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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渔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近似深渊的地狱。
    混沌地,充斥着所有难以言说的苦味,仿佛有花朵已经在这样粘稠的空气里急速的萎谢,干枯,而后腐烂。
    只因为,她在慕西子的身后,看到了尾随而来的慕郗城。
    奶油洒了一地,在校医室,那种甜腻的草莓的粉色,带着少女的气息,慕西子是哭着离开的。
    嘉渔看到了她的眼泪,甚至都来不及解释。
    不,她和陆时逸本就没什么,也无从谈及解释与否的说法。
    一室的尴尬和宁静,仿佛有什么已经破碎了。
    只有满地的狼藉,落地的蛋糕上,那份少女的甜味,模模糊糊地看得出,西子让甜品店的师傅在上写得字:友谊地久天长。
    碎裂,破碎,在3月20号,这天,明明惷光明媚,是春分。
    可校医室里,却被一种浓稠的压抑的氛围所笼罩,嘉渔不知道慕郗城在外站了多久。
    她脸上的神情很浅淡,她和他说,“是心肺复苏。”
    因为刚刚恢复,解释起来有些费力,喉咙近似嘶哑。
    没有人知道慕郗城在想什么,他什么也没说,眼瞳很深,目光从她染了血色的嘴唇到陆时逸受伤的嘴唇上,而后逡巡到她解开的那四颗扣子,和露出的锁骨,仰躺和坐姿有差别,坐起身后,四颗扣子,可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陆时逸起身,站在一旁,说道,“她受伤了,你没必要误解我们。嘉渔陷入晕厥,是运动过激的呼吸肌麻痹。”
    慕郗城还是缄默着,他的冷俊的脸上近似凝冻成了冰。
    他信步走过来的时候,从校医室扯了一张纸巾。
    看都没有看陆时逸,直接走到病牀前,给嘉渔将领口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
    嘉渔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只是心肺复苏。”
    他没看她,目光都聚焦在她染着鲜血的唇上,没有任何的受伤的痕迹。
    这鲜血怎么染上的,他再清楚不过。
    他开始用纸巾帮她擦嘴唇,一开始将上面沾染的血迹擦掉。
    苍白色的嘴唇,因为他的擦拭渐渐有冰凉变得红肿。
    换了一张纸,又换了一张纸。
    嘉渔知道,刚才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嘴唇被不停地擦拭,变得疼痛。
    她想要避开,却被他捏住了下巴,慕郗城说,“听话,我们擦干净了,就回家。”
    嘉渔看着他,问,“你觉得,我刚才和你说得都是假话么?”
    慕郗城没有理会她,用重新换了纸巾,继续擦拭她的嘴唇,仿佛上面沾染了不洁净的东西。
    嘉渔不再试图解释,也不再说话了,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她只那么坐着,腿上的擦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还在流血。
    逐渐地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疯魔状态,慕郗城的神色是极致阴郁的。
    嘉渔挣扎,他却对她浅笑,那么温柔,眼神那么阴沉,“别动,听话。”
    陆时逸站在一旁,原本只打算解释清楚就离开,可现在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慕郗城,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她?你没有看见她很痛苦吗?”
    嘉渔的嘴唇因为不停地擦拭蹭掉了一层皮,脱落后,渗出了血丝。
    他将纸巾丢在一旁,对她道,“走吧,我给你穿了鞋,我们回家。”
    他还在对她笑,可让嘉渔觉得心肺里燃起了愤懑,她看着他的眼瞳,已经看不懂他。
    这样的慕郗城,委实让她觉得陌生。
    他俯下身在帮她换鞋,她不穿,嘴上的血色渗到嘴里。
    那股血腥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头是晕的,脑子也是晕的,激烈运动后刚恢复的呼吸,也变得让她有些难适应。
    从小到大,她都听他的话。
    从来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可只要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可今天,她偏偏不要听他的话。
    他握着她的脚踝想要给她穿鞋,她不配合,那只鞋子落在了地上。
    “陈嘉渔,我再说一遍,你听话点,我们回家。”
    他看着她,语气带了她不熟稔的压迫和命令。
    “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我凭什么?”慕郗城早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想和她起争执,直接扯了她的手臂,就将她完全扯下了病牀。“你不想穿鞋,那就别穿了,光着脚走吧。”
    “我,不,我不跟你走,晚上我还要上课。”
    “还上什么课,回家。”他的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嘉渔不想跟他走,不过是他这样的情绪,让她完全没有办法面对。
    陆时逸看着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子,这样被拉扯,他制止慕郗城道,“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扣着嘉渔的手腕,慕郗城看着陆时逸道,“说什么,说你喜欢她,让她和你在一起?”
