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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姐将猪草一放,就有个小童走起路来还歪歪扭扭的,看着挺小的,往她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瞧着月牙和傅春江很不友善。
“老大家的,这两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娘,这是我娘亲亲戚,这不中举赶考了,顺带着来瞧瞧我。”
老妇人原本还有些不开心,毕竟来了两个人外男,一听到是中举赶考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老大家的你可不要诓我,你哪有什么中举的亲戚,你娘家的人不是都”
“大娘,我们是大姐的亲人,这次特意来拜访你老人家的。你瞧来的仓促了点,也没给你准备什么东西,就准备了一些糕点,你切莫嫌弃。”傅春江忙上前将包裹的糕点拿出来了,那是他师娘给准备的,原本准备路上吃的。
老妇人一瞧傅春江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读书人,身上自带一股子书生气,又想起他是举人老爷,待她又是这般客气,“老大家的,你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上茶,老二家的,你快点出来,家里来客人了,快点捉只鸡杀了!”
心如明镜()
老妇人得了糕点,忙请傅春江和月牙入座,而此时马大姐也端了茶出来,都是普通人家,用的已经是农家极好的茶叶,傅春江其实不喜这般喝茶,只是如今上茶,他也入乡随俗。
“二爷,你们先喝着,我和酥娘一起去准备饭菜。”
“大姐,我也去吧。”
月牙说着就起身,倒是忘却了如今还是男装扮相。她是在家里操劳惯了,见不得别人忙,她在一旁闲着,都是劳碌命。马大姐瞧着月牙这么一说,老妇人眼皮一挑。
“老大家的,你就让你妹子随你去吧,待会儿老大怕是就要回来,我让他与这位爷聊聊,我们妇道人家的,也不懂礼数。”老妇人说着就扫了一眼月牙和傅春江。
老妇人是什么人?那都是人精,早就发现月牙是女儿身了,心想着怕是傅春江的婆娘。也理解月牙这种行为,那大戏里面不是都唱着,什么陈世美上京赶考中状元,尚公主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如今守在家里的妇道人家,也是怕了,跟着上京倒是稳妥些,而且这一路上小两口也有个照应,也是方便。
再瞧着月牙又是男装扮相,她也就是看破不说破。如今都这般,她自然也只能说破了。
“月牙,那你快点来吧,你这人啊。”
马大姐免不得摇了摇头,月牙这才意识到她是男装扮相,没想到自个儿倒是暴露了,只得朝着马大姐吐了吐舌头,跟着马大姐去了厨房,酥娘是马大姐的妯娌,今年也才十八岁是从外乡嫁进来的。
“大姐,你当家的对你好吗?上次我听说你”
“我当家的,当然对我好了,人可是我选的。”马大姐朝着私下看了看,瞧着这里无旁人,就对着月牙说了:“是孙大娘跟你说的吧,我被卖了,被卖到山里来了吧,在大婚当日还要死要活是吧。”
月牙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我和大根是故意做戏的。我以前那婆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贪财好利的,我若是不表示反抗,不愿,大根不知道还要给多少钱呢,怕她坐地起价。再者我也不能和大根直接私奔,无媒苟合,怕落人话柄。”
马大姐说着就端来了开水,将刚刚杀得鸡给烫了,和酥娘以及月牙三人一起拔鸡毛,处理鸡。
“大嫂一直都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当初我出去做工和大嫂认识的,想着大伯之前的婆娘得了寒病过世,就牵线了,两人就好上了,然后想的计策。”
酥娘和马大姐两人对视一笑。月牙也在一旁笑着,原来私底下还有这种操作,她之前可是为马大姐担心了好一阵子呢。如今瞧着她的模样,还有那么好的孩子,一瞧就知道她过的好。
“好了,嫂子你和你妹子先聊一会儿,这饭菜我来处理,待会儿我让我男人去将那蜂窝给捅了,今天咱们再炒一盘蜂蛹吃。”酥娘说着就端着母鸡出去了,将这里留给了马大姐。
马大姐见酥娘也走了,就扯了月牙一把:“月牙,我瞧着仲安人还不错,你们两个人年纪也相仿。这一次上京,可是他提出带你去的吧。”
“是啊。”
“那就好,月牙啊,咱们女子可是要为自己多想想。我告诉你啊,不要去管其他人怎么说,这男人逮到就是自己的。仲安模样长得这般好,如今又是举人,我瞧着待你也挺好的,此番更是愿意带你上京,对你情谊非同一般。月牙,大姐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啊”马大姐将声音压得很低,那声音只能让她和月牙听见。
“什么脸面啊,什么别人的话,那都是假的。日子可是自己过的,你不要傻。仲安这么好的对象,你可是要守住了,到时候若是仲安跟你说开了,你也莫要矜持。”
月牙一听,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马大姐,她没想到马大姐会这么跟她说话。
“月牙,咱们命都不好。可是我不信命,如今我这日子虽说还是清苦,可你瞧着,在这个家里,我还说得上话。虽说我婆婆有点势力,可也不敢小瞧我。我若是当初信了我那恶婆婆的话,如今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月牙不发一言,她知晓马大姐说的都是大实话,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尴尬。只是人都是有私心,月牙也是一样,她没有那么伟大的,在傅家那么苦的环境下,三年不走,绝对是另有所图,不然她也早跑了。
“二爷,方才去的是你媳妇是吧?”
