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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挽留。”
钟虞放下手中的画卷,沉默了一会,道:
“什么一定是温桓救了我呢?自那以后,我无法忘记那个眼神”
钟虞说着有些哽咽,钟灵扶着母亲来到窗边。
“灵儿像你的父亲,总是那么冷静。”
“儿子明白母亲的无奈。”
“温灵是太子,我是不能见到的。这个误会让我恨了许多年。家族要离开边境城,但是我不愿意离开温桓,父亲很生气,当时我们都很倔强,他不愿意原谅我,我亦不愿意原谅父亲,决裂、背叛、失望多么荒唐”
钟虞伤心起来,没有气力再说下去。
秦伯此时出现在门外,示意钟灵出来。钟灵会意,吩咐秦珊照顾钟虞,然后默默走出飞泉阁。
“秦伯,我从不知道,母亲有这样一段往事。”
秦伯看着钟灵坚定的眼神,知道夫人已经不打算隐瞒了。
“公子不要怨夫人,夫人隐瞒也是为了保护公子。温桓若是知道温灵殿下尚有遗孤,不仅对您对夫人也是相当危险的。”
“母亲这么多年孤身一人,你们都告诉我父亲在边境城的战乱中死去,那母亲的家人呢?”
“湖族派人来找夫人是常有的事,但是夫人性子倔强,不管心中再如何隐忍也不愿意低头。”
“我明白。”
“夫人在湖族的故事老奴知之甚少,跟公子说说朴元城的往事罢。”
钟灵点头。
“公子的父亲前朝温灵太子——老奴曾经的侍主,是先王和先皇后之子,身份尊贵,性情和正。温桓是先王与一个湖族女子所生,后女子早逝被追谥为‘湖仪娘娘’,温桓便被养在了东宫。皇后娘娘悉心照料温灵殿下更是带他格外亲厚。只是温桓却是先王制衡皇后外戚的手段,先皇后是知道的,但是温灵殿下并不在乎。”
“先王”
“公子的皇爷爷。这些都是猜测,但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当时的丞相明甫,他将自己的长女明兰嫁给了温桓——堂堂丞相,没有先王的授意怎会让自己的权力外放?”
“这是在母亲之前的事?”
“是。公子生长在边境城,不知道皇族的婚姻只是政治权势的分布与巩固。您的父亲温灵殿下也有这样的婚娶,只不过对那些世家女子相敬如宾,从未有所逾越。温桓渐渐的被权势束缚,纵然他不爱明家长女但拒绝不得,亦以礼相待。”
秦伯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
“温桓带夫人入府,当年明兰小姐为三皇子府的中正之位,好在性情温和,纵然温桓一心放在咱夫人身上,却依旧善待夫人。”
“这位夫人现在如何?”
“她就是当今的明皇后。她是在温灵殿下之前,就曾经劝夫人离开温桓的人,不过最后失败了,当年的钟虞最终还是登上了权力盛宴的中央。先王寿宴,宴请万宾,夫人献舞,天下动然。”
“为什么?母亲知道温桓利用她”
钟灵眉间有了紧张,秦伯却松了口气道:
“若不是这一次献舞,夫人最终还不能来到温灵太子身边。至今我还记得十分清楚那晚的场景。”
钟虞的舞蹈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个个停杯投箸失神呆看。
可是真知美人心者无二。
在一片纸醉金迷之间,温灵饮酒半酣,眼神中流溢温柔与不羁。
“美人眼中带些许失落。”说罢,眼神扫过谨慎严肃的温桓和沉醉其中的先王。
秦苍站在太子身后,将身子前倾以便在舞乐声中听的清楚。
“秦苍,边境战乱,南章依旧如此盛宴,这女子可是不知国恨之商女?”
“殿下不近女色,商女亦无法撼动。”
“非也,我错了。她眼中藏着隐忍和苦痛,看出来的人理应为她排遣。”
“殿下,您想做什么?她可是三皇子献给皇上”
温灵转头看着担心的秦苍,目光流转带着无畏的笑意。秦苍明白,自己阻止不了。
“哈哈,枉你长我十多岁,竟不知此等人物是一生只能守一次的。桓弟舍得让美人劳累,我倒是心疼起来了。”
温灵的目光朦胧却也清澈,半醉的模样却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父亲救了母亲。”
“是。先王隐忍情绪,但却是人尽皆知——温灵殿下已经触怒了自己的父亲。而且是接二连三。夫人入东宫,其余女子皆被遣散回家殿下独宠一人。皇后娘娘此时已经一心向佛不再过问,温桓借势而起”
“为什么没有人反抗,支持父亲的人呢?”
“老奴很清晰地感受到,温灵殿下已经放弃了与温桓的争夺。‘我不想让更多人卷进来了,到此为止罢。’势力的争夺总有一方终究覆灭,殿下多情,他不愿意父王母后相悖,不愿意与一同长大的弟弟相争,不愿意文武忠贤相斗。”
“‘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终结这一切’,母亲常说的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死?”
