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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嬷嬷被司徒凝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唬了一跳,不过她终究是世仆出身,世家大族的夫人千金见过不知凡几,有的是法子对付像眼前这位少夫人一样“不懂事”的千金小姐。所以她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镇静,“少夫人息怒,奴婢只是怕夫人久候若言语冲撞还请少夫人恕罪。”说着便作势要下跪。
“哼!”司徒凝冰冷笑一声由着她跪,“我朝《刑律》明文规定诸略人、略卖人不和为略。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我的陪嫁只有一部分是奴藉,还有诸如林嬷嬷、苏嬷嬷、耿嬷嬷、廖嬷嬷等等都是良籍你以为是可以随便买卖的么?难道你要告诉我夫人的意思是安国公府权势滔天到了可以藐视国法肆意妄为的境地么?!”司徒凝冰当然知道王氏并不会真的全卖了她的陪嫁,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叫她老实些罢了,若是平日里装个傻给王氏点儿面子也无关紧要,可昨夜已经唱了开场无论如何这戏都得演下去!不将安国公府闹个天翻地覆让王氏对她恨之入骨决不罢休!
辛嬷嬷闻言一下子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司徒凝冰,急辩道:“少夫人!夫人绝不是这个意思!您…”
“不是夫人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喽?!”司徒凝冰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拍着桌子口若悬河道:“我就知道!夫人出身太原王氏,曾祖父景文公乃是开国功臣更曾出任尚书令一职,《刑律》就是他老人家主持编撰的,王氏诗礼传家据说族中无论男女于先祖的诗文典籍纵然不能倒背如流也是熟读通解,想来夫人必然熟悉《刑律》怎么会说出这等目无法纪的话来?!定是你这刁奴欺我年轻添油加醋挑拨离间!说!你为何要这样做?有何目的?!”
“这…”辛嬷嬷的嘴一张一合就是说不出话来,心中有一万句话就是吐不出来,活了五十多年头无论是刁蛮任性还是嚣张跋扈的夫人小姐她都见得多了,可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司徒凝冰这样的。明明是胡说八道可偏偏每个字都有凭有据,国法家规一套一套的搬出来压也把你压死!更可恨的是自己连个冤都喊不出来!
正当辛嬷嬷不知所措之际,门口丫鬟隔着帘子的禀报声替她解了围,是王氏身边的齐嬷嬷来了,想来是王氏见时候不早了迟迟不见辛嬷嬷回话便有些急了。
司徒凝冰冷冷的瞧着跪在地上的辛嬷嬷也不叫她起来,只冲着屋外淡淡的道:“请进来。”
棉帘被拢起,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一闪而入,低头紧走几步在辛嬷嬷身边站住躬身行礼道:“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因为自始至终低着头,司徒凝冰瞧不见这位齐嬷嬷的样貌,不过从身形声音上判断昨夜西厢里她也在场。
“嬷嬷免礼。”如非必要司徒凝冰素来不牵连无辜,所以对着齐嬷嬷还是和颜悦色的。“可是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没同辛嬷嬷交代清楚,所以劳烦嬷嬷特意再跑一趟?”
“回少夫人话,夫人是见时辰差不多了特命奴婢过来领少夫人去祠堂认亲的。”见司徒凝冰还在用早膳,齐嬷嬷有眼色的加了一句,“其实也不是特别急,还有一些时间少夫人用完了早膳再动身也是来得及的。”她初见到跪在地上的辛嬷嬷时微微愣了愣,不过瞬即便恢复了常态回话时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再也没瞧身旁的辛嬷嬷一眼。
司徒凝冰挑眉上下打量了这位齐嬷嬷一遍,对王氏身边人的质量有了新的评价。左右辛嬷嬷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也算首战告捷,便索性给齐嬷嬷一个面子很爽快的答应道:“认亲是大事,自然不能耽搁还请嬷嬷前面引路罢。”既然要闹腾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齐嬷嬷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之后笑道:“少夫人果然明理,既然如此那便请跟老奴来罢。”说着便走上前伸手欲扶司徒凝冰。
“不敢有劳嬷嬷。”司徒凝冰侧身避过了,目光却盯着一旁站着的一个青衣丫鬟。那丫鬟倒也伶俐立马回过味儿来,抢着上前道:“嬷嬷只管在前面走就是了,奴婢会扶着少夫人的,哪能劳动您呢?”
齐嬷嬷朝那丫鬟和善的笑了笑也不再多言,只是转头瞧了辛嬷嬷一眼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少夫人,辛嬷嬷跟奴婢一样上了年纪,难免有个耳聋眼花的,若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对或是差事没办好还请少夫人瞧在她这把年纪的份上宽宥则个别和她一般见识了。”觑着司徒凝冰的脸色,齐嬷嬷小心翼翼的道:“毕竟是夫人身边的人,少夫人要罚也先等认了亲禀过了夫人再说。”
“嬷嬷哪里话?我怎么敢擅自惩罚夫人身边的人呢?”司徒凝冰睁着一双妙目,笑得温和又无辜,“辛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呢?我可从未叫你下跪,这春寒料峭的你一直跪着不起来伤了自己的身子不说,不知道的还道我轻狂不懂事苛待长辈身边的人。唉…”幽幽叹了口气,司徒凝冰满目委屈的道:“这不敬夫君的罪名我是逃不掉了,难道你还想给我加一条不孝的罪名?”