瞧了半天,家里两个男丁都还没回来,老妇人也不敢怠慢了傅春江这么一个举人老爷,就忙找话头。她一个山野老太太能找出什么话头来,自然也就随意打听了一下。
傅春江冲着她笑了笑:“是啊,我父母早逝,兄长也不在了,放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家,我不放心,就带着她一起上路了,路上也有个照应。这一次真的是叨扰老太太你呢。这是你的小孙子长得可真精神啊。”
傅春江也是一个极会夸人的人,果然他这么一说,老妇人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就一个劲的说她的小孙子好,长得比别家的娃娃都要快。
“你给抱抱吧,等着明年添个小子。”
说着就将孩子塞到的傅春江的手里,傅春江倒是也接过来了,抱了小孩子一下。
“娘!”
“老大,老二回来了。”老妇人忙起身,去迎了,随后就将两个儿子迎了上来,这两人刚刚从地里刨土回来,赤着脚,都没有洗,庄稼汉就没什么讲究。
“来客人了,那我去打一壶烧酒去,大哥你陪着聊聊。”
陈家二郎说着就将锄头放下,准备去其他家弄点酒回来,一出门就迎上了刚刚从溪边拾掇鸡回来的酥娘,两人对视一下,二郎朝着酥娘就那么憨憨的一笑。
“阿娘竟然舍得杀鸡啊,这客人面很大。”
“可不是,是举人老爷呢,大嫂娘家那边的人,如今咱家也算是有个体面的亲戚了,可不是要伺候好,方才还给阿娘带了糕点,阿娘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酥娘忍不住的调侃了一句。
主要陈家老太,倒也不是什么恶婆婆,就是为人比较抠门,又是山里人家,日子过的也算是清苦,像这种杀鸡待客的,那真的是极少的,而且还是下蛋的母鸡。
“举人老爷啊,那可了不得,你说我去打烧酒是不是不好啊,他怎么能喝烧酒呢?”
陈二郎就有些着急了,生怕怠慢傅春江。
“这到也没事,我们家里什么条件他也瞧见了,人家是读书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了待会儿,你去找个马蜂窝,弄点蜂蛹回来。总觉得一只鸡少了点,我去和嫂子在割点腊肉。”
“好,我这就去。”
一番准备,终于饭菜都弄好了,傅春江自然是上座了,陈大郎和陈二郎陪酒着。而陈老太则是领着月牙等人坐在另外一个桌子上面,山里又是待客,就没有女子不上桌的规矩。
一行人吃吃喝喝的,傅春江对于酒水也是不挑剔,就和陈大郎他们说了一番,无非也就问问收成如何,听着陈大郎一家日子还算是能过的去,也就放心了。
“我”
陈大郎猛地摸住了心口,觉得心口那边钻心的疼,近日来,他总是觉得这里疼。
“大哥,你是不是又疼了,我扶你站起来走走。”
陈二郎忙上前扶住陈大郎,陈大郎则是朝着傅春江十分歉意得说道:“二爷,对不住了,你瞧着我这心口疼,需要起来走走。”
傅春江看着他,他其实早就看出陈大郎有点不对劲,他的面色呈现清灰之色,双手指甲则是泛白,外加左手腕处还有些许的浮肿。
“没事,你且走走去。只是不知大兄有此症状多久了?”
傅春江一直都在观察陈家大郎。
“已经有三月有余,近日来心口疼加剧了不少。不过起来走走,倒是和缓些许。蒙二爷你上心了。”
傅春江点了点头:“大兄,不瞒你说,在下粗通医术,若是大兄你信我,不如让我为你把脉看看。”
陈大郎和陈二郎对看了一番,随后陈大郎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求之不得,我之前也瞧过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呢。”傅春江就开始为陈大郎诊脉。
没人知晓傅春江何时会医术的,但凡找他瞧过病的人,都觉得傅春江很神,基本上就是药到病除。
“你夜里经常出虚汗?”
