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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毕竟郭府里的十小姐寿辰,礼数也不能缺的;一早由太太新柳亲自给令彤穿了一身粉桃色丝裙,裙角绣奶黄色水仙花,袖口领口月白色锦缎滚边,利落的梳着两条小辫儿,头顶的小圆髻扎个粉蝶镶两粒明珠,透着精神俏皮劲儿!
令彤自上次大病过后身体渐好,长高不少,再不是那个黄皮瘦骨的小儿样,三太太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令彤得了母亲标准的椭圆形小脸,明眸巧睐,唇红齿白,已初见小美人的气韵
随后便同吴妈、小隽、静香、燕子等人一起去给祖父母磕头,况且她真与典礼有缘,老太太点的一对红烛,一支烧的快,一支烧的慢火焰不齐;心里正不痛快,令彤一去,慢的那支竟越烧越旺两支很快齐眉,一齐烧到熄灭,惹得老太爷和老夫人一时高兴,就赏了不少好东西,回府时丫头仆人们一路捧着排场好大,很快三个府里都传遍了,都说十小姐一去,老太太的双烛烧的又齐又旺,虽没办生日宴,但爷爷奶奶格外疼她,给的东西不在大小姐之下云云,一时间人人都艳羡不已。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回了东府,一进房内她直喊着热,吴妈赶紧帮她脱了外面的衣裳,只穿个粉色贴身的府绸小衫,立刻便舒服了,不留神转眼一看,桌上放着一盆兰花,那瓷盆是湖水绿的八角型十分好看,兰花的枝叶舒朗挺秀,还带了三个乳白中带浅紫的花苞,凑近一闻,已有极淡的香气。
“咦,这兰花是哪儿来的?”
“是什么品种啊?这般好看,花苞怎么带着点紫啊?”
此时令方和令州一起进门来,两人是来为妹妹贺寿的,一进屋就被这兰花吸引,围着细看。
令州心细,看到花盆旁放着一封书信,递给妹妹。
令彤一看笔迹开心的大叫:“是师父!是青砚师父送来的,果然只有她送的礼最别致!”
令方捏捏她的鼻尖“小丫头,难道今个儿奶奶爷爷送的那些都不好了?还有我送你的斑竹燕尾坤扇便不好了?令州送你的砚屏也不好了?”
“哥哥!谁要你乱说?自然都好的!”她跳着脚叫。
一屋子人都笑,只有令州在看信
“你可知这是什么兰花?”
“是什么呀?”令彤跑到令州身边,她与令方亲近,但对令州始终有些好奇,令州走到书桌前提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靥兰。
“传说靥兰开时,颜色蓝中带紫,深浅相晕,花瓣上有一道银白的弧线,像极了美人的笑靥,因此称作靥兰!”
“又传靥兰名贵,万株里难寻一株,培养艰难,珍贵无比”
“令州爱画兰,只是不知竟如此懂兰花,乃真雅士”
令州只低头看花,似自语般:“青砚是何许人,能有此花?”
“师父是世外高人,我的命都救了,自然也能得到奇花的!”令彤大声说。
初十又是郭老侯爷六十五大寿,郭府悬灯结彩熙来攘往的自有一番大热闹。
送走宾客后,家里人忙着磕头、拜寿。吃了面后,大太太笑着说:“这面也吃了,孩子们给爷爷写的寿联可要拿出来瞧瞧了?”
