来。
“都在外面忙着呢。”璇烟撒了谎。她害怕璇烨会去拦下审讯，这样璇灼又要得救了。
“没人去凑热闹？这不可能。”说着璇烨翻身下了床。
“师兄！”璇烟追了出去，“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啊！”
“我说过我要去阻拦吗？”璇烨厌恶地看着她。与他不同，他们不过是想看璇灼的笑话。
到了军帐外面，其他坐忘派弟子纷纷出手拦下他。
“里面情况怎么样？”他耐着性子问。
“她骨头很硬，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谁在审讯？”
“璇煣和璇炬。”
“亏他想得出来。”
说着璇烨推开了众人，进了军帐。刚一进去，浓重的血腥味将他刺激得皱起了眉头。璇煣和璇炬看见是他，停下了审讯。
“你是来求情的？璇烨，这是掌门命令，我也无能为力，你别想阻拦。”
“不，我来。”璇烨看着璇灼，目光格外平静。她身上的伤，他都记在了心里。如果必须要她受伤，那还不如自己来，至少他知道分寸。
“师兄是在说笑？”璇煣嘲讽地看着他，“你来？只怕你会放了她。”
“我会给出结果。这样你们满意了？”璇烨看向璇炬，似乎在征求他意见。
“让他做，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会乱来。”璇炬目光复杂，随后走了出去。
璇煣贴近璇灼的耳朵，“之前仙主私自外出，也是他独揽了所有罪责，尝受一个月的煞气洗礼。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一定已经扎了碎他的心，哈哈哈哈。”
璇煣走了出去，璇烨慢慢地靠近了璇灼，也拿来一个椅子，就这样坐在她的面前。他拿起璇灼血肉模糊的双手，皱紧了眉头。
“你就不怕再也拿不起剑了吗？”他从身上拿出了药水和绷带，开始给她处理伤口，“那个杀手，你认识吧？”
“她是我的妹妹。”随着璇烨拔出竹签的动作，璇灼浑身一颤。同时，她心中越发地愧疚起来。萧梓纮究竟为我做了多少事情？他一定会恨死我了。
“你是魔界的人，对吧？”
“是。我的父亲就是伽之墨邪。”
“一个贵族，为什么偏要走这一遭呢？”他开始给璇灼上药水，他尽可能地轻轻来，但是灼烧的疼痛依旧很大。
“我是被收养的。一万年前，我的诞生引发了天劫，首都桀城被我毁掉了。伽之墨邪幸免于难，发现并收养了我。我为了不连累他，也是为了赎罪，来到了仙界。”
“所以杀了仙主的那个命令，是对你下达的。你没有做，所以他们派来了你的家人进行刺杀任务，引诱你暴露身份，从而被仙界除掉。”
“对。”
“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魔界命令我查明当年仙主封印魔界的方法。但是一无所获，我只知道仙主只身一人去了边界。”
“听说，是神主复苏了，”璇烨淡淡地说，“这种事情，也许只有仙主知道。”
璇烨系好绷带后，解开了她的枷锁，拉着她站了起来。
璇灼担心地看着璇烨头上的绷带，“你的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然后他沉默了一阵，“她杀了萧梓珂，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依旧会阻拦你。你还是把恨意转移到我身上来吧，至少，我不会反抗的。”她把手伸向了璇烨的佩剑，却被他一把按住。
“我没有办法恨你，”璇烨看着她，眼中的哀伤几乎将她整个吞没，“他不是你杀的。”
“萧梓纮，我只想为你做些什么。”
他微微俯身，轻轻地亲吻了她的额头，“你如果愧疚，就这样一直愧疚下去吧。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说着，他拉住璇灼的手，带着她走了出去。外面的人本来等着看一出好戏的，可是谁知，结果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璇烨，你”璇炬目瞪口呆，指着璇灼半天说不出话。
“按照规矩，她应该被送回坐忘派接受审判。”璇煣心中的妒火燃烧得噼里啪啦响。
“你想当着大家的面，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把她放了吗？萧梓珂的死，在你眼中分文不值吗？”璇炬的话一针见血，狠狠地刺痛了璇灼的心。
璇灼下意识地松开他的手，但是被他攥得更紧了。
“我带着她回坐忘派，就不劳大家费心了，”他淡淡地说，“别忘了，就算她是魔界间谍，她还是仙主之徒。这些年来，你们为坐忘派出的力，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人做得多。将功补过，她还会死吗？”
