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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那个女人是谁?”林微尘问,他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但因为过于震惊而不敢相信。
原本他并不认为季尧能从机场带回什么“惊喜”,但这么多年若真有一个人让他“心心念念”的话,应该也只是他的母亲了。
季尧在床边坐下,“这两天我派人去查了二十二年前圣诞那天,红星福利院”
“”林微尘不自觉地攥起拳头,因为肌肉紧绷药水的流速都变慢了。心里有个急迫而惶惶不安的声音在问着:会是吗?真的是吗?
季尧拉过林微尘的手,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揉开,“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很想见见她,所以我把她带来见你。”
“”
不该是这样的,林微尘想,他积压在心头二十几年的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委屈、怨愤、无助还有那一点点自卑现在竟然瞬间萎靡消失下去。
“外面”他很难才问出声。
“是。”季尧点头,看着林微尘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指肚轻轻抹去对方眼角的湿痕,“傻瓜,哭什么我让她进来。”尽量掩饰着自己对那女人的厌恶,季尧温声询问着:“等下需不需要我陪着你?”
林微尘摇了摇头。
“好。”季尧凑过去吻了下他的额头才起身,“我就在门外,不会走远。”
刚站起一半却被林微尘捏住了衣角。
“阿尧!”
“嗯?”季尧回头,看到林微尘的眼神透着不安。
“她真的愿意见我?”林微尘问。
“这么听话又乖巧的儿子,她为什么不愿意见?”季尧笑了笑,“当初她也是遇到难处了不得已才抛下你的,后来又回到福利院找过你,谁知道你跟我走了呢?”
听季尧这样说,林微尘终于放松下来,甚至眼中都有了浅浅的笑意,“好。”
季尧没有多留,很快就出去了,因为他怕自己下一秒就维持不住微笑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昨天季尧已经与胡姬花谈妥了条件,一百万,让她答应见林微尘一面。
这些年,听说季尧在外地闯出了名堂,胡姬花没少以继母的身份跟他要钱,不过季尧一直派人随便就把这个难缠的女人打发了。
一百万的价钱对于一个小城镇的开销来说够她花一辈子了,足够诱惑,甚至季尧连说辞都帮她想好了,来一出苦情戏。
林微尘小时候家里没钱养,为了让他活下去只好把他放在孤儿院,后来胡姬花去孤儿院找他时却发现老院长已经去世,他也不在了。现在胡姬花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所以希望林微尘能体谅妈妈的难处,今天母子相认,然后让她回归新家庭以后除了过年过节少联系。
虽然听起来有些狗血,但勉强说得过去。季尧认为林微尘不会不相信,也不会不答应让胡姬花回去。
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所以季尧没有想太多就让胡姬花进了病房,自己在外面等着。
当那个五官轮廓早已经在脑海中淡去的女人向他走近,林微尘还未开口叫出这些年他无数次试着在梦中呼喊的“妈”时,眼中已经有热流先涌了出来。
他曾欺骗自己对方不是因为厌恶他才抛弃他,而是不得已,有难言的苦衷。所以,林微尘从来不去恨,他只盼着有一天对方会回来找他。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
“”林微尘艰难地,叫出徘徊在心头的那个字,“妈”
胡姬花失神地望着病床上那张苍白却干净秀气的脸,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眸子还有唇峰深刻的淡色嘴唇,目光热切的好像在透过林微尘看另一个人。
第37章 蚀骨入髓()
林微尘愕然僵住,一种恐惧感慢慢涌上来,他突然有些害怕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
“什么gay?”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爸”
“没错,当年是我把你放在孤儿院门前,但那是我一时心软,否则就该早早掐死你!”胡姬花道,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厌恶。
“你”林微尘只觉得浑身坠入了冰窖一般,冷得他发抖,身上盖着的那床薄薄的被子已经不够抵御心里骤然下降的温度。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胡姬花冷笑:“你爸是个gay,他喜欢男人!
你说既然这样他干嘛还要跟我结婚生下你这个孽种?生完了又不养,跑去找他的旧情人!
他把你这个拖油瓶给我,可我那时候才22岁,大好青春!你说他恶不恶心?早知道你长大了也是gay,我真该掐死你!”
“你说我我是孽种”喉头有什么堵着,林微尘发不出声音,低声呜咽,“妈”
“爹不要娘不爱,你只是那个臭男人为了掩盖自己的性取向才生出来的,不是孽种是什么?”说着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你看看,看看那个混蛋是不是gay里gay气的!”
