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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完bi的周善现在急得满头大汗,完全没有那个世外高人的影子,她毫不心疼地动用储存在自己红痣里的法力,飞快地往接连点地往山庙那里飞去,在野草灌木上留下了道道残影,小脸红扑扑的全是汗水。
然而还是晚了。
等着她的是在山庙里快要急疯的潘美凤以及……一顿竹笋炒肉。
008()
时间如流水; 周善已经上了学前班。
自从上次她出言破了方家老太太孙儿的生死关引来旁人注意以后; 周善就再也没敢说出什么出格的言论了。也幸好那边只是偶然去一次; 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她并非头一次往来人间界; 上次的记忆已过千年不算清晰; 但是她还记得; 妖言『惑』众的妖女是要受火刑的。从李叔家的电视上看; 现如今这世界法制严谨且杜绝了私刑,火刑大约也是废除了的。
然而周善还是不敢冒险,她年纪还轻; 修为尚浅,实在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性』命最是珍贵,变成凡人以后; 她也怕死。
当然; 最主要的还是玉帝那个小白脸估计还没折磨够她。她若是提早还魂,说不得玉帝一恼; 把她踢到畜牲道去了。
有天蓬元帅这个案例在前; 周善还真有点怕玉帝突如其来的某些心思。
这天; 她背着书包放完学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在胡同里拐来拐去; 来到殡葬一条街。
其实就是一条小巷子; 有四家寿材铺,还有两家卖黄纸香烛等殡仪物品。
周善熟门熟路进了一家殡仪铺子,“老板; 再来两刀黄纸; 三钱朱砂,一两硫磺。”
店家懒洋洋地在柜台后面给她称好所有东西,朱砂硫磺都用报纸包起,然后才拿了个黑『色』塑料袋把所有东西装上,“好了。”
周善眼巴巴地扒着柜台边问,“我放在这寄卖的东西怎么样了?”
她缺钱,画好的符咒她放了几张在这家店里寄卖,对老板只说是自家爷爷画的。
老板伸出一根手指,“上个月只卖出了一个平安符。”
周善神『色』显然有点失望。
老板又道:“人家的符十块钱能买上百张,你这十块钱一张也忒贵了。”
周善清凌凌地看了他一眼,“再低,不卖。”
她是上神山辞,也有自己的矜持风度。
每张符她都画得很用心,加持法力也从不吝啬,十块钱一张已经很便宜了。若是想要拿她的符跟外面那些半点玄学都没修炼过的画师随手涂鸦而成的“符咒”比拟,简直是糟践。
要么就不卖,要卖就不能太贱。
周善自顾自地背手踱步看着架子上新摆上的几根『毛』笔,都过于脆折了,还不如周家平学校里发的那批,导致周善画符还得去蹭周家平的『毛』笔。
“店家,你怎么不进批好点的『毛』笔?”
老板笑了下,“现在都用钢笔圆珠笔铅笔去了,『毛』笔用的人越来越少了,好货就贵,识货的人不多,卖不出去我岂不是亏本了。”
周善皱了皱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袋子,“多少钱?”
“两块四。”
老板从抽屉里翻出六块钱的给她,“说好的八二分成,十块钱你得八块,我也不占你便宜,抹掉你四角钱的零头,我够意思吧小丫头。”
周善这才眉开眼笑,这里就两家殡仪铺,当初周善开了慧眼,看到老板头上略带金『色』的功德之气才选定了这家。
她自己择的生意合伙人,人品必须要好。事实也证明,老板童叟无欺,也从未因她是个小孩子就动别的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东西比起罗华县的其他物价来说,是真贵。
她身上钱不多,潘美凤给她的零花钱也全部攒起来,基本上都消耗在买符的材料上。
周善检查了一遍袋子里的东西并无错漏以后,这才高高兴兴地拿好那六块钱活蹦『乱』跳地出门。
柜台后的老板看着周善远去的背影眉结越打越深,这个小姑娘是两年前找到他家铺子来买东西的,有时候说话出奇的老成,有时候又似乎同寻常活泼孩子无异,真是怪了。
周善头顶还扎着小麻花辫,甩着书包一路狂奔,终于赶在潘美凤回家之前跑回了家,并且迅速地用高压锅煮上了米,放到煤炉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咋舌。
做工回来的潘美凤看到的景象就是周善老老实实地坐在煤炉旁往底下那个小孔扇火,她满意地点点头,“善善,这些事情妈妈来做,你先去玩吧。”
周善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出去玩,而是来到自己现在独居的那间屋子开始专心致志地画符。
画符并非一件易事,即使周善有天资也不敢马虎。
都说一点灵光即是符,周善画的基本上都是“先天符”,直接运力一笔而成,这需要绝对的投入,不能受到外界丁点打扰。
她一气呵成,接连画了十几张符,直到调和出的朱砂用尽方才罢手。
她擦了擦汗,心里还算满意,画符即费精神又费法力,如果不是这些日子她需要大量的符咒,她也不会急着画了。
