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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对不可能记错的，这里可是她流尽了所有血与泪的地方，也是黎雯残害她的见证。而且后来的她，从冥主口中得知，她的孩子也命丧于此啊。
“黎雯，难不成这世间，竟无一人记得你最恶劣的一面吗？你这个刽子手，难不成逍遥法外了吗？”
她一拳打在上面，然后开始用自己的双手将所有沙石挖开，就算是手上鲜血直流，她也没有注意。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找到那个地方。
“你在干什么？”璇烨拉住了她的手，有些不解。
“与你无关。”璇灼甩开了他的手，语气十分冷淡。
璇烨刚想说什么，璇炬刚想打圆场的时候，有不速之客从天而降了。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找了半天了，没想到你们在这？”璇灿师兄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对着璇烨璇炬点了点头，看向璇灼，“你快点跟我去上面，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
“这”璇灿为难地看向旁边的二人，而后又突然斩钉截铁地说，“罢了罢了，反正你们早晚都得知道。黎雯仙擎，被黎霁师叔带回来了。”
“你说什么？！”璇灼怒吼着，绝望的声音让他们几人颇为震惊。
“对啊，黎雯仙擎身体似乎不是很好，黎霁师叔刚才在正门还发了一通脾气，说照顾不周的话”
“你住口！”璇灼浑身冰凉，“他现在在哪？”
“拂尘岛。”
璇灼如同流星一般，突然窜了出去。璇烨和璇炬二人一头雾水地，也跟着飞了过去。
果然，黎霁和黎雯正站在那里。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之前生人勿近的模样？
“真是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把他改变得这么多。”
“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居然见证了神话中的姻缘，真是三生有幸啊”
旁边的弟子议论纷纷，在璇灼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
她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直视着黎雯，眼中的仇恨，是带着杀意的。
看见璇灼，黎雯是有些茫然的。这个人是谁？她们见过吗？
“她是璇灼，是”黎霁的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黎雯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璇灼！”璇烨冲过去把她拉开，“你在做什么？”
“璇灼，”黎霁明显动了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打的就是她黎雯，”她冷笑着说，“是你瞎了，我没错。你记不清是非，我分不清善恶，这样也好。”
黎霁将黎雯护在身后，皱紧了眉头，“记不清什么？你真是莫名其妙。我一向不主张对女子动手，你”
“你要怎么样？”璇烨将璇灼护在自己身后，这一举动引得周围弟子嘘声连连，“仙主，很了不起吗？”
第254章 灼灼其华（四十九）（）
坐忘派的所有人此刻人心惶惶，在外的弟子们也都被召了回来，梅家此时哀嚎一片，其他势力则死寂一片。其中最淡定的，要属萧家。
“把东西都拿给梅家主，好好慰问一番。你是他的兄弟，对吧？”萧家主面色平静地指给了萧梓纮好几个包裹。
“我知道。”
萧梓纮面容僵硬，不知说什么。此刻的他，更多的是属于萧梓纮的那部分人格。
为了魔界，杀了一个从小到大的玩伴，真的对得起他的良心吗？他虽然不停地在告诉自己，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他的灵魂始终饱受煎熬。
仙主和丕佩等人此刻也站在梅家外面。因为这件事情，所有人的归期恐怕都要往后延迟了。
璇灼第一个看见了萧梓纮。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想问他很多事情。
梅兰竹，昨天究竟有没有找过你？他的死因明显就有很大的蹊跷，这一点，只有我们两个，还有璇烟师姐明白：他心中的那个人，是璇煣。璇烟师姐受不住打击，已经晕了过去，但是作为另一个知道真相的你，为什么对此闭口不谈？
萧梓纮没有直视璇灼的眼睛。她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违背他意志的事情。
他开始渴望时间迅速流逝，让这份心情，飞快地褪去它本该有的复杂色彩。
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了，下得那样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好像他的死，就这样被大雨冲淡了。那些真相，也随波逐流，就这样永远地沉入了深海之中。
仙主看着失魂落魄的璇灼，心中的不忍又一次被揪了起来。他拿出了自己的伞，挡在了璇灼的头上。
璇灼抓着袖口的手微微一颤，不解地抬起了头，却发现黎霁并没有看她一眼。
他们都适时地沉默了。话，本来就没有那么多。
璇灼低下了头。如果她能在此刻，像璇烟师姐那样柔弱地晕倒了，会不会就不用面对这么多事情了？
“梅家主，请节哀顺变。”朵颜家主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在梅家主的面前，一脸歉意。他也不知道怎么个经过，只听说是自家女儿的桃花债，所以他还是有些歉意的。
“多谢朵颜家主。”梅家主客客气气地回礼，但是一旁的梅夫人则不那么领情了。
