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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太皇太妃忍无可忍,打断她骂道:“你是直亲王妃,难道没听过万岁下旨令天下女子放脚?”
直亲王妃这才想起来放脚令一事,看慧太皇太妃想要吃人一样,下意识接了一句,“可,可世祖也下过令啊。”那不也没人遵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你,你……”慧太皇太妃额头青筋直蹦,已是喘不过气了。
她的胤禔,怎么运道如此不好,先娶了伊尔根觉罗氏那个短命的,续娶的又是个蠢货!
万岁明旨下发的放脚令,她居然也能当没这么回事儿。退一步讲,即便民间阳奉阴违,可直亲王府是甚么身份,甚么处境,战战兢兢向万岁表明忠心都来不及,胤禔四十来岁的人,还跑到新疆去吃沙子是为了甚么,不就是向万岁尽忠,把直亲王府这一大家子撑起来?张氏倒好,光明正大的把一个缠脚的侄女养在王府,说起来还浑身都是道理!
“去,看看胤禔在哪儿,赶紧把人给本宫叫来,让他看看这蠢货做的好事!”慧太皇太妃已经不想再和直亲王妃说半个字,只是一个劲催奴才去把直亲王叫来。
第128章()
直亲王回府时身后还跟着两个拖油瓶——弘暦和弘昼。
慧太皇太妃满心怒气看到这两个也不得不暂时咽下去二; 先关切一二。
不管当今是真疼爱兄弟还是装的; 但当今即位后就把紧邻养心殿的三所殿收拾出来给弟弟们居住,三日一亲问功课; 五日一考校弓马却是事实。如此看重; 自然无人敢怠慢。
“今儿怎么出宫了; 谁跟着出宫的?侍卫可带足了?……”
弘昼吃完一个拉糕,抹嘴道:“咱们功课得了头名; 大哥说允我们出宫清爽清爽。”
弘暦眉头跳了两下; 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一眼弘昼; 扭头道:“回太皇太妃,孙儿们今儿出宫,原本打算略逛一逛就回宫; 只是路上遇到王伯,就来给您请个安。”
“好; 好。”慧太皇太妃笑容满面,看出两个孩子也不乐意留在这儿,就把人打发去找自己的孙子玩。人都来了,与其把人撵回去得罪,还不如和自己孙子拉拉交情。
哪怕是弘昼,也自小学会看眼『色』; 自然知道他们来的不凑巧; 顺水推舟去找弘昱他们。
人一走; 慧太皇太妃就道:“好端端的; 你把这两个祖宗带回来做甚么; 若有个磕磕碰碰的,你仔细宫里那两个寻你麻烦。”说着落寞一笑,“到底不必以前了。”
先帝还在的时候,哪怕胤禔被关着,她也不会顾忌两个王府的妾室。现在么,人家才是住在寿康宫的人。
直亲王笑了笑,“儿子遇到他们,也不好不问一问,谁知这两个不认生,竟就跟我回来了。”
说起来,他也有些感叹。老四的孩子,倒跟老四一点都不像。或许与这些孩子,都是被当今教导出来的有关?
想到苏景不仅用他,而且还委以重任,居然敢把手上最厉害的精兵都放到他手里,直亲王到此时都还有些感慨。
扪心自问,若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一步。当今,确有大气魄。
眼角余光看到从开始就站在慧太皇太妃身后一言不发的张氏,直亲王道:“额娘叫儿子回来,可是张氏做错了事儿?”
没想到直亲王甚么都不知道就下了断语,张氏有些心凉,然而却不敢开口为自己辩驳,她知道自己在直亲王心中远远比不上原配伊尔根觉罗氏,又没能生下个阿哥,在王府中本就气短,况这回她的确犯了错,还敢说甚么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慧太皇太妃怒火又腾腾烧起来,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连直亲王一并骂了,“你也糊涂,人到王府这么久,莫非竟不知道是裹了脚的。你若早些知道,早令人放掉,眼下那脚想必都看不出来了,也省的额娘提心吊胆的。”
这些日子,随着胤禔重得圣宠,来直亲王府交际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人来人往的,要哪个眼尖的内眷一不小心撞上那个张曦,再有点坏心眼一状告到御前,岂不是飞来横祸?
