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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要跳舞啊,我需要舞伴啊,他能帮我啊,你能帮我吗?”
陈飞扬:“你还跳什么舞,你比赛不是结束了吗?”
“比赛结束还有下一场比赛啊,难道指一场比赛过一辈子吗,你打拳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他说:“我不喜欢你跳舞,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靠那么近,你是我的!”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挺爷们儿的,这时候谁管他爷们儿不爷们儿,我说:“你不喜欢的事多了!”
“你好好工作不就完了吗,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他又是这个问题。
我真的要恼了,认真地看着他:“陈飞扬,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做人不能这么安于现状,我们俩现在的收入加起来不到五千,够干什么的?你师父的钱什么时候还上,你妈的钱什么时候给,你脑子里想点事情可以吗?你要是不愿意想,你别管我怎么想行不行?”
他又那句话:“你想要钱我可以去挣。”
“你挣啊,你现在就去挣啊!你干什么了,你除了跟朋友出去喝酒,回来跟我发牢骚,你还干什么了?我不逼你,你总逼我干什么!”
我知道,陈飞扬小,一个男人二十岁出头的时候,确实是个贪玩的年纪,我理解他,我给他时间长大。他要怎么生活,我不干涉,他怎么就容不下我做自己的事情?
这些问题,我跟他解释了很多遍,每次看似说通了,过不了多久还得拿出来吵一次。
这架吵吵就这么过去了,我依然会回学校练舞,刚开始几天邵思伟会每天都到场,因为我们需要排舞,需要修改很多细节。
这天邵思伟没来,我来月经身体很虚,也就先不跳了,自己趴在舞蹈教室里睡觉,把摇头风扇开到最高,对着自己的身体吹。
睡着睡着,感觉到一丝异动,也许是默契的原因,我睁开眼睛,看到王昭阳把摇头风扇的脑袋往一边挪了挪。
我撑了撑眼皮,没力气坐起来,王昭阳说:“风扇别对着自己,容易吹出关节病。”
看,他又来关心我了,我不知道怎么招架,只能不说话。然后王昭阳说了一句话,把我说精神了。
他说:“我一会儿要去相亲。”
我眼睛迅速睁大,差点儿站起来,王昭阳看到我的反应,笑,淡然地说:“校长的侄女,说了好多次,背不过面子,随便看看。”
我坐起来了,干笑:“恭喜啊。”
“恭喜什么啊,完全就是给校长个面子。”
我咬了下嘴唇,声音很轻:“挺好的,多认识认识,挺好的。”
“嗯。”他点了下头,看着我笑一眼,走了。
王昭阳走后,我在反省自己的内心,我酸吗?在他说自己要去相亲的时候,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酸吗?
多少还是有点的。所以我鄙视自己,我凭什么酸,有什么立场去酸?
我来月经,很少有痛的时候,这次虽然时间不大对,但也没让我虚上太久,第二天就能勉强活蹦乱跳了。
邵思伟依然来陪我练舞,问我除了还钱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我说:“其实我打算开私立舞蹈班,但是家长愿意把孩子送过来,一般得看老师拿过什么奖,我这是在包装自己。”
临近预赛的某天晚上,陈飞扬喝酒了跑过来跟我闹了一通。我和邵思伟正在排舞,陈飞扬杀进来就要打邵思伟,被我急忙拦下。
我一看他喝酒了,就知道今天不能真的激怒他,否则邵思伟免不了一顿打。
邵思伟郁闷地到一边蹲着,我看着陈飞扬:“你是不是两天不给我心里添点堵,你就浑身难受?”
陈飞扬今天是真的喝了很多:“对,我就给你添堵,我就给你添堵怎么了,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我皱眉:“你闹够了吗?”
陈飞扬开始要哭不哭要笑不笑:“我老婆不喜欢我,哈哈,我女朋友不喜欢我,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我,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我说:“陈飞扬,我从来没说过我不喜欢你。”
“你就是不喜欢我。”他念叨,然后用手捶墙壁,接着念叨,“但是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
幼稚,真幼稚。
陈飞扬撒酒疯我已经有经验了,不用管他,睡醒就没事儿了。
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把自己的手都捶出血来了,看不下去了,把他拦下,好声好气地劝:“别闹了好不好,咱们回家睡觉行不行?”
他抱着我:“小嫦,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喜欢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
“你别跳了行不行,我不想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还不敢管你,我怕你生气。但是我难受”
我抱着他,满心的无奈,我不打算跟他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邵思伟已经看不下去了,拎起自己的外套准备走人,甩下一句:“怎么找这么个男人,真瞎了眼了。”
我是想好好过的,既然陈飞扬没安全感,我每天抽空多给他打两个电话,倒也没什么。
舞蹈教室里,邵思伟今天没来,他不想来,他说:“我现在得在家里躲着,怕出门忽然被一拳打死。”
这是一句抱怨,好朋友的抱怨,让我有些不舒服。
然后我给陈飞扬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干吗,他说:“拳馆带徒弟。”
“又带那些女徒弟?”
