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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宛怔了一怔,这个问题真是十分尴尬,她又不能乱指一通,只能诚恳认怂:“他们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想明白是哪几个字呢”
话音未落,便听身后那年轻臣子答:“依臣之见,第一擂,两人尚在伯仲之间;可这第二擂,怀易安的诗却略输一筹。”
唐宛宛眨眨眼——噢,原来陛下不是问她的,而是问身后那年轻臣子的。忙闭上嘴巴,偷偷摸了摸泛红的耳朵尖。
晏回勾唇笑了:“朕也这么想。”
唐宛宛没听明白:“可怀易安的诗作一出,大家都叫好啊,再说这两位挑擂的书生自己也认输了呀。”
“这才是高明之处啊。”晏回眉眼中的沉峻都褪了个干净,面上只余笑意,将其中关节给她一一拆开来讲:“方才你可有注意到最先喝彩的是哪些人?”
唐宛宛细细回想了一下,刨去怀易安和他的六个师弟,楼里的书生都是京城书生,自然更倾向自己这方。怀易安的诗作一出,他们尚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有人开始叫好了。
心思电转,唐宛宛忙说:“最先喝彩的是楼外的百姓。”
“是呀。”晏回指了指楼外挤成一团的那些人:“你再瞧瞧,那些人都是什么打扮?”
楼外大多是没能进门的书生——逢君楼地方不大,来得晚了就得在外边站着;
有大腹便便的员外——这是想要物色个前途敞亮的穷书生当上门女婿的;
也有约莫不惑之年穿金戴银的妇人——要么是来凑热闹的,要么也是来挑穷女婿的;
还有几位却是只穿着件单薄汗衫,打着赤膊的中年男子,有的头上还裹着条汗巾子,应该是贩夫走卒之类——这就是纯粹来凑热闹的。
晏回说:“方才最先喝彩的就是那几位壮汉,各个胸无半点墨,他们哪懂什么叫好诗什么叫高才?却一直喊怀易安作的诗好,嗓门还恁得大。旁的人一知半解,听他们大声喝彩,也要顺势叫两声好。”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老百姓大多是外行,看的就是热闹。他们并不关心两首诗到底哪篇更精妙,只看怀易安二十数内成诗,有风度有文采有急智,赢得如此洒脱,哪还用得着比诗?
晏回接着道:“而这些外行都一窝蜂地说好,楼里的书生会是什么反应?他们若是对怀易安的诗句细细推敲,挑拣出哪个字哪个词用得不好,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于是挑擂的人只能面红耳赤地认了输,以此博个好风度。这些个书生是被自己好面子的毛病给拖累了。”
他身后坐着的年轻臣子接过话头:“天子脚下人才济济,敢上台的书生都是胸有成竹的,怀易安二十步成诗不过是个噱头,真要与咱们京城书生的佳作相比,哪里会有如此胜率?”
唐宛宛听得义愤填膺:“那对咱们京城书生多不公平啊!”
“不止如此。”晏回又指了指那几个贩夫走卒:“奉阳街位于城西,这条大街往东住着的是下品官家,西边多是富贵人家,没有落魄户。书生跑过来是为了看门道的,贵人过来是为了挑女婿的,可你说这几位贩夫走卒大老远来这儿又有何用?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接两趟生意。”
“别的不说,这几位定是怀易安等人刻意买通了来造势的。他们算准了楼里的书生好面子,以百姓之言给自己造势,迫得挑擂者认输。如此另辟蹊径,实在狡猾。”
唐宛宛沉默,不是她故作高深,实在是听得一知半解,只好问:“那怀易安作的诗不好?”
晏回点头:“好,却不该胜。”
这几位江南书生用这等诡计,连着半月将京城才子踩在脚下,可唐宛宛从陛下脸上愣是瞧不出半分生气,他还一直笑。唐宛宛心里跟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忍不住问:“他们太狡猾了,是不是不适合被重用?”
“非也。”晏回拊掌大笑:“有真才实学,又不像那些个迂腐书生,擅变通擅取巧,能审度人心,亦能放低身段。最最重要的是寒门出身,背后无势力牵扯,正当得起大用!”
