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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歌道:“你干了什么?”
他真是永远也忘不了刚才那一幕,乘鸾剑斩破入口后,室内空『荡』『荡』的,只有坐化台上帷幔之间有人影交叠。柳清歌知道洛冰河肯定在里面,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里面的,不止他一个!
洛冰河挑了挑眉,把左手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道:“你说我干了什么?”
沈清秋竟无言以对。两个人,或说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衣不遮体地从一个类似于床的地方上滚下来搂作一团——怎么看也不像干了什么正能量的事!
柳清歌一语不发,乘鸾刺出。心魔剑仍未完全出鞘,洛冰河只用剑鞘就挡住了乘鸾锋芒。剑气凌人,他微一侧身,挡住凛冽的剑气,把手中躯体护在身后,脸现怒『色』。
柳清歌也发觉,在这么狭窄的室内出动乘鸾,一个不小心,锐利的剑气就有可能损及那具尸体,立刻召剑回鞘,开始和洛冰河对拼起灵力。
翻滚厮斗间,那具身体的衣服松松垮垮,彻底滑到腰间,洛冰河的手掌心直接贴着那白皙的皮肉。柳清歌双眼有血丝弥漫,道:“畜生,他好歹是你师尊!”
洛冰河从容道:“若是旁人,你以为我会这么做?”
一旁围成数圈的幻花宫弟子皆是呆若木鸡。洛冰河也不去理会,一心应对柳清歌。两人身体四周空气中灵力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滚四『射』,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可怖,根本没人敢再踏进幻花阁内,生怕殃及鱼池。
沈清秋倒是不怕殃及。他只是单纯地无法直视而已。
……太重口了。太尼玛重口了!
给他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的脑洞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成为这种重口play里的主角之一。洛冰河怀里抱的那个……的确是死了的对吧?绝对没错吧,因为那是他的尸体好吗?!
这已经不是细思恐极的问题了。不用细思也是恐怖如斯啊!
虽然无法直视,可他还没忘记,自己回来的原因。
沈清秋闪身至柳清歌身后。后者一警,本以为是偷袭者,冷笑一声,预备用灵力震开,然而一只手贴上他背后,一股缓和却坚定有力的灵流灌入他灵脉之中。
柳清歌这边得了助力,洛冰河稍稍被压制住。他不敢大意,微微侧首,眼角只能看清身后之人一团模糊的脸部,似乎用东西遮住了面孔。柳清歌低声道:“是谁?”
沈清秋不答话,手中加力。两道强劲无比的灵力汇成一流,洛冰河虽生生扛住了,可这股攻击『性』的灵力会顺着他的身体、传到他手中所抱的躯壳上。他能化解,死人却不能化解,如不放手,多半这身体会被灵力震得七窍爆裂。洛冰河不愿损伤尸体,只得撒了手。那身体旋即被沸腾的灵力场弹开,飞了出去。
洛冰河脱手之后,视线也牢牢粘在那身体之上,脸上神『色』无奈又不甘心。沈清秋见他这幅表情,忽然略感不忍。用这办法『逼』他放手,怎么感觉有点像在欺负他?
有几名弟子不知轻重要去动,洛冰河喝道:“别碰!”远远挥袖,那边惨叫一片。沈清秋撤去加在柳清歌背后的灵力,脚底一点,飞跃上前,把那具身体接了个满怀。
自己抱着自己的尸体,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酸爽。沈清秋粗略看了看,他以前的肉身居然还气『色』红润得很,四肢柔软,与沉沉睡着的活人无异,只是双目紧闭,没有呼吸。
自爆身亡者灵力散尽,体内不会存留修为来助尸身不腐,而且死亡时间已逾五年,单是用冰来保存,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躯体上不闻草『药』味,应该也不是进行了化学方法处理。也不知道洛冰河用了什么法子。
沈清秋闪过一道劈山裂石的暴击,一抬头,洛冰河正死死盯着他,满面狰狞之『色』。沈清秋这才发现,这具身体上身的衣衫已尽数滑落,赤『裸』『裸』被他抱在怀里,又『摸』又看,怎么瞧都是一个……极其不健康而且颇具挑衅感的画面。
他忙拉了拉尸身的衣服,把这烫手山芋往柳清歌那边一送:“接住!”
