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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母女两相依为命,虽身处豪门侯府,然而真正可依靠的却寥寥无几,总不过母女二人相互扶持,相互作伴以度日罢了。
一路走着,看夕阳美景如斯,令涵不免想起眉莨来,偶尔召唤,其必蹁跹而来在空中旋舞,带给令涵多少欢乐!伸手去摸竹哨,却发现不在身上,不由得纳闷,忽然想到出门时换过衣裳,定是换衣裳时落在屋里了,这么想着有些记挂,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进得西府正院,却听见嘶嘶鸟鸣,正是眉莨发出的,那叫声不似寻常的欢叫,而是凄厉之尖叫,吓得令涵毛发皆竖,忙快跑到小院里。
只见两名家丁用绳索勒住了眉莨的颈脖,眉莨奋力扑翅,蓝色的翅膀掀起极大的风,地上已经落下好几根蓝色的羽毛,令涵叫着冲进院子。
“放了它,放了它!它是我养的鸟!”
“继续勒!”一旁森森道来的却是令芬。
“姊姊,求你放了它,它只是一只鸟,它不伤人!”令涵心急,去向令芬哀求。
令芬瞥了她一眼竟不为所动,两个家丁则继续施暴,眉莨发出悲怆的叫声,令涵哭着冲上前去抢眉莨,却被红蔷和另一个小厮死死拽住,不得靠近。
令涵尖叫道:“我求求你了!姊姊,求求你啊!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了它吧,求你放了它吧!”
“我到小院里来寻你,听说你往东府里攀高枝去了,眼见地上一个竹哨子,捡起来一吹,这畜生竟呼啦啦地飞来,差点啄到我眼睛!”
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怒意道。
“这种野禽,从未经过人的驯化,他日必伤人,不如今日就结果了它!”
听她这样说,家丁更是手上加力,眉莨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无力反抗了,翅膀也已不大扑腾了。令涵心痛欲绝喊道:“姊姊啊!求求你发善心放了它吧!我也不养它了,将它还给蒋公子去养!”
“哼,还就不必了你们下手快点,一只鸟都治不了!养你们干什么?”她面上一寒,厉声说道。
“放了它!放手!放手!它若死了,我定然不会饶过你们!“令涵痛声叫道。
然而二人终究还是听令芬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一咬牙竟然拧断了眉莨的脖子,眉莨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嘶鸣,口中流出一丝淡蓝色的液体,便不再挣扎了。
“不不”令涵发出凄惨的长呼,红蔷见眉莨已死,便松了手,令涵爬到眉莨的身边,将其抱在怀里是嚎啕痛哭,不想眉莨仍留了最后一口气,看是令涵抱着它,便将头轻轻枕在她肩上,然后身体猛地一颤,发出闷闷的一声便再也不动了。
令涵眼带血丝看着令芬道:“姊姊,不想你心狠如此!你不是人!你是毒蛇!毒蛇!”
令芬长吁一口气,冷冷道“他羞辱我,我没有办法,但我有法子治你!”说完便带着几人走了,只留下令涵跪在地上抱着眉莨哀哀痛哭。
柳姨娘远远听得令涵的哭声,吓得脚步踉跄的跑回来,一见如此情景不由得落泪,她上前抱着令涵颤抖着喃喃的问:“这是谁啊?谁把这大鸟弄成这样?”
令涵不说话只是大哭,柳姨娘也已明白了大半。
“是令芬?是她让人弄死了它?”
令涵点头泣不成声道:“她心好狠!她生生让人折断了眉莨的脖子,我若不是亲眼所见,也绝不会相信,世上有哪个女人这样心狠!娘,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姊姊?我们做错了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里?!”
柳姨娘也只是哭着,“是娘命苦,娘生在这样的家里,才连累了你啊!涵儿,是娘对不住你啊!”说完,娘儿两哭成一团。
蓦地,听到一人在说:“这么漂亮的鸟确实可惜啊,但事已至此,也莫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也是于事无补,不如在院子里为它建一个鸟冢,超度超度,再请人写个悼词讣文的,让它入土为安吧,或许早日投胎,还可以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
两人抬头一看,却是令麒站在篱墙外,眼光深邃,刚刚那几句话,便是他说的。这语气原不像他常日里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向来爱说些不经之谈的。
“唉”柳姨娘点头。
“是这么个理儿,涵儿,你二哥哥说的对,再哭也没有用,还是葬了它吧!”
“妹妹你看,这边日头未落尽,那边又亮起月亮来,此刻日月并明,我们赶紧把它葬了,随着日月东升西落,它定能早日升天的”
令涵擦干泪,点点头。
便在这暮霭沉沉的时刻,阳消阴长,令麒帮着令涵将眉莨葬在了一棵大银杏树下,令涵将竹哨也一并埋了进去,但是留了十几根眉莨的蓝色羽毛作纪念,当晚回屋,自是痛心难忍,晚饭也不曾吃便睡了,手持着眉莨的羽毛一夜未眠。
第二日,当令彤知道了眉莨已死,当场便哭了,待知道是令芬所为,顿时气得横眉立目便立刻要去找她理论,被吴妈柳姨娘令涵等死死拽住。
“气死人了!她竟这般狠心!真真我气死了!必要想个法子惩罚惩罚她才行!”