林微尘抖着手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位身穿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
男人和他一样有着深刻而明显的唇峰,扬起的嘴角带着说不出的娇矜,干干净净的模样。他怀中抱着的,是一位两岁多的男孩,肉嘟嘟的小脸笑成了一团,那张照片,与三岁的林微尘,一模一样。
孤儿院每新来一个孤儿,都会在登记那天拍一张照片,这样方便万一日后有家人来寻,好分辨。
“你胡说!”林微尘看着照片上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心狠到抛下自己妻儿的人,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去抓胡姬花的裙角,用哀求的语气道:“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你们是爱我的,你们是有苦衷才抛弃我的!我不是多余的,你说啊!妈求求你,求你告诉我我不是多余的!”
胡姬花皱眉,充满嫌恶地挥开林微尘的手。
“嗯!”针从血管里脱了出来,血珠在林微尘苍白的手背连成一道细细的血线,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胡姬花退后一步,“这口气憋了我二十五年,现在把话说出来真舒服!一百万算什么?这些年老娘跟季尧那个臭小子要这么多次钱他都一毛不拔,还让人百般羞辱与我,现在有事求我才想起来给钱了,不稀罕!”
“!”林微尘的身子神经质发作一般狠狠颤了一下,腹部的刀口早在挣扎着坐起来时就已经撕裂,此时血水透过纱布浸了出来,在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晕开一层浅粉。
但他如同感受不到疼痛那般,在瞬间丧失了对外界的知觉,喃喃着:“你说他花钱让你骗我,买你的真心”
“他对你还不错,至少肯为你花钱。”胡姬花道,“你比你爸有眼光多了,会挑人,知道找个有钱的,但你们骨子里还不是一样的贱?你说说,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这句话如烙铁般带着炙热的温度,燎烤煎熬着林微尘,直到在他心中留下一道赤色的烙印,丑陋的疤痕从此再也消磨不去。
“别说了我知道我不该出生我耽误了你的青春我是多余的”他慢慢蜷起腿,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把苍白的脸深深埋进臂弯,“是我不好求你别再说了”
第一人民医院是市a级甲等医院,无论是医疗水平还是设施建设都达到国家顶级标准,甚至门窗的隔音效果也比普通住房高出好几个层次。
季尧守在门外,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等了好久都不见胡姬花出来,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季尧知道自己为胡姬花准备的“苦情狗血故事”根本不足以说半个小时,按照原计划她早该出来找自己要那张存有一百万的银联卡了。
“季少。”这时有个小护士走来要推病房的门。
“等一下。”季尧拦住她,防止打扰到屋里的两个人。
“病人的点滴应该打完了,要取针。”小护士解释着,又问:“季少,您不是应该在病房看着么?”
拔针的确不能耽搁,季尧只好同意小护士进病房,同时他也跟着走进去。
看到林微尘的那一刻,季尧的眼神直了一下。
那人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低着头肩膀在发抖,好像一头被猎枪惊吓到的小兽。
“阿尘?”季尧大步走过去,没怎么用劲儿就轻轻捧着林微尘的头让他抬了脸。
呼吸滞了一下,季尧看到林微尘脸上清晰的水迹,他眼中灰暗的如再也照不进阳光的潭底。
看到季尧,林微尘灰暗的眸子越发黝黑,细手的手指紧紧揪着裤腿的布料,他仰着头望着季尧,嗓音干涩,“为什么那一百万”
季尧一震,“”他意识到胡姬花说了什么,也迟钝地认清自己把胡姬花找来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将林微尘拥入怀中,清晰感受到对方冰冷的体温,他搓着他的肩膀,“阿尘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阿尘”
林微尘缩在季尧怀里,僵硬地如一具木偶。
“!”季尧回头阴狠地瞪着胡姬花,“你对他胡说什么?你答应我的呢?钱不想要了吗?”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胡姬花冷笑,“钱?呵呵——季尧,这些年你恨我,说我害死你妈。但其实是你爸害死的她,是你爸出轨,如果他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好好对你妈,你妈会的抑郁症吗?别什么都怪我,你恨我,我也恨你!我胡姬花忍了你这么多年,凭什么还要再忍?!”
“你!他好歹是你的亲生儿子!”季尧看她这幅嘴脸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没错,我以前是向你要过钱,但你没给呀?现在有求于我了才想起给钱,你不觉得晚了吗?”胡姬花道,“至于你说的儿子我只是生了他,又没养他,算什么儿子?”
“你!”季尧抬起手,可看到怀里的微微颤抖的林微尘,他还是把抡圆了的巴掌放下了,只咬着牙吼了一句:“滚!!!”
胡姬花拿过手包一摇三摆地出去了。
“阿尘阿尘,没事了阿尘。”季尧抚着林微尘的背安抚着。
林微尘却好像听不到他说话似的,安静的让人害怕,或者说,他明明张着嘴想要哭出声,却没有任何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他抓着季尧衣服的领口,用一种凄苦又绝望的眼神控诉着他。
第一次见林微尘这般,季尧有些慌,他紧紧搂着那人,怕他脆弱到就这么垮下去再也好不起来。
“阿尘”季尧怕得连叫出这个名字时都不敢太用力。
林微尘死死揪着季尧的衣服,“为什么你要联合她一起骗我呢?是因为怜悯么?刚才你在门外是不是已经看够了我的笑话?”
