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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那人才不会干这种事。虽然她与他打交道不多,但在这一点上头,她十分笃定。
    萧嵘扭头间瞧见小堂妹扫过来的眼神,愣了一下,朝她笑了笑,一时收声。
    萧槿想起一些事,攒眉道:“四哥积点口德。”
    萧嵘笑笑:“我就那么一说。”他就是瞧不上卫庄那种人。
    等萧槿走过去,萧嵘继续眉飞色舞道:“我敢打赌,卫庄这回又是去凑数的,我看他要过府试啊,少说也要再过六七年。等他熬得胡子花白,还不晓得能不能混上个秀才呢”说着说着,笑得前仰后合。
    他的兄长萧崇瞧见季氏去而复返,神容淡淡地瞥他一眼,上去见了礼。
    萧嵘讨个没趣,渐渐收了笑,“嘁”了声。他没瞧见往这边走过来的季氏,转头对一旁的萧峥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说错啊,就卫庄那种废物,能考上才怪”
    萧嵘说着话听到身后似有脚步声,顿了一顿,转头见是伯母,不免尴尬,与萧峥一道上前施礼。
    季氏没听到萧嵘的话,只冲着几个侄儿颔首,道:“都别杵着了,你们伯父适才差人来递信儿,说那荣国公府的卫大人与卫家公子一行人要提前到了,说不得即刻就至。”
    但是卫启沨却不然。
    卫启沨在外头人模狗样的,但其实一身怪毛病。譬如,他跟虾有不共戴天之仇。拿虾给他吃,在他眼里跟拿屎给他吃差不多。
第三十三章() 
本文独家连载于晋…江…文…学…城,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卫启沨在外头人模狗样的;但其实一身怪毛病。譬如,他跟虾有不共戴天之仇。拿虾给他吃,在他眼里跟拿屎给他吃差不多。
    萧槿前世刚嫁给他那会儿;没人告诉她这一点;有一回她使人从外头酒楼里买了一份红烧大虾回来;用晚膳时摆到了桌上。等他从外头回来,一眼瞧见桌上的大虾,立时冷了脸,一再出言让她撤掉。
    萧槿觉着奇怪,问他为何对虾这般嫌恶;他蹙眉丢给她一个字,脏。
    萧槿这才对他的洁癖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她跟他说那些虾的虾线都已经仔细剔除了,但卫启沨仍旧一脸嫌弃地坚持让她倒掉。
    萧槿许久没吃虾,不舍得倒;将那盘红烧大虾拽到了自己面前;自吃自的。
    卫启沨看她不听话,神色不豫;似乎连在他面前吃虾也是罪过。他在她对面落座后;斯斯文文地进餐片刻,抬头瞧见她吃虾吃得不亦乐乎,盯着看了好半晌。
    萧槿打算再去夹一只虾时,一抬头就撞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她见他满面的不可思议,那神色似乎是在说,你也能吃得这么高兴?
    萧槿当时就不乐意了,搁下筷子,指着他跟前的蛋花羹道:“你看,这里面的鸡蛋是鸡下的吧?你想过鸡是怎么把蛋下出来的么?那个蛋啊从”
    卫启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面色一沉。
    萧槿不以为意,又指着他面前的一碟子春不老蒸乳饼道:“那里面的春不老,你想过是怎么长出来的么?那个需要浇水施肥,施肥你懂吧?就是用粪”
    卫启沨忍无可忍,按下筷子扭头就走。
    萧槿如今忆及前生往事,想想当初她看到的卫启沨,再看看面前这个温雅公子,实在觉得有些恍惚。
    看来人的性情确实是会改变的。
    清蒸大虾是萧枎的拿手菜,她觉得卫启沨但凡是吃了这虾,一定会询问这道菜是谁做的,届时她就能露露脸儿。想来卫公子自此之后便会对她多上一份属意的。
    她这般想着,便示意丫头将那一碗清蒸大虾端给卫启沨。
    然而她一转头,就听到卫启沨冷淡道:“不必了。”
    萧枎一怔。卫启沨方才还是和和气气的,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
    萧杫在一旁看着,拿帕子挡住了唇边笑意。她就说,卫家公子一看就是风雅的人,怎么可能稀罕萧枎做的什么虾子。
    萧嵘看得暗暗发急。
    萧枎犹自不甘,勉强笑道:“此间的虾与别处不同的,况且这制法”
    “四公子不是说要切磋制艺?”卫启沨转头看向萧嵘,“若还要继续,便换个地方。如若不然,在下便先回了。”
    竟是直接将萧枎晾在了一边。
    萧枎面色发白,僵硬地立在原地,一时也不知如何找回场子。
    萧嵘对于卫启沨的反应也颇为意外,卫启沨自来到萧家之后便一直客客气气的,他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给面子。他本想转圜一下,但见卫启沨面色确实很不好看,当下也只好打住了念头,赔着笑道:“那换个地儿继续吧,把这里留给三妹妹她们。”
    萧杫嘴角的笑一收,她还没出手呢,卫公子怎么能走?