洛冰河要去夺,却被沈清秋缠住了。沈清秋原本担心洛冰河催动天魔血蛊,可不知道他是杀昏了头还是急傻了,居然没想到要发动这一王牌。柳清歌一手接住那具身体,另一手召动乘鸾,轻松击退幻花宫弟子的围攻。这尸体被他们抛来抛去,上衣算是彻底裂了,柳清歌甫一入手,只觉得掌心贴上了一段光滑的皮肤,又细又凉,过手之处仿佛有细微电流爬过,浑身一僵,搂哪里都像不适合,险些把人又推回去。总算亏得他忍住了这冲动,一脱外袍,白衣飞展如羽翼,把怀中身体一裹,乘鸾飞回,稳稳浮在他足前。
洛冰河的瞳孔彻底变成了赤『色』。整个幻花阁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中放了一颗炸弹,炸弹炸开,四壁轰然倒塌。
伴随着飞沙走石一齐落出的,除了人和人以及人,还有两样东西,撞在地上发出铿锵金石之响。沈清秋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把剑。
正阳,修雅。
这两把本该命运相同、断为数截的残剑,不知用什么方法被修好了,系在一起,安置在幻花阁中,随着阁室崩塌,这才重见天日。
再见到这两把剑,沈清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向洛冰河。他原本就衣衫不整,这一波轰炸过后,明晰的锁骨和胸膛都『露』了出来,临近心脏之处,爬着一道形状狰狞的剑伤。
洛冰河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即便被砍掉手脚,他也能天衣无缝地接回来,甚至重口点重新长出来都没关系。除非他自己刻意不去治愈,否则,他的身体上不可能有无法痊愈不留痕迹的伤口。
洛冰河厉声道:“柳清歌,我看在师尊的份上三番五次留你『性』命,偏生你想死,那也怨不得我了!”
沈清秋被他陡然暴起的灵力和杀气震得内脏几乎移位,心知他火大了,忙冲柳清歌喝道:“还不快走!”
感觉他自从到了这边之后,经常做舍己为人无私断后的那一个啊?!柳清歌看他一眼,果然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挟着那身体飞身上剑,电光般风驰电掣而出。
洛冰河原本要出手,可猝然心脏剧震,被心魔剑突如其来的反噬『逼』得生生慢了一拍。就差在这一拍,便眼睁睁看着柳清歌挟着沈清秋尸身离去了。
他呆呆站在原地,脸上出现了刹那的空白,连还击都忘了像是个孩子被人抢走了视作全世界、最心爱的东西,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模样。沈清秋本打算趁他愣着浑水『摸』鱼溜走,见状不知怎的,脚跟黏在了地上,刚才一闪而过的那种不忍心越发强烈。
可不忍心也没办法。继续任由他抱着尸体,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罪孽深重的可怕发展啊!