原来这郭府里的传统,每年老侯爷生辰,孙子孙女必要写寿联祝贺,此为一,同时也是比谁的字更漂亮,文理更通。
令彤和姐姐们在大厅的右侧的一张楠木书桌旁坐着,令仪今日身穿七分袖宝蓝色连身丝裙,外罩浅蓝色锦缎坎肩,眉长入鬓,颈脖挺秀,端正秀丽,她看到令彤得体一笑,比之前见到似乎温和一点。
她进宫的事已有定夺,恐怕是最后一次在家中为祖父写寿联了。
令涵喜欢鹅黄色,今日仍穿鹅黄带粉的百褶裙,上身一件浅黄色短襟罗衣,依然是甜润脸庞,观之可亲。
右首还坐着一位,身形娇媚,心形尖下颌脸,唇红似樱,杏眼带波,鼻梁高高的姐姐,猜想她应该是二太太嫡出的令芬了。
郭老侯爷此时正在看孙子们的寿联,时而指点,时而比划,一旁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也适时发表各自的看法,大老爷不在京中做官,今日未能到场。
而这里,女孩们的寿联一幅幅展开排在桌上,一眼望去,令仪的字规矩大方,令彤的字有灵气,令涵的字写的极有神采,恰似那日的音涧鸟飞行般翩翩然,相比之下,令芬的字同样是灵巧之风,就显得略逊一筹了。
大家都低头看字,对比揣摩,却听得一句娇声“啊哟,烫死我了!”只觉得右手边一杯热茶从斜里蓦地泼了过来,瞬间把令涵的寿联湿了个透,令彤的也有波及,但尚无大碍,茶杯也滚落到地下,摔成了几瓣。
“真是的,这茶也太烫了,这么热的天,也不晾凉!”
“是奴婢的不是,小姐可烫着了?”旁边一个丫头急道。
“好了,好了,再去给我倒一杯凉着吧”她轻轻一摆手。
转头看见桌上,“哎呀,不好,令涵的寿联都弄湿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在大家遗憾不已之时,令彤却醍醐灌顶般愣在当场,这声音,不是第一次听见!那夜,寒风凛冽的夜里,那带她上假山的女孩就是这般动听的声音
令彤转眼紧盯着她,脸色煞白,脑子里轰隆隆的几乎站不稳,一旁的燕子看着她的神色奇怪,忙跑过来扶她坐下。
令芬似乎全神在纸上,葱管似的手指去拂纸上的茶水,结果却是更糟!
令仪冷眼看着说;“莫要再弄了,这一拂字都糊了更是看不清了”
令涵倒显得不很意外,似乎也不甚着急,只是咬了咬下唇。
“算了吧,拿出去吧,看不得了”她低头说道
“爷爷没有看到令涵的心意,真是可惜啊”令仪说
“不知谁有笔墨和纸,再写一张许还来得及?”
那个好听的声音说:“这寿联都是提前写好的,这时候突然要用笔墨,即使立刻去书房拿估计也来不及了”
“燕子,把吴妈妈让我带的宣纸和笔拿来给令涵姐姐!”
听此话众人皆是一惊,说话的正是脸色微白坐在桌边的令彤。
“是,小姐”燕子应声而去,片刻就捧着纸笔和墨进来了。
“到底是吴妈妈老成,就说一定要带好这些东西,也不枉启星在大太阳底下一路捧着到这,这不,还真派上用场了!”
令彤只看着令芬,令芬什么都不说只慢慢坐下瞟了令彤一眼,两人对视,令芬却也镇静眼中并无波澜,随即朝令彤莞尔一笑,令彤转开头。
丫头们帮着铺纸,磨墨,令涵提笔疾书,最后一笔墨迹尤香时,手腕一定,老侯爷正好走至桌前,连声称秒,说孙女里令涵的字最具才情,还特地赏了十支狼毫和上供用徽墨两方,一旁的柳姨娘笑着偷偷拭泪,很是安慰。
令涵却看看令彤,睫毛闪动报以感激的笑容。
“这是谁写的啊?”老侯爷指着另一幅字问。
“回祖父,是令彤妹妹的!”令仪笑着
“嗯!这个也好!”
