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海蛟王哼道,“我要是真生气,你早就喂了鱼了。”
孙承嗣的一番作态看在二当家眼里倒也有几分可信,他问,“你真不是那人?”
孙承嗣道,“小弟也听闻过乌……乌大鲨被人杀了,却不知是与我同姓的。”
海蛟王垂着眼睛扫了他一眼,“你有几条船?”
孙承嗣赶紧答道,“我自家的船有两条,都是与人合股,余者都是租来的,搭些海客,多的时候十几条,少的时候也有五六条。”
海蛟王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规矩?”
孙承嗣抹抹额头的汗,“还请大当家明言!”
“一条船抽一千两银子,若是装了香料宝石,就十抽一。”
孙承嗣“啊”的犹疑了一下,海蛟王眼睛一眯,“怎么?你不肯?”
“不敢、不敢,大当家说多少就是多少,这个价钱公道得很!”
海蛟王摆摆手,“二弟,你替我送送客。”
二当家领着孙承嗣出来,两人也没在观风楼多停,顺着山道慢慢的下了山。
临近海边的地方有一处排房,这里是专给在岛上过夜的客人们留宿的地方,房子面对大海,前后左右十多个守卫,明火执仗,看到二当家领了人过来,管着这十多个守卫的小头目赶紧跑了过来,“二当家!”
二当家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吧?”
那小头目点了点头,“都老实着呢。”
“嗯,下去吧。”二当家点了点头,领着孙承嗣去了海边空旷处。
潮水拍打着海岸,守卫小头目来来回回走了几趟,见二当家和那年轻的客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有心靠近些,却又怕惹恼了二当家,心里嘀咕了几句,到底还是没敢逾越。
孙承嗣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二当家,进屋洗了把脸,两个随从就住在隔壁,得了他的吩咐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听见他回来了,便过来了,他又嘱咐了两句,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你们也歇了吧。”
这里的门窗都没有锁,只能用绳结系上,孙承嗣关门熄了灯,摸出一件深色衣裳换了,将包袱被褥卷了塞进帐子里,做出里头有人睡着的样子,又等了一会儿,见外头没了动静,便轻手轻脚的摸了出去。
他小心避开守卫,运起轻功,双足发力,便如箭一般向山上疾步飞奔,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绕到了观风楼后头。
这观风楼后头只有两个守卫,每隔一会儿就会来回巡视一遍,孙承嗣静静地守着,等到那两人转身的瞬间,他躬身一跃,两手抓着屋檐就翻了上去,几个起落之后,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蹲在了观风楼顶楼的戗脊上。
山上风大,因此观风楼三层只开了两扇窗子,这倒方便了孙承嗣躲藏,他轻手轻脚的挪动,趴在临近窗户的屋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人说话。
海蛟王和田大官人仍在喝酒。
在岛上的这几天,孙承嗣天天晚上都是如此,几乎将岛上探明了大半,唯独海蛟王的住处戒备森严,就连寝室之中也时刻都有守卫,今晚是最后的机会了。
从他刚才离开这里到现在回来,中间间隔的时间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可海蛟王与田大官人仍像刚才那样,说些不咸不淡的应酬话,偶尔冒出几句某某在哪里如何如何,显然只是聊些闲话。
过了一会儿,那田大官人突然道,“你家小蛟儿出落得倒是越发好了,我用二十个美人换他,如何?”
然后孙承嗣就听到海蛟王那个义子开口说道,“田大首领真是会开玩笑。”
“咦?小蛟儿,跟着你义父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我,我可比他厉害。”
“姓田的,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再啰嗦,我就叫人把你扔海里喂鱼。”
“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我知道小蛟儿是你的心头肉,咱们是兄弟,兄弟妻不可戏我还是知道的。”
田大官人笑了一阵,收了笑容,“你可知道,最近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哼!”
“田大官人,您不会以为我们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哎哟,小蛟儿生气啦?”
“哼!”那少年哼了一声,走到窗前转身斜靠着。
孙承嗣赶紧往一旁挪了挪,好在他穿了一身黑衣,脸上又蒙了布,观风楼里灯火通明,那少年竟没留意到他。
“田兄,小蛟儿小孩子罢了,你何必与他计较?”
“好好,美人嘛,总是让人心疼些,”田大官人吱溜一口酒,“这回的泉州将军虽不是武太尉的嫡系,却也是他亲自点的将,在西北立了军功的,不是那等世家出来的草包,未必好对付——不如,咱们一南一北守望相助?”
海蛟王问他,“你想要什么?”
