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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沈氏的额头,“你呀,事到如今,急有什么用?该细细的设法才是。我不是与你说过了?那孟家五姑娘要留到十八岁才出嫁,和你家并哥儿年纪上就不般配。国公夫人可知道?”
沈氏不以为意“知道。不过是个庶女,先娶过来,到十八岁再圆房就是了。只是要早些娶回去。”
王夫人暗暗纳罕,孟家小五刚过十一岁生日,若满十八岁生辰才许圆房,可还有六七年的功夫,国公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让张并这么傻等着?京城多少名门闺秀,何必定要这孟五姑娘?
沈氏一向是个大闲人,难得被派次差使,正是兴兴头头的想讨公婆欢心,凑趣儿的跟王夫人形容着“要说我家四嫂真是能干,我选了多少家的女孩儿婆婆都不满意,就连水尚书家的独女都嫌人家门弟太高了些,偏四嫂荐了这孟五姑娘,婆婆竟是处处满意,昨晚更是催着我提亲去,恨不得下月就娶回家去。四嫂眼光真好。”
王夫人心中更添疑窦,大户人家,即便是庶子成婚,也要反复相看,来来回回过礼,怎么也要一两年功夫才能成婚,怎么国公夫人竟想一两个月就娶回孙媳?还是个年纪小不能圆房的庶女?
见沈氏着急相催,王夫人暂且按下心中疑惑,柔声安慰小表妹“无妨,横竖人家姑娘就在家中呆着,又跑不了,倒不必如此急迫相催。我家小姑近日嫁女必是忙的团团转,此时去提实是没眼色,不如再过几日,待大外甥女三朝回门之后,表姐就上孟家帮你探探口风。”
沈氏听王夫人声音虽柔和却很坚定,料是不可挽回,只得罢了,临辞去时还再三交待一番,方依依不舍的离去。
当晚钟元回府即去了蕊姨娘处,却被王夫人着人请了过来,钟元听了王夫人说了今日之事,愣了一回神,细想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想说话,话未出口却又咽了回去,只含笑安慰王夫人“国公夫人年纪大了急着娶孙媳而已,无甚大事,不必挂怀。”说完也不管王夫人如何,竟自回了蕊姨娘处。
钟元进到卧房,只见蕊姨娘一身嫩黄薄纱亵衣,斜倚在湘妃榻上,慵懒娇憨,嫩黄色薄纱下隐隐露出白白圆圆、结实丰满的**,钟元眼神一暗,大踏步走过去将蕊姨娘抱入怀中蹂躏亲热,蕊姨娘咯咯娇笑着,任由钟元为所欲为,两人狂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钟元看着怀中的蕊姨娘,忽地叹出一口气。
“侯爷,好好的,做什么要叹气?”蕊姨娘贴在钟元胸上,媚声问道。
“想起朝中局势,还有咱们灵儿。”钟元神色怅然。
第48章()
“朝中局势有何不妥?”蕊姨娘一双柔荑白嫩纤小,揽在钟元腰上,懒懒问道。
“暗流汹涌。”钟元苦笑,圣上年纪大了,心肠越来越软,吴王和太子渐成相争之势,圣上却还在和稀泥,叫一帮臣子不知该如何是好。若要传位太子,吴王就该早早就藩;若要传位吴王,就该舍弃太子。偏偏圣上是太子也舍不得,吴王也舍不得,只一味拖延。
皇帝摆出来的这架势有些无赖,简直就是在说“我不管了,我活着就要看见两个儿子都好好的;至于我死后的事,听天由命吧,他们谁争到就是谁的。”做为一个帝王,这种态度真是很不负责任,这般优柔寡断的性情,难怪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先帝几度想废了他。
圣上是先帝嫡长子,到底占了嫡、长的名份,又有宽厚贤名,才得到一帮文官拥护爱戴,鲁王是他同母弟,骁勇善战,性情果敢,无论容貌、性情都很像先帝,先帝也偏爱幼子,无奈本朝文官最讲究忠孝节义、长幼有序,先帝想要废长立幼,却是过不了文官这一关。武将拥护的是战场上身先士卒的鲁王,文官拥护的是尊贤重道的太子,最终,是文官赢了。
本朝以文治武,文官地位高出武将一大截,好在自己出身勋贵府弟,根基深厚,这帮文官极有眼色,倒从不敢欺压自己。想到此处钟元心中略略得意,微笑道“其实倒无妨,钟家开国元勋,从不介入储位之争,由他们去吧,我只是不搀和这桩事体便是。”钟家老祖宗是个小心谨慎的,令家中子弟不得介入储位之争,钟家只效忠最后登上大位之人。
“侯爷骗人。”蕊姨娘嗔怪道“若此事轻易能躲开,大家都不必烦恼了。人家可能由着咱们躲开?”