“有情有趣不拘一格!我一猜啊,就是小孙女的,对不对?哈哈”
“祖父,您看,令彤妹妹一双小小手也甚是可爱!仿佛面团捏的一般”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笑嘻嘻的银衫少年,脸色青白眼眸灵活,此人是令宣,郭大爷府的二少爷,嘴甜,深得老太太喜爱。
“可爱,你们个个可爱,都是我的好孙儿!”老侯爷笑道。
最后,得了彩头的是令尚的一幅“桑榆未见老,南山自无疆”,字如人品贵重大气,令方的一幅“寿添沧海,气压松柏”,颇有金石之骨,令涵的“上苑梅香早,日落圣晖长”,神采洋溢,令彤的一幅“天上星辰应做伴,人间松柏不知年”,憨趣可爱。
四人各赏了一只大大的寿桃,自是喜气洋洋。
转眼天已擦黑,厨房已经传饭,丫头仆人们一道道菜点正往餐桌上端着,大厅中烛火映辉,佳肴美馔,锦衣华服,笑语声叠,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管家郭成礼匆匆走进厅里,走到老侯爷身边耳语几句,又快步出去了,老侯爷顿时神色一凛,随即向夫人招手,很快两位位老爷和夫人也上前附耳,小辈们看此情状都知道有事发生了,瞬间厅里安静下来
第7节 祭花神()
一屋子人各自相看,气氛凝重,此刻,郭成礼带着一人进来,穿着打扮竟是个公公,看衣饰服色品级极高,料定不是皇帝便是太后身边的人。
进来之后他环视四周,气定神闲的说。
“传太后口谕:宣,郭坦途之孙,郭祥康之女就是那香烧的极好的女孩儿,明日巳时进宫,觐见太后!太后还说:小姐年幼,着奶娘跟丫头女眷两人随侍”
此话一出口,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又觉得奇怪。
“给老侯爷请安哪!”
“不敢,不敢,夏公公安好!”
“安好,安好,宫里边没大事便是安好!”
“还是要多加保养才是!”老侯爷对他极为客气,夏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
“谢侯爷关心侯爷精气神总是这么好,所以才有这满堂孝子贤孙呢”
“听说侯爷有个小孙女,三十晚上烧了个莲花香,这好事也传千里,竟传至宫中,太后听了高兴,说:今年宫里头花期紊乱,该开的没动静儿,不该开的倒是满当当的,想是花神们未正其位?因此打算大祭花神,同时宫里头也好热闹热闹,听说郭坦途有个小孙女香烧的好,就请进来看香吧!”
说到这里,众人才明白了他的来意。
“三爷在哪儿?小姐儿在哪儿?请出来让我瞧瞧?”他面带笑容在人群里张望。
郭祥康携着令彤走上前。
“哟,就是这个姑娘啊?看着也没多大啊,哎呀呀,瞧这小模样儿甜的,喜兴!”
“公公,小女烧得莲花香虽是实情,却也偶然,这宫中祭祀乃大事,小女年幼不懂礼数,臣等甚是惶恐!”
“瞧您说的,且不说小姐生的神清骨秀,行为举止也颇有侯府风范,再说太后她老人家慈爱,无论香烧的怎样,都不能为难一个孩子,您说是不是?得嘞,您啊,就放心吧!”
手里的拂尘顺势一甩。
“我看着你们这府里头正用晚膳呢,我也不叨扰了,这就告辞”说着,略略弯腰朝向令彤说。
“小姑娘,咱们明儿宫里头见吧!”说完便晃着广袖走了。
众人行礼恭送自是不在话下。
老太太笑着说:“这菜都要凉了,让厨房再上个酸笋小鸡汤,蒸点羊乳馍馍令彤,你来奶奶这里吃,奶奶跟你唠叨几句”
令彤应声而去,老太太一把搂过来,满眼的慈爱道:“哎呀呀,瞧瞧,我们的小孙女要进宫去看香了,你害怕不害怕呀?”
令彤眨巴眨巴眼,清脆道:“令彤不怕”众人都笑了。
一家子大人都替她捏着把汗,令彤却无畏无惧的进宫了。
气势恢宏碧瓦朱甍的皇宫看在令彤眼中,也不过是比家里更大些,厅堂更高些,人更多些,规矩也多些而已。
令彤第一眼看见太后时,并没有害怕,她和自己的祖母差不多年纪,笑容也无二般,除了头上珠翠更璀璨,衣裳更庄重些罢了。
她身边也站着好几个雍容华贵的娘娘,个个恭敬而立表情和顺。
令彤的态度用吴妈的话来说,就是“该怎么就怎么着不用怕”
御花园里林茂竹修琪花瑶草,忽而亭台楼榭,忽而假山飞瀑鱼池,自是比郭侯府的大上许多,但论精巧和趣味却不如郭府的花园,她随着太后一行人来到一处树木苍翠的小园子里,绕过了假山,眼前别有洞天,只见黄稠铺地,一个三层高的塔城赫然在目!一张雕花的紫檀大供桌上,一字排开十个花神的牌位,每个牌位上红笔书写花名,上面雕刻花案并填彩漆,画风富丽饱满栩栩如生!
