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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
南卡仰起头,脸却心虚转向一侧,矢口否认道。
“那是,我落下了什么东西?”
迦罗故作疑惑,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底俱是温柔。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
她的语气听着像是无奈的妥协,但转过头来看他时,两腮上的红晕却替她说了实话。
“只是一点?”
他放轻语调,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好吧是很多点。”
在迦罗深邃眼眸的注视下,南卡彻底败下阵来,自暴自弃似的,用脑袋轻撞着他的胸口。
“明晚,我就不用回西苑了。”
宽厚的手掌挡在南卡额前,迦罗满足的勾了勾唇角,
“这个我知道。”
南卡垂下眼睑,脸上开始有些发烫。
“等你一觉醒来之后,你就要嫁给我了。”
“嗯。”
“明日要早起,所以我们得早些休息。”
自己说过的话,没过多久就被迦罗拿来安抚她,南卡心头一颤,然后就“嗯”不出来了。
“迦罗”
静默了片刻,她伸出双臂勾住迦罗的脖颈,仰头直勾勾的望着他深邃的眼眸,而他宽大清瘦的手也伸至她发顶,轻缓的揉着她的头发。
“我追出来是想告诉你,能嫁给你,实在是太好了。”
送走迦罗后,亥时刚过,南卡就已换上了寝衣,但她并未急着就寝,而是蜷腿侧卧在软塌上,凝眸望着立于铜镜右侧的新木施,那上头挂着的正是她明日要穿的喜服。
赤金色的宽袖绸缎里衣,茶色的六瓣牡丹纹外袍,于袖口和胸前镶着一圈深棕的水獭皮,外袍背后是用金线勾出的飞鹰捕虎图
西蕃各类礼服的颜色,取决于典礼的隆重程度,通常越是盛大的场合,所着服饰的颜色就会越深。照此看来,婚典的地位显然不及登基大典高,因为南卡发现,喜服的配色明显比登基大典那件礼服要好看得多了。
盯着喜服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来,那是在唐国的时候,刚来王府没多久的锁儿,挑了个晴好的日子带着她偷溜出了王府。
刚来唐国的时候,南卡对唐国国都的了解,仅限于进宫面圣时,趁外祖母不注意,拉开轿帘往外偷瞥的那几眼景致,所以当她头一次真切的踩在唐国的街道上时,她激动的两眼发光,热泪盈眶。
仅是踩在街道上就激动成这样的人,在碰巧见到迎亲的队伍路过时,直接就走不动道了。
锁儿难得耐心的跟南卡解释,说这队伍是去接新娘子的,而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红的就是新郎官。
可惜那一次运气不佳,她们在路边等新郎官将新娘子接回来,但只等了不到一刻,两个人就被王府的侍卫给抓回去了。
没看到新娘子的模样,南卡连连叹气,锁儿安慰她说,新娘子是盖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的,就算接来了,她也看不到她的脸。
“为什么要盖红盖头?新娘子的脸不能被人看到么?”
“西蕃的新娘子不盖红盖头?”
“嗯,不盖,而且新郎官穿的也不是一身红。”
“我猜,盖红盖头或许是为了遮羞吧新娘子是第一次嫁人,没有什么经验,会害羞紧张也是难免的,盖着盖头自然就没人知道她在紧张害羞了。”
“那新郎官到了新娘家,能先掀开盖头验货么?”
“当然不能!听说,盖头得等到入洞房那会儿才能揭,而且得由新郎官亲手揭。”
“不提前掀开盖头看一眼的话,万一有人冒充新娘,娶错了怎么办?还有,洞房是什么房?”
“要是真心喜欢对方,别说是盖着盖头,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得出来,但那些成婚前没见过面的就不好说了。至于洞房就是就是洞里挖出的卧房。”
“新郎官和新娘子都得住在洞房里么?那我以后嫁人还是照着西蕃的婚俗来吧若按唐国的婚俗来,成婚当晚洞房塌了不要紧,要是把我的夫君给埋了,那就大事不妙了锁儿,我以后一定要嫁个不论我头上盖了多少层盖头,都能一下就认出我的人!”
“这个简单,你让人用便宜最透光的红布做盖头,只要他没有眼疾,我保准他一下就能认出你!不过,你不是说要按西蕃的婚俗来么?西蕃婚俗里什么时候多了条盖红盖头的规矩?”
“我想盖不行么?”
“你喜欢红盖头?”
“我只是觉得,盖头掀开的时候,看到我喜欢的人站在我面前,冲着我笑这种场景一定很美。”
“这可不一定,没准儿,你将来要嫁的人,正好缺了两颗大门牙,他一笑嘴里就漏风呢?”
“你要嫁的人才缺了两颗大门牙呢!那两颗牙,还都是被你给敲碎的!”
回忆里稚气十足的对话,让南卡唇边泛出浅浅的笑意,她俯身自枕下取出几日前,锁儿送她的红盖头。
她平躺在床上,将盖头摊开铺在脸上,一时间,目及之处皆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
这红色里包含着新娘子对未来的忐忑和期待,只等新郎官过来,缓缓掀开盖头,满目的红色倏然褪去的时候,那个令她安心的人便会笑着许她一生的承诺
“国师大人,赞普已经歇息了!您不能进去!”