钟元乐得拖起蕊姨娘打她屁股,“小妖精,偏你最机灵。”二人笑闹一会儿,蕊姨娘正色道“一家子都靠着侯爷呢,侯爷千万要小心才是。”朝堂之上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灾祸,勋贵人家被冠上形形色色的罪名夺爵抄家流放的,还少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钟灵还小,钟家一定不能有事。
钟元抱着蕊姨娘狠狠亲了一口,夸奖道“我家阿蕊真懂事。放心吧,爷心里有数。”吴王数次着人来拉拢,都被打哈哈岔过去了,官场上打滚几十年的人了,打太极谁不会?
本朝开国以来共四任皇帝,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传给太宗皇帝,这是极顺利的,太宗皇帝自小随着太祖皇帝征战大江南北,文治武功、人品学识都卓异常人,真正是人中之龙,继承大宝没有遇到一丝阻力,也从无任何人有异议。
而先帝的皇位嘛,咳咳,众所周知,是抢来的,从他亲大哥手里抢来的。先帝是马上的将军,他大哥是只会读书的斯文人,先帝本就藩蓟州,太宗皇帝驾崩后即驱兵南下直指京城,一夜之间就攻下外城、内城,坐上龙椅,稳稳坐了三十年。
有了这个先例,先帝晚年不少人支持鲁王,包括魏国公府、卫国公府这样的开国元勋府弟,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先帝临终前急命鲁王就藩泰安,将大位传给了今上。
储位之争变数太大,钟家老祖宗小心得有理,钟家从未因此获罪,不像卫国公府,因此夺爵抄家流放,再无翻身可能;也不像魏国公府,一度惶惶急急的,最后靠青川公主才能保全。
蕊姨娘美目流盼,“这朝堂局势,又和咱们灵儿有何干系?”
钟元叹了一声,“无甚干系。本来给灵儿相看了一个好女婿,虽比灵儿大几岁,却是有担当有魄力的好男儿,今日听夫人说起一件事,看来却是不行了,心中未免不快。”
蕊姨娘强忍住笑意,道“灵儿还小呢。不到十岁,侯爷就惦记着打发她出门子了?”钟元也失笑,“好女婿难寻摸,这不是想早早备下吗?省得耽误孩子。”二人调笑一会儿,搂抱着睡下,蕊姨娘躺在钟元怀中想了半夜心事,到四鼓时分才朦胧睡去。
悦然三朝回门时一脸娇羞,容光焕发,显然新婚生活十分愉快,钟氏拉着长女的小手,把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方满意的笑了。长兴侯世子都鹏是个浓眉大眼的爽快青年人,虽是豪爽性子,看新婚妻子的神情却十分温柔,孟赉含笑看着女儿女婿,心中也是高兴。
没过两日,王夫人既过府来寻钟氏,两人密密说了半日话,晚间孟赉下衙,钟氏一边服侍孟赉更衣,一边兴兴头头的把事情说了,孟赉正伸开双臂让钟氏给脱衣服,闻言沉下脸来,拂开钟氏的手,目光锐利的盯着钟氏,盯得钟氏心中发毛,强笑道“魏国公府,可是高门弟好人家呀,老爷为何”
孟赉冷冷道“才十一二岁的孩子就嫁过去,拿我闺女当童养媳不成?若提的是六丫头,你能不能愿意!敢情不是你亲生的,就不疼了?”