季尧摇头,声音有了一丝丝哽咽:“没有,我以为你很想念自己的父母,我只想让你开心你相信我,阿尘你要信我”
“开心呵——”林微尘低笑,突然猛得抽搐了一下,喉头溢出一声呜咽,“唔——”
眼前有红雾飘过,季尧心中一紧,忙低头去看,却见那人闭着眼,下颌挂满了血。
“阿尘!!!”季尧惊恐地声音都高了,却听怀里那人几不可闻的声音。
“季尧我想回家”
季尧一怔。
小护士跑出去叫医生。
在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蜂蛹而入的时候,季尧拥着林微尘,应了一声:“好”
又是漫长的等待,重新缝合伤口,打镇定剂,检查各个仪器指标,手术室、化验室
李卫东让季尧不要跟进手术室,季尧却执意守在他身边,他说:“我不能走不能留他一个人卫东,你不懂今天之后,我再也不能让他一个人了”
李卫东便不再说什么,只让季尧换了洁净服跟进去,往旁边站一些不要妨碍医生急救。
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林微尘的生命体征终于再次恢复正常,混合着镇定剂的药水通过静脉注射进体内,他睡得很沉。
“没事了。”李东确认道,“别再刺激他了,他现在无论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季尧背靠墙站着,低着头像因为做错了事等着接受老师责罚的孩子,“我知道”
“知道就好,还有台手术等着我,我先走了,有事叫护士。”
“林微尘说,他想出院。”季尧在对方出门的那刻开口,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仿佛已经经过了漫长一个世纪的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李卫东脚步一顿,回头时眼中满是惊愕:“他现在精神不正常,你也跟着一起发疯了吗?胡闹什么?!就他这样,在医院还需要多次抢救,回家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季尧的眼神暗了一下,低声道:“我会把公司的事先交给知秋在林微尘养好身体之前,一直留在家照顾他不会出意外的。”顿了顿,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下去:“阿尘一直以来都厌恶医院这个地方他说过,这里太冷”
“冷?”李卫东神色复杂地看了病床上的林微尘一眼,不轻不重道:“季尧,不要让人伤了身,又冷了心。”
“我去办出院手续。”
第38章 蚀骨入髓()
一辆黑色加长版宾利穿过高楼林立的都市,缓缓往郊区开着。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一位护士。后面有足够多的空间,放着大大小小诸如呼吸器氧气瓶等仪器。
季尧坐在后座上,怀中抱着一位身穿宽松病号服外套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的苍白男子。
因为下午注射的药里加了镇定剂,林微尘一觉睡得很沉。
林微尘做了很多梦,由小到大。从被抛弃在孤儿院,到一次次被寄宿家庭退回。从被孤儿院的孩子欺负嘲笑,到院长慈爱的笑。从遇到季尧,到院长的死。从两年深爱,到最后的漫长等待。
梦里哭哭笑笑,林微尘不知那些场景是否是真的。他梦到自己死了,死在季尧怀里。林微尘情愿那不是一场梦,若真的死了,倒是比活着更好
季尧看着林微尘在梦中挣扎,听他哭,听他笑。一声声,一下下,就像有一把把刀子,狠狠剜在他心上。
一遍遍为林微尘擦着眼角的泪,直到怀里那人轻颤了一下,从梦中惊醒。
季尧抚了抚林微尘沾了冷汗的额头,持续的低烧终于退了一些。
“醒了”季尧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林微尘的眼睛红红的,带着一层水汽,刚醒来尚且没有焦距。他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季尧不敢呼吸,静静等着那人开口。
林微尘看看四周的环境,深秋,车窗外的草地已经泛黄。
“去哪儿?”林微尘轻声道,虚弱得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季尧道:“回家。”
带着细小泪珠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林微尘撇开脸不去看季尧,面无表情道:“我家不是这条路。”
季尧身子一震,表情有些凝固。良久,他扯出一抹笑来,把盖在林微尘身上的薄毯往上扯了扯,哑声道:“去我们那座别墅,之前我就对你说过的。”顿了顿,好像怕林微尘拒绝似的,“那间两居室太小,医院这些设备放不下。”
“”林微尘似乎累了,没有再说什么,重新闭上了眼睛。
季尧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林微尘的后背安抚着他。
半个时辰后,黑色宾利缓缓驶进一座三层别墅的院子。
管家闻声出来,帮季尧打开车门,“季少。”
季尧低头看了下怀里的人,林微尘的眼珠似乎在合起的眼皮下转了转,知他没睡,季尧温声道:“阿尘,到家了。”这才横抱着林微尘下了车。
司机去停车,又帮着小护士把仪器和药品搬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