她跺着脚红着眼道:“他日被我知道了她最心爱的东西,我定要”突然觉得若自己也如此,也就变成了令芬之流的歹毒心肠之人了,便咽下了后半句话。
“眉莨知道是谁害的自己,定然会自己去报仇!”说完心里略微舒畅了一些。
转头看见眼睛红肿的令涵,不免自己又伤心起来。
“我们去找我二哥哥,他文笔极好的,画儿也好,我们让他画一只眉莨的细彩工笔画,再写一篇悼文祭奠可好?”
令涵不禁含泪点头。
二人携手来到令州的书房,他正在临摹一幅宋人古画。见两人这副样子不禁奇怪,当明白事情之原委及二人的目的后,他怅然道:“如此也太唉,说不得,我帮她赎些罪孽吧!”
令彤说道:“她的罪孽如何让哥哥来赎?她日后自有报应哥哥今日帮我们是哥哥积的德,自与她无关!我们郭府竟有这样的姐妹,我羞也羞死了气也气死了!”
令州淡淡道:“悼文我明日便可以写完,但画儿,却要再等几日,那眉莨我只见过一次,待要好好的画出来,须得回想回想,令涵可否将它的形体,大小,羽毛之颜色细细讲来?如此也可省力一些”
令涵道:“当然,我这两日每天过来,令州想问什么皆可以的”
令彤在旁说道:“等画好了,就挂在你房里,天天看着,就当眉莨从未离开过你,可好?”
第38节 痴儿()
且说许慎的小医馆在小坛子巷也渐渐有名,病人也从一天一两个,到如今的二三十个,像一些个极轻微的病症,便直接给点药,诊金也不收了,是以在这一带开始受人敬重。
天气渐寒,今天申时便下了窗户,收拾桌子,他正低头整理药方子,一些疑难病症在用药上还须斟酌,却不防一只手伸过来拿了过去,许慎头也未抬便说道:“都这个时辰了,令彤小姐怎么会来?”
只听得“嘻嘻”一笑,真的是令彤的一张笑脸,眼仁乌黑乌黑的,肤色净白无瑕,只在下巴上长了一粒红色的小疮,倒显得有几分调皮。
“许哥哥看得出是我的手?”
“那是自然”
“每个人的肤色骨形自然都有分别的。”许慎一边整理一边说。
令彤举起自己的手正反看看道:“与别人的也没有不同啊?”
“嗯,都是五个手指,并无第六个,同鹅掌相比,也只是分开了而已”令彤再笨也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了,再说鹅掌也算是个典故了,令彤在西府小院里吃了好多的鹅掌,早就被笑话过了。
“哈哈,鹅掌算什么,有人喝了酒,身上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
瞬间令彤的耳朵便被拎住了,一抬眼,正遇上许慎瞪视她的目光,他眸色带棕,眼眶略深,虽是皱着眉,却一点也不凶,反而透着一种奇怪的亲昵,其实令彤很少与他近距离对视,这么一看却听得自己的心没来由咚地跳了一下,见她竟不挣脱,许慎连忙松了手,从令彤手中取过药方来收入到桌下的抽屉里。
“这些方子皆很要紧,须得按姓名收好留底的,他日可供查看的”
“你怎么来的?”许慎淡淡的问道。
“我自己走来的啊”
“都这个时辰了,我这里并没有晚膳准备啊”
“那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啊!”许慎有些窘意的说道:“我一般就在巷子口吃碗面便解决了,你如何吃得下去?”
“我怎么吃不下去,今日我同你一起去吃,我带了银子,还可以请客呢!”令彤得意的说。许慎笑了,似平静的湖面吹过一阵微风,令彤喜欢看他笑,只是他很少笑。
“我觉得许哥哥笑起来很好”令彤顺口说道。
“你笑着的时候也很好”他投桃报李的说。
“许哥哥好几日都不去我们郭府了”令彤说。
“令尚少爷的病既好了,岂有常去之理?况且我这里病人渐渐多了起来,他日若有需要,还可唤我前去的。”
“那你明日便来吧,你看,我这里长了个小疮又痛又难看!”令彤伸过脖子,指着那粒红色的痘。
许慎只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两人一齐来到巷子口的小面馆,小二递上了菜单,令彤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后慎重道:“一碗虾仁面,一碗青菜豆腐汤”
许慎道:“一碗青菜面”
面上来了,令彤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口便道:“很好吃啊,你的呢?好吃吗?”许慎并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自己的面,看着令彤道:“多吃点,一会儿便送你回去”
虽然令彤执意要请客,但是伙计却告知她许医生是老主顾,都是记了账月底一次付的,她只得嘟哝了几句,跟着许慎出了面馆。
“像你这样乱跑,回去你母亲怕是要数落你了!”许慎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天色已近全黑了,两人皆穿着浅色衣裳,在夜色里可以互相看的清楚,许慎负手走在前面,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斜又长,令彤跟着,却突然将自己的手插进他的手里,要他握住,许慎停住。
“嗯?怎么了?”他眉毛微扬,街边酒肆里朦朦的灯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既柔和又遥远,令彤只是静静看着他,固执的把手塞在他手里。
“痴儿”他极轻的叹了一句,携起她的手向前走去,令彤笑了,只觉得天地都晃悠悠的,像一个大蛋壳,自己则荡悠悠的躺在蛋壳里,安逸又舒服。
两人默默的走了很久令彤突然问。
“许哥哥你还会娶媳妇吗?”