众人都沉默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的，更何况仙主未必不会护短。
璇煣则一脸绝望，默默地从人群中离开了。败了，她什么都没有，这不公的命运，早该结束了。
当天夜里，璇煣被发人现吊死在树林中。她被放下来后，用着布匹草草地裹了起来，就地火化了。与此同时，萧梓珂被妥善地安葬在山坡上，与萧家的方向遥遥相望。
第274章 灼灼其华（五十九）（）
黎霁带着璇灼打破了下界与仙界的屏障后，留在了下界。
“师父，你没跟我说黎雯仙擎的近况，”璇灼坐在一处湖中亭上，看着湖中的乌龟，望得出神，“听说她早就去世了，后山上还有她的坟墓。是真的么？”
“是的。黎雯用她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恰逢仙界暗波涌动，萧家四处逢源，我的修为又不稳定，为了不让任何人盯上实力大减的坐忘派，所以我们隐瞒了事实。瞒住你，也是因为盯着你的人实在太多。为了真实，只好骗你。”黎霁坐在一旁，手中拿着鱼食，不停地向湖中抛撒。鱼群争抢着食物，而那些食肉的乌龟也在捕食着他们，真是残酷而正常的事情。
璇灼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黎霁见此不免有些担忧，什么时候璇灼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
“师父，许久不见丕佩仙擎了，我婚宴那天他也没有出现。他去了哪里？”
“他消失了。因为他毕竟也是萧家人，内心的愧疚和矛盾不比任何人少。时过境迁，如今的他更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某一处角落里，不被人所知地死去吧。”
“那子珏夫人呢？我听说她的骨灰在招隐派。”璇灼终于抬起了头，望向停泊的船只下泛起的圈圈波澜。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居然下起了雨。雨水如烟如雾，甘甜得如同白糖，贴到脸上凉丝丝的，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他一起带走了，招隐派那片山林不会有人再去了。”
“是吗可为什么我觉得他们都在那里长眠呢？”
黎霁也不吱声了，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这雨，应该是下不大的，但是这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思绪，惆怅，还有其他的东西，好像一并混杂其中。他不愿汲取得更多，想要将它们全部驱逐出去。这雨，落在地面上是没有声音的，远没有瀑布的水那样让人荡气回肠，也没有浩瀚海水般的气势。罢了，只是个雨，他何必要纠结得这样多。
“师父，我想在雨中走走。我看着这雨淋不到我的。”璇灼站了起来，没有等他的答复便迈开了步伐。
因为生怕璇灼做出什么事情来，黎霁没有反对她的意思，只是紧跟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有些时候对自己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这种感觉在最近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那便是璇灼非幽灼。但是他这样想实在是没有道理，幽灼的魂魄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有第二个人呢？也许只有见到冥主时，详细地问问他才会安心吧。
“你在想什么？”璇灼空洞无神的双眼看了过来，她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情感。
“你在想什么？”黎霁反问道。
“我在想，我会不会是一个旁观者。我对我的人生，无法感知到任何的希望。它很无聊，很无趣，很单调。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根本没有意义存在的生活？”
“别这样说，”黎霁静静地看着她，“你想想，这个世界上关心你的人，可不止你自己。包括已经去世的黎雯，这个世界给你的温暖总比绝望来得更多。”
“这些对我来说，真的没有意义，”璇灼摇了摇头，上了船，“有什么东西在吞噬我，但是我觉得没有必要反抗了。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人。”
