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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的告诉我要冷静。
我深呼吸之后扭头看向顾先生,我看见他一张一闭的嘴,在对我说:“之前你在睡觉的时候,何瑶家里打来电,说何瑶去世了。是她爸爸打的电话,说你是她在这边唯一的朋友,希望你能去送送她。”
你们可曾感受过世界在某一刻,失去了色彩?
就好像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顾先生,顾迟,他们的说话声,这个冬天的温度,这个房间白炽灯的亮度,脚上的力量,眼前的色彩,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消失。
我只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慢慢的跳动,然后抽痛,一阵一阵的,连呼吸也痛。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我家,那时候她的眼睛空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因为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所以眼里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吗?
她手上那崭新的伤疤,我甚至能想象到前几个小时是不是还在滴血?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在酒吧的时候,那会在跟顾迟他们玩闹。
她在干吗?
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
再跟这个世界告别?
我突然想起她给我发的那条消息。
“想你。”简单简单的两个字。
却是包含着她生命的重量。
她在用她的生命想念。
莫大的后悔从我内心散发开来,遍及我的全身。
如果那时候我能回她一条消息多好。
如果回她一条消息,我们会不会说上一句话?
我会不会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我,我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那个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她?
顾迟紧紧的抱着我,我看着他,感觉胸口好痛,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吃力起来:“你不是说让我别担心,过几天还要带我去她家拜访她的吗?”
“凉瑾,我们现在去看她。你不要这样子,何瑶要是知道,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子。”顾迟扶着我的背,柔声安慰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推开顾迟,自顾自的朝房间走去。
我将自己放到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就刚刚,我还觉得新年的新气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还给她发了新年贺词,祝她在新的一年里开心快乐每一天。现在,看来似乎都有点可笑了。
我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何瑶的时候,她问我:“听说你妈妈是小三?”
那时候我可生气了,直接不想理她。
后来我们坐在草坪上聊天。再后来我扭伤了脚,她紧张的跑去帮我叫同学。
之后就是在学校里,她替我出头,却依旧高傲冷漠的不理我。
她默默的跟我说“加油”来鼓励我就走了。她邀请我去她家参加生日派对。她来我家,神情空洞木讷。
我突然发现我们的交集其实并不多,但是我在学校里的朋友也少的可怜,除了何瑶,只有和作为同桌的沈何钰熟一点。
我想,是不是对于何瑶来说我也是这样的存在,偌大的班级里,唯一有着一点少的可怜的交集的同学。
我想见见她,想看看她,跟她说说话。
我从床上起来,在衣柜里翻出一件纯黑色的裙子换上。出门找到顾迟,他就在楼下的客厅里,跟顾先生一起,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看样子似乎在等我。
“顾先生,顾迟。”我出声喊道。
他俩同时回头紧张的看着我。
“没事了吧?”
“好点了吗?”
他俩几乎同时问道。然后尴尬的看了看对方。我点了点头,朝他们走去:“走吧,我们去看看何瑶。”
第38章 说走就走()
王叔开着车载着我们去何瑶家,平日里总是讲个不停的王叔,今日难得的沉默。我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看着道路两旁的树向后面倒去。
很快,我们就到了何瑶家的小区,车子拐了几个弯,逐渐靠近记忆中何瑶家的别墅。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看见躺在那里一动不会动的何瑶。
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几分钟后,我站在了何瑶家的门前,按响了她家的门铃。顾迟牵着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手心传递上来,似乎想给我力量。
管家开了门,有礼貌的对我们弯腰问好,脸上却没有笑容,表情沉重而又哀伤。
何先生从楼上下来接待了我们,看到我的时候,他愣了愣,然后苦笑了起来。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怎么了,直到后来顾迟告诉我,我那天的眼睛哭的特别的肿,在场的人,除了何瑶妈妈,每一个人能比得上我,见到我的人都被我吓到了。
“孩子还在楼上,他妈在上面陪着。一会就要送到火葬场火化去了,我和孩子他妈都打算尽快下葬。凉瑾,谢谢你过来送她。”
何先生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说话带着低沉而又缓慢,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像是刀的一刀刀割在我心头。