    萧杫不住地给萧嵘打眼色,但萧嵘只是暗暗蹙眉摇头。
    萧嵘还不想为了两个妹妹的私心就开罪卫启沨。
    其实下午这一出整个都是他们筹划的。萧嵘先将卫启沨带出来,萧枎与萧杫再佯作偶遇,各逞本事。
    萧嵘帮两个妹妹其实也是存了私心的。万一卫启沨真的看上了他哪个妹妹,那简直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们四房若是得了卫启沨这样的乘龙快婿,往后还怕不吃香?他以后说不得还能少读好多年的书呢。
    但萧嵘也能瞧出卫启沨眼下是真的不快了。虽然他也不清楚卫启沨这是被触到了什么逆鳞,但顺着他的意思来总是没错的。
    卫启沨出了凉亭后,萧榆故意问道:“三姐这两碗虾怎么办?”
    萧枎心下气恼,随口道:“倒掉!”
    “倒掉太可惜了,”萧槿伸手端起其中一个卧足碗,“正好我跟六姐坐了半晌还没吃东西,这两碗我们收下了。”
    萧榆笑眯眯地端起了另一碗。
    萧枎气得直瞪眼,萧杫在一旁捂嘴笑。
    萧槿方才将卫启沨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禁不住感慨他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矫情。
    吃虾怎么了?
    萧槿其实有些好奇,如果是温锦喂虾给他,他会不会吃?他既然那么喜欢温锦,想来是愿意为温锦打破坚持的。
    萧槿与萧榆抱着那两碗清蒸大虾后,萧枎气得抬手就要将托盘上余下的那两个盖碗杯抓起砸了,却被萧杫一把拽住。
    “那里头是我精心烹制的雀舌牙茶,你敢砸!”萧杫瞪眼道,“我早说了,卫公子必定是喜好风雅的,你端给他一碗大虾算怎么回事,他能高兴才怪!”
    萧枎气得直跌足。她费尽心思做了许久的大虾非但让她下不来台,最后还便宜了萧槿萧榆两个。
    萧枎回瞪萧杫一眼,恼道:“卫公子不接我的大虾,也不会喜欢你的茶!”
    “我还没试呢,你怎知他不喜欢?”萧杫挑眉,“要我说,卫公子要么是不爱吃虾,要么是今儿心绪不佳,只是咱们走了背运,来的时机不对。”
    萧枎缓了半晌,忽道:“卫公子约莫是不知道我是他表妹。他若是知道,怎会不给我颜面。”
    “你听谁说的?”
    萧枎却是不答,打住话头回身就走:“我想起我还有绣活没做完,先走了。”
    萧杫轻嗤一声,道:“你是他表妹,那我也是他表妹。人家表妹多了去了,凭什么独独给你面子。”
    萧杫端起盖碗杯啜了几口茶,轻叹一息。
    卫启沨那样的贵公子真是难以捉摸,一个拎不清便是弄巧成拙。这么胡乱猜度可不好,顶好是打探清楚了再出手。
    她四哥脑子不够好使,靠不住。
    萧杫觉得她兴许应该去找萧崇计议一番了。
    光阴荏苒,四日捻指即过。
    卫庄是最早从贡院里出来的那一批。天福瞧见自家少爷这么早就出来了,连声叹气,心道少爷最后大约是放弃了。
    他忐忑地迎上前,也不敢询问少爷考得如何,只是想到回萧家也是要继续被萧嵘那帮人嘲笑,忍不住问道:“少爷还要继续考么?”
