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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时候岳怀媛没少跑岳府来照看老夫人,这些来来往往,她心里门儿清。
她琢磨着,大房反应那么大,恐怕岳老夫人摔倒这事与大房是脱不了关系的。
——岳老夫人又不是突然就这么老了,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一天天服侍过来的,怎么会突然就让老人摔了!
又想到之前岳大太太几次三番暗示给岳大少爷岳怀波换个住处的意思,可这岳府就这么大,真要挪,她看中了谁的地方不言而喻。
恐怕这事儿闹得不美,让老夫人烦忧了。
可她一直想着四房与此事无半点干系的!
父亲现在这样说,难道是之前自己猜错了?
老夫人跌倒确实是被气的,却不是被换房一事,而是被悠姐儿与戒哥儿的矛盾?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
岳怀媛斟酌着缓缓道。
“二伯父回来当晚杖杀的那批人,多是她们嘴碎,看大伯母的反应,应是大房的人,第二日去了外院,那番话是敲打治哥儿,随后找五叔父,却只是处置了内院的几批下人……”
岳四老爷看样子心情好了些,笑着问。
“看出门道来了?”
岳怀媛皱着眉头,无视父亲调侃的语气。
她又不是傻子,联系这几日五房发生的事情,老夫人对她和妹妹的态度,零零总总的,多少能拼凑出个大概。
“二伯父虽然生治哥儿的气,却完全没处罚他,帮他留了完整的颜面不说,连之前掩下去的和戒哥儿的龃龉都没有往外说,怕是五婶娘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其中内情。”
看岳五太太对悠姐儿毫无芥蒂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也只有她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种解释了。
只是二伯父若连五婶娘都没告知,定是存了把此事烂在心里的念头了。
“二伯父既然还能如此替治哥儿的名声着想,怕是老夫人摔倒,与他们小辈儿的打打闹闹是没多大干系的。”
“只是这事定然也占了个由头,不然以二叔父以往的『性』子,何曾管过这种小打小闹。”
岳四老爷但笑不语,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微微抬眼,示意她继续。
岳怀媛吐了口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大伯母疼戒哥儿的脾『性』,她要是真把这事咽死了,岳怀媛才惊讶呢。
只是大房也有自己的短处捏在别人手里,自然是不敢大大咧咧地毁诺,把这事吆喝出来。
但少不得要打些歪主意,弄几个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老夫人面前把这事抖出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大房这是受了委屈,打算在老夫人身上找补回来呢。
只是老夫人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大房惦记的呢?
老夫人并非吝啬之人,最后却闹成那般样子,大房所求,可就显而易见了。
无外乎还是集荫山房那块地,只是老夫人定然没有同意,最后怕是撕破了脸,说了些没羞没臊的刻薄话,诛了老夫人的心,把人活活气摔了。
第26章 出乎()
事情与岳怀媛所料出入不大,只一点她没有想到。
老夫人会摔着,不是因为被气着了,而是老人家彻底心冷了。
戒哥儿摔断腿后,老夫人曾派身边的高嬷嬷过去慰问。
高嬷嬷是老夫人自齐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为了侍候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也就没有子嗣。
她人越老,越是稀罕小孩子稀罕得不得了,见戒哥儿小小一个,窝在床上,少不得多问他两句,腿疼不疼、『药』苦不苦之类的。
戒哥儿什么脾『性』,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折腾了这么一大会儿,他早就不耐烦了。
又看这个老婆子问得没完没了,哪里肯给高嬷嬷面子,把头扭到另一边,一句话也懒得搭理。
高嬷嬷虽然失落,倒也不生气。
她想着戒哥儿小小年纪受这么大的罪,身子难受不愿说话也是应当,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此时却异变陡生。
只听戒哥儿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便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离他最近的高嬷嬷脸上,然后破口大骂。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高嬷嬷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什么苦都吃过的,可几十年的谨言慎行、忠心侍主,这几年少有遭这样的罪了。
大少『奶』『奶』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制住犹自挣动不休的戒哥儿,戒哥儿又一直大声叫痛,便赶紧派丫鬟去喊大夫。
高嬷嬷都来不及生气,先心疼起了戒哥儿,实在是戒哥儿叫的也太凶了,让人听着都替他痛。
看戒哥儿的样子,怕是他断掉的腿又怎么伤着了。
偏偏戒哥儿并不领她的情意,手『乱』挥『乱』打被压制住了,嘴里却不得清闲,一边呼痛一边大骂,一看到高嬷嬷,骂得更是起劲儿。
一阵兵荒马『乱』,等大夫到了,才堪堪收场。
可大夫诊右诊,上看下看,却是一头雾水。
最后只好道,怕是骨头正在长着,大公子难受,才会如此。
此话一出,在场仆『妇』的神『色』便都有些微妙了。
长骨头难受,也没有大公子那癫狂的样子的啊,该不会撞邪了吧……
那大夫也很是为难,他姓宋,是洛都骨科大夫里最有名的几个之一。
可骨科大夫,地位本就不高,贵人们就是得什么疑难杂症,也少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似岳家这等门第,若非此次他家大房的大公子摔断腿,宋大夫怕是难能有登门的机会。
给这种贵人看病,就怕有钱拿没命花。
更何况当初一接手,宋大夫当即就看出来,大公子这腿是被人为打断的,绝非从树上摔下来,可去宋家『药』房通知他来诊治的岳府管事,却口口声声他家大公子的腿是贪玩从树上掉下来摔的。
宋大夫的后背当即就被冷汗浸湿了。
这种世家内宅的阴私之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是以宋大夫如今只想快快治完走人,唯恐再出什么幺蛾子。
宋大夫再怎么也是洛都城里有名的骨科大夫,还是五老爷花了一笔重金替戒哥儿请来的,大少『奶』『奶』也不好当着这一堆丫鬟仆『妇』的面出言不逊,只好不停地恳求宋大夫再看看,最后又折腾了一炷香,才算闹完。
戒哥儿兀自叫嚣一阵,等那痛意过去了,也就不骂了,折腾累了,兀自睡了。
另一头,高嬷嬷顶着那肿了一半的脸回去复命。
老夫人听完玉带轩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语。
高嬷嬷的话虽委婉,可脸上的伤却不会骗人。
不论什么原因,戒哥儿二话不说就打人的样子,也未免有些太暴戾了。
更别说玉带轩到了也没给出个像样的原因来!
