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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他袖子里还有箭呢,她可跑不了那么快。
少年倚着树干坐着,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孙清扬看不清他的表情。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孙清扬顿了一下,想着是不是编个名字,又觉得那样畏缩倒叫他小瞧了,就应声答道,“我叫清扬,孙清扬。”
“孙清扬。有美一人,婉若清扬。”少年一下子说中了她名字的来源,又对她点了点头,“你走吧。不用管我,一会儿我的人就会过来。”
“你保重!”孙清扬回了一句,顺着树干溜了下去。
远处已经传来璇玑喊她的声音。
少年在树上看到孙清扬离开他所在的树好远,才开始喊:“璇玑、璇玑,我在这边。”
真心细,怕在这里喊会被丫鬟看见树下的尸体,所以离得远远的。嗯,她的丫鬟叫璇玑,好像,母亲屋里也有一个丫鬟叫这个名字。
等下了树,估计走出了少年的视线范围,孙清扬立刻朝刚才听见璇玑声音的方向跑过去,边跑边大声喊。
听见她的声音,离得不远的云实也寻了过去。
一见面就抱住她,带着哭腔埋怨:“小姐,你藏哪儿去了?叫我们一顿好找!”
找半天都不见小姐,她真是吓坏了。
“我藏在那边的大树上,谁叫你们眼神不好,怎么都找不着。”孙清扬指着和刚才的藏身之树完全相反的方向说。
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母亲给她的锻炼,还是蛮有效的,总算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刻意忘记自己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怜相。
刚才和少年说她会全忘记,一个字都不跟人说并不是托词,她确实不打算把刚才的遭遇告诉任何人,既不想招惹麻烦,也不想让她们担惊受怕,就是她,也只会当作了一个噩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人被杀,没有险些丧命,也没有美少年。
璇玑见孙清扬的衣服被刮破,脸上沾的不知是泥还是什么,花成一团,嘴角似乎还有血迹,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什么事也没有。”孙清扬为了叫她们放心,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甚至没有因为掉了门牙遮挡一下,“杜若呢?她在哪儿?咱们快点回去吧。”
“半天找不到你,想着你是不是回去了,就让她先回精舍看看。”
“噢,那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她该着急了。”
路上遇到送水送点心的两个婆子,被孙清扬的样子吓了一跳,知道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一个劲儿担心会被昭阳殿的人撞见,连带着她们两个也会受罚,竟没顾上分辨真假。
从来都是这样,主子是不会犯错的,如果主子有不是,就是下人们唆使的。小姐被逮着,顶多被禁足,抄女训女戒,自己几个,就要挨板子罚月例。
璇玑见她们没起疑,心里暗道好险,要是让这些个婆子知道小姐爬树玩,还不知怎么笑呢,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往树上爬的,以后得寻机会劝小姐改掉这个毛病。
怕被心细又了解她的杜若瞧出端倪,孙清扬进屋就埋着头先让打水洗脸,换衣,然后才抬起头看着跟进来的杜若笑道:“这才舒服了。”
漏风,她又继续捂住了嘴。
也不知道那少年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缺牙!孙清扬脑海里竟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忙甩甩头将这想法驱逐出去,掉牙的后遗症太大了,自己这两天见谁都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人家笑。
不相干的人,笑不笑也不会再见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见孙清扬平安无事,杜若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埋怨:“小姐怎么去爬树呢?我还一棵树一棵树往上看来着,也没找到你,想着那些树都太粗,你肯定上不去的,你看这衣服都穿不成了,还有这脸上,都蹭上印子了,疼不疼?”
“没事,没事,隔两天就好了。你不知道,我一下子就爬上去了,身手灵活着呢,要是比赛,你们肯定赢不了我。”
看着孙清扬得意地抬着头,杜若摇摇头,算了,虽然只藏了一圈猫猫,但看小姐的样子挺高兴的,就不扫她的兴了。
“赵小姐她们也刚回来,还问起你呢。”
“你怎么答的?”孙清扬紧张地问。
“说你和璇玑、云实她们在林子里玩,一会儿就回,估计这会儿她们也该换好衣服了。方才已经有小和尚来叫吃斋饭了,这会儿咱们正好过去,和她们一道,也有个遮掩,免得别人生疑。”
璇玑和云实也洗了脸过来,就陪着孙清扬,叫赵瑶影、秦雪怡一道去吃斋饭。
灵谷禅寺的斋饭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很诱人了,孙清扬咬了口素鸡,味道好得她想吞舌头。突然想起树上的那个少年,不知道他的同伴去救他了没,他有没有吃上饭。
她的神情尽落在了太子妃的眼里。
等吃完饭,在回精舍的路上,太子妃不紧不慢地问:“今儿个听说你们出去玩了,怎么样,这寺里好玩吗?”