    卫庄奇怪道:“为何不考?”
    天福一噎,旋即委婉道:“萧府再好,但终归也不是咱们自己家家中产业还需少爷打点,咱们是不是合计合计”
    卫庄摆手道:“这些容后再议。府试过了,还有院试。”
    天福心中哀叹,少爷您醒醒啊,得先过了府试才能去考院试啊!您这回又过不了
    今日难得休息,萧槿原本正在萧岑那里蹭吃蹭喝,想起卫庄今日要回来,放下手里的酸梅汤,拿汗巾揩了揩嘴,跟萧岑打过招呼,就要转头出去。
    萧岑跳下椅子,一把拉住她:“姐你急什么啊,这才未时,他怎么可能回得这么早。你现在跑去门口还要等上许久,且坐下歇着吧。”
    萧槿想想觉得有理,当下便又坐了回去。
    她问起弟弟这几日功课做得如何,又问他听课时有没有偷懒打瞌睡。
    萧岑听她提起这个,抹了一把嘴,道:“姐,你不说我还想不起,你一说我记起来了,咱们庄表哥前几日不知是否得了方先生的授意了,我总觉得他在监视我。我跟他比邻而坐,我一走神儿,他就拍我,比方先生眼睛还尖呢。”
    萧岑脑中灵光一闪,笑嘻嘻道:“诶,你说会不会是他拿了方先生什么好处,这才帮忙看着我的?比如方先生答应给他半斤灯油什么的不然他怎么会管这等闲事?他自己从前还跑神儿呢。”
    萧槿想想卫庄这几日的作为,摇头道:“说不好。不过也兴许他就是出于好心呢?”
    萧岑叹道:“我总觉得咱们庄表哥似乎是要奋发了,前几天先生提问他,他都对答如流呢,活见鬼了。”
    萧槿思量一回,慢慢喝了口酸梅汤:“大约庄表哥是想在这次府试时最后搏一搏。”
    萧岑点头:“有理。他一直这么半死不活地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一个丫头急匆匆跑进来,跟萧槿行了一礼,道:“姑娘,表少爷回了,如今正在大门口等您呢。”
    萧槿与萧岑惊诧互望。不过萧槿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立在门口不进来?”
    那丫头道:“表少爷说姑娘答应了要去接他,他就等着姑娘去。”
    萧槿嘴角微抽。
    她庄表哥怎么那么实诚呢?
    萧槿拾掇好要往门口去时,萧岑也跟了上来:“我也去瞧瞧。”
    萧槿姐弟俩结伴往大门行去。绕过照壁后,萧槿就瞧见卫庄长身立于门内,正跟天福说着什么。
    卫庄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转头往萧槿这边看来。
第三十四章() 
本文独家连载于晋…江…文…学…城,谢绝任何形式的转载卫庄失笑;又道:“横竖我也无事,跟你去一趟也无甚恚碍。”
    “那多谢表哥了;”萧槿一笑,回头往前走时又想起一事,“表哥如今为何这般悠闲?年底不就院试了么?表哥不应该仔细温书么?”
    “等邻近腊月时再看书不迟。”
    萧槿默了默,她头回听说考科举也临阵磨枪的难道她庄表哥不仅抠;还有拖延症?