忽地,外头传来了宫人焦急的喊声,南卡披上外袍,正要出去看看,外头的人却已先她一步,来到了里间。
第138章 惊变()
日光撕破云层;在粗糙的树枝上滴落少些光斑;褐翅雪雀睁着豆大的眼立于树梢;短项上仿若一掌便能捏碎的圆润头颅;不时起伏耸动着,固执的梳理着并不凌乱的羽翼。
当久违的晴日;终于降临在日光城时;土司府里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
寝阁里间内;华贵的喜服挂在绘着西蕃八吉祥图案的木施上;更换喜服的吉时已至;而本应在此时换上喜服的人;却不知所踪了。
据值夜的宫人们说;昨夜亥时;国师闯入寝阁;之后没过多久,他和赞普两个人就步履匆匆的往西南方向去了。昨夜当值守门的两列护卫;曾亲眼见到他二人上了一辆马车,扬长而去。
“当时赞普已经歇下了;我原想请国师大人容我进去通禀一声;但我还未开口;就直接接闯了进去。”
寝阁的掌事宫人拉姆跪在地上;不徐不疾的解释解释着昨夜的情况。
拉姆比锁儿大几岁,行事老持稳重;是锁儿当初挑选入府的那批家奴中;最靠得住的一个;登基大典过后,就被安排到了寝阁做掌事宫人。
此刻,拉姆身后还连着跪了三排宫人,皆是缩紧了身子,露出一副天快塌了似的惶然之态。这还算是好的,最末那一排跪着的几个年岁稍小些的宫人,已被吓得低声抽泣起来。
“此事不怨你,国师身份尊贵,你若叫人拦他,反倒不好收场了。”
锁儿背对着众人,她紧蹙着眉,指尖在位于正中的紫色圆桌上狠敲了几下,看得出她此刻异常的焦躁。
她清楚南卡有多期待今日的大婚,也很清楚迦罗在南卡心中的份量,正因她什么都清楚,才会越发焦躁不安。
在大婚前日彻夜不归,甚至错过了更换喜服的吉时这不像是南卡会做的事。
思及此处,锁儿心下莫名一阵心悸,紧随其后的是前所未有的不详预感。
“大总管,将军那边已换好吉服,先行去了雾眠山。”
一玄衣侍卫匆忙入里间禀报,锁儿转眸瞟向窗外,冷声道:“派人跟上去,一有异动立即回来禀报。”
按照大婚的流程,迦罗换上喜服后会先去雾眠山,待上师喇嘛念完一个时辰的祈福经文,南卡才会从府里出发到山顶与他汇合。
锁儿万分希望南卡能在这一个时辰内赶回来,虽然南卡尚未更衣梳妆,回府后估计还得耽搁一阵子才能出发,但在大婚之日里,迟到总比失踪强。
被锁儿派去白府询问南卡的下落的却吉,才迈出府门便遇上了前来送信的白七。
看到白七手上的信函,却吉两眼放光,一把就将白七扛在肩头一路狂奔到了寝阁,他进去时宫人们正从里间鱼贯而出。
“臭山匪!你快放我下来!”
白七奋力在却吉肩上挣扎,与却吉擦肩而过的宫人不约而同将头埋低,加快步伐退出了寝阁。
直至到了里间,却吉才将白七放了下来。
白七疾步走到锁儿身边,圆嘟嘟的小脸上染着一层绯红的怒意,愤然睨视着却吉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却吉笑呵呵的挠了挠头,“七公子莫怪,情况紧急,我扛着你过来,比你自己步行要快些。”
白七剜了却吉一眼,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递给锁儿。
“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他理了理洁白的衣袍,背着手站在锁儿跟前,像在等着锁儿发问。
“赞普她昨夜宿在白府了?”
“她是今晨才过来的,那会儿天还没亮,她叩门叩得太响,把我师父都给惊醒了”
白七撇了撇嘴,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听着有些像是在告状,说着说着他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值夜的护卫明明看到白无络和南卡上了一辆马车,倘若南卡昨夜并未宿在白府,那她彻夜未归究竟是去了何处?
锁儿愣了愣,旋即拆开信函,看完信中所述只花了她片刻的功夫,但那之后,她却在原地怔忡了半晌。
“锁儿姐姐?”
看出锁儿神色有异,白七立即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但她似未听见白七的话,良久,才见她牵了牵嘴角,抬眸看着白七轻声道:“小七,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语毕,她转眸看向却吉:“你先带七公子下去休息。”
“不用了”
白七连忙摆首,“师父说你今日会很忙,让我速去速回,别给你添麻烦。”
白七刚走,锁儿脸上的笑意立刻褪了干净,她眸光一沉,倏然将手中的信函撕成几半塞进嘴里,胡乱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锁儿姑娘!你”
却吉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阻拦,但他的手才伸过去,就被锁儿给钳住了。
“疼疼疼”
“我说过,往后,你得跟别人一样叫我大总管。却吉,耳朵不是挂在脑袋上当装饰品用的。”
“大总管,赞普今日会回来么?”