牌位后落地摆着一对红木四时屏风,上嵌螺钿镶珍珠松石蜜蜡等,四周围刻佛教八宝,尽显皇家风范!
两只大香鼎在供桌前按吉位摆好,只等令彤来后,于吉时巳时三刻上香。
礼官念了法经后,将写满咒语的符纸烧着,并用宝剑戳好在风中挥舞,让众人行礼,又将那张黄纸引燃一紫铜盆的盖红绸的符纸,嘴里继续念咒,然后递与令彤一柄长剑,并示意她用紫铜盆中燃着的符纸去燃香,令彤看这仪轨与平时道伯所授不同,并不诧异,于是用剑挑起一张燃了一角的符纸点燃了塔香。
夏日天炎,很快就燃好。
奇怪的是,塔香燃着后,陡然升腾起一股蓝色似翅膀般的火焰,有一尺多高,似旗帜般闪动几下后才消失,在场人皆见到纷纷称奇,令彤却只是双手合十于胸前一语未发。
太后忙唤礼官来问是何天机,礼官恭敬道:“回太后,这蓝焰形似凤尾,且燃向正南方,正南属火炎上,火居其位,文明之相,自然是上上之吉!”太后大悦,把令彤唤上前来,看着她落落大方模样也好十分喜爱,赐了和大公主一样的一柄如意,还定下了太子大婚时依然要请令彤来燃香。
太后宝座两侧自是摆满了各宫娘娘、公主、王子表孝心送来的奇花异草,为了赶这祭花神的大典,人人都不甘落后用尽了心思。
一群妍丽尊贵花团锦簇的娘娘拥着她逡巡在花丛中,只捡那稀奇的品种问:“这个是什么花呀?是谁送来的啊?”那送花的主人便上前回答,说的都是极尽吉祥如意之言,太后自然欢喜。
眼见着走到一株长茎的兰花面前,不禁眼前一亮,太后停下问:“这株兰花不俗,是谁送的啊?”
人群里一个成年的公子走上前来,头戴金冠,身着海蓝色绣银螭龙的礼袍,行大礼回答:“回皇祖母,是孙儿!”
太后大喜,“皇太子一向孝心快起来!”
太子面有得色朗声说道:“皇祖母,这株栩兰是孙儿去年隆冬在雍山小饮谷里寻到,特地带了回来的,此花娇贵极难培育,不想几月下来竟活了,还结了一双花苞,正遇祖母大祭花神,孙儿以为正合天意也!”
“庙儿纯孝,太后有福了!”说这话的正是太子之母,当今皇后蒋苾。
“那雍山又高又险,山脊之上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小饮谷也在山谷深处,两岸悬崖绝壁,庙儿那番跋涉甚为辛苦”
蒋宓慢条斯理道来,一身绣金凤的罩银丝的淡金色宫袍,头戴玫瑰红宝镶嵌的赤金簪,一张雪白的瓜子脸,耳畔一对鸽子蛋大玫瑰红耳珰,贵气逼人。
皇后一开口,一园子人都纷纷附和称赞道:“也只有那等渺无人烟的寒绝之地能有此奇花了太子孝心天地可表”
第8节 赤兔()
在说笑这功夫,令彤不由得多看两眼那盆栩兰,高约两尺,茎条挺秀,叶子深绿,两个淡绿的花苞大小一样,真是并蒂之形。
正要细看,树丛里一团毛茸茸的物事疾风般窜出,吓了她一跳!那毛团有一身棕红色寸长的卷毛,在花盆中间跳来蹦去甚是灵活,它耳朵微小,尾巴成圆球状,专门捡那有花苞的来啃,眼看它窜至栩兰盆前,凌空跳起,一口便咬下一只花苞吞食下去,正要咬另一只花苞时,太监们终于醒过味儿来了,连忙上前驱赶,那毛团看人多觉得要吃亏,撒腿便跑一眨眼进了树林就不见了
“反了,反了,那那,那是个什么东西?”太后又惊又气。
“速速把它捉住!哀家倒要看看什么东西,居然在此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