“公子,不要怨殿下。殿下不死,温桓是不会放过夫人的。”
“那先王呢?那个他们的父亲呢?”
“他要巩固他的地位,九五至尊的位置,不摒弃一些东西是无法得来的,甚至自己的情感,儿子们的幸福。”
“温灵太子——他成全了天下,他可知母亲这些年过的多么辛苦,他可知道,我曾经无数次梦见他的身影却无法靠近”
秦伯看着钟灵坚韧而清澈的目光,温柔道:
“公子——我的小主人——你是夫人的生命,是温灵殿下的血脉,夫人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您痛苦。”
钟灵心绪难平。
“我明白,我明白。今天就到此为止罢,我需要时间平静。”
钟灵默默回到药庐。
钟虞迎风站在阁楼上默默听着,眼眶湿润却始终没有落泪。
她知道这个孩子,太像温灵了。
洛冰从屋檐上站了起来,默默跟在钟灵身后。
第37章 兄弟()
“灵儿近日怎样?”
“夫人放心,公子要么看书熬药在药庐药理,要么上山入林寻药,与往常无异。”
“这孩子的心思就算是藏起来,也能从眼睛里跑出来,这么些日子没来问安,还能是‘无异’?”
“夫人此时告知公子身世,真的合适吗?”
“我不能瞒他一辈子。现在元阳与他见过一面,这次选择由他自己来做。”
“夫人,不得不防啊。”
“我知道。”
“罗安民那边需要回信吗?”
“这个家伙的心思既然向着朴元城的客人,那就让他好好等着。还有,告诉那个孩子,让她做好准备。”
“是。”
“江姜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他一直在观测边境城的风向,看来确实是为了公务而来。”
“继续盯着。”
“是。”
秦珊趴在楼梯下面,看见秦伯下来,连忙问道:
“阿爹,夫人说什么了?”
“我去找公子,暂时不必上去。”
“哦。
秦伯露出这样少见的严肃的表情,说明会有大事发生,秦珊知趣不再多问。
此时钟灵立在林中,光斑陆离的道路令人内心平静。
“呦呦,是你吗?”
一头小鹿从林中出来,角上带着些许伤痕。
“你怎么了?”
小鹿性灵通达似的,用鹿茸指了指林中,引着钟灵前去。
越过山涧小溪,穿过几处荆棘,竟然是一片熟透了的野果丛,但是丛林一旁是直峭的崖壁故而造访者甚少。
“你想让我帮你摘果子是吗?”
小鹿蹭了蹭钟灵的衣襟,然后继续向前走。
“呦呦前面危险!”
在鹿停下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钟灵向前看去,是一只刺猬困在悬崖的峭壁荆棘中动弹不得。
“你要救它上来?”
呦呦又蹭了蹭钟灵的手肘。
“放心,我来。”
钟灵环顾四周,荆棘满布,无从利用。于是脱下外衫绑在手上,然后趴在崖壁边上将刺猬抱了上来。
刺猬挣脱了外衫走开。
“小家伙定是吓坏了。”
呦呦又蹭了蹭钟灵表示感谢,然后离开了荆棘丛。
钟灵一个人站在荆棘之中,顿时失去了所有方向感。
“怎么回事?方才的入口不见了”
四周斑驳的棘刺,阳光似乎也照射不进来,昏暗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好徒儿――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钟灵仿佛从一阵慌神中反应过来一般,向着那人道:
“师父!”
荆棘之外果然站着一位仙衣老者,正在向钟灵招手。
“徒儿!”
钟灵欣然向着师父的方向走去。
“不要过去!”
一只冷而小的手抓住了钟灵的手腕。钟灵回头看,竟是洛冰。
“洛洛?你怎么在这儿?”
“醒醒,你中毒了。”
钟灵感到一阵阵眩晕,趁着一丝清醒的意识道:
“白色的瓶子”
洛冰领会,从钟灵腰间解下白色瓶子倒出药丸给钟灵吃下。
“你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我记得当时师父出现了你看见了一个白衣老者吗?”
“没有什么师父,我只看见你在向悬崖走去。”
“嘶——”钟灵痛苦地捂住左心房。
“那种荆棘藤以特定的虫血浇灌,可以散发出致幻的毒雾”
钟灵忍着痛抓住洛冰颤抖的手。
“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在这之前洛冰已经发射了信号,很快府卫将钟灵送回了钟府。
“今天就算被北岭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钟虞厉声发话,钟府武装戒备,北岭封闭搜索,全城通缉。
“我秦珊从小在夫人身边,从没见公子受过这么多伤,等抓到那个家伙一定要十倍奉还!”
“你添什么乱?你就在府里好好待着,找人的事儿自有府卫。”
“阿爹!公子他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珊儿!”
