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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洛走到场中,看着那巨大的炉鼎。此刻他的头发已经全然变成了白色,额头上的堕仙紫痕昭然若揭。
“玄鎏,我知道你在里面。”晔卿说道。
炉鼎当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你们这么快就打完了?我还想再等一会儿呢。”
炉鼎陡然转色,漆黑漆黑的,比夜色还要浓重。
整个炉身像是被吸收了一样,从中缓缓的走出了一个人。
说这是一个人,却有些不尽言辞。他的模样已经全然变了,肤色透明一般的白,双臂的肌肉线条十分明朗,甚至能看到里面流淌遮着的血液。指尖是尖锐的,像是一只厉鬼的手。他的双眸是全黑的,和肤色格格不入。嘴唇红中透着淬了毒一般的黑色,更添妖冶。
玄鎏将自己的手伸到面前,看了一眼,笑道,“真鬼之体,原来是这样的。业渊这个半成品,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瞥了一眼晔卿,“谢谢你在下界努力了这么久,把这么多修真之人的魂体送到我这里,助我成了神魔之体。”
晔卿冷声说道,“所有的仙族,都是你的棋子,你根本没想和他们分享。”
玄鎏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道,“他们?言钰救过司命,他是怎么报答的?凰族没出什么力,却想要在中天天宫占一席位置。知乐想要成为帝后,满足她的虚荣心。他们凭什么和我分享?”
“所以在最后的时候,你还把他们推向了死,借助他们的仙体,炼成了现在的你。”晔卿说道。
玄鎏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给他们找个去死的借口,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你看,所有我需要的,我让他们死的,现在都死了。你和南溟,在这样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你们没做到的,我来替你们做。如何?”
晔卿摇了摇头,“我同南溟帝君,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仙就是仙,万物平衡,各处己位。”
玄鎏抬起手,几乎是瞬间,那苍白的鬼手就掐上了晔卿的脖子,“少在这里装道貌岸然的君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界灵力减退,总有一日,我们都会死。与其我等到那一天,不如我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么,你现在可以创世吗?你可以造出生命吗?”晔卿冷漠的问道。
玄鎏似是被问到了痛处,脸上表情狰狞,手下用力,“至少,我现在让你死,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以为你重回了仙界?我能让你死一次,就能让你死第二次!”
第134章()
有华睁开眼睛;她慢慢的坐起身子;周围的景色混沌恢弘;一切都空荡荡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云雾一般的衣裙;轻柔的裹在自己的身上。
这里是哪里?
露水一颗颗的悬在空中;像是静止的雨。
她拨开朝露;露水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溅起无数光华。
“硕星;你醒了?”石壁背后,有人说话,他的音调古老而沧桑;宛如唱响了一支上古流传的歌谣。
有华愣愣的看着那人走来;惊叹万分。
那人的面目恬淡,神采之中充满了悲悯;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有华面前;问道;“那界如何?恒日如何?”
有华张了张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人低头笑了一下;“你走了好久,怕是一时无法明白。我带你去走走。”
他转身绕过石壁;回头看了有华一眼,“快来。”
有华迷迷糊糊的就跟着他走了;两人走过一处溪水;溪水一片污浊,传来了腐臭的味道。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原本应该是她扶了下自己的额头,这里原本应该是
脑袋里有画面浮现,她坐在溪边,双脚放在溪里。她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也都是差不多的穿着,她们在同她说,和恒日的婚约。
那时,溪水是清澈透亮的,她们只需弹指,其中便会有漂亮的鱼儿游过。
“这里”她不解的看着那人。
那人“啊”了一声,“你走之前,这里应该还没变化。”
他继续往前走着,那人带着她穿过了河流、山坡、低谷,最后站在了一处山顶。有华朝下看去,满眼皆是一片荒芜,记忆里的草甸如今变成了沙漠,花圃变成了泥地。
那人笑道,“硕星,记起来了吗?”
有华眨了眨眼,硕星?对,她是神族,名为硕星。前往它界寻找可以让神族安身的地方。可是记忆里那女孩子满身鲜血,她竟然在此时回来了?