钟氏呆了呆,“不是,我怎么不疼她了,说的是到十八岁才圆房呀。”又不圆房,有什么不行的。
“不成!”孟赉断然道,“我闺女定要十八岁之后才出门子,他魏国公府若能等,就到我闺女及笄之后再来提亲。若不能等,趁早另求淑女。”
钟氏还要再说什么,孟赉已自顾自重新穿上衣服,到书房睡了。只气得钟氏一夜无眠。
悠然习惯性的到孟赉书房找书看,见孟赉脸色不豫,自告奋勇要陪孟赉下棋解闷,孟赉吓得连连摇手,“很不必。”跟这丫头下棋,能气得人吐血。你说这么个一脸聪明相的孩子,怎么琴棋书画就一样都不精呢?
悠然走后,孟赉独自坐了许久,唉,要说张并这个人,真是有胆有识的好男儿,若他真的自立门户,倒真是门好亲事,若说是嫁到魏国公府,却是万万不能。
悠然睁大眼睛看着低眉垂目的莫怀,百思不得其解。这位武功高强的莫怀姑娘,原本是非常高傲的,莫连有些看不惯,觉得做丫头便该有做丫头的样子,这样大喇喇的成何体统?悠然却觉得应该尊重人才嘛,既然人家有真本事,就有资格高傲。不想这几日莫怀突然异常恭谨起来,倒把悠然吓得不轻。
“莫怀姑娘,你不用自称奴婢或婢子,我们孟家不论什么人,统一以我自称。”悠然含笑解释着,话说,孟家这传统真是不错,要不然整天听到有人自称什么“奴婢”“妾身”,烦都烦死。
“是,婢子,不是,我知道了。”莫怀从善如流的改口。悠然满意的点头,这才对。这是在自己家里,平辈之间可以“你,我”来称呼,小辈称呼长辈,下级称呼上级(侍女称呼小姐),自然是要尊称的,但自称的时候“我”就可以了,红楼梦里不就这样吗。
“莫利,莫怀,你们这些天有空就收拾收拾行李,过些日子咱们要去西郊避暑。”悠然这小团队引入了高档人才、专家,是很愿意给些优厚待遇的,这个,就算是假期吧,天渐渐热了,不能再在城里呆着了。
要说这两个专业人才,真不是盖的,前几日胡斐在花园里“偶遇”悠然,纠缠着不放悠然离开,甚至还想拉悠然衣袖,便被莫利小施惩戒,轻轻摔了胡斐一个跟头,摔得胡斐鼻青脸肿,过后丁氏大呼小叫的拉着胡斐来跟悠然理论,丁氏根本近不了悠然的身,只能远远的撒了一顿泼完事。有了贴身美女保镖,安全系数大大提高啊,悠然满意之下,真心觉得该给专业人才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果然孟赉晚间回家后,把莫利、莫怀狠狠夸奖了一番,又给了重赏,莫怀倒还淡定,莫利被夸得小脸通红。
这次再带她们去西郊渡个假,嗯,奖励很到位了。
“去西郊哪里?”莫利大着胆子问道。悠然笑吟吟“水家姐姐才在西郊置了庄子,叫做若水山庄,咱们便是去那里。”
莫利闻言和莫怀相视而笑,若水山庄,不就是罗湖山庄的邻居吗?
孟赉休沐一天,亲自送悠然去了水家的西郊别院,父女二人和水尚书父女二人盘桓一整天,之后水尚书和孟赉回城,水冰心和悠然留在庄子里“避暑”。
孟宅一个安静优雅的小院内,胡晓礼独自对灯苦思,侍女莲儿轻手轻脚直过来,劝道“夜深了,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胡晓礼摇摇头,“哪里睡得着?”莲儿还想再劝,胡晓礼抓过她的手苦笑道“莲儿,你自幼服侍我,咱俩倒像姐妹一般,我有话也只能跟你说了。你知不知道,孟家五姑娘去了西郊避暑?”