“直接下葬?那丧事”顾先生看了看空空的房子,疑惑的开了口。
“都不办了,亲戚那边都还不知道,我们打算事后再通知。还请你们不要四处说。”何先生看着顾先生说道。
那时候的我,心思单纯,不会多想何先生为什么不办丧事,为什么不通知亲属,为什么要顾先生替他闭紧口风。
只是疑惑,在乡下的时候谁家要是有人去世了,家门口会摆满花圈,会请法师做法,会守夜,会烧纸钱,会有亲朋好友前来吊慰。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冷冷清清。
“何叔叔,我可以上去看看何瑶吗?”我看着何先生问道。
何先生看着我点了点头,顾迟本打算陪我上去,却被我拒绝了。我一个人寻着记忆里,何瑶生日时,她带我走过的路线,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何阿姨正坐在床前小声的抽泣着,许感觉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一双哭红了的双眼看愣愣的看着我:“是凉瑾啊。”
“阿姨。”我朝着床边走去,看见何瑶就躺在床上。
还是那个布置的像童话一般的房间,但是童话故事里的主人,此刻却像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一样,安静的在床上闭着眼睛。
不一样的是,即使王子来了,她也醒不过来了。
我在床旁坐了下来,看着她原本就雪白的脸,此刻没有一丝的血色,像一张白纸,惨白的可怕。而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再也不会睁开来看着我,高傲的我说话了。
“我看了何瑶的手机,她走前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你的。她说想你。我便想着让你过来送送她。”
何阿姨说着伸手抚摸着何瑶的脸颊,眼神里满是爱怜,语气宠溺的说道:“何瑶,凉瑾来看你了。你不是说想她么?你睁开眼看看啊”
她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阿姨,到底怎么了?何瑶她怎么会突然”我看着何瑶,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原本活生生的少女失去生命。
何阿姨一边哭着,一边摇头。
“我曾经看到何瑶的手腕上,有细细的疤痕,是不是和那个有关?”我心里有着这个疑惑,小心的问道。
一边又忍不住伸手,将何瑶手掌位置处的被子,慢慢的掀开。
“不要!”何阿姨突然激动的喊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见一道狰狞的伤口在何瑶的手腕上,伤口很深,甚至能隐隐的能看见里面的骨头。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就保持着举着被子的动作,看着那道伤口大脑一片空白。
“明明那天晚上,她情绪还很好的,我和她爸都很放心的去睡了。怎么知道她就这样了。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发现。”何阿姨伸手将被子从我手中抽离,盖回到了何瑶的手上,然后她看着我,我看见她的眼里满是疲惫:“原来凉瑾你早就发现了啊。何瑶她一直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你可能不懂什么是抑郁症吧。但有时候,这真是个让人绝望的病。”
我低头看了看何瑶,突然觉得难过:“何瑶,对不起,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有抑郁症。不知道你的痛苦,不能为你分担。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没能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走了,我才知道。我很惭愧。”
何阿姨震惊的看着我,许久她抱了抱我,对我说:“我们下去吧。她爸还在楼下等着我们,该送何瑶去火化了。”
我点了点头,扶着何阿姨站起来下楼去了。
本来,顾先生的打算是直接带我回家的,但是,在我的坚持和何先生以及何阿姨的赞同下,我还是跟着他们两个一起送何瑶去了火葬场。
顾迟原本想陪我,却被顾先生强硬的先行带回到了家中。
火葬场,我看着何瑶被几个人抬进去,然后我和何先生他们坐在大厅里,静静的等着。
我看着杯子里的茶水,等一杯滚烫的水冷了喝完满上,再凉了,再喝。再满上,再等它凉,一直到我喝不下了。那边还是没有好。
我抬眼看了看,何先生坐在沙发上紧锁着眉头,神情有些伤感。
我看着何瑶被送进去的方向,一时间,突然不想她被送出来。明明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再出来的时候,就只是一把灰了。
大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一个穿着正装的人,捧着一个精致的黑色骨灰盒,走了出来。顾先生连忙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双手颤抖着接过骨灰盒。
我看着这一幕,眼泪一时间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何瑶,从今往后我也看不见,也摸不到你,那张美丽又可爱的面孔了。
何瑶,我们才刚刚认识不久,我们才刚刚成为最好的朋友,你怎么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呢?
第39章 我的生日()
从火葬场回来之后,我简单的吃了一个晚饭,就早早的回房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我和何瑶的点点滴滴。一直辗转到了深夜。
寒假之后的日子里,我拒绝了和顾迟出去玩的意见,就呆在家里写寒假作业和学习功课。试图用学习来麻痹我那颗悲伤难过的心。
很快,并不漫长的寒假就过去了。开学的时候,我走进班内,看着教室里突然空了的位置出神,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沈何钰推了我一下,看着我笑着:“刚开学就心不在焉的呀?”