“璇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我不会从你的身边离开。”
“谢谢，”璇灼慢慢地说，说得很小声，“只是你会觉得我很麻烦的，至少，萧梓纮就是这样觉得的。”
“他平日里果真对你不好。”黎霁说着说着来了气，这小子，到底还干了什么混账的事情？
“不，是我现在发现的。仔细回想这些年的事情，还有什么现实不是真实的呢？活在幻想里的，始终是过去的我。”
与此同时，待在冥界罐子里的魔主浑身一颤，打了个喷嚏。他的罐子晃了晃，从架子上掉了下来，好在被眼疾手快的冥主接住了。
“你怎么不老实呢？”冥主敲了敲罐子，又一次放了上去。
魔主心想：我又不是故意要打喷嚏的，这东西能控制吗？
而黎霁二人先前提及的丕佩，此刻真就待在招隐派那片山林之中。他带着子珏赶在众人离去后去了萧家一趟。
看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他的心里实在是酸涩。萧家的灵堂无人祭拜，里面的灵位都是那天胡乱做出来的，没人懂萧家的族谱，所以就那样散落在地。
放在他脚边的，正是萧梓纮的灵位。他轻轻地捡了起来，拂去了上面的浮尘。
“唉。”
看着满地的灵位，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便索性把所有的灵位都悬浮在空中，拿起了萧家的族谱，一个个地放在它们应该待在的地方。最后，他找到了萧知否的灵位，不由得眼眶微湿，扭头走了。
整理完毕时，已经是午后了。他又抱起丕子珏的骨灰罐，在萧家的废墟中随意走动着。
这条路上寂静无人，连个像样的落脚之地都没有。妖主这一尾巴，可真是把萧家的房屋和道路毁得差不多了。
“子珏，萧家的房子，能再次被人盖起吗？”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野狗的狂吠声。他无奈地笑了笑，渐行渐远，走到了他曾经待过的地方。
在去招隐派修行之前，他也来过萧家本家，不仅是拜访亲戚，还因为学习在这里小住了一阵。他形单影只的，那些本家的人总是看不惯他，排挤他，甚至捉弄他。与其说是孩子气，倒不如说他们的父母就是这样教育他们的。
他走到了那个学堂，意外地，那个屋子完好无损，里面的桌椅也排列得整整齐齐，就连戒尺还在。
他拿起了那个戒尺，想到自己以前也被打过，不由得叹了一声。
不知知否过得好吗？
看过了萧家，走得累了，也走得乏了，他也没有什么心事了，所以转身回到了招隐派。
第275章 悠悠我心（六十）（）
忙中偷闲，黎霁进入了旧尘岛，希望找些自己过去的线索。
他进入了曾经被使用的正殿中，一路深入。由于坐忘世界的空气状况特别好，所以这里物品保存的状况也非常好，包括一些字画之类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一张张翻看着字画，简直要看吐了。就不能有些直接性的东西吗？他忿忿不平地想着，抵不过心中的厌倦，去了下一个房间。
这下一道门是不透明的，但是薄如蝉翼。他对此有点印象，他记得，从这里再过一道门，然后向左转，便是当时的蔚核掌门小憩的地方。他这样想着，也这样走着，因为他觉得掌门的房间一定有什么玄机。
但是走到下一道门时，他并没有按照预想那样直接向左拐进去，而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前方的又一道门。
这个房间宽敞明亮，采光极好，阳光正正好好斜洒其中，让人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四周的墙壁毫无修饰，与前几间房间的格局似乎格格不入。但是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里面的一口井。
这口井，他梦见过很多次，却没想到是真正存在的。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向下看，希望能看见点有用的东西。
这口井是干枯的，里面的幽幽灯光似乎在告诉他，快点下来吧，这里有糖吃。于是，他真的跳了下去，轻轻落地，然后不出意外地呆愣当场。
他没在意周围的照明是不是什么夜明珠，也没在意这里面的墙壁是不是白玉髓，他只是看着眼前那个空的底座，似乎猛地想起来不少事情。
那个地方，应该有个巨蛋，通体漆黑，并且跟我说过不少话。他慢慢地摸索着，一边把手搭在了上面，试图让自己想起来更多的事情。
关于他的过去，黎雯与他说了不少，但是只限于和她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