唐宛宛:“”
怪道能当皇帝的人都是万里挑一,这九转十八弯的脑回路委实非常人能及
第71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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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宛见娘亲变了脸;忙自己招供:“这酸腐诗可不是我写的!是冯知简写的!每回由她妹妹递进来。”唐宛宛平时在学馆上学;背诗跟要命一样;对诗句自然没什么好感。
闻言;唐夫人脸色稍霁。自从去年定了亲;冯知简的妹妹总是上门作客,唐夫人想着宛宛的亲事都定好了;跟未来的小姑子处好关系也是顶顶重要的,再加上那姑娘是个性子稳妥的;便也没去细问两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谁知上门作客是假,给两人互通书信才是真!
冯知简自诩是个文采翩翩的雅人,从来不会用大段的话来表达感情,觉得太俗。每每以诗表相思,两行诗句写完了,往往信纸还剩下大半张空白。这么空着委实不好看;冯知简便会在右下角画画,有时画两只鸳鸯,有时画两只小猫。
这点对上了唐宛宛的喜好;再加上他每每来信用的花笺纸也漂亮得很,其上还有淡香。唐宛宛就将信上头的画都拿小剪咔擦咔擦剪下来,做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册子。真正抒发感情的诗句反倒被她剪得一塌糊涂,有的还叠成了纸鹤啊牵牛花一类的小玩意;随手丢在了一边。
“你可真是”唐夫人嗔了半句;连带着两个媳妇都是哭笑不得;这批评的话是接不下去了。
却也暗暗放下了心,先前唐夫人还担心宛宛对冯知简特别在意呢,连冯家退婚的缘由都是在宛宛反复追问下才提了几句。怕女儿伤了颜面一蹶不振,更怕她对那浑人念念不忘,这些日子没敢提过半句。
今夜瞧见宛宛的态度,心知她就是孩子心性,私下通信不过是因为贪新鲜罢了。说来也是,自去年定亲之后,宛宛与冯知简统共见过五回面,好感都提不上,又怎么对他死心塌地?
如今唐夫人瞧冯家就像是一窝臭老鼠,正好宛宛还没来得及跟冯知简发展出真情,婚事就告吹了,也省得将来跳入火坑再后悔。
女儿如此缺心眼,在唐夫人眼中总算成了个好处。
一番折腾已经快到寅时,唐宛宛睡不踏实,接连做了好几个乱糟糟的梦。先是两只鸳鸯在湖里嬉戏,公鸳鸯跟她说“宛宛咱们私奔吧”,唐宛宛拍打着翅膀对着公鸳鸯劈头照脸一顿打。
她刚游上湖,一只大老虎猛地从草丛里跳出来,啊呜一口把她叼进了嘴里,丢进了老虎窝。闪舞网老虎和老虎他爹娘都对她虎视眈眈,逼着她生小老虎
正是七月酷暑天,唐宛宛被热醒了,家里不让女孩夜里用冰,怕受了凉,再热都得受着。
天刚蒙蒙亮,约莫快要卯时了,唐宛宛盯着床帐怔了一会儿,彻底没了睡意,想起女夫子两个月前布置下的课业,再算算只剩三日了,只好翻身坐起,磨磨蹭蹭去了书桌边,点亮烛灯开始做课业。
凌晨冯知简的事让唐夫人提心吊胆,特地指了正院的两个粗使嬷嬷过来守夜,这两位是家生子,很是靠得住。
两位嬷嬷瞧见屋子里忽然亮了灯,心下不明所以,平时唐宛宛起得晚,就算醒了也得在床上赖半个时辰,不知被唐夫人唠叨了多少回。今日天没亮就起了,一看就不寻常啊。
心思细的那一位脸色微变,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咱们小姐不会是要做傻事吧?”忙大声喊:“小姐您可醒了?夫人交待奴婢跟您说几句话。”
话音未落,两位嬷嬷就推门进去了,瞧见唐宛宛在伏案写字,心里又是一咯噔——这是在写绝笔书啊!