田大官人道,“我有几条船要从你这儿过,行个方便呗?”
“……好说,你知道我这儿的规矩。”
田大官人显然很不满意,“我可不是求你!我们田家可不是那软柿子任人拿捏!”
屋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海蛟王道,“小蛟儿,去给你田爷倒酒。”
孙承嗣正琢磨着他们的话,忽然听到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那少年压抑地惊叫。
那姓田的骂道,“他不过一个娈宠,值几个钱!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
海蛟王不发话,小蛟儿也不敢离开,他捂着脸站起身避到了墙角。
田大官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海蛟王却笑了,“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想要小蛟儿?我也不要什么美人——你该知道,我打下这副家业不容易,咱们兄弟两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这样,你家的船只要照着我的规矩缴一半就行。”
“不行,最多两成,算下来,我一年白白送你六七千两银子了。”
海蛟王笑骂,“你**的包粉头都不止这个数!四成半!”
“我这回给你弄来两个漂亮孩子你怎么不提?花了我一千多两银子!”
两人讨价还价,商定了价钱,又说起联手的事。
孙承嗣此时却紧张得浑身直冒汗——那个叫小蛟儿的少年双手搭在窗台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他。
这小蛟儿若是喊出他来,今天恐怕九死一生,若是事后再去告状……不、不,若是他事后再告诉海蛟王的话,他也免不得要受罚……
电光火石之间,孙承嗣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手心里紧扣的麻药蓄势待发。
然后,他看到少年张了张嘴,不出声地说了几个字,“求你……救我……”
第93章 探贼窟下()
海蛟王和田大官人商量完了正事,拿起酒杯干了,“一会儿让小蛟儿服侍你!”
田大官人按着他的手腕,“别、别!早说了兄弟妻不可戏,岂能夺人所爱?”
海蛟王还要客气,田大官人笑道,“叫小蛟儿陪我吃口酒也就罢了!”
“小蛟儿,过来给你田爷赔个不是!”
小蛟儿转过身,抹抹红通通的眼睛,来到桌边低头倒了三杯酒,“是小蛟儿不懂事,田爷别跟小蛟儿一般见识。”
“哎哟我的乖乖蛟儿,怎么哭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孙承嗣领着人简单收拾了行李,和守卫说了一声,便离开排屋去了码头。
他们坐的船是替他引荐的桂五郎桂家的船,扯起帆来走得极快,但船本身并不太大,孙承嗣等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桂五郎才匆匆而至,孙承嗣没有问他的行程——自从桂五郎将他带上岛,又替他做了引荐,这人就莫名消失了,直到今天启程,才又出现。
这桂五郎是泉州城有名的米粮商人,向来眼高于顶,他也是好不容易才与这人搭上了线。
桂五郎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看见他,还主动打了招呼,问他这几天在岛上怎么样。
孙承嗣露出个感激的笑容,“还算顺利,这次多亏了桂兄!”紧接着,他又一叹,“就是……一船一千两,有些——”
孙承嗣要出多少银子给海蛟王,桂五郎自认不关他事,便道,“花钱消灾,也得能花得出去。”
桂五郎到了,便下令准备开船。
孙承嗣回到拨给自己的小小的舱室,关上门,静了静心,才从袖袋里摸出一枚金簪来,这簪子的簪头是一只葫芦,簪身约有筷子粗细,长短却只有一乍,他捏着簪子摆弄了几下,随着一声清脆,簪头被拔了下来,原来这簪子的簪身竟是中空的,里头塞了细细的一根白纸卷儿,他把簪子倒过来抖了抖,往头上摸了一会儿,从发髻里抽出一根铜丝,借着巧劲儿挑了几下才挑出细细的一卷纸来。
刚看了两眼,外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孙大官人?孙大官人!”
孙承嗣立即将纸卷塞进了腰间羊皮金荷包里,簪子塞回了了袖袋,“什么事啊?”
“岛上来人了!我们东家请您一起上去。”
“……知道了,我这就去。”
孙承嗣面沉似水,然而此时容不得他多犹豫,他当即脱下鞋,弯腰从鞋垫下抽出一柄打制得极薄极锋利的短匕,用帕子裹了,系在手腕上。
桂五郎见孙承嗣出来了,小声怨道,“怎么才来?”
孙承嗣看了他一眼,没怎么吭声,“怎么了?是谁来了?”