纵使秦珊心疼恼怒,秦伯如此严肃秦珊只好吞声。
钟灵昏迷不醒,再好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秦老先生,公子医术远在我们之上,但是北冥宗毒师的毒向来难解,恐怕只有请南风阁的人看看。”
“南风阁精通医药的又岂会随意去留,前些日子倒是有位从璇璜岛来的陆释,但当下的边境城是找不到这样的人的。”
“我等惭愧,不能救公子为夫人解忧”
“这些不必多说了,你们辛苦连夜上山,先去歇着罢。”
“诶,是。”
山中的夜里,就算是悬火通明也不影响它黑蓝纯粹。
忽见一点白光破夜色而来,走到近处方发现是一鹤发童颜的白衣老者。
“尘潇师父!”
秦伯和秦珊拜见。
尘潇径直飘进房中钟灵榻前。
“尘潇师父——灵儿他”
“我知,莫急。”
尘潇取下腰间酒壶倒酒在手上,然后点在钟灵唇上,并迅速在眉间画了个符式。
“此处可有未满十五的女童?”
钟虞还没有想到,洛冰就已经自己站出来。
“我,还没有十五岁。”
尘潇带着笑意问道:
“待会儿可是要用你的血来救我徒儿,你可愿意?”
“愿意。”
“为什么?”
“他救过我。”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娃娃。不过放心,用不了多少血。”
洛冰伸出手,尘潇挥手而过洛冰手指上便有了针扎般的血珠子。
“将血滴在我徒儿额间。”
洛冰照做。
血落落钟灵额间即刻化作了朱砂红印。
“滴落的位置甚好。”
尘潇拿出钟灵手一挥,又放了好些暗色的血液。
“好了,今晚不好好看护明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多谢尘潇师父。”
“不必谢我,多亏了这女娃娃,她的血可不是寻常人有的。徒儿无碍,告辞。”
钟虞送尘潇出了门,一点白光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洛冰盯着尘潇离开,再看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若有所思。
“洛冰。”
钟虞叫了一声洛冰,这是洛冰来到钟府一来第一次,钟虞亲口叫了她的名字。
“夫人。”
“谢谢你,你救了灵儿,也就是救了我。”钟虞一个真诚的鞠躬。
这一鞠躬着实惊了洛冰一跳,外头的秦伯和秦珊亦呆看住了。
“我向来只允许自己信人的人接近灵儿,此前你不算。你或许不知道,我能留下你这样经历复杂的孩子,都是灵儿在我门前跪了一夜换来的。”
洛冰确实不知道,本来洛冰是要回到镖局的。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会给灵儿带来危险。所以我托秦伯让你保护灵儿却一直没有给你该有的信任。从今以后,你愿意忠诚于钟府吗?”
洛冰顿时语塞,但是钟虞竟然向她笑了。
“没关系,不用现在做决定。以后,只要你愿意,钟府就有你的位置。”
夜色中的北岭悬灯照林,像一座发光的岛屿。
元阳半夜敲响了江姜的房门。
“殿下?这么晚了所谓何事?”
江姜睡眼惺忪,显然睡下不久。
“江大人,你看这北岭灯火辉煌,想必是钟府出事了。”
“今日边境城全城搜查一个北冥宗的毒师,想必就是此事。”
“江大人知道?”
“是啊,早就已经有人来通报过了。殿下,这是要作甚?”
“既然夫人觉得我们缺少诚意,不如我们去帮他把人抓了,足够有诚意了罢!”
江姜拦住元阳,道:
“殿下可知,这北冥宗的毒师手段之歹毒,连钟夫人倾力抓捕,危险可想而知,臣绝不会看着殿下去冒险。”
“我决心已下,江大人若是不帮忙就等我好消息罢了。”
“毒师身在何处毫无头绪,岂不是枉费心思?”
元阳浅浅一笑,道:
“那毒师就在我房里。”
姜江惊而坐起,吓出浑身冷汗来,才发觉自己还躺在床上,窗外已经是蒙蒙亮。
“原来是梦。”
姜江平复心情,准备起床,转头一想,大呼:
“不好——殿下!”
姜江匆匆穿戴,然后赶到元阳房外,守卫都倒在门口睡死过去。
近前一看,姜江知道他们都是被打晕的。
推门而入,果然元阳和麒麟已经不在房中了。
“诶呀我的殿下!”
“阿嚏——”
“殿下已经一晚没有歇息了,天快亮了,歇会儿罢。”
“这哪行。”元阳随意揉了揉鼻子,“昨夜那个白衣老人说了,若是在这儿等着日出之前一定能遇见毒师的。”
“可是一夜过去,北岭已经被‘清扫’过一遍了,海边的风大殿下恐怕会感染风寒。”
“无妨,听说洛将军训练你的时候冬天还在冷水里泡着,说不定我这样也能练练体魄。”
一点温和的光亮从东方的海面升起,光芒顿时像金色的软纱铺满在了海上的微波。
“依旧没有人从山上来。”
“看那老者话里有话的,难不成骗了我?”
话音未落,忽地见海滨墓地那边仿佛有人从棺材中爬出来。
“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