坏便坏在这不合时宜的心软,没溜成,洛冰河突然转过头,两道厉红的目光钉在了他身上。
心魔剑在鞘中欢快又恶毒地战栗起来。洛冰河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沈清秋,他一定会被千刀万剐。沈清秋看着他狂怒又伤痛的眼睛,倒退两步,忽然之间,鬼『迷』了心窍一般,想要对他说句实话。
想对他说一句:“你别这么伤心了,师尊没死。”
就在他刚动了动嘴唇时,从幻花宫弟子群中掠出一道黑影。
那身影迅捷无伦,旋风般卷起沈清秋就走。洛冰河眼力和反应能力绝佳,一道暴击打出,居然没能打中。
他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只剩下废墟的幻花阁,东倒西歪的满地人马。幻花宫众弟子一直『插』不上手,但也知道洛冰河今晚心神不宁,连连失手,必然会雷霆大发,忙大片大片跪倒。偏偏纱华铃这时候才赶到,匆匆上前,一来就被洛冰河震飞出去,吐血三升。
她早知道这位喜怒无常,也不知是怎么又惹怒了他,惶恐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洛冰河道:“你带回来的人,真不错。”
这个“不错”简直比听到洛冰河让她当场自裁还可怕。纱华铃魂飞天外,忙道:“属下有事禀告!侵入者一进来,属下就觉察了,并且与之周旋。可是侵入者不止柳清歌一人!这百战峰峰主以往也夜探过宫内,可破不了『迷』阵。这次是有人首先破掉了『迷』阵,柳清歌才得以入侵成功。”
洛冰河望着柳清歌御剑消失的方向,缓缓收紧拳头,指骨喀喀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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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此梦堪怜()
纱华铃心想; 洛冰河肯定不关心另外一个侵入者是谁,他在意的恐怕只有沈清秋被夺走的尸体; 忙改口道:“柳清歌一个人带着那……带着……走不远的!属下这就带人去追!”
洛冰河道:“不用了。≦看 最 新≧≦章 节≧≦百 度≧ ≦搜 索≧ ≦ 品 ≧≦ 书 ≧≦ 网 ≧”
纱华铃一抖; 心凉凉的,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只听洛冰河冷声道:“我亲自去。你把漠北叫上来。”
沈清秋这次总算知道,以往洛冰河『操』纵他体内血蛊的时候,到底有多温柔了。
如果洛冰河真的想要用天魔血让一个人死; 那么根本不可能只是大姨妈痛的程度。他能让你生不如死; 痛得站也站不稳、话都说不出,只能在地上打滚; 滚完了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可浑身上下的痛楚不少一分,根本等不到缓解或者习惯的时候。
在『乱』斗的震怒过后; 洛冰河终于想到还有天魔血这样东西了。
刚才趁『乱』把他拖了出来的那人大概是已经把他带到了安全地带; 放慢速度; 扶着他走起来。沈清秋想坐不想走; 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半死不活被拖着行了一段; 那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把沈清秋放到地上。听声音温柔又清爽; 语速略慢; 似乎是个年轻男子; 语气关切道:“你怎么样?刚才受伤了吗?”
沈清秋动了动嘴唇; 还是没力气说一个字。现在他血管里就像有数亿条蛊虫正在狂欢,撕咬膨胀; 蠕动扭曲,那感觉又恶心又痛苦。
这么看来,从前的洛冰河,催动他体内的血蛊根本不带任何恶意,简直是十二分的含情脉脉,就跟逗一逗他似的。
沈清秋把这些年在系统的迫胁下达成的种种业绩和光荣成就飞快地过了一遍,真心觉得荒诞滑稽。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洛冰河对他那个了?!沈清秋自问出生起就是一天地可鉴死直男,洛冰河的『性』向也应该毋庸置疑。那么究竟是谁的问题?
不用想了,角『色』崩坏,那一定是作者的问题。全怪向天打飞机!
沈清秋刚干笑了两声,随即又是一阵大痛,沈清秋真的在地上滚了两滚。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下。
没滚两圈就被那人按住了,他『摸』了『摸』沈清秋额头,还有脸颊,稀稀拉拉的胡子都掉得差不多了,俱是冷汗,再往下『摸』,『摸』到了沈清秋的心口和小腹。
不知为何,他碰过的地方就会稍微好受一点,沈清秋缓过一口气,忍不住说:“呃这位仁兄,你……『摸』哪里呢?”
要在以往,他真的不会在意别人(特指同『性』)『摸』他哪里,爱『摸』哪『摸』哪,请自便。但是自从不久之前被洛冰河开启了一连串新世界的大门,沈清秋二十多年来已成型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他今后必须要用全新的目光和敏感的态度来看待这个世界。
尤其是同『性』交友问题!