“你们家女儿，可真是好本事，”她怒目圆睁，面容憔悴，不复往日端庄的形象，“她本人呢？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却不愿意承担吗？”
“小女身子不适，现在仍在”
“我来给梅家人赔罪了。”
门外，一个粉衣女子冒雨而来。她浑身被雨淋透，头发撒乱着，但是步伐依旧是坚定的。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闪电的映照下，发出了令人心惊胆战的寒光。
“月泠，你这是做什么？”梅家主大吃一惊，“可别做出傻事啊。”
萧梓纮也冲进了屋子，站在一旁，似乎随时都会出手阻拦。
“原谅小女愚钝，竟不知梅兄对我倾心已久，以致酿成今日之祸。我已与萧家结下姻缘，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的大过。我这就断发赔罪。”
说着璇烟手起刀落，用着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地开始切割自己的头发。
“月泠，不要！”
“割发而已。这匕首上淬有剧毒，刀剑无眼，请各位自重。”说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柔顺的秀发，一齐剪断了。
璇灼站在门外不远处，这么大的骚动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璇烟师姐一直都明白璇炬师兄对璇煣师姐的心意，如今这一出，或许是为了挽回朵颜家和自己的脸面，也或许是向萧梓纮展示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但是毫无疑问，她一定对萧梓纮很失望，就像她刚才那样。
“天晴了。”人群中，不知谁嘟囔了一句。这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那梅夫人此时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或许她突然想明白，梅兰竹的死因，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吧？
看着地上那些断发，璇烟的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她将匕首收回鞘中，突然跪倒在地，看着梅兰竹的牌位，神色复杂地说：“梅兄，对不起。”
她将头磕在地面，使了很大的力气。
璇灼沉吟片刻，从黎霁的身边走了过去，迈入了梅家的地盘，陪着璇烟跪了下去。璇烟抬头时，对上了璇灼那双同样复杂的双眼。
她也明白了？
“梅兄一直以来待我不薄，这头，我也是该磕的。”
对不起，我也无法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原谅我们吧，师兄。
璇灼也重重地磕了下去，然后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的牌位。
萧梓纮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最终无法逃过心灵的问责，陪在了她们的身边。
“梅兄，抱歉了。”
“有你们三个的情义，竹儿也不枉走这一遭，”梅夫人擦着泪说，“他的在天之灵，也得到安慰了。”
他们三个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也许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就这样隐瞒下去了。
剩下来的几日，梅家要把梅兰竹带回祖坟。那些游历在外的弟子据说已经回了坐忘派，门派事务亟待处理。萧家要忙着操办婚事，一同需要忙碌的还有朵颜家和坐忘派。总之，风云仙会，就这样惨淡收场了。
或许有个人，一直被忽视了，那就是萧梓禾。
身为萧家千金，在这次大会上，却始终没什么出场机会。本想一举成名让兄长刮目相看，接连传来的却是坐忘派和朵颜家的联姻消息，还有梅兰竹去世的噩耗。
她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但是却又不想麻烦忙不开身的兄长。
早些回招隐派吧，也许那样清净的地方，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禾儿。”有人突然敲响了她的房门。
听这声音，不出意料一定是萧梓纮。她喜出望外地开了门，“兄长，你怎么来了？”
“萧家稍后要出发了，我过来看看你。”
“兄长多保重啊，我一定会在招隐派为你祈福。”
“你说什么呢？兄长大婚，哪有妹妹不去的道理？”
“我要去你的婚礼，看着你迎娶两位嫂嫂？”萧梓禾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是啊。从今往后，可是多了两个人疼你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萧梓禾猛地抱住了萧梓纮，“终于能参加你的婚礼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恭喜你了，兄长。”
“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萧梓禾泪流满面。
第255章 悠悠我心（五十）（）
这下轮到璇灼不知所措了。
“璇烨师兄”
“你住口，”璇烨粗暴地拿起了她受伤的手，“跟我去找仙医。”
“犯下的事情，连个交代都没有吗？”黎霁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身旁传来。
黎雯紧张地攥紧了黎霁的衣袖。刚一回坐忘派，就被人扇了一巴掌，她也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不过忍气吞声，也不是她的作风。这个人到底是谁？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她有敌意？