“其他人呢?”有华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你去了好久。自你去之后,我们的身子便更加不顶事了,甚至连去他界的力气都没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
记忆里的情节铺天盖地的向她涌来,有华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水洼。
那人笑道,“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爱上了一个人,却因为心里对神族的牵挂将他遗忘。我看着你跳下断仙台,看着你修炼。看着你笑,看着你哭。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就是人啊。当初诸神创世,恒日恶作剧,非要做个和神界对应的人界。人族什么都没有,没有力量,没有寿命。像是只为了生存而生存的蝼蚁,像是只为了繁衍而繁衍的动物。可他们有心,就不显得那么贫乏。
如果那里还好,便留在那儿吧。天下没有永恒,神族亦是过往,一切皆是轮回。我终于等到你,便也安心了。”
他的身姿越来越淡,有华拼命的往前伸手,却扑了一个空。
天上响起了惊雷,周围的光越来越暗,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混沌世界里,低声哭泣。
****
晔卿手中阵法一扬,玄鎏鬼手一滞,趁着这功夫,晔卿转身向后疾退。身后无数阵法升起,用以阻挠他的攻势。
“你是打不过我的。”玄鎏低声说道,“此刻我是神鬼之体,神力恒通,而你,不过是区区堕仙。”
说着,他闪到晔卿面前,仿佛那一切的阵法、结界都是虚设。
他一把掐住了晔卿的脖子,狠狠道,“几抹残魂,躲在别人的躯壳里,有趣吗?你已经不是之前的晔卿,不如就连同这躯壳的魂体,一起死了吧!”
他手下用力,晔卿手中万千阵法飞出,重重的击打在玄鎏身上。然而玄鎏此刻,已将业渊的鬼体炼化,加上之前吸取的魂魄,比起业渊更加强横。
玄鎏后退两步,摸了下嘴边的擦痕,冷笑两声。
晔卿一手打出万千阵法,脸色惨白。玄鎏正欲欺身再上,忽然之间,天色低沉,周围的雷云压了下来,震荡不休。
有华在那结界当中,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周身云雾不止,只轻轻一碰,便将那结界击碎。
盛琅一惊,还想阻她,眼前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月庐剑握在她的手中,周围的雷云纷纷向她笼罩而来,卷裹在月庐剑上。
业火、天雷,不止不休。
有华斩出一剑。
剑气凛然。
不需要灵根,不需要灵气,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剑。
剑中有万物的呼喊,有天地的气魄,有她所有的体悟。
只是一抹毫无依傍的剑气,却贯穿了整个仙界,像是要把天地一起斩断。
玄鎏转头惊疑不定,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压迫,转身想逃,却被阵法困住了一刹。
光芒大绽。
众人都被这光芒击的睁不开眼,时间似乎也在此刻停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惶惶然睁开双目,看见玄鎏原本所在的地方,一道道魂魄飞出,扑向空中。宛如漫天的彩霞。
他们尚在惊叹,脚下便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仙界崩塌。所有的东西都在朝着一点飞去,尸体周边的法器,仙殿上的瓦砾,刚开始是些琐碎的小东西,后来是树木,仙台,都被那点所吞噬。
众人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稳住脚下,纷纷被吸进了那一点之中。
周围是夜空,他们漂浮在星海之中,宛如海上失控的船只。
言洛将有华搂在怀里,低头看着她,笑道,“你回来了。”
有华点了点头,“我回来了。”
言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慢慢的,将她推开,“这次,你等我。”
有华看着言洛,他一直看着她笑,身上渐渐有光芒闪出。
那光芒很温暖,像是被和煦的阳光笼罩,充斥着整个天穹。
而穿透云层的,从魔族方向而来,有一道幽暗的昏沉光芒,宛如新月,和言洛身上的光芒揉在了一起。
在魔族最幽暗的地方,有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形容枯槁,但脸上却有着满足的笑意,古老的吟唱从他的口中缓缓流出。
“有星,将从暗月和恒日之中出生。
此星起时,万星退避。
此星起时,暗月坠空。
此星起时,恒日裂天。”
无端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你还是,将这天地,重塑了。”
第135章()
陵阳城中;姜家后院;姜擎岩拿着家法;在空中舞的虎虎生风;“姜有华!你给我出来!不打你就不长记性了!淘淘淘!整天淘!没天没地了你!”
有华从假山后面探了个脑袋;一脸惆怅;“爹;我真的不嫁。”
“不嫁?!”姜擎岩指着一旁哭的撕心裂肺的姜夫人,“你看看你娘,你都十九了!你还不嫁人?你娘都要哭瞎眼睛了!”
有华揉着眉心;那日一战之后,她醒来,竟然回到了陵阳城。
只是她不再是悠谷的弟子;她十二岁的时候;并没有在陵阳城见到盛琅和齐言舟。她多方打探,才知道;仙界此刻的中天帝君叫做南溟;至于悠谷;齐言舟战死;尸首全无;至于盛琅,在那次大战之后;便飞升了,气坏了一票想要苦苦飞升;却没办法的老头子们。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浩浩淼淼,那么真实,真实到她以为自己去修真了。
现实的记忆里,叔父姜铭岚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来到家中,带走了姜有恪和姜有琪,而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五灵根而已,并不能去修行。她以为自己是日思夜想,才在脑海里发展出了这样的一段故事。
“老爷!老爷!外面有人找!”三儿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老爷,仙风道骨,不得了的人!”