当年那个差点害死潘美凤的十字路口如今阴气越来重,最近这几年里又害死了十几条人命。不能再等了,倘若那个凶地成了气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周善决定今晚就去摆平那个路口,为此,她已经准备了好几年。
入夜,一家人安静沉默地吃完饭,周善咬着筷子,听着隔壁凶狠的吵嚷声,垂眸不语。
潘美凤也叹了口气,“李家现在真是『乱』了。”
李水生近几年受到小龙『穴』风水运势的影响,越来越发达,挣了不少的钱。富则生『淫』,世事果真如此。
李家家底一般的时候,李水生靠自己媳『妇』小学老师的身份才分到这边的宿舍,那时候夫妻恩爱甜蜜羡煞旁人。
如今他显然已经看不上自己家里这位黄脸婆,在外面另外包了一个不说,回到家里还对老婆非打即骂。
院里的人家每每都去劝,但是李水生现在矜傲得听不进一点批评进去,三家邻居都被他吵翻了,现在两口子在家里打架也没人管了。
周善的眉头越蹙越紧,男人有钱就变坏的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是李水生翻脸的速度也忒快了点。
还好周家一直都是小富即安。
这一吵闹就到了深夜,周家平最后还是忍耐不住跑到隔壁去劝架,然后回来的时候嘴角就挂了点彩。
潘美凤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都说了别去,又被打了吧。”
周家平无奈地笑了笑,“素芬可怜。”
李水生『性』子虎,从不听人劝,周家平在他们夫妻刚刚打架的时候就去劝过几次,结果被李水生指着鼻子骂他多管闲事。
而且他动起手来可不管你是谁的。
潘美凤想到张素芬也唏嘘了会,直到隔壁的声音渐渐没了他们两个才上床睡觉。
听到夫妻俩的鼾声,周善才悄悄从床上爬起,面无表情地看了李家一眼。
不过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周善拿好东西,纵身一跃,很快就跃出墙头,脚底下接连点地,一路不顿地往那个十字路口行去。
这个路口原本还是很繁华的,但是接二连三地出事,导致大白天就有阴气泛滥,『政府』修整了几次也没有多大作用,久而久之,这个路口已经不复当初的人烟鼎盛。
加上又是大晚上,所以一般都没啥人。
但是今晚又有些不同,周善远远地就看到那个蹲在路口的人影,月『色』凄清,将他的身影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也不想多事,周善干脆遁入那条阴气极深的胡同里。
蹲在路口的那人明显是个男子,周善眼力好,能够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在路口中央设了个密坛,密坛上供请了香烛、燃香,又在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各自摆放一大碗白米。
他随后又在五碗白米里压了张纸条,在原地纠结了会,才掏出一把小刀,往自己手指上一划,在米上滴了自己的鲜血。
男子做这些事显然有些生疏,他做完这些事以后,才深吸一口气,念起了咒语。
“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
随着他念动咒语,路口原先那点凄清的月光就被彻底遮住,阴风阵阵,煞气呼啸。
周善在他摆米的时候就猜到他要用“五鬼运财法”,但也没想到这人胆子大到居然敢真的用自己的生辰八字去请五鬼。
五鬼运财可以是风水局也可以是法术,现在这个男人用的就是见效最快反噬也最重的法术。“五鬼”即东方生财鬼张元伯,西方生财鬼刘元达,南方生财鬼赵公明,北方生财鬼钟士贵,中方生财鬼史文业等五位神王。所谓“五鬼运财”,即是驱使五鬼来运财,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
鬼魅心『性』无常,想要驱使鬼魅,想得有多天真。
周善冷冷一笑,即使这法术能够成功,这男子也很快就会遭到反噬。
五鬼在短时间里或许能够帮他运财,但是想要驱动五鬼的代价就是让他们吸食施法者身上的阳气,只要等到五鬼把他侵蚀,使他身上的阴气更甚阳气,这人就必死无疑。
如果他在阳气被五鬼吸食完之前幡然悔悟,解除法术,也会遭受到反噬,不过那时就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这辈子都再也留不住半分钱!因为你是用自己的运道才换回『性』命。
想从鬼魂身上占便宜,简直可笑!
不得不说,这人选址倒是不错,这个路口接连东西南北,阴气又重,加上又是阴阳交错的午夜时分,确实能够大大提高邀请五鬼的成功率。
很快,从周善开启的慧眼里,她看到东南西北方向慢慢来了四个淡淡的影子,那个中方运财鬼更是直接出现在密坛上。
周善蹙了蹙眉,却还是捻起一张雷罡符,准备破了这场法事。
她担心这男人是被人诓骗来的做的法事,压根就不知五鬼运财的凶险。
就在此时,男子却转过半边头来。
周善微微一愣,这不是她那个便宜舅舅潘美龙?