    因为对方毫不留情的讥诮口吻,让陆时逸霎时间脸色苍白。
    “慕郗城,我从来没有想要怎样,她不过是晕厥后需要心肺复苏,我是喜欢她,怎么难道就只能你喜欢,不准别人喜欢?”
    “那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离她远一些。”
    陆时逸有些怒急攻心,“那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和你无关。”
    。。。。。。。。。。。。。。。。。
    。。。。。。。。。。。。。。。。
    嘉渔不想走,被对方直接扣着手腕,向前扯,她跟不上他的步伐。
    喉咙近似嘶哑道,“你放开我,慕郗城。”
    可对方不听,继续扯着她向前走,校医室外原本寂静的走廊,因为这样的吵闹声,即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陆时逸看着那女孩子留下的鲜血,才想起她的腿上并没有包扎,最终,只叹了口气。
    想帮她,不过是害了她。
    嘉渔最开始,被人扯着走,她挣扎的厉害,一边走,一边近似愤懑道,“你放开我,放开!”
    到最后,是完全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说话,也不言语,只缄默着,眼眶酸红,却不流泪。
    倔强无比,她跟在他身后走。
    z大校园正是正午,阳光火辣辣的滚烫,她赤着脚,踩在这样的水泥路面上,脚底近似烫伤。有路边的尖锐的小石子,刺入了她的脚底,留下血迹。
    一路跟在他身后,她什么话都不说,从校医室到校外并不是段近距离的路线。
    校外。
    她是被他抱上车的,可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应。
    车门打开,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那人照旧体贴地给她系安全带。
    等对方再上车,一路无言,没有人再开口说一句话。
    驱车一直到宜家苑的公寓楼下,他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任凭现在有多窝火,他没忘她现在的身体状态。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嘉渔,一脸苍白,“你还需要问我么?”
    既然那样不顾她意愿地将她从学校里拖出来,现在又来询问她什么?
    嘉渔的脸色是雪白的,而她唇上不停渗出来的血色,和她脸色的苍白形成了极致的差异。
    人体肉身,痛不痛?
    怎么能不痛?
    脚底有碎玻璃扎了进去,腿上在流血,连嘴唇都在流血。
    她是学医的,医者,最不怕见伤口,也不怕流血,对于疼有些麻木。
    但是,陈嘉渔现在疼,全身都快疼死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不相信她。
    “上楼,我去帮你包扎。”
    说着她就要抱她。
    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是陈嘉渔,她不是他的所有物。
    “慕郗城。”她很少叫他的全名,她和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相识,相知。
    就连他找薄静秋做女朋友的时候,她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单单这么一个误会,他能这么对待她。
    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她没看他,就像在校医室里不肯看她,甚至不肯听她一个解释的他一样。
    嘉渔说,“慕郗城,你觉得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和这些无关。”
    任凭哪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另一个人那样唇齿相依,思维上能理智,但是情绪上完全不能,他为了她,一直窝火到现在。
    “陈嘉渔,你觉得我是神么?你觉得我能宽容到,看到你们接吻都没有反应么?”
    “我早说了,那不是接吻,医学上,那不过是我因为激烈运动后,呼吸肌麻痹,需要的心肺复苏,你懂不懂,基本医学常识你不懂么?”
    基本医学常识?
    他笑了,笑得近似嘲讽,“是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只有他懂你,你们都是学医的,而我什么都不是。”
    “你!——”
    她被他气得近似一口气压在胸腔里说不上话来。
    胸腔翻涌着,她因为唇上的血腥气息,想要呕吐,眼晕,头晕,被他气得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都来气,都窝火。
    这个春分的下午,谁都不能平心静气。
    18岁和24岁,面对感情,第一次,他们还没有学会去为对方妥协。
    “陈嘉渔,你和他一起到山西的事情,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一直任由着你这么下去。”
    “那是义诊,校内组织的。”
    “你和他去,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去哪里都要和你报备么?我是人,我有自己的人身自由,你凭什么什么都管着我?”
    一看到她殷红的嘴唇就来气。
    避开视线,他不能看她,怕会被她气死。
    她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和谁都不亲近。
    偏偏对陆时逸,那么特殊。
    “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能管你。”
    他按着她的肩膀,俯身就吻下来。
    不,这完全不是亲吻,简直就是讨伐。
    她的嘴唇上刚蹭破了皮,现在的亲吻,简直是一种疼痛的摧残,嘉渔苍白着脸,想躲避他的吻,可他却越吻越深,咬着她受伤的嘴唇,而后是舔舐。
    这样的吻,让两个人都痛不欲生。
    他们都受伤,拼命的想要将伤口遮掩,却只会让鲜血流的更加肆虐。
    嘉渔不挣扎了,任凭对方如何亲吻,她像是麻木了一样,嘴唇上的疼痛和酸涩感,也没有让她屈服。
    她从来都是那么骄傲,更不会轻易的就想睡低头。
    可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没有任何保留的只剩下脆弱。
    等到这个吻,结束,他的嘴唇上染了她的鲜血。
    嘉渔的眼瞳是冰冷的,她望着他,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温存和女子的羞涩。
    她说,“慕郗城,我和你认识了13年,整整13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明白么,你要这么羞辱我。”
    “陈嘉渔,你觉得我对你的亲吻是羞辱么?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他不想和她吵架,更不想伤害她,帮她解开安全带,慕郗城对她道,“你走吧。”
    嘉渔一怔,她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对方情绪很平静,说,“你先回家。”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么?”