直亲王看慧太皇太妃气的不轻,虽不觉得此事有慧太皇太妃想的那般严重,但也不想在这时候触霉头,『摸』了『摸』鼻子,正要服软认错好好哄慧太皇太妃几句,张氏身边的大丫鬟桑枝突然急匆匆进来。
“出甚么事儿了?”不等张氏开口,慧太皇太妃先撩了眼皮子没好气的问道。
桑枝哪敢不答,只好老老实实道:“曦姑娘不知怎么和英贝子遇上了,英贝子非要曦姑娘把鞋脱了给他瞧一瞧。”
“这个……”
这下不止是慧太皇太妃,就是直亲王脸上也不好看起来。都是宫里出来的人,张曦这套把戏就是他们玩剩下的。甚么恰好撞上,王府里的奴才个个精明的跟鬼似的,岂会让弘昼他们撞上张曦。
这显然是有人听说府里来个万岁宠爱的弟弟,有意为之。
慧太皇太妃蹭站起来,指着张氏的鼻子骂道:“你,本宫回头再收拾你!”说罢被直亲王和老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匆匆离去。
本想跟上的张氏却身子发软,滑坐在了地上。
养心殿前殿抱厦里,苏景穿着常服神态放松的倚在榻上,含笑听弘昼比比划划的说书。
“她脚只有这么一丁点长。”弘昼用手比了个半截巴掌宽的距离,“脚趾和脚背还团起来了,就像,就像……”他抓了抓头,突然击掌道:“就像是大哥您给福慧他们做的玉球。”他把脚提起来,嘻嘻笑道:“我们满族姑『奶』『奶』的脚是平的,汉女的脚是圆的。”说着说着他流『露』出点惋惜的神『色』,“就是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肯把她脚上的布给拆下来让我走近瞧瞧。”
看到弘昼说的眉飞『色』舞,弘暦一拍脑门,简直甚么话都不想说了。
苏景耐心的听他说完,指着魏珠道:“给咱们英贝子上杯茶,说这么半天,该口渴了。”
“可不是,嗓子都冒烟了。”弘昼嘻嘻哈哈的,接过茶一饮而尽。
苏景看他喝完,把人叫到面前,“你觉得,那双脚好看么?”
弘昼愣了愣,摇头道:“圆乎乎的,看起来有些怪,不好看。”他犹豫了一下,道:“不过她走起路,那腰倒是扭的挺好看的。”
“咳咳……”弘暦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以做提示。
苏景将目光转向他,温和道:“弘暦,你觉得可好看?”
弘暦想了想,神『色』郑重道:“回万岁,我觉得,张曦裹脚一事,不在其美或仇,而在她至今仍未放足。”
“哦?”苏景眼『色』浮现兴味之『色』,道:“说说看。”他说着强调,“自家兄弟,叫朕大哥便是。”
弘暦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弘昼,正『色』道:“大哥早就下令放足,且大哥宽仁,虽下旨放足,却并未限定时日。但时隔一年,张曦之足仍裹缠于布中,且走路艰难,可见张曦,从未放过足。”他顿了顿,继续道:“臣弟回宫之前,让人问过张曦身边的贴身丫鬟,张曦之父本是通县县簿,通县离京城如此之近,张曦之父还是朝廷命官,张曦却仍然没有放足。由此可以推论,放足令一事,民间遵从者,只怕寥寥无几。”
“不错不错。”苏景不由拍手赞叹。
看样子,历史上的乾隆,也不全是吹捧出来的名头。十来岁的少年,没人教导过帝王之术,朝政纲要,在自己面前却能头头是道德清晰表明自己的看法,实在是不错。
要知道,许多外官进京见驾时,哪怕不是头一回,说话时仍然字斟句酌,语病颇多。
而且,这弘暦,在弘昼之关注别人脚是否好看的时候,已经想到传唤张曦的丫鬟来探问张家的家世,以此推断放足令的实行,这份心思,不可小觑。
苏景对弘暦赞赏有加,弘昼不免有些吃味,抱怨道:“大哥,还是我先瞧见张曦不对的。”
“是。”苏景看着他,语气淡淡的,“但你只想让人把鞋脱了,把布解开让你看个清清楚楚。”他望着弘昼,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道,汉女,为何一定要缠足?只因她们的脚,关乎她们的贞洁,你依仗身份,强令人脱鞋满足你的好奇之心,可有想过,她可能因此事丢掉『性』命?”