009()
潘美龙自身命格本就不怎么样; 加之周善在他家布置的那个对角煞影响; 运势更是一落千丈。
周善手上那张雷罡符迟疑着没有扔出去。
她有些怀疑潘美龙是不是真不知道五鬼运财带来的祸端。
万一他知道; 却想钱想疯了; 一意孤行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也不是不可能。
周善蓦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见死不救的那种人; 更从未想过害人; 当初再恼怒周家被布下的那个坎阵,她也不过是把潘家那个对角煞催凶了点,只消减运道而不会害人『性』命。
但是常言道;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倘若潘美龙自己想要找死,那她也没办法。
周善在心里斟酌半天; 在五个方位鬼来齐聚于密坛之上享受香烛燃香的时候; 还是眼眸轻沉,右手微抬; 一道气机激『射』出去; 瞬间没入潘美龙额心。
而后她手势变幻; 掐出一个极其玄妙的法诀; 正在念咒语的潘美龙面上顿时灵光一闪。
周善用法力帮助潘美龙打开天眼; 时候不长; 仅一刻钟,却足以让他看到那五个运财鬼的真面目。
到时候是要放弃还是要继续,全凭潘美龙自己心意; 他若自个儿想找死; 周善便束手旁观。
潘美龙刚把咒语念到“日日财,月月财,年年财”,突然觉得身边阴冷不少,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人身上阳气倒挺足,不知够受用多久。”
“上次那个半个月就没了,这次这个身体好点,应该能够支撑一个月。”
“想要役请咱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
那种阴冷至极的语调极轻极轻,却电钻一般径直往耳朵里钻,饶是潘美龙胆子极大,也给吓了一大跳。
他念咒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小了点,潘美龙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五双冷冷的鬼眼。
五个运财鬼面目模糊,身上笼罩着重重的黑气,叫人一望生畏。
潘美龙人高马大,这次敢晚上独自一人来到这个有名的凶地做法事就足以证明他的胆量。
然而他也是头一次见到鬼,而且鬼好像还发现他了……
潘美龙白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厥了过去,高大的身躯砸在路口发出重重闷响,恰好压在密坛上,把五碗白米都给打翻了。
南方运财鬼阴阴地怪笑了下,“没想到还是个有天眼的,既然都把咱兄弟请来了,空手而归可不大好。”
其余四鬼眼睛里也冒出了绿光,鬼气凛然眼看就要对昏死过去的潘美龙动手——
周善手持桃木剑从斜刺里飞出,“孽障!”
她径直飞起,手中桃木剑虚虚挽出一个剑花,而后化为十八木剑形成剑阵朝五鬼刺去,将他们锁在阵中。
穷凶极恶的五鬼还在挣扎,都奋力欲突破牢笼生啖猛然杀出的周善。
周善神『色』淡淡,见五鬼死『性』不改,抬手就是一张除秽符,“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尖利的惨叫几欲刺破周善耳膜,不仅五鬼,就连离他们近的阴煞都受到了牵连,透明的灵体上灼出阵阵白烟。
周善红痣里的法力疯狂涌出,涌入剑阵之中,化为天罡之气在阴秽的鬼魂身上留下道道痕迹。
鬼魂轻易不受伤,一旦被天罡之气所伤便近乎致命。
眼见得五鬼身形越发淡薄快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她才淡淡地收了剑阵,厉声道:“鬼有鬼道,凡人既然中止了法术,便不能再害他『性』命,倘若下次再被我抓到不守规矩——”
她眼神一厉,剑指密坛,密坛在她尚未收拢的罡气下直接碎成齑粉,“便有如此物。”
五方运财鬼都被她的残暴给吓到了,已不复先前的狠厉,“饶命。”
周善神『色』自若地把玩桃木剑,“我今天心情不大好,现在还不想饶你们『性』命。”
……
五鬼面面相觑。
周善风轻云淡:“除非——”
“除非什么?”五鬼连声问。
周善之所以不杀破坏规矩的五鬼,一则在她眼里鬼与人并无多大区别,她不想轻易取谁的『性』命;二则要剿灭五鬼需要太多法力,她若杀了五鬼,今晚就渡不了这凶地了。
她懒,不想再筹谋几年了。
周善下巴轻抬,遥指那条阴气深深的胡同,“除非你们帮我把阴路打开。”
鬼为媒,他们打开阴路可比她这个凡人之躯简单多了。
五鬼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照办。
阴路一开,这五鬼就忙不迭地往阴路里逃去,倏而不见了踪影。
周善嗤笑一声,真是怕死。
随后,她才看向那团团黑气弥漫的阴煞。
这些阴煞都是死在这个路口的人怨气所凝,这里地势诡异,阴煞都被拘役此处并不能去投胎。但是阴煞却不知道,懵懵懂懂找到替死鬼以为能够去投胎,结果只害死了更多无辜的人,导致此地煞气一日更甚一日。
如今即使阴路已开,它们也都不会投胎。
真是倒霉,周善心里暗叹一声。
拘役五鬼消耗法力太多,周善勉强分拨出部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