岳家是孔孟门生,子不语怪力『乱』神,丫鬟们无知,老夫人却不会信什么撞邪之类的。
戒哥儿断骨,老夫人自然心疼他,可悠姐儿之前受的委屈,老夫人难道不心痛么!
打自己的小姑、打自己曾祖母身边的人……这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对她这个老婆子不满呢!
想着想着了,老夫人忍不住冷冷一笑,赏了高嬷嬷些『药』物,低声安抚道。
“老姐姐,你也甭觉得太委屈了,咱们家戒哥儿的『性』子,不高兴了,那是对着谁,都能一巴掌招呼过去的。”
高嬷嬷看到老夫人眼底的冷意,整个人凉到了心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日,老夫人在佛堂跪了一整天。
翌日一早,就唤了小儿子过来。
老夫人只与小儿子说了两件事。
可就这两件事,足以让岳五老爷内心波涛翻涌,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是让小儿子把许昌本家的庶务休整一番,挑个适合的位置给岳大少爷岳怀波,先放一部分权让他练着,再看情形慢慢把许昌那边的生意交给他。
二是让小儿子把自己名下的商铺、田庄、房产等大件清算一番,一分为四,并在他的见证下立了字据,等自己百年后,这些东西留给大房的二姑娘岳怀珠、四房的五姑娘岳怀媛和七姑娘岳怀悠各一份,剩下那份,托小儿子代为保管,在孝姐儿出阁时送予孝姐儿。
岳五老爷就是再愚钝,也看出老夫人这是放弃大房的意思了。
——岳家庶务,历来是父兄撑起门楣后由小儿子继承,而且注定在科举上再难有建树。
当年老太爷以幼子身份能官至副都御史,不是因为岳家那一辈嫡支只有两个儿子,而是因为当时的大老太爷中年无子,眼看着没法继承岳家香火,才支持弟弟进入名利场,撑起岳氏百年门庭。
岳五老爷当年被要求继承庶务时,不是没有怨恨过。
——岳家子弟历来以读书入仕为荣,猛地被要求日后只能困居庙堂之外、身处商旅之中,恐怕任哪个心『性』再好,都难能立马接受的吧。
更何况岳五老爷与岳四老爷年纪又相差不大,从来都是兄弟二人一起读书的,最后待遇却天壤地别,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好在岳五老爷于读书一途上,确实不及几个哥哥远矣,岳大老爷又是个『药』罐子,岳五老爷心虽不满,但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慢慢释然了。
更何况五房如今过得也确实不错。
但岳五老爷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唯一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的。
——治哥儿不像他,在读书上确实是很有天分的,岳五老爷也不求孩子将来能为官几品,但更不想因着旁的缘故限制了儿子的未来。
这也是岳五老爷在治哥儿读书的问题上,最后也不愿去麻烦哪位哥哥的缘故。
岳家怀字辈男丁稀少,每房都只有一个独苗苗。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总有一房要牺牲出独子来承担庶务。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二房、三房,岳五老爷一直秉承着能不麻烦就绝不会麻烦的态度。
五房既不欠他们什么,那单看在几十年前岳五老爷的牺牲上,日后也不该留了治哥儿打理庶务。
可看程哥儿和顺哥儿的意思,也绝没有半分放弃仕途的打算。
几房互相较着劲,岳五老爷暗地里不是没想过让大房出来担着点,可暂不论大房那几近疯魔的态度,也不说岳家嫡长孙的重要意义,单说前几年波哥儿屡试不中,府里风言风语四起时,老夫人和老太爷的作为。
夫妻俩严厉地处置了一批人,并且当着兄弟几个的面明言老大这几年不容易,让他们最好都恪守做弟弟的本分,狠狠地把后四房都敲打了一顿。
自那时起,岳五老爷就明白,早几年隐约流传的“大老爷是为了岳家故意摔下马不良于行”的说法,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传言属实,岳五老爷反而是最不可能『逼』着大房出来承担的了,毕竟在大哥的牺牲面前,他这个做弟弟的就很不够看了。
可波哥儿又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可大房又确实铁了心让波哥儿死磕下去。
岳五老爷真是头疼的不得了。
现在好了,老夫人突然发话了,而且还破天荒地自打嘴巴改了口,岳五老爷高兴治哥儿自由了之余,也不由对岳二老爷起了深深的忌惮。
第27章 所想()
“我只是不明白……”再三思索后,岳怀媛拧起了眉头,缓缓问道。
“大堂哥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做生意……二伯父又为何会给大堂哥一笔银子?”