他回头看看令彤说道:“她过世后,我还没再想过此类问题”
“许哥哥若要娶媳妇,我嫁与你便是!”他不说话只是向前走。
“许哥哥会不会喜欢我呢?”令彤眨着眼睛问道,不知怎地,有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她不是伤感,就是觉得心里正开花一般一瓣瓣的打开。
许慎继续向前走,令彤拉住他的手,他只得站住。
他用一种柔和悲悯的目光看着她,许久,他将她揽进怀中,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轻轻道:“这哪是姑娘家放在嘴上说的话呢?这缘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是一问一答来的,真真是个痴儿”
令彤带着泪在他怀中笑着,“痴儿有什么不好?我心里不愧亦不悔”
“走吧,不早了!”
终于来到东府门前,他松开令彤的手,看了看大门示意她进去,令彤对他微笑,正要转身,许慎叫住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是辛诛加了一些蔷薇桃花磨的粉”
“辛诛?这个做什么用?”听见辛诛,令彤立刻紧张起来。
“上回便看见你脸上长了疮,回去就做了这个,先是晾干后略微烘制一下,再磨成粉,长疮时一涂便好,辛诛有一些镇静消炎的作用,抹上便不觉得疼了,况且它气味清新与其他香气皆而有别,你用了这个便不用熏香了,自比那些俗香好的多!”
令彤打开瓶盖一闻,果然是奇异清香,心里欢喜,她笑着放入兜里。
“如此多谢了!难为你想得到我!”
他竟有些脸红了,道:“那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令彤岔开话题问道:“许哥哥何时再去采药?”
“后日吧!”
“嗯?真的吗?这次还可以带我去吗?”
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眨着眼微微点头。
“那你来东府门口接我!”许慎依然点头。
“还是辰时正?”许慎点头
“如此便说好了!”令彤欢快的跑进门去,进门前仍向许慎挥了挥手。
许慎看着她进去,大门关上后才转身,随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39节 天遥()
这一日,令涵起了个大早,帮着柳姨娘整理花房。
柳姨娘翻来翻去选了一盆狼尾对令涵说:“把这盆狼尾放到鸽棚旁的木架上去吧”
“为何放这个,既不开花又无香气的,这盆红色牵牛不好吗?”令涵问道
“不是为着好看”
“那是为什么?”令涵好奇不已。
柳姨娘看着女儿,轻轻将她脸庞边被风吹起的碎发拢了拢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现下里却不便告诉你,去吧”
看着令涵走到屋旁,沿着木梯拾级而上,她似自语般说:“你知道的那天,怕就是你我分离的那天了”
令涵将狼尾放好,三步并两步回来,微微喘着气对母亲说:“母亲今日还要到爷爷那里去吗?”
“要,等这里收拾收拾便去”
原来郭坦途老侯爷头疾犯了,已连着头疼了几日,除了怀孕的三太太,大太太、二太太、柳姨娘、丽侬都在床跟前伺候。
“那,一会儿我去东府里看看,令州画眉莨好了没有”
虽已过去了好几日,说到眉莨令涵的眼眶仍是红了,柳姨娘拍拍女儿的肩道:“事情过去了!莫要再想了,如此方可走的长远,若每件伤心事都在心里梗着,或在嘴里咂摸着,这日子啊可是难熬的”
“嗯”令涵怅然点头,知道母亲说的皆是肺腑之言。
此刻已是巳时了,从辰时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令彤也没有看到许慎来接她,急得团团转,已没了耐心!觉着再等也是无望,便回到府里到处找人去叫车马,正遇上令方穿戴整齐要出门去,见妹妹如此样子便叫住她。
“彤儿要车马做什么?”
“哥哥,我要去一趟医馆!”
“也罢,看你急的这个样子,我带你去吧,只是你要去哪里的医馆?”
“城西小坛子巷许慎的医馆!”令彤说着,不知怎地有了一种不祥之感,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神色也不安起来。
“谁病了吗?要寻许慎?”
令彤不说话,只是无助地看着他。
令方只好说道:“好了好了莫急,路上再说,我这便带你去!”
在马车上,令彤将二日前发生的事情向哥哥说了一遍,令方听完许久都未出声。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彤儿不该自己去寻他,无论多急的事,须得有我们在方合礼数”
令彤也知自己行为欠妥,便讪讪道:“彤儿知错,但我今日必须见他,如今也只有哥哥能帮我了”说着眼圈就红了。
其实令方极为欣赏许慎,两人相识时间不长,彼此间却有些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