第四十七章认亲()
几句话说得说得辛嬷嬷差点吐血,感情她在这冰凉的地上跪了半天都是自找的?!
“少夫人没叫你跪,你瞎跪着做什么?”不等辛嬷嬷郁闷完,齐嬷嬷已经上前一把拉起她,笑骂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主子说两句你就吓得要下跪,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家的主子都是最宽厚仁慈不过的哪有那个闲心跟你计较!”一壁骂一壁推搡着辛嬷嬷出了屋,“还不快走!夫人还在金英堂等着你回话呢!”
临走前,辛嬷嬷深深的瞧了司徒凝冰一眼却换来她一个温和无辜的笑容,顿觉胸口一滞又差点要吐血。
齐嬷嬷瞧在眼里只能暗暗摇头,昨夜她就瞧出来,这少夫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夫人那性子哪里是对手?辛嬷嬷的手段对付后院那几个没身份的姨娘还行,遇上这样出身不凡又有心思的主儿只有吃亏的份!
前车之鉴,齐嬷嬷对司徒凝冰可不敢怠慢,打发走了辛嬷嬷之后便陪着小心的给她引路,边走边介绍一些安国公府内的情况。比如府中有几位主子,分别住在什么地方,哪几位公子小姐是嫡出的,哪几个是庶出的生母是谁都如数家珍般的交代清楚了。
司徒凝冰一直含笑静静听着,直到耳边传来一阵车轱辘声,她才顿住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过去。在望见轮椅上那白衣卓然的翩翩公子的脸时,她差点儿没忍住笑。李嘉懿今日一袭白衣金冠束发,肤如凝脂目若朗星,再配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来清冷孤傲的贵气原本任谁瞧了都会为其风采所折服。可惜贵公子今日破了相,白玉无瑕的脸上左边多了三道血痕,右眼乌青一片,如此狼狈的模样与他的气质实在相去十万八千里。
“今日认亲,虽说都是自家人可少夫人毕竟初来乍到,奴婢是个下人祠堂那种地方是进不去的,故而夫人命人将世子叫过来同您一起过去,一会儿也好有个照应。”齐嬷嬷顺着司徒凝冰的目光瞧过去陪着笑道:“奴婢倚老卖老说几句不当的话请少夫人不要介意。夫妻哪有隔夜仇的?少夫人既然嫁了过来便该多为将来着想。”
“嬷嬷的好意我记下了。”司徒凝冰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再不管李嘉懿抬步便往前走。
“唉…”齐嬷嬷摇头长叹了一声,无奈的跟上。心中暗暗为司徒凝冰惋惜,这位少夫人聪慧伶俐,可惜性子太要强一分都不肯服软,在这深宅大院里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而李嘉懿这边他的乳母正耐心哄劝着:“世子您别生气,少夫人是司徒家的千金在家中想必是千娇万宠的,世子您最是宽厚不过就让着她些,夫妻和睦才最要紧。”乳母是齐嬷嬷的女儿原本奉了母命将李嘉懿带过来,想着叫他跟司徒凝冰一起去祠堂,昨夜安国公府的颜面已经扫地了,今日认亲两人一同出现终究好看一些。谁曾想,她费尽口舌好说歹说劝服了世子爷,那少夫人却不知好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见了世子就跟没瞧见似的,她心里虽然生气可还要苦口婆心的劝和。
李嘉懿冷哼了一声,面沉似水,“这里是安国公府不是大将军府,她若是聪明就该学会收敛!”
“世子…”乳母还要再劝,李嘉懿已吩咐清书推着轮椅朝祠堂去了。
乳母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道:“不管了!”转身便往回走。
清书趁着周围只有主仆二人,俯下头小声的在李嘉懿耳边道:“公子,差不多就可以了罢?您的脸已经破相了,再闹下去撑不撑得住呀?”
李嘉懿反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冰霜般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被气笑了,“在你眼里你主子就那么没用?”
清书揉着额头撇嘴道:“不是小的小瞧您,自从遇上这位少夫人您就没讨过好,在江南遇上刺客,在长安被皇上兴师问罪,昨夜最惨明明说好了演戏的,叫人家兄妹联手破了相,照这个路子走下去,您早晚……”后面的话清书没敢往下说,不过他的意思很明显,早晚非死即伤。
李嘉懿似乎真被他气着了,沉默着不说话,就在清书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自己的一百种死法的时候,李嘉懿终于开口了。“你跟我多久了?”
清书顿觉不妙,一颗心七上八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小的七岁上就跟着主子,如今算来也有十一年了。”心里忐忑的想着,公子该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要赶他走罢?
“这十一年来,你一直对我忠心耿耿惟命是从,是不是?”