“怎么了?”唐宛宛闻声望来,她刚打了个呵欠,眼里还含着泪花,再加上一宿没睡的憔悴样,登时让两位嬷嬷更应证了心里的猜测,一人冲上前住抱住唐宛宛,一人跑去找唐夫人了。
唐宛宛:“”就想好好补个课业怎么就这么难!!
大盛朝虽开办了女学,只是女子天性求一份安稳,往往到了及笄前后就要考虑嫁人的事了,真正耐得住性子苦读二十年再去考科举的女子并不多,入朝为官的,十年也不定出一个。
所以女夫子平时教的也不是二十四史之类枯燥乏味的治国之策,而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术数,也教女子仪态谈吐,教姑娘们自爱自强,依循本心,敢于抒发己见,别做家族的附庸。
唐宛宛翻着课本,两眼发直。明明两个月前靠死记硬背记得滚瓜烂熟,此刻却一句都释不出了。连意思都琢磨不明白,更别说谈感想了。
她连蒙带猜头昏脑涨地写了一个时辰,丫鬟小芷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又给她带来一个坏消息——荷赜姑姑又来传她进宫了,轿子已经候在了府门口。
唐夫人翻出把前日刚做好的新衣裳,发了愁:“也不知道这回太后娘娘会不会留宿。闪舞网”又不敢冒昧去问荷赜姑姑,便给唐宛宛带了几身换洗衣裳,有备无患。
“宛宛还要带什么?”她一转眼看见女儿在收拾自己的书本,连纸墨笔砚都在往书袋里装。
唐夫人瞧得额角直跳:“太后娘娘喊你进宫是说话去了,你带一堆课业过去是怎么回事?”
“夫子三天后就要回来了啊!写不完是要重罚的。”唐宛宛苦着脸,却是算得明白:“太后娘娘一天只见我三回,早膳午膳和晚膳,别的时候我都在偏殿住着的,一天起码能空出六个时辰来。”
唐夫人说不过她,只得作罢。
所以在正厅候着的荷赜姑姑看到唐宛宛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袋走到自己面前时,这个在后宫修炼了二十年的老人也难得懵了一瞬,听完唐宛宛的解释,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待送到了正门,唐家人又是好一番叮嘱。
这种全家目送她离府的情境不是头一回了,唐宛宛每每都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感油然而生,这边说:“爹娘哥哥嫂嫂你们不用送了,回去吧。”
那边说:“宛宛你不要耍小性,不要贪嘴,照顾好自己,别中了暑气。”
一旁的荷赜每回都要忍着笑,不过是进宫小住两三天,怎么弄得跟远嫁异国再也回不来了似的?
告别了家人,唐宛宛背着书袋朝着轿子走去,荷赜姑姑忙拦住:“姑娘,那是奴婢的轿子,您上前头那辆马车。”
唐宛宛眨眨眼,前两回来接她入宫的都是小轿,这回却换成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她心中好奇却也不好多问,听话得行到车辕边上。
却见镂雕的乌木车门忽然开了,从里边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来,坐在里边的晏回收回手,眸色淡淡地瞧着他。
唐宛宛:娘哎!我现在告病还来得及吗?
“陛下怎么出宫来了?”唐宛宛一个激灵,几乎通宵没睡的困乏彻底消了个干净,手忙脚乱地行了个福礼。
她今日的衣裳首饰比起上回要素净不少,这般打扮本应更对晏回的性子,晏回心头却浮出两分微妙的不满,却也不知自己这不满从何而来。
他说:“昨日傍晚何太傅陪着孙女放风筝,扭着了腰,朕指了两个御医过府,顺便出宫瞧瞧太傅。”
一旁垂首敛目的道己目光微的一闪,盯着自己的鞋尖默默吐槽自家主子:何太傅扭了腰确是真事,可明明是您今早下了朝专门到慈宁宫问太后娘娘闷不闷的,太后娘娘自然说闷了,这一闷就想到宛宛姑娘了;明明荷赜备好了轿子,是您偏偏说不用的;明明是特意从城北的何家兜了个大圈子绕到城东来接人家姑娘的,偏偏要嘴硬!