“你吃醋?”
其实我真不怎么醋,那人家有这需求,他该教得教啊。但我知道陈飞扬想让我吃醋,于是我就跟他装一装:“还行吧,你自己老实点儿。”
陈飞扬乐了,没说上几句,我们挂了电话,因为天气热,我懒得张嘴,也跟他没什么话好说。
邵思伟不来,这舞我自己也要练的,我对着镜子练啊练啊练,流了很多汗水,不知道是虚汗还是热出来的。
录音机里放着歌,我陪自己旋转,很刻苦。
王昭阳倚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在我停下的时候,他走进来,顺手丢给我一瓶。我很自然地接住,拧开瓶盖喝一口。
王昭阳这个闲人,过来看我跳舞不是头一遭了,我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和行为,只能让自己学着大方点。
走到摇头风扇面前,我仰起脖子吹了吹,几片碎发刘海跟着风晃了晃,王昭阳还是站在旁边看,我瞟他一眼:“你怎么还染上了偷窥癖?”
他挑下眉:“你还怕看吗?”
他是大大方方地看,算了,不纠结这个,我坐下,随口问:“怎样啊,王老师,相亲?”
他浅淡一笑:“人家没看上我。”
“凭什么?”我的反应有些激烈。
王昭阳看着我,目光颇为玩味:“凭什么必须看上我呢?”
凭凭你长得还行,工作还行,人品还行,各种还行算了,我还是别夸他了,省得他多想。
盘腿坐在地上,我说:“那就再换一个。”
他也跟着我坐在地上,双腿自然伸直,胳膊肘撑在身后的休息凳上,摇头风扇吹来的风,拂过他的脸,再拂过我的脸。
他说:“你怎么样?”
我看他一眼,打算跟他聊聊,说:“遇到点儿问题。”
“说说看。”
简单措辞,微微叹口气,我说:“很多人说,没在一起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优点,在一起了就哪哪儿都是毛病。其实也不是毛病,就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矛盾,明明感觉不是个事儿的事儿,但就是说不通。”
王昭阳认真地听着,侧目看我:“那你怎么解决的呢?”
我说:“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我都能理解,可问题还是摆在那儿。”
他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人和人之间相处,光靠理解是没用的,尤其是家人之间。”
我转头看他,以一种求师的态度。
第133章 人畜无害都是表象(3)()
王昭阳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就比方我和方可如,她喜欢追求事业,喜欢忙,我都能理解。很多时候,我们可以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但自己的感受是切实存在的,不快乐就是不快乐。”
女人都是爱打岔的,说话总容易挑错重点,我说:“所以你和方可如结婚,你不快乐?”
他看我一眼,招牌式的若有似无的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大概是不快乐的吧,不快乐才会在游戏上寻找快乐,但终究是不快乐,所以离了。
恍然我似乎明白一件事情,王昭阳和方可如离婚并不是因为我。
我并没有告诉王昭阳我和陈飞扬到底怎么了,但他似乎很轻易就看清了问题所在,他说:“你男朋友还不够成熟。”
我笑:“你就成熟了吗?”
他也笑,很自信的样子:“应付你足够了。”
我让他的话噎了一下,低头反驳:“哪个男人不是从不成熟走过来的!”
他说:“给你讲个故事。”
我点头。
“从前有两个蛋”
我不小心笑了。
他白我一眼,示意我严肃点。接着正经地讲:“在它们都还在蛋壳里的时候,表面看起来是一样的。一个说要变成鸡,一个说要变成鸭,理想相差得不是太远,然后它们一起生活,一起沐浴阳光、躲避风雨,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它们说要在大树底下安一个家,它们坚信彼此会永远相爱。后来这两个蛋成熟了,破壳以后,一个变成了天空中飞翔的鸟,一个变成了海里游泳的鱼”
我又反驳:“鱼不会下蛋。”
王昭阳皱眉:“鳄鱼!”
“鳄鱼蛋怎么可能和鸟蛋在一起”
“抓重点!”
我撇嘴,表示不打扰:“王老师,您继续。”
“它们依然爱着对方,鸟抓来虫子给鳄鱼吃,鳄鱼建议小鸟和自己一起到水里游泳,它觉得水里很舒服,可是鸟进去,是会淹死的。时间长了,它们就没有共同语言了,你说它们没爱过吗,不是,它们也会怀念还在蛋壳里的时候,但是谁都回不去了,于是分手,一个乘风破浪,一个晴空万里。如果勉强在一起,只是以爱为理由的折磨,那我觉得分开更好一些。”
我眨眨眼睛,脑子里还在想,蛋、鸟、鳄鱼。
王昭阳:“听懂了吗?”
我点点头:“这是你和方可如分手的原因?”