锁儿松了手端起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之后,她又连着添了几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就好像她有多渴似的。
“也许会,也许不会。”
锁儿的回答模棱两可,却吉揉手腕的动作一滞,蓦然瞪大眼珠道:“难道,赞普想”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去挑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带过来,越快越好。”
锁儿冷着脸打断了却吉的揣测。
“是赞普交代的差事吧?何必劳烦侍卫,我替赞普去办就是。”
却吉拍了拍胸口,小麦色的脸上染了薄薄的笑意,少顷只听锁儿轻笑了一声,淡淡道:“这是死人的差事,你做不了。”
锁儿离开寝阁前,叮嘱拉姆无论是谁来都不得踏进寝阁半步,但等她办完了事折返回来时,却见那道朱红色的阁门赫然大敞着。
“大总管!将军大人他”
锁儿忙上前扶住正要跪下去的拉姆,她偏过头朝远处抬了抬下巴,示意拉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将拉姆带到西苑卧房中,闭紧门窗后,锁儿才开口道:“将军算是寝阁的半个主人,他和赞普一样可以随意出入寝阁,我本以为这一点,不需我说明你也是清楚的。”
拉姆分明记得锁儿走前,将那句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寝阁重复了好遍。她不是第一日在锁儿手下做事,锁儿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如此叮嘱她,她才会理所当然的觉得,那句“任何人”指的是包括迦罗在内的“任何人”。
拉姆隐约觉出锁儿是在说谎,但又不敢再细思下去,于是便跪下身去认错道:“我一会儿就过去跟将军大人解释,是我愚钝连累了大总管,还请大总管赎罪。”
锁儿叹了口气,将拉姆扶起来,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说话。
“也怪我走得匆忙,没有交代清楚,将军那里,还是由我去解释吧对了,将军来时,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拉姆微蹙起眉,略微踟躇道:“知道是大总管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寝阁后,将军大人似乎有些吃惊。他在阁外站了好一会儿,瞧着就跟丢了魂似的,我还以为他不会进去了,谁成想,他突然就推门闯了进去。”
“我已派人去驿馆通知各区域的官员,很快,大婚取消的消息就会传遍整座日光城。拉姆,让寝阁的宫人管好自己的嘴,胆敢妄议此事者,一律以死罪论处!外头传成什么样我管不了,但在我管辖范围之之内,谁敢将主子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定不轻饶。”
拉姆重重点了两下头,随后,她凝眸观察着锁儿的脸色,斟酌道:“大总管既能提前将赞普要取消大婚的消息告诉我,想必是信得过我的,容我斗胆问一句,赞普她为何”
锁儿摇了摇头,苦笑着打断她:“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傍晚时分,锁儿再度来到寝阁门外。阁门仍旧大敞着,她轻叹了口气,终是移步走了进去。
因着大婚取消的缘故,土司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忙着用最快的速度将“大婚”的痕迹抹除干净,只有寝阁仍静得出奇。
里间内,挂着南卡喜服的木施旁,迦罗正坐在那里,他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就这么随意坐在地上。夕阳透过木窗,将斑驳的光晕,施舍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微垂着脑袋,在渐近的脚步声传来之时,都未曾抬起头。
锁儿放慢了脚步,忽然有种坐在那里的只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的错觉。
茶色的外袍,赤金色的里衣,相同配色的两件喜服,一件穿在迦罗身上,另一件则空荡荡悬在他身后,这幅画面看得锁儿不禁皱了皱眉。
那个总是望着自己的喜服,喃喃自语着:“不知道,迦罗穿上会是什么样”的人,却在迦罗穿上喜服后,取消了大婚
掩在袖间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锁儿勉力撑出一点笑意,将酝酿好的话说了出来,“迦罗,你别担心,小姐她没事。她派人送来了信函,说有件十分要紧的事需要她去处理,所以大婚暂时延后。”
迦罗微微抬眸看了锁儿一眼,深邃的眼眸内,如死水般沉静无波。
“她还会回来么?”
令人窒息的阴郁,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半垂着眼睫,语气轻的像一捧纸屑。
锁儿心下一颤,抿了抿唇道:“会,小姐她一直盼着嫁给你,我想,若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取消大婚的。”
“只要她会回来就好。”
迦罗语调并无什么起伏,却透着说不出的哀伤,那股哀伤像块沉石般砸在锁儿心头,她顿觉胸口闷堵,拧着眉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音节,“嗯。”
看着他垂眸坐在地上,像只怕被主人丢弃的看家犬似的,一动也不敢动的守在这里等南卡回来,锁儿的神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第139章 归来与离开()
隔日晌午;清寂的阳光再度降临大地;南卡也在此时回到了土司府。
她骑着一匹鬃毛漆黑的骏马;身上披着宽大的玄色披风;一头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像团冲破夜色后盘踞在山顶的黑雾。
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