莲儿以为胡晓礼有了攀比之心,忙劝道“姑娘,咱们却是和孟家五姑娘不能比”
胡晓礼温柔又疲惫的笑笑,“不是,莲儿,我怎么会想和人家比,哪里能比?”莲儿虽聪明,到底只是个侍女,她哪里知道,来京之前娘本来是想把自己嫁入孟家的,孟老太太也是这个心思,自己还觉得终身有望。谁知进京后哥哥胡斐看上了孟家的姑娘,说孟家姑娘个个漂亮,随便娶哪一个回家他都是知足的,娘一向偏心儿子,这下子便把自己完全抛到脑后,一心要帮儿子娶位孟家姑娘。
哪怕再穷的人家,也没有换亲的,如果胡斐真娶了位孟家姑娘,自己就完了,休想嫁过来。身为女儿家真是命苦,有了好东西,永远要让着家里的男孩。
“莲儿,你也看到了,京中是什么日子,家里又是什么日子,我,真的是不想再回家里去了。”胡晓礼轻轻的、坚定的说道。
第49章()
太夫人看着面前哭得气噎泪干的小女儿,面沉似水。
“不过是因为这一件事,睡了好几天书房,见了人也不理不睬的,怎么赔小心也不行唔唔唔老太太说什么要贤惠,要雨露均沾,三个姨娘那儿每处歇五天,我都快急死了,他一句话也不说!婆婆和丈夫都这样,我也只能依了唔唔唔平白的一个月少了十五天,这是从哪里说起”钟氏想想以后要把丈夫分出去,有半个月独守空房,真是肝肠寸断。
王夫人站在一旁又是惶急,又是生气,小表妹听了回话后已是在她面前抹了一回眼泪,担心没法跟国公夫人交待;小姑又是这个样子,因为这一头亲事,连累她娘家婆家两个妹妹着急上火!一个是外室子,一个是婢生女,两个真好大的架子!
太夫人冷冷道“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上回我怎么跟你说的?你男人既然定要留他闺女到十八岁,你只管由着他,庶女的事情不去管就是了,你偏要搀和进去!这会子又只知道哭!”
钟氏本是回娘家找安慰的,听太夫人非但不像以前一样柔声哄劝,反倒厉声斥责,心中更是难受,“我只说魏国公府是一等一的门弟,子弟又争气,年纪轻轻已是三品振威将军,这样好的亲事哪里去找?不过是早过门几年罢了,又不圆房!怎么就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了?这样给我脸色看!”说到伤心处钟氏又哭了起来。
太夫人看着只知道哭着发脾气的小女儿,只觉头越来越疼,“养在膝下的女儿,跟嫁出去的女儿,能一样吗?在你家小五能自由随意,到了婆家一屋子生人,还由得她?要在公婆跟前立规矩,上头还有一层公婆,叔叔伯伯好几个,婶婶伯母个个出自名门,哪一个是好对付的?把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扔到偌大一个国公府,小心翼翼的做人媳妇,就不是你亲生的,你能舍得?”
“魏国公府是宽厚人家”钟氏被训得垂头丧气,胆怯的低声说道。
“再怎么是宽厚人家,对儿媳妇也是严苛的!”谁家儿媳妇是好做的!太夫人叹口气“你当初也能嫁入公侯府弟,娘却是舍不得你去吃这个苦,宁可低嫁到孟家,这些年来和你姐姐比,你过得也算顺心。”孟老太太这种水平的都能让小女儿吃瘪吃苦,若换个真正厉害的婆婆,会是什么情形,太夫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大女儿钟利做了国公夫人,看似赫赫扬扬,实则里外支应,闪转腾挪,辛苦疲惫得很,若换了是小女儿,怕是根本支应不来。
钟氏耿耿于怀的事,太夫人并不在意,钟氏这次哭诉没有得到娘家的支持,失望而返。
若水山庄里,垂柳树下,悠然躺在吊床上晃来晃去,十分惬意。这自由自在没人管束又不用读书写字的生活,真是舒服呀,微风吹过,悠然享受的咪起了眼睛。
唉,天渐渐热了,要是能吃冰镇食物就更好了,可惜,孟老爹临走放下一纸戒律,上面写有各种各样的不准,尤其是不准吃凉东西生东西,水冰心已是郑重答应了孟老爹,这几天虽由着她玩闹,吃食上却管得她死死的,在孟家不许吃的东西,在水家依旧是不许吃。
有侍女走过来,安放下桌椅,水冰心款款走过来,坐在玫瑰椅上歇息,侍女端上冰镇酸梅汤等物,水冰心自顾自喝着,悠然嫉妒的看着。
“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水冰心好笑的看着嘟着嘴生气的悠然。
“冰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