车内放着冰,冷气朝唐宛宛迎面扑来,更是凉飕飕的。只是这都走到跟前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唐宛宛只好解下背后鼓鼓囊囊的书袋先放上车,踩着脚凳爬上了马车。
马车除了车门的这一向,另外三边各有一个座,两个人坐的话应该一边一个才对称。然而陛下金刀阔马地坐在当中间,也不说往旁边挪挪,唐宛宛只好坐在另一侧。
晏回看着她把鼓鼓囊囊的书袋抱进怀里,看样子还挺沉,眉尖一挑问她:“装的什么?”
唐宛宛硬着头皮答:“回陛下的话,装着课业,没做完。”
“呵。”晏回低声一哂,半是气音半是鼻音,又发出一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呵”。
唐宛宛喉头一梗,也辨不明潜台词是什么,只好忍辱负重地坐着。
马车行走间,时不时会碰到陛下的膝盖,唐宛宛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腿,这一挪,小腿又碰到了装着冰的琉璃瓶,冻得一个哆嗦,苦逼呵呵地坐正了身子。
她心说陛下不愧为真龙天子,视线有如实质,直盯得唐宛宛脸颊发烧。又不知该往哪儿看,只好低着头看怀里的书袋,把上头的丝绳编成结,又解开;换个花样,再解开。
好半晌,那道灼灼的视线才消失了,唐宛宛做贼一样小心翼翼扭回头,瞧见陛下靠着冰丝枕阖着眼养神了,总算能松一口气。
车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双白净的手从门缝中伸进来,手中捧着一块凉水湿过的帕子。车外的人恭恭敬敬说:“爷,咱们出宫已经一个时辰了,该回了。”
晏回接过湿帕盖在脸上,阖上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何太傅连着三日告病在家,今日又闭门谢客,晏回在侧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何府下人进进出出通传了好几回,何太傅愣是不让他进门。
晏回心里明白,老师是生他的气了。
气他刚愎自用,气他破釜沉舟,气他身为帝王却不屑中庸之道,气他破了父皇苦心经营十几年才有的制衡之局。
念及此处,晏回扯了扯唇,他从五岁稚龄起便从师何太傅学习治国理政之道,这么些年,早对何老头又臭又硬的脾气有了深刻认识,满朝文武怕是只有他敢将当朝天子拒之门外。今日虽入不得门,却也见怪不怪了。
“回宫吧。”晏回话音刚落,耳畔隐有几道风声轻啸,他眼皮一动,这是常伴他身侧的暗卫,精通匿藏之法,因今日出宫不宜声张,便没带禁卫军。
马车掉了个头,正要回宫,何府一直紧闭的侧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晏回心中一动,掀起帘子朝外看去。
不是老师。
行出来的是几位年轻姑娘,其中一位身着蓝裙的姑娘生得最好,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朝着身后的几位姑娘挥了挥手,手腕上系着的小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叮咚咚地响。这姑娘笑眯眯说:“不用送我啦,我家的马车就在外边呢,过两天去我家玩呀!”
“宛宛你赶紧上车吧,小心中了暑气!”门里的众姑娘都笑着应了,目送她出了门。
侧门的三个台阶有些高,这名叫宛宛的姑娘提着裙摆,一阶一阶跳下来,往路边这辆黑黝黝的马车瞅了一眼,又一路小跑着上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马车接到了人,便吱吱呀呀走远了。
晏回眸光有点凉,今日何府大门关着,侧门也关着,把自己这个皇帝拒之门外。可他此时方知:原来这闭门谢客还是分人的,何老头称病不朝,何家的小辈却另请了娇客过府?
虽然早知道何老头的病是假的,可两相对比,晏回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微妙的不爽。他手指扣了扣车窗,窗前很快地贴上一个脑袋,晏回随口一问:“方才那是谁家的姑娘?”
大太监道己有一手记人的好本事,这京城只要七品之上的官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微一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