“那是自然!”为了弥补方才一时嘴快说错了话,清书赶紧表忠心,“小的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公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既然你这么忠心,那我这主子挨了打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清书瞧不见李嘉懿的表情,不过光听这说话的口吻,他就觉得自己要倒大霉。
果然,李嘉懿下一句话就是,“从今日起你每天都去给她找个茬,算是给你主子报仇了。”
“公子您还是直接将小的卖了罢。”清书苦着脸就差哭了,“虽然日子苦点可总算能保住性命。”
“没出息!”李嘉懿笑骂了一声,“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亏你还跟了我十多年,走出去可别说我是你主子,我丢不起这个人!”
清书不敢回嘴只小声嘟囔道:“说得倒轻巧,少夫人可比洪水猛兽厉害多了,太子和您都在她手里吃了亏,我一个小厮还不够她塞牙缝的。”虽然他说的很小声,不过两人离得近,李嘉懿耳力又好,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李嘉懿无奈的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找茬有很多种,又不一定要对上她,你怎么说都是我身边的人,惹不起主子难道还惹不起她身边的奴才?”还未等清书反应过来,他已摇头道:“算了!这个差事你若是不愿干,那我可就让玉砚去了。反正他对那个见怜…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在江南的时候他就瞧出来了,只要那个叫见怜的丫头一出现,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不行!”清书是听出味儿来了,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眼见着心上人有可能被抢走,也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了,“公子,您想想玉砚就是个木头,打架赶车之类的粗活他还能干,可论起斗心眼找茬这样的费脑子的事儿,他哪会?只怕还没动手就先叫少夫人身边的那个冰奴给削死了,李婶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忍心么?也就是我,无牵无挂的,这么危险又难办的差事还是我去罢。”
“想清楚了?”见清书上钩李嘉懿假模假式的问了一句。
“嗯!”清书重重的点了点头,语调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叫弄玉轩上下都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他也不傻,作为李嘉懿的心腹,昨晚上的事情主子虽未明说,他也能猜出来几分,公子跟少夫人面上闹得不可开交,其实暗地里默契的很,公子命他去给少夫人找茬想来也是他们说好的,少夫人既知内情想必不会为了这个跟他秋后算账,他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接近见怜……
“嘿嘿嘿……”想起见怜清书便忘乎所以的傻笑了起来。
李嘉懿不用回头就能想到他现在花痴的模样,不由暗地里羡慕起司徒凝冰来,原本瞧着还挺顺眼的手下人与司徒凝冰的一比……
“唉……”李嘉懿只觉得一阵胸闷。
因为自家小厮不争气所带来的郁闷并没能在李嘉懿身上持续多久,祠堂已经近在眼前,里面不乏等着瞧好戏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酝酿好情绪,挂着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进了祠堂。
原本今日新婚夫妇是主角可偏偏这两人来的最迟,李嘉懿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盯着他脸上的伤表情各异。其中一个俊朗挺拔的少年郎匆匆迎了上来,一壁亲热的跟他打招呼一壁挤开清书推着轮椅道:“哥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一大早起来,早膳还没用可饿死我了!”说着状似撒娇般的低下头,在李嘉懿耳边轻声道:“哥你放心,昨夜的仇我一定给你报!”语气中满是咬牙切齿。
李嘉懿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
少年朝着司徒凝冰的方向阴沉的笑了笑,嘶声道:“我不会叫她死的。”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上首的安国公夫妇面前,李嘉懿也不顾的再跟少年低语,在轮椅上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咳咳”安国公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先进去祭告祖宗罢。”说着便率先起身往祠堂里间去了。
第四十八章 家法()
行过三拜九叩大礼,司徒凝冰的名字就被加进了李氏族谱,这认亲就算完成了一半。回到外间,安国公夫妇再次在上首坐定,司徒凝冰与李嘉懿双双行了叩拜之礼。从齐嬷嬷手中接过茶盏,司徒凝冰先转向安国公一丝不苟的奉上茶盏,“媳妇敬父亲茶。”简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出来竟平添了几分端庄优雅,虽然跪在地上却是不卑不亢叫人不敢轻视。
安国公望着她有些神思恍惚,口中喃喃道:“像!真是像!”直到李嘉懿轻咳一下,唤了声“父亲”他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从司徒凝冰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轮到王氏的时候,她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毕竟知道顾全大局这个时候倒没有为难司徒凝冰,接过茶盏也微微抿了一口,又从旁边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匣递给司徒凝冰。
“谢谢母亲。”司徒凝冰双手接过匣子瞧也不瞧就塞给了身后的青衣丫鬟。
王氏瞧得直冒火却又不好发作,一张脸憋的通红。齐嬷嬷见势不忙在一旁笑着提醒道:“夫人是不是叫少夫人见见几位公子小姐?”
王氏横了司徒凝冰一眼,揉了揉额角强压下怒气道:“我有些乏了,嬷嬷替我给她引荐罢。”
齐嬷嬷正巴不得连声答应着就将司徒凝冰带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前,行了一礼之后笑着向司徒凝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少夫人按理该叫声大哥的。”
司徒凝冰瞧了男子一眼,论相貌他虽远不及李嘉懿不过也算得上英挺端正,只是神色间有几分冷冽倨傲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王氏的命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嫁过来时便已有了这样一个庶长子,之后生下的李嘉懿天生残疾却又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