看苏景面带不悦,弘昼本就有些惴惴,再听苏景说张曦可能没命,弘昼顿时急了,“怎么会,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哪会没命,谁要她的命?”
苏景冷酷的道:“流言,世俗,家族,还有她的生父!”
弘昼呆若木鸡,傻在当场。
“大哥……”弘暦见此,哀求的喊了一声苏景。
苏景本意也不是要给弘昼讲甚么人人平等,尊重生命,尊重百姓。这些空话,别说是封建社会是异想天开,就是现代社会,又何尝真的办到了?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追求所谓绝对公平的正义人士。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寄予厚望的这些兄弟成为不分轻重的纨绔罢了。
他叹息道:“弘昼,你乃朕的弟弟,身份尊贵,你只要说一句话,就有无数人帮你做到你想做的事。但正因如此,你所思所言所行,才需慎之又慎,你可明白?”
弘昼这会儿脑子还是『乱』的,垂头丧气的胡『乱』点了点头。
苏景倒也不急,要用这两个弟弟,还要几年,有的是时间。
不过眼下么,既然机会送上门,他倒想让他们锻炼一二。
“你们可知道,张曦为何会在直亲王府?”苏景看两人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道:“张曦之父张平,早年给张曦定下了一桩亲事,乃是昔年张平的同窗严闻之子严叡。严家居于江南,世代书香,严闻这一支乃传承族谱的嫡长一脉,自来规矩甚严。张曦因此不足十岁就开始缠足。朕下令放足之后,张平原本想为女儿放足,但严家却传来书信,说张曦若放足,便是违背圣人教导,女子规范,严家不会再承认这门亲事。张平因此不愿女儿放足,但张平又唯恐同僚谏举,就奉上厚礼给直亲王府,将女儿送到王府躲藏。”
弘暦和弘昼原本还听得认真,最后却忍不住目瞪口呆。
弘暦皱眉道:“所以那张平是觉得,在王伯府里,肯定没人敢『逼』她女儿放足?”
苏景笑着点头,“不错。”
“这张平脑子有病!”弘昼呆了片刻,忽然噼里啪啦道:“放足是大哥您下的旨,他不想女儿放足,结果反而把女儿送到京里,还送来王府……”
他还真当大隐隐于市呢?结果还不是先被慧太皇太妃发现,又被英明神武的本贝子发现了?
苏景附和道:“是啊,如此蠢笨之人,实在不堪为官,也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这样阳奉阴违不遵圣意的官员,朕实在恼怒的很。”
弘暦眉头一跳才要说话,已被弘昼抢了先。
弘昼砰砰砰拍着胸脯道:“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大哥就别放在心上了,臣弟去给您收拾他。”
“好!”苏景一拍桌案,赞道:“既然你们愿意为大哥分忧,大哥自然欢喜的很。朕今日就就将清查执行放足令之事交给你们,两月后,朕要看到直隶一地,再无裹足之人!”