那人“啊”了一声,连忙放了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清秋道:“别别别!你『摸』吧!请继续!谢谢你!”
不是错觉,这人一放手,沈清秋立刻就痛起来了。他好像……真的能安抚天魔血!
沈清秋扭头,月光之下,不能将对方容貌看清楚,但大致是个明朗俊秀的轮廓,一双眼睛十分之清澈,『露』水般交叠倒映着沈清秋的影子和月光清辉。
沈清秋看着那双眼睛,隐隐记起了点什么,可不及细思,脑子里陡然一炸,痛得哀叹一声,深深埋下头,五指成拳在地上猛地一砸。
突然,沈清秋的后领被人提起,下颔一痛,被捏开了口,灌进一股『液』体。他舌头发麻胃里反酸,尝不出这『液』体什么味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呛了一口,要吐,那人捂住他嘴巴,动作强横,语气却十分轻柔,哄道:“咽下去。”
沈清秋喉结剧烈耸动,仓促之间,还是把那『液』体咽了下去。嘴角漏了几丝不明『液』体,他埋头一阵猛咳,那男子就在一旁帮他拍背顺气。
令人震惊的是,这『液』体入口入腹后,折磨他一路的血虫噬咬之痛迅速收敛。
沈清秋身体舒服了,心却吊起来了。他一把拽住那人胸口衣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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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把沈清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从胸口拿了下来,微笑道:“现在还痛么?”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可是就因为不痛了,所以才可怕。他可从没听说过天魔血这种东西是有解『药』的!
随着舌头的味觉渐渐回复,沈清秋感觉口腔里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烈。浓烈到几欲作呕的地步。原着说的很清楚了,一切『药』物对天魔之血都是没有作用的。
只有天魔血才能与天魔血相互制衡。
草。
不但喝过两次,而且喝过两道原主不同的天魔血。
沈清秋觉得,自己真他妈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八个字。
想通这一节后,沈清秋欣然呜呼,一头栽到。
血肉撕裂的声音。
还伴随着喑哑的惨呼。
沈清秋按紧太阳『穴』,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一片血海。尸堆成山。
洛冰河站在这彷如炼狱的场景中,木然而立。他身穿玄衣,染不上血『色』,可半边脸颊都贱上了点点殷红,机械又冷酷地手起剑落。
原本,沈清秋一看到洛冰河,脑中就该自动浮现他抱着自己尸体从床上滚下来滚作一团的画面,难以直视。可现在,洛冰河居然在残杀自己的梦境造物。这跟自己拿一把钢刀往他脑浆里搅,有何区别?
如果不是弱智不懂事,只有疯子才干这种事!
虽然沈清秋老爱说洛冰河是个抖m喜欢自虐,可自虐到了这个程度,他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几声干笑、抽个空吐个槽了。
洛冰河抬眼看他,目光混混沌沌,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可双眼一倒映出他的身影,便瞬息明亮,立刻抛开手中长剑,扔得远远的,把沾满鲜血的双手藏在身后,小声喊道:“师尊。”
然后,忽然想起脸上也有,补救一般用袖子擦了擦半边脸上的血迹,结果越擦越脏,好像个偷东西被当场发现的小朋友,越发不安。
一回生,二回熟,沈清秋装人工智能产物装出了经验,还算镇定。开口便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你在做什么?”
洛冰河低声道:“师尊,我……我又把你弄丢了。弟子没用,连你的身体都保不住。”
听到这个回答,沈清秋神『色』和心情一般的复杂。
所以他刚才虐杀自己的梦境造物,算是在……自我惩戒?
瞧着洛冰河这娴熟程度,恐怕已经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难怪上次洛冰河连他是幻境产物还是外界入侵者都分辨不清。
沈清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