“走也可以，”黎雯微微一笑，“礼尚往来不好吗？”
“你欠我的，不止一巴掌。”璇灼恨意滔天地说。
她黎雯手上，那几条性命，包括她自己和她的孩子的，就这样一笔勾销吗？她也不解黎霁的想法。他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看不穿她的真面目吗？他是不是仍旧不知前世一切事情的真相？
一切都答案，明明都在沉璧山！
不等黎雯他们再说什么，她拉着璇烨一跃而起，飞离了拂尘岛，落在旧尘岛上，再次跑回了沉璧山。
旧尘岛上大多都是旧坐忘派中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想找黎雯留下的痕迹，一定是轻而易举的。
她跑到刚才那个地方，看向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鲜血淋漓了，还能继续吗？
“你在搞什么？”璇烨依旧不解，“从刚才起，你就莫名其妙的。”
“我在找东西，”璇灼惨笑着，“找我曾经存在的证据。”
“找东西一定要把山挖开吗？”
“我记得它在这里，就在这里，它一定就在这里”似乎是为了让自己也相信自己，璇灼越说越大声，“就在这个地下！”
璇烨皱紧了眉头，无奈地拔出了剑。
“闪开。”
璇灼在他鄙夷的目光下躲到了一旁虽然也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只见璇烨催动了自身的真气，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打出一套华丽的剑法，将周遭所有的真气汇集到剑锋之上，随之旋转了一个角度，一剑劈了过来。
“轰隆”一声，那一片山石整个被剥离，地面上也出现了一个巨坑。
“如你所见，山石的地下，还是山石。”璇烨收回了剑鞘，似乎没有注意到璇灼此刻震惊的表情。
“不对啊，怎么可能？我记得，这里明明有个刑场的。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呢？”璇灼无力地跪倒在地，绝望地看着璇烨，“我就是死在这里的，我怎么可能记错？”
看着她的眼神，璇烨心中一软。他蹲坐在她的旁边，“什么刑场？”
“那是黎雯的罪证，你们都被她的外表骗了，”璇灼愤怒地说，“你们二十万年以来的历史，就没有一句对她的非议吗？”
璇烨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保持了沉默。她说得没错，关于黎雯，历史上一句非议，都是不存在的。
看着他的表情，璇灼突然明白了。她露出了笑容，虽然笑得非常惨烈。
“那我问你，你可知一人，名为幽灼？”
“没有。”
“连幽灼的存在都被抹去了”她突然哽咽了，余光瞥见了璇烨腰间的紫玉箫。
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那把紫玉箫，能借我看看吗？”
璇烨没有迟疑，直接放在她的手上。
璇灼握着玉箫的手都在颤抖着。这质感，花纹，色泽，她见过的。在那个田间小路上，在那棵树下，黎霁佯装生气的样子，她始终都记得。
“这把箫，是谁给你们萧家的？”
“初代梅家主归还给萧家的。”
“梅家主？他可是人界的人？”
“对，他年少时穷困潦倒，路遇贵人获得此箫。”
“贵人是黎霁身边的女子，对不对？”
“是黎雯仙擎赠予的，”璇烨淡淡地说，“当时的萧家主对她颇为赏识，许下了持有此箫之人，可令家主满足一个要求的承诺。”
“又是她”璇灼握紧了玉箫，笑着笑着，泪水开始决堤。
“我幽灼，从不曾犯过任何过错。为了家族为了门派为了仙界为了六界，这条命丢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天道，何苦这样对我？就连我的存在，都是不被允许的吗？我为什么连个存在的证据都没有？我到底是谁？”
她忍着痛咆哮着，连声音都开始变成了哭腔，“我到底是谁那些记忆，都是骗人的吗？”
看见璇灼痛哭不止，璇烨没有迟疑，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虽然根本无法理解她所有的话，不过，至少他还能给她他的全部信任和怀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弱小，弱小到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也许，看见了这样的她，才算是彻底地认识了所有的她。
“我信。”他说出了这句话，不管她听没听到。
她抓紧了他，浑身颤抖。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任何错误，只是这样的现状实在是让她太绝望了。不过，就这样倚靠着萧梓纮，真的好吗？她明明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让他入侵自己的心房的。再者说，这样对他，也实在是残忍。
“萧梓纮，我根本无法回应你。”她纠结再三，说出了口。
“你发什么神经？我的事情，你随意。”萧梓纮没放下她，只是自嘲地笑了。我真是蠢死了，就连我自己都在嫌弃现在的自己。如果以后因此疯掉了，真是我自己活该。
“我们都有病。”她推开萧梓纮，看着他的双眼，突然笑了。
她的睫毛上仍旧带有泪珠，梨花带雨的样子，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蛊惑的意味。特别是她身上那种，与年龄根本不符的万般风情，着实让他有些着迷。
他别开了头，抑制住了内心的涌动，向她伸出了手。
“听说今天晚上黎仙城有个什么庙会，能看烟花的，要去凑个热闹吗？”
“好。”璇灼拉着他的手，稳稳地站了起来。
璇烨用着另一只手，擦去了璇灼脸上的泪痕，“既然是出去，那副表情，就不要给除我之外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