    两人到花厅时,萧槿抬头就瞧见温锦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温锦听见动静;扭头朝萧槿招手笑道:“妹妹快过来。”
    温锦态度这么热络;萧槿倒是始料未及,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温锦瞧见卫庄;愣了愣;问季氏那是何人。季氏笑说那是府上表亲,萧槿的表兄。
    温锦起身遥遥道了万福;便又坐了下去。
    她连萧家都不如何看重,何况只是一个萧家的表亲。她将来是要当荣国公府的二少奶奶的,靠山硬得很。
    卫庄只是若有似无地微微颔首,权当还礼。
    温锦见卫庄态度冷淡;心中不快,只觉他不长眼。
    季氏将萧槿叫到跟前,拍着她的手背道:“温家姑娘受了伤,不好出门,想在咱们家住几日养伤。我方才说要为她另外安排房舍,但她说想住到你院子去。”
    温锦朝萧槿笑道:“是啊,我与妹妹也算是有缘,我又觉着妹妹与我极对脾气,便想与妹妹住一处。只我也不知妹妹是否愿意,便请夫人差人将妹妹叫来征询。”
    说是征询,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她觉得萧槿没法回绝。
    萧槿扫了一眼她额头上的纱布,想起方才在后山听到的那“咚”的一声,料想温锦这一下磕得不会轻,只是磕也是白磕,谁让她是去会情郎的时候受的伤。
    看来美少年不是白白私会的。
    不过温锦养伤要养到她那里去,萧槿就不乐意了。在花厅初会时,温锦必定能感受出她对她不喜,既然如此还非要住过来,恐怕居心不良。
    何况她原本就看温锦不顺眼。
    “我那院子太小,”萧槿撇嘴,“温姑娘肯定住不惯,娘还是另外给温姑娘预备个宽敞的院子的好。”说着话暗暗向季氏使眼色。
    季氏见女儿态度如此,心中诧异,倒是有些难办。温家虽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世家,但季氏也并不想因些小事起罅隙。最要紧的是,温锦提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不好推拒。
    萧槿一看季氏那神色就知道她在犹豫,暗暗拽她袖子,示意她不要应下。
    季氏叹气,转头笑对温锦道:“小女懵懂,姐儿莫怪。我再为姐儿选个好地方。”
    温锦却犹不死心,伸手拉住萧槿,哄孩子一般含笑与她商量。
    萧槿越发觉得温锦这举动怪异了,摆出各种理由拒绝。
    温锦面上笑容微敛,道:“妹妹可是怕我住过去之后有所打搅?”
    这话明面上听着客气,但已经是在委婉地表示萧槿不懂事,轻慢客人。
    萧槿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笑嘻嘻道:“还真是,自打我与母亲分开住之后,我就习惯独个住一个院子了。前不久六姐姐送了一只狗过来,我都嫌吵,又送回去了。”
    温锦瞬间涨红了脸。
    萧槿这是拿狗跟她比?
    温锦也是被娇养大的,又早已将卫家当做靠山,何曾受过这等气,手上拉着萧槿不放,勉强笑道:“妹妹,我”
    “啾啾,”卫庄忽而打断温锦,走至萧槿身边,“时候不早了,该去温书了,不要耽搁工夫。”
    温锦这回连笑也扯不出来了。他说跟她说话是耽搁工夫?
    温锦一口气梗在喉间。
    一个寻常的表亲而已,哪来的底气跟她一个世家女这么杠!
    温锦抬起头时,正对上卫庄扫来的冷淡目光,那种难以名状的凛寒威压迫得她呼吸一滞,当下松了手。
    萧槿脱开身,回头笑道:“温姐姐头上的伤可要仔细将养,否则万一落了疤,可如何是好?”言罢,跟季氏打过招呼,与卫庄一道离开。
    温锦面色一沉。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落疤,偏偏萧槿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觉得这个萧家女可能跟她犯冲,从头回见面起就对她冷冷淡淡的,方才又明目张胆拿话刺她。
    而她总不能跟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计较,亦且,这是在萧家。
    两人名字还同音,真是邪乎了。
    温锦气闷难解,却又无可奈何,一时间觉得额头上的伤更疼了。
    萧槿出来后,见卫庄一直不出声,仰头问:“表哥想什么呢?”
    卫庄止步,垂眸望向她:“你是真的习惯独自住,不喜与人住一处么?”
    “那看是跟什么人住一起了。”
    “若是你夫君呢?”
    萧槿一愣,心道表哥你问这种问题是不是不太合适
    卫庄却似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怎不说话?”
    萧槿吸气,或许她不应该跟她庄表哥太过较真儿。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