太子妃突如其来这么一问,孙清扬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身后的杜若忙给她顺气,抚了好几次背才缓过来。
谁这么嘴快,这点儿事也要回禀上去。
心里这样想,面上可不敢露半分,只是用带点撒娇的口气说:“姨母耳目真灵通,我们都不敢背地跑着玩了。这灵谷禅寺可真大,光门口那棵银杏,抬头望得脖子都疼了,还看不到最上面的叶子。三绝碑上的志公像,真是体态飘逸,很有‘吴带当风’的神韵呢,秦姐姐在那儿描了半天,可惜,我也不怎么懂,就只能像李太白在志公画赞里说的那样‘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见太子妃望着自己,孙清扬甜甜一笑,“还有颜真卿的字,平日里我所学的也是他的,这次能够得见真迹,自是手舞足蹈的欢喜。姨母,听说桂园的那些个桂树,到了秋天,香飘十里,咱们再来好不好?”
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太子妃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她:“你这孩子,这两天嫌掉了门牙说话漏风,多说一个字都不肯,偏这会儿有精神说了一堆,可见这灵谷禅寺的斋饭很对你胃口,要不在这里吃个长斋?”
孙清扬身子一僵,苦着个脸扯着太子妃的袖子撒娇道:“姨母知道还笑人家,斋饭虽然好吃,长吃这肚里的虫子可不愿意呢。”
“看来不但多话,还是个好吃嘴。”太子妃笑着点点她的头,“可你看这山雨要来了,今儿个看来是走不成喽,这是菩萨要留我们呢。”
孙清扬抬起头看向天际,只见半刻前还是晴空,瞬间已经黑云压阵,天色变得晦暗不明,眼看就有大雨。
也不知,那少年会淋着雨不?
第16章 妖火连天烧()
少年听见孙清扬她们出了林子,才开口说:“你们出来吧。”
树下立刻站了十七八个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如同他们刚才一直守在树下似的。
其中一个飞身上树,把少年抱了下去,另有一个往树下的那具尸体上倒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那尸体就化成了一摊血水。
然后,十七八个人齐刷刷地在少年身前单膝跪倒。
“追杀我们的人已经全部伏诛。属下来迟,令少爷受惊,请少爷责罚。”
少年摆了摆手:“起来吧,只剩你们几个了吗?”
一个中等个、瘦削的男子显然是领头的,站起身上前一步回答:“是,少爷,其他的人已经捐躯矢剑,杀身成仁。”
回来时,一百个护卫随行,其中还有六个是影卫的高手,而今,却只余十七八个了。对方竟然派出这么多高手,一路追击,这是要不死不休啊,好狠!
这一路上意外接二连三,趾踵相接。圈套的巧妙,掩灭痕迹时的手法,几乎让他以为是自己在梦里泄露了行程,所以令对方预先有了准备,以致他们能够轻易穿透铁卫下的埋伏,摆脱影卫的追踪。
从北平到京师,自己一行人由闹市到偏远的乡野,从陆地到穿湖而过,昼伏夜行,有好些次都以为已经躲开了他们的追杀,谁知又被追了上来。如果不是铁卫和影卫的拼死相救,自己又运气过人,只怕对方早就得逞了。
而且追杀的人这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阴狠老辣甚至像是本能反应一般的躲避,实在是让人十分佩服,这样的人力,绝非是两三年能够培养出来的。
尤其是对方一旦失手,立刻自尽,视死如归,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阴沉,用这样身手的死士,令人感觉很奇特——就像对方对自己那种了如指掌的熟悉,就透着一股邪劲,像是自己的影子,自己怎么动,对方就怎么跟。
这样的追杀、狠绝自不必说,谋算、围攻、合纵,无一不是极致。
如果追杀的不是自己,简直要为之赞叹!
越想越心惊,这一次,自己确实是低估了对方,也太冲动了,方才要是对手再多一个,或者没有遇上孙清扬,恐怕命已休矣。
此时冷静下来,正确地评估对手那一剑的威势,真是,好险!
少年闭了闭眼睛,强压下情绪:“青龙,找人好好收敛他们,优厚抚恤他们的家人。”
“是,少爷。您的伤”
“暂且无妨,余毒已经清理过了。”因为压下的怒气,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回到府里要好好查查,如果不是有内鬼,我们这次的路线怎么会被人知道!”
“是,少爷。另外,刚才氐宿查看寺里的情况时,发现了咱们府里的人,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母亲身边的人?”少年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狠绝,“你悄悄告知母亲,就说我要在这寺里养伤。”
“少爷不可,寺里到底不比府中禁卫森严。”
“就是如此,他们才会很快再来。”
那些人,不像一般的杀手一击不中立刻退走,反倒如同自投罗网似的,追着他们杀至京师。这京师人山人海,对方敢跟至此,想必是觉得有胜算,在这京师之中能够隐匿,若果真如此,只怕很难找到幕后之人。
还不如在这灵谷禅寺,让他们送上门来。
青龙骇然,少爷竟然要以身作饵!