    “我给你钱,你打车回学校。”
    见他真的去拿了钱包给她。
    “不用了,我走。”她什么都没说,下车了。
    这里的住宅区,嘉渔其实不是很熟悉,她赤着脚走,从这里一直走出住户区域外。
    近似茫然的,连呼吸里那种压抑,都让她辨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气愤的压抑,还是因为下午的那场近似折磨人的长跑比赛。
    呼吸不上来,血腥味道浓郁,她在近似一个花坛的旁边,忍不住开始呕吐,那样的血腥味道,让她早就忍不住了。
    她以为,他会来找她,至少,和年幼一样,只要想明白,气过了,他会来的。
    可是,没有。
    她走得那么慢,不熟悉这条道路的近况。
    她没有穿鞋,完全光着脚。
    路过人行道横穿马路的时候,和几个小孩子相遇,那些小孩子,跟着躲在他们的爸爸妈妈身后,似乎在议论她,又似乎是在嘲笑她。
    她,陈嘉渔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对,她是感觉不出自己的狼狈的,因为过人行道,三三俩俩,别人都是结伴而行。
    只有她,形单影只。
    从小,她就知道,她是被遗弃了,被母亲遗弃,那种被抛弃的滋味,长在心里,碎裂开的都是伤口,自幼年开始就存在。
    18岁,她以为她已经忘了那种滋味。
    她看书,学习,那么勤奋,那么上进,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她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不喜欢她。
    至少,她要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但,就是今天,连他都不相信她了。
    倒不至于大哭大闹,也不至于闹情绪,陈嘉渔现在很混乱,她甚至忘了自己要坐出租车,而不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
    ……………。
    ……………。
    与此同时,慕郗城的情绪有能好到哪里去?
    他没有想到一时间的气话,竟然她真的听了。
    在校医室那么不肯听话忤逆他的陈嘉渔,现在让下车,即刻下车,不留丝毫的余地,越走越远。
    她是诚心,今天非要气死他。
    慕郗城点了支烟,就在车里抽烟。
    和她在一起后,因为这个孩子不喜欢,他已经很少抽烟。
    在车里更不会,每次接送她的时候,更怕她嫌弃。
    今天情绪不对,他抽烟,不单单是气嘉渔,其实他是在气他自己。
    这事情很容易想明白,但是他偏偏受不了。
    更受不了,那孩子现在对待他的态度。
    而后,不经意间看到车内座椅的绒白色毯子上,完全是那孩子留下的血迹。
    她的腿受了伤,还在流血。
    那样的红,简直要刺痛他的眼睛。
    *********
    嘉渔,终究没有等来慕郗城。
    她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了近似黄昏。
    最终,她心灰意冷后,不再等了。
    然后乘出租车到了汽车站,买了张回家的巴士的车票。
    她身上已经没钱了。
    忘了,晚上有晚自修,她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在身上。
    一路上,她都没有穿鞋,腿上的伤口已经干涸了,结了痂,不再流血,像是不流泪就不会再痛一样。
    第一次,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痛苦。
    嘉渔回家的时候,天色很晚,又是黄昏,苏州晚上的小雨多,如约般淅淅沥沥而下。
    陈屹年从医院回来,看到自己近似淋了雨晚归的女儿,心里自然心疼,“囡囡,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撑伞,快回家啊。”
    陈屹年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家,后来递给她毛巾给她擦头发,才发现,她是在掉眼泪。
    女儿很少哭,第一次哭,陈屹年自然着急。
    他问,“囡囡,怎么自己回来,你郗城哥哥呢?”
    不问还好,一问她的眼泪似乎掉的更凶了。
    陈嘉渔身上带着伤口,陈屹年给她处理完以后,才发现,这孩子伤口感染在发烧。
    看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沉默着。
    陈屹年便不再问她了,想得到大致是两个孩子闹了矛盾,不然囡囡不会是这样的。
    嘉渔起初是低烧,陈屹年让闫霜喂了她一片退烧药,她就睡着了,后来再叫她下楼吃饭,闫霜才知道,嘉渔是正在发高烧。
    陈屹年上楼,给她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