傅春江一边诊脉一边还问些其他的。
“出,一夜睡醒,内衫都湿了,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出虚汗。”
傅春江诊治了一些时间,望着他,“这样吧,我给你写一个方子,你先照这个方子抓药先吃着,可以保你二十年没无事。因还有一味药材,实在是稀缺,我怕得要些许时日来寻,寻到了我定会派人来寻大兄。”
陈大郎和陈二郎又是对视一眼,彼时的他们对傅春江的话还是将信将疑。只是等到傅春江走后没有多久,陈大郎真的按了他的方子抓药治好了病之后,对傅春江则是深信不疑。
飞马踏雪()
傅春江和月牙一路前行,一个半月之后,终是到了菏泽。
“嫂子,都说菏泽牡丹好,今日我们就歇息一日,咱们在菏泽看看牡丹花吧。”
傅春江这个人其实有时候很是浪漫,这一路上和月牙两人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想着如今时间还充足,就留出一日来赏花也好。
月牙在外间基本上都听傅春江的,自是不会反对傅春江这样的提议。
“好。”
傅春江领着月牙寻了一间客栈,自是要了两间客房,并吩咐小二打来的热水,让月牙和他都各洗了一个热水澡。这在野外,其实什么都挺方便的,可对于月牙一个女子而言,还有诸多的事情不方便,这不这一次还来了月事,她自是不能与傅春江说这些。正巧今日来了月事,傅春江就提出休息,原因是菏泽牡丹好,也是凑巧了。
月牙洗了热水澡,又整理了一下衣物之后,顿觉身子清爽了不少,又吃了一些小二送来的热和饭菜,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气了。随后又小憩了一会儿。
到了下午,傅春江来寻她,月牙在梳妆打扮了一番,两人一起出去了。如今正值七月间,有些牡丹已经开花了,虽说不是最佳的赏花季节,胜在傅春江和月牙两人心情好,两人去了花市逛了一番。姹紫嫣红开得好不热闹。月牙以往都太忙了,从来都无心赏花,如今专门让她来赏花,又是女儿家,又是花一般的年纪,觉得这花看着都好看。
“月牙,如何?这花可喜欢?”
出来了,人多的地方,傅春江自是不喊她嫂子了,就直呼她为月牙,这样也方便一下。月牙也觉得无妨。
“啊?这花开的极好,我不懂花,就喜它开的繁盛。”
月牙不似那种闺阁小姐,会赏花弄月,赋诗作词,她自是无法用华丽言语来形容这牡丹花,只觉牡丹花开的娇艳,最主要的是开得花朵大,且多,月牙就喜这样的花,至于茉莉之类的花儿,也是不错的,只是相比较而言,月牙还是喜欢牡丹这般明艳的花。
“那好,月牙,那我给你买一束吧,今日不是你生辰吗?等着回去吃长寿面,我也没有旁的送你,这牡丹花可好?”傅春江用手抓着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月牙。
“我的生辰?”
月牙回想了一番,其实月牙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她八岁的时候就被拐了,至于八岁之前的记忆很是模糊,连自己的父母姓甚名谁都记不清楚,就更不要说自个儿的生辰。
所谓的生辰也只是当时傅春江问她的时候,她害怕傅春江觉得她连自个儿生辰都不知晓而怜悯她,就随口说了一个日期,随口那么一说,她都忘记了,没曾想到傅春江竟还是记在心上了。
“是啊,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就知晓你定是给忘记了,你这人啊,对自个儿的事情总是不上心。菏泽的牡丹那是全国都闻名的,你既然也喜,那老板给我来一束吧。”
傅春江说着就上去付钱去。月牙想去拦着傅春江已经太晚了,花已经到手了。
“你花钱买这花作甚,既不能吃的又不能喝的,你”月牙免不得又要埋怨几句。
“月牙,你就不要说那些的,这花开得好,配你。咱是有钱人,一束牡丹花还是买得起。只是这菏泽的水啊,适合牡丹生长,煮面就差了一点。总是有股子碱味。影响了今日你长寿面的胃口,等着来年吧,来年我亲自给你煮,上京有一潭水,我知晓在何处,那水清滑的很,最是适合烹茶煮面。”
月牙就在一旁听着他说话,手里还拿着傅春江给她的牡丹花,共有八朵,牡丹花朵大,看着尤其多。
两人在菏泽城内走了一阵子,就准备回客栈吃长寿面,月牙低头看着花,心里自是开心啊,女儿家被心爱的男子送花,心里就好似真的开了一朵牡丹花一般。
“月牙小心。”
傅春江猛地扯着月牙就往路边走去,月牙失神,竟不知发生了什么,忙慌张的本能的往傅春江怀里扑去,劲风一起,月牙的发带竟是碎了,长发便披散开来了。
傅春江有些怒气了,他刚才抱着月牙几乎是旋身而起,若不是他反应的及时,月牙怕早就成了,马下亡魂了。
“好快的身手。”
马背上的男子翻身而下,就走到了傅春江的身边,抬眼看向傅春江和被傅春江搂在怀里的月牙,而月牙手里的那束牡丹花则是已经成了马蹄下的残花。
月牙看着已经被踩得不成样子的牡丹花,心里很是愤恨,不免蹬了那男子一眼。
赵雅一直以来都觉得自个儿模样俊俏,颇为英气,所到之处颇受小娘子们的欢迎,不说掷果盈车,那也差不多了。今日竟是被一个小娘子瞪,不免多看了几眼月牙。
傅春江见赵雅微眯着眼睛,这般看着月牙,忙将月牙护在身后。
“兄台这般在闹市一种横冲直撞,怕是不好吧。”傅春江强压着怒气,他瞧见男子打扮不俗,尤其是腰间还配有龙纹,知晓此人不寻常,民不与官斗,息事宁人的好。
“啊,你说踏雪啊,踏雪是我新得的汗血宝马,性子是烈了一点,今日确实是我的不是,敢问兄台大名,改日必登门致歉。”赵雅方才一直盯着傅春江在看,刚才傅春江那身手很不寻常,而且身法熟悉,颇有她四哥风采,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