这才是整件事里岳怀媛觉得最莫名其妙的。
不明白么?岳四老爷笑了。
这其实是最好明白的了。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
岳家如今住的宅子,是岳老太爷时任副都御史时才在洛都置办的,当时只占了现在的真趣堂、陶悦堂及明心湖一带。
等几个儿子相继娶妻,这地方眼看着就不够了。
因着老太爷是在自己致仕那年就把家产分了,表明自己日后只愿做个万事不管的闲翁,岳二老爷在婚后就与二太太商量,拿出一笔银子来,把岳府东边那块府邸买下来打通,好给日后弟弟们娶亲腾地方。
那正是如今的集荫山房至沉香院一带。
二太太李氏是陕西总兵李仁和唯一的嫡女,出嫁时李夫人抹着眼泪百里相送,备下的十里红妆在陕西当地至今仍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岳二太太自然不会拂了丈夫的意思。
她甚至拿出了一笔自己的陪嫁银子来支持。
岳二老爷买了东边,并与了已成婚的大哥沉香院,自己迁去了集荫山房,岳三老爷及第后有样学样,与岳四老爷一起,又把岳府西边打通了,这就有了如今的翠微院和历下院。
等岳五太太掌家后,五房直接搬去了早先大房所居的真趣堂,岳五老爷则是直接出资,把整个前院翻修了一遍。
这便是岳府如今的格局。
可岳大少爷成婚后,这个格局就岌岌可危了。
成婚后的岳怀波从永济斋搬出,迁去了翠微院与历下院之间的玉带轩,随着戒哥儿和孝姐儿的出生,玉带轩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前些年因岳怀玉的事老太爷对大房很不满,大少『奶』『奶』只好战战兢兢地忍着,这眼看着戒哥儿也要启蒙了,大少『奶』『奶』也急了起来。
——戒哥儿不过外院一处书斋即可容身,可之后的孝姐儿呢?
二房在蜀地经营多年,二太太终年随丈夫在任上,二房的两位姑娘又都早已出嫁,三少爷多时候在华林书院求学,纵回岳府小住,也还有永济斋呢。
集荫山房整日空着,不过住着二老爷几房年老『色』衰的妾室,大少『奶』『奶』也不是一日两日地眼红了。
妻子一遍两遍地说,换谁也搁不住,岳怀波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是私下找了二老爷,吞吞吐吐提了此事。
二老爷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子,感慨莫名,叔侄俩叫了酒,在外书房畅饮了几杯,说了不少这些年的事。
二老爷对岳怀波所求也不含蓄,直接说了当年买集荫山房是二太太出的资,是不可能腾给他们住的。
但为戒哥儿、孝姐儿计,他这个叔祖父的,也愿意为他家出一份迁居银子。
毕竟对于他们四口一家而言,玉带轩着实『逼』仄了些,不如另择一座四进院落,先单独搬出去。假以时日,等岳怀波手头宽裕了,再接了大房二老出去。
更暗示岳大少爷既已年长,成家立业也合该走到“立业”这一步。言自己肯与他一笔银子做本金,鼓励他弃科举谋他路,好得以早日撑起大房。
岳怀波酒意上头,只觉胸口豪情翻涌。
自己如今也二十有七了,转眼而立,却蹉跎于举业,一事无成。
实则岳家如今的身价,又何必强求子孙非得挤科举一道!又不是早几年了……
看看五叔,如今过得如何得意,而自己这些年,明里暗里受的委屈,又是何苦呢?
二叔的话历来好使,如今他也劝自己另谋出路,还鼓励自己开府独居,连后顾之忧都被解决了。
——既是二叔开口,自然不会有人拿这作筏子,说自己不孝了。
父母住在岳府,可比跟着自己能得到的照顾好多了,若非妻子赵氏舍不得孩子,岳怀波更想把戒哥儿也一并扔在岳府。
——岳府的西席,五太太看不上,教导戒哥儿却绰绰有余了。
若不趁着现在努把力,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