“少爷不可”
没等青龙把话说完,少年就打断了他:“不必说了,我意已决。这一次,是我小瞧了他们,下一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安排下”
听了少年的吩咐,青龙频频点头,又迟疑了一下,问道:“少爷刚才那小姑娘?”
若依照平日的习惯,青龙根本就不会问,直接就会让人处理了孙清扬善后。
但刚才他见少爷打发那小姑娘离开时,竟然问了她的姓名,长孙少爷年纪虽小,但行事历来干脆利落,从不会有妇人之仁。若是要那小姑娘死,断不会问她姓名,可长孙少爷的行踪,又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她”少年唇边露出一丝笑容,看上去竟然有些温情,“不足为虑。”
青龙以为是自己眼花,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位爷,打小行事就沉稳有度,自己和玄武、白虎、朱雀跟他这么些年,就没见他如此过。
再一看,那一丝笑容不见了,像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中午,用过斋饭后,走到她那一处精舍的院门口,太子妃就挥了挥手,留瑞香和素心在门前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她午休。
到了正房,又留单嬷嬷在房门前守着。
环顾四周无人,太子妃才侧身进到屋里,并顺势关上了房门。
其他的丫鬟婆子都退到了旁边李良娣的院里,各安其责。
正房的太师椅上,赫然坐着那个少年郎。
见他要起身施礼,太子妃忙挡着:“我的儿啊,你怎么不到床上歇着,氐宿说你受了伤,快让我看看,伤在哪儿了?重不重?哪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对你动手我叫单嬷嬷端午膳过来,你用过没?”
完全不像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太子妃,完全就是一个为儿子着急上火的慈母。
少年被太子妃按回椅子上,笑着回答:“孩儿吃过了,伤势已无大碍,害母妃担忧,是孩儿不孝。”
他自幼养在祖母身边,对太子妃的感情,敬多过爱。但他知道,母妃对自己感情深厚,每每没有外人在时,总是看不够他,如同心肝儿肉的疼,永远当他还没有长大。
在外面,为掩人耳目,属下一律称他少爷,称父亲、母亲为老爷、夫人,他也总是称太子妃母亲,但在府里,他就会叫母妃,这一声称呼,多了皇家的礼仪,也多了疏离。
太子妃心疼地看着他已经包好的手臂,又拉开衣服看了看他胸前的伤,哭腔中带着狠厉:“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对瞻儿你动手?可查出什么没有?捉住了?”
“暂时还没有,所以,我想留在灵谷禅寺养伤,引蛇出洞。”
太子妃断然拒绝:“万万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怎么能以身犯险?就是你皇爷爷、父王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
“因此才要母妃忙着圆话,有您帮衬着,皇爷爷和父王就不会知道的。”
“不,这事娘不能依你,娘不能让你冒一点点风险。你不知道,听氐宿说你受了伤,娘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若不是他说你平安无事,娘死的心都有了。”
朱瞻基沉默片刻,他听氐宿说了,当时母妃差点晕倒,还是单嬷嬷扶着才撑住了。
不说其他,母妃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自称娘,叫他儿,希图像民间母子一般亲近,虽然她有三个儿子,但最疼的,还是自己。
听单嬷嬷说,当年生自己时,母妃连命都差点儿丢了。
要依以往的脾气,他定是要一意孤行的,但看着太子妃泪眼婆娑,朱瞻基心软了下来:“可是,母妃,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天下都是咱们家的,凭他逃在哪里,都找得回来。任何时候,瞻儿你都要记住,万不可轻涉险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稳稳当当的,才能有一天把伤害你的人都踩在脚下。”
见朱瞻基没有再说留在灵谷禅寺养伤的话,太子妃心里一松,她事事都有成算,唯独对这个儿子,时常生出无力感。许是自幼养在坤宁宫他皇祖母膝下的缘故,瞻儿为人少年老成,做事深思熟虑,从未像别家的孩子调皮捣蛋过,有时,她都会担心儿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会压垮他。
可是明面上,她不敢也不能溺爱他,只能在私下里亲手给他缝衣裳,做些吃食。母后在世时就曾经警告过她,说瞻儿是将来拥有天下的皇长孙,不能当一般人家承继家业的嫡长孙养,万不可慈母生败儿,在他熟睡的时候,可以亲他抱他,给他盖被熄灯,白日里却不能容他半分偷懒,遇有犯错,定要严厉不容情,这样才能省些隐患。
母后在教导瞻儿上面,花费了巨大心力,她虽然遗憾儿子对自己不够亲厚,却没有半点怨恨。
只望瞻儿大些了,能够明白自己当年同意将他送入坤宁宫由母后教养的不得已。
看见朱瞻基有些困顿,太子妃又说:“瞻儿你去床上休息着,这院里有青龙他们在暗中把守,我又让瑞香她们守着,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儿个一早就坐我的车子回去。若不是怕你受了伤暂时不宜走动,娘恨不得现在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