姜擎岩瞪了有华一眼,转身走到厅外。
来者是个青年,诚如三儿所说,仙风道骨,面容清隽,他转身看着有华,冲她笑了笑,“有华,你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我的徒弟。如今你我师徒之缘未结,因有西荒中的四年,当日你是二十三岁。等到你二十三岁那日,我会再来找你,收你为徒。”
姜擎岩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人,又看了看有华,“这”
那青年冲着姜擎岩点了下头,继续对着有华说,“如今妖君名字叫做小白,身旁养了一只炎雀。
魔君檀流,虽然脾气有些急躁,但和人界、修真界想来相安无事。
十方不情不愿的在当着鬼君。
灵界结界大破,灵君吓的不知所措。”
他看着有华,脸上带着笑意,“你以为这是黄粱一梦,其实他们从未忘记。只是,这是你的路。”
说完,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吓的姜擎岩连忙跪拜,说是大能现身。
只有有华知道,那人是盛琅,是南溟帝君,是她的师父。
可是,她在此处,不是在等他。
****
五年之后,南溟帝君按照约定,将有华带走,传她仙法。
又过了七年,有华回到了人间。
这里说是没有变化,可又有着些许的不同。只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再也不能复生。
她也知道了,原来自己在陵阳城的时候,悠谷的人曾无数次的在陵阳城里转悠,就为了能够远远的看她一眼。她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窗台上总是有各类的花和零食,那是妖族偷偷摸摸来给她送东西,希望她能不要忘记曾经的妖君。她也知道了,这是他们共同守护的秘密,没有人说出来,只是不想影响她现今的生活。
她如今回想起来,言洛的种种,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结局。只是他不说,他告诉她,我们都是潮汐中的一滴水,无论你是人,是妖,是魔,是仙,甚至是神,都只是这潮汐中的一滴水。
他也一样,哪怕卷起惊涛骇浪,他也无法左右潮汐的方向。
她回到了人间,四处找寻言洛留下的痕迹,可他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留给她。于是,她就回到了最初和他相见的地方,在双严县找了处房子住下。
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亭子里的人纷纷撑起油纸伞,三两成群的往家里去。
可是她呢?
有华抬头看了下天空,身后突然有人说道,“姑娘,敢问你是修道之人吗?”
有华转身,那人眼睛弯弯,笑起来一副桃花样,一身的少年意气。“姑娘,我是钟毓门弟子,来人间界历练,多次见姑娘站在这里,不知姑娘为何心忧?”
有华愣在原地,半晌,她张了张嘴,用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力说,“道友,双修吗?道侣要不要结一下?”
男子笑道,“见面就要双修,你怎么这么心急?有华,久等了。”
(正文完)
番外(一)()
星辰升了又落;明了又暗;有华蜷缩在浩浩淼淼的星海当中;云雾是她的衣裙;月亮是她的发簪;她抻了个懒腰;迈向了一个世界。
时光变迁;车水马龙,她看着下面的小人儿一点点的学会了制衣、写字,学会了征战、嫉妒。地上飞速的变化着;一栋栋火柴盒似的东西高高低低,矗立在道路两旁。更小的盒子尾巴冒着烟雾,疾驰在路上。
她觉得有趣;便飞身而下;用劫生鞘将自己的行踪遮掩起来。周围人潮涌动,川流不息;她看着他们笑、哭、悲痛、堕。落、满足。
天色渐晚;一栋火柴盒里走出了许多年轻人;其中一人的身上涌动着她熟悉的气息;有华静悄悄的飞了过去;她看到齐言舟穿着和周围人差不多的笔挺衣服,梳着短发;和身边的人叹了口气,“什么甲方?!画稿改了有十八次了吧!还是不满意!他怎么不上天啊?!”
边上那人说了些什么;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有华跟着齐言舟回了家,她看着齐言舟坐在一个小箱子前面,手里拿了块金属光泽的法宝,一支笔在金属板上涂来画去。
过了半晌,这法宝上面倒是没什么东西,可那箱子上面却出现了一幅画——
那是一个修道的女子,身上青袍随风而舞。她的黑色长发被高高束起,洋洋洒洒的披在肩头,更添潇洒。女子的眉宇只简单的勾勒,却能感觉到表情坚毅,英气逼人。
有华瞪大了眼睛,这
她看着齐言舟叹了一口气,将那法宝放下,转身扑在沙发上。
未过多久,齐言舟便睡着了。有华将地上的毛毯捡起来,盖在他身上。齐言舟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眼前的女子,反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愣愣的说了一句,“一定是画太多了,梦里都梦见了。”
有华笑道,“大师兄,我在那一边,等你。”
她转身离去,这里就是大师兄曾在的世界,她看到了他穿越前的样子。
然而,没有大师兄的悠谷,就不是完整的悠谷。
“有华,你醒了没有?”她耳边有声音传来,有华一个激灵,猛地坐直,看着眼前的南溟帝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南溟帝君指了指她的嘴边,“口水,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