第129章()
得知弘暦和弘昼被分了差事; 直亲王等人纷纷找上门。苏景知道这些宗室们都想的甚么; 无非觉得这趟差事没有风险,又在京畿附近; 出了差错; 他们也能随时伸手帮忙圆过去。但这也正中苏景下怀; 所以来者不拒,最后去监督放足令执行的宗室子弟足有三十五人; 分做七路奔往直隶各处。
京中又开始逐渐闷热起来; 以前是圣祖太皇太后还在; 不便轻易挪动,为表孝心,苏景就陪着一起住在宫中。如今没了顾忌; 苏景于是决定今年到园子里避暑。至于承德的避暑行宫,暂时却不到过去的时机。
原本的永寿宫; 现在的并蒂宫中,奴才们正忙忙碌碌收拾东西。
作为一个宠妃,要出一次门,要打点的东西自然极多,跟着纳喇绛雪入宫的柳嬷嬷眼珠不错的盯着小宫女们,生怕有哪儿不妥当。
把两个箱笼装好封箱; 柳嬷嬷坐下喝了口茶; 让小宫女给她『揉』肩。
大宫女银锁过来; 低声道:“嬷嬷; 家里夫人说的那事儿?”这所谓的夫人; 指的正是耿氏。
柳嬷嬷翻了个白眼,“主子肚里怀着龙种,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拿到主子面前碍甚么眼?”
我也不想碍眼,但我和您又不一样。你是主子进宫前,万岁赏下来的,后头又跟着主子进宫,一直就是内务府名下,我可是纳喇家的家生子,一家全被夫人捏在手心里。
想到耿氏的脾气,银锁虽惧怕柳嬷嬷,还是道:“总要和主子说一说,不能咱们自己做主。”
“嘿。”柳嬷嬷终于正经看了一眼银锁,好笑道:“倒是我的不是,要不你自己去和主子说,也别跟我歪缠了。”
银锁立即不吭声了。
柳嬷嬷不由哂笑。
耿氏自己收了人家银子,办不好差事,不敢跟自己男人说,倒有胆子找到宫里来,还拿捏着个银锁来传话,当主子还是以前纳喇家那个任她搓圆『揉』扁的庶女呢?
甚么玩意儿!
银锁已一见到柳嬷嬷的模样,有些绝望,正要再说,纳喇绛雪走出来,看她一脸急『色』,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到底是撞上了。
柳嬷嬷心下叹气,却没拦住隐瞒,反而抢在银锁前头道:“是家里耿夫人传了话。说有个亲戚的女儿,不想缠足,想求主子帮忙在万岁面前说两句话。”
纳喇绛雪虽身上流着一半汉人的血,却是正经的旗人,她自然不会缠足,别说是她,就是吴姨娘因自幼长在纳喇家的缘故,也没有缠过。
原本听到耿氏二字,她下意识觉得是大麻烦,没想到竟然是缠足的事儿,不由询问起来,“夫人的亲戚,当时旗人才是。”
柳嬷嬷干笑了两声。
纳喇绛雪随即会意。想必这亲戚是说着掩人耳目,其实就是耿氏收了人家的银子。她也知道,随着她入宫,耿氏越来越爱财了。
“为何这些汉女就是不肯放足?”纳喇绛雪没说帮不帮,只是对民间不惜抗旨抵制放足的事儿倍感好奇。她道:“自世祖起就下旨劝诫汉女放足,如今万岁更是两度下旨,不放足者便如违背圣意论,前些日子更是将宗室贝勒贝子们都放出去经办这差事。我原以为这差事该十分顺当,没想到竟有人给拐弯抹角求到宫里了。”
即便没人告诉她,她也知道,一个汉人,想要打动耿氏,更不惜传话到她这儿,所耗费的代价必然不小,仅仅就是为了不让女儿缠足,何必呢?
纳喇绛雪心头一动,看向柳嬷嬷,“莫非这女子缠了足,果真莲步芊芊,楚楚动人?”
柳嬷嬷听到这话,还以为纳喇绛雪也动了缠足的意思。毕竟宫里的女人为了变美,那是再出格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她吓得忙摇头摆手的道:“主子,那可不好看,不仅吓人的很,还日夜痛楚难安,连走路都不便当,真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那为何?”
柳嬷嬷目光有些黯淡,“兴许是男人觉着好看罢?”
“嬷嬷?”
柳嬷嬷回过神,自觉失态,解释道:“回主子,老奴祖上本是南昌府治下汉人,侥幸成包衣旗下,家里许多老亲还是汉人。所以族里女孩子,许多自幼就要缠足。”
“为何一定要缠?”纳喇绛雪问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