我回过神来,对她摇了摇头。
班内的同学应该都不知道何瑶的事情吧。那我也不方便说。只不过我看着沈何钰,她现在是我在班上唯一的朋友了。
“合钰”我看着她喊道。
“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我。
“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看着她真诚的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好好的。”她伸手戳了戳我的脑袋,笑了。
就这样悠悠的过了一个多月,三月份的时候,我的生日也到了。
顾迟原本打算给我举办一个生日派对,让我将平日里要好的同学都叫上。以前,我曾经想叫上何瑶、沈何钰、夏年成他们的,但现在,何瑶的事情,让我突然没有太大的兴致。总觉得遗憾。
正好那天是周末,顾先生便提议郊区野外烧烤,我和顾迟都对此很感兴趣,妈妈也没有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我怀揣着一颗期待的心,迎来了我的生日。因为要去野外烧烤的缘故,我没能穿上漂亮的裙子,而是穿了简单的长袖和牛仔裤以及一双球鞋。
顾先生和妈妈准备好了就在楼下等我们,我喊上还在房里琢磨着带哪件外套的顾迟,赶忙跑下楼去。
依旧是王叔开车送我们去。因为顾先生的家住在市中心,市区里又经常堵车,我又想烧烤的心切,车子开到郊区的路程就显得格外漫长。
“今天是凉瑾小姐生日啊。”王叔一如既往,不甘寂寞的开了个头。
“恩。”我看着前面堵车堵的厉害的街道,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后,把头探出车窗外看了看,前面是看不见头的车队。
“这个路段,平时都堵车堵的厉害,早晚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常常堵上个半个小时都是正常的。”王叔的话让我不禁惶恐。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这要是堵上半个小时,我们到了郊区岂不是两点过半?
“要堵这么久啊”我有些不开心的努了努嘴,将头伸了回来,看见顾迟带着耳机正闭目养神着。
妈妈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我将身子靠在椅子上,打算小睡一会。
“凉瑾啊,照我说,顾先生还真的是疼你,以前顾迟生日的时候,也没见他抽空带顾迟去哪里玩。”王叔突然说着。
我听后朝顾迟看去,真是这样么?那顾迟会不会觉得我抢走了他爸爸的爱?
却看到顾迟依旧闭着眼睛听着歌,神情自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王叔的话。
突然,我看到一旁的妈妈正盯着我看,我愣了一下,她的目光有时候和林染看我的时候很像,但又更深沉更让我害怕和在意。
因为在意,所以不会马上移开目光去逃避。但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就这样僵持着许久,她慢慢的转过来头,重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而我像是被释放了的罪人一般,松了一口的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已经下午两点十分。
是一出溪水流过的的地方。岸上都是石头。王叔帮着将烧烤的东西都搬到了对岸,我看着四周山清水秀的,天空特别的蓝,空气也特别的清晰,有种以前在乡下的感觉,一时间又怀念又喜欢的。
由于是野外,小溪又潜,并没有搭建专门的木桥。
只有人们用石子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道路。石子又有大有小,看上去特别不平稳和坎坷。有些小的石子甚至没有露出水面。
我站在小溪前面,正准备过岸,突然一只宽厚的大手向伸了过来。
“凉瑾,这石子路不平稳,我牵着你走吧,不然待会掉到河里要被大鱼吃了。”顾先生看着我风趣的说道。
可我并不觉得好笑,他的举动让我很是反感和头疼。我想拒绝他,但是他精明的给了我一个几乎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的。”我硬着头皮还是说道。
“你自己走我不放心。别任性了,乖。”说着他的手,就伸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本能的向退去,却撞进一个怀抱,一双手有力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我听见头顶传来顾迟的声音:“爸,凉瑾交给我就来好了。你牵着阿姨过去吧,小心阿姨跌下去。”
顾先生看着顾迟,看了看地上的石头,然后抬起头看着他问:“你不是一直不待见你乔阿姨么?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她。”
“这不是你一直想看见的么。”顾迟说着,牵起我的手率先朝着河对岸走去。
我回头,看见顾先生正朝着妈妈走去。
“你不知道,刚刚爸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妈的脸有多臭。”顾迟在前面突然说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一紧,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哈哈,要不是看你不乐意,我都不打算过来。让那女人生会气挺好的。”
原来是这样,他不知道,但我的心却依旧心事重重。
妈妈她,是不是因为顾先生的缘故,对我偏见很大?
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