他想了想:“这是大多数认真的人分手的原因”顿一下,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我俩分手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走神了。”
他说:“其实感情,被感动或者擦出火花,可能很容易,有缘分就可以。但真正的相处,是需要平等的,你和他就不平等,你心思太细。”
我念叨:“那我觉得我们两个也不够平等。”
“怎么呢?”
“你比我清醒。”我说。
他笑:“我能忍得了你,你能忍得了他吗?你连自己都忍不了。”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说:“再忍忍看吧。就不该跟你说,你也不可能帮我拿主意。”
“我当然不可能帮你拿主意,给你出主意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撇了下嘴,把头仰起来一些,让风扇的风可以吹过自己的脖颈,带走一层薄薄的汗水。
邵思伟消了几天气,接着陪我来排舞,陈飞扬来接我的时候,看到我们俩在一起,依然隐怒不发。
后来我从他嘴里问出来一件事,陈飞扬死活不相信我和邵思伟是清白的,源于他的姐姐陈姗姗。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邵思伟走得很近,近到熟悉我们的人,都以为我们俩好过。之前我帮邵思伟去他爸妈那里顶包,陈飞扬送我,也见过一次邵思伟。
陈姗姗和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当然认为我和邵思伟好过,并且偶然在外面看到我和邵思伟出双入对,找了个机会,高调地告诉她弟弟:“你被戴绿帽子了。”
这顶绿帽子,陈飞扬这火暴脾气,忍得很不容易。
弄清楚这层关系,我去找陈姗姗骂架。我说:“陈姗姗,你看不惯我就算了,有你那么窝囊自己弟弟的吗?”
陈姗姗理直气壮:“哟,是我窝囊人还是你自己干了窝囊事儿啊,给人戴了绿帽子还不让人说了呀!”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给人戴绿帽子了?”我瞪她。
她说:“嘁,你们俩以前上学的时候成天开房,以为谁都不知道啊?”陈姗姗手指旁边观察形势的陈飞扬,“说是同性恋就是同性恋,你怎么什么都信啊,你忘了这女的是婊子养的了?一破鞋我就不知道你宝贝什么,没出息!”
我一瞪眼,劈手给她一个嘴巴子。
陈姗姗被我扇恼了,扬起手来要跟我对着打。陈姗姗打架就会一招,扯头发,不管我怎么扇她,她都揪着我的头发不放。陈飞扬当然不可能看着,这小子不是拉架,而是一把把他姐的胳膊拽开,一挥手就把他姐弄地上去了。
陈飞扬怒了:“陈姗姗,你敢打我老婆!”
陈姗姗那个气啊,坐地上就不起来了:“陈飞扬,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你亲姐姐!”哇一声,陈姗姗就哭了,爬起来找手机,给她妈打电话,说我们两口子欺负她。
我让陈飞扬护着坐在沙发上,我不走,她妈来了我也不怕,陈姗姗那张破嘴的事儿,必须说清楚了。
陈飞扬他妈闻讯赶来,陈姗姗在角落哭得梨花带雨,扑进她妈怀里又是一顿哭,陈飞扬拉着我的手,特坚定:“老婆,你别怕,我给你做主。”
“怕个屁。”我小声骂他。
他妈开始调解这个事情。没什么可调解的,我就要陈姗姗给我道歉,也给陈飞扬道歉。
陈姗姗不干,就光哭,他妈更疼儿子一些,知道儿子疼媳妇,只想息事宁人,就觉得陈姗姗说个对不起也没啥。
陈姗姗不干,哭着跑了。
跑了以后,我跟陈飞扬在这儿坐了一会儿,他妈不是个能拿主意的厉害女人,索性不管了。
我们吵架回来得晚,这时候吴玉清已经在做三个人的晚饭了。
我想起陈姗姗那句婊子养大的,更来气。我现在也容不得别人说吴玉清的不好,自从陪吴玉清回了趟老家以后,我对吴玉清就一万个理解,我只觉得她是可怜人,如果她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她有机会培养足够的文化和修养,她一定不会把自己活成这样。
吃完晚饭,今天的天气闷得很,估计是要下雨。
陈飞扬开始帮他姐说话:“宝贝,你消消气,这事儿就过去了行吗?”
“过去?”我瞪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姐说你就信,我说你怎么不信?戴绿帽子是好事儿是吧,那么愿意戴,怎么不去街上买顶自己戴上,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错了。”
“滚蛋!”
他说:“我以后不会怀疑你了。”
“我管你怀不怀疑,我现在就要陈姗姗给我道歉,你给我死一边去,陈姗姗不给我道歉,话我都不跟你说!”
我往沙发的一边挪了挪,陈飞扬脸皮不够厚,没好意思挪过来,给他姐打电话,陈飞扬吼:“陈姗姗,你跑哪儿去了!”
姐弟俩又吵一架,我在这边心里冷笑着,说:“还有件事儿,陈飞扬我问你,陈姗姗说我婊子养的,你什么看法啊?”
陈飞扬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别放心里去。”
“什么叫别放心里去!”我怒了,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暴躁:“你觉得她说得没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