桂五郎也不是非要问出原因一二三,他摇摇头,“刚才岛上来人送的消息,说让咱们等一等,让咱们捎带俩人。”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才见着一行十几个人从山上往码头走来,等他们走近了,孙承嗣才发现原来竟是昨天在观风楼吃酒的几人。
桂五郎一见着大当家的身影,便疾步下船去迎,几乎要躬成了虾米样儿。
海蛟王道,“小蛟儿在岛上待得烦了,想去岸上玩玩。”
桂五郎赶紧道,“公子千金之躯——”
不等他说完,少年就冷冷地哼了一声,“姐夫,你不欢迎我?”
“啊?不敢!不敢!”
海蛟王此时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对桂五郎道,“你不用担心,我自派了人护着他,你只好把他送到就成了,等过了年,你再送他回来。”
“是、是!”
“正月十五城里放灯,一定很好看,爹,你来不来?”少年突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清丽的面庞透出几分别样的柔弱,令人侧目。
海蛟王一下子笑了起来,“好,要是到时候没什么事儿,我就去。”
船开了,海蛟王站了站,就转身走了,桂五郎将少年让进了自己的舱室,他的两个随从也安排在了隔壁,又私下里嘱咐孙承嗣,让他离少年远着些。
孙承嗣随口答应,一等桂五郎离开去了甲板,他就转身去找那少年了。
一上了岸,桂五郎便约他去家里做客,孙承嗣知道他不过是客气罢了,便道,“你那里还有贵客,我怎么好去打搅?”
桂五郎满意他懂事,便道,“不是哥哥不招待,实在是这位小爷不好伺候。”
孙承嗣道,“咱们兄弟朋友,不必客气,你也知道我的住处,有空来我这儿喝酒,保准无人打搅。”
桂五郎送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眼色,小声道,“等送走了这位小爷,我去找你喝酒。”
……
过了初五,唐曼宁就和妹妹开始一起招待闺中的密友们,大家都无事,不过是琢磨着怎么吃怎么玩怎么乐,今天去你家,明天来我家,大人们喝酒听戏,小孩子们就玩耍取乐。
今日是黄家太太请客,黄明珠出面招待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们。
中间桌上摆着果盘攢盒,除了几样鲜果,还有些点心果脯,尤其有一道蛋白糕最受亲睐。
听了黄明珠掰着手指头数了十几样做蛋的法子,曼春看着她直笑,“有一种蛋,你定是没吃过的。”
黄明珠不信,“你说说看?”
曼春倒也不藏私,“是我从书上看来的,用猪脬一个不落水,拌上炭踹得涨大,不拘什么鸡鸭鹅蛋,打到碗里调匀了装进脬里,扎上口用油纸包裹了,坠上石头垂到井底一夜,第二天再取出来蒸熟,拨开后,却是黄白照旧的大蛋一枚。”
黄明珠眼睛一亮,随即又疑惑道,“这是哪里的法子?能成么?鸡蛋鸭蛋都打碎调匀了,还能分开?”
曼春笑道,“我也不知能不能成,是以前在一本讲扬州风俗的书上看到的,谁知道呢,兴许写这书的人吃过?反正我没试过。”
黄明珠呆想了半日,“定是你说来哄我的,打散了的鸡鸭鹅蛋怎么还能黄是黄、白是白?”
“那你就试一试呗,我没试过,做它太麻烦了,吃个蛋要准备两天——若是你做成了,岂不是可以在食谱上再添一笔?”
黄明珠叹道,“这么琐碎的法子,真难为人怎么想出来的。”
众人都听得都是不信,都说“哪有这样的事,要是真成了,小鸡不也能变鸡蛋了?”
姑娘们说得热闹,太太们看戏也自有其乐趣。
唐辎等人却是一脸凝重。
孙承嗣自从海蛟王那里回来,就不怎么出门,反正铺子也关着门,无事可做。
早前他借着生意上的关系和桂五郎搭上了线,喝了几次酒,也和桂五郎透露过自己买了个千户的武职,后来他千户的任命下来了,他便借机广邀同僚,又在酒楼与人大打出手,“触怒”了王十七这位新任不久的泉州将军,被打了四十军棍,勒令他回家闭门思过。
这之后,桂五郎才松了口,表示愿意替他引荐,为了拉拢他,还特地送了两个美人给他,孙承嗣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
如今这两个美人都被他安排在单门独院里,不许随意进出,免得事泄,至于在他家附近盯梢的,自从被他不小心弄死一个,就又添了俩,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任他们去了。
今天好不容易才避开盯梢,与唐辎、李龄还有王十七见了面,他将这段日子的收获细细讲来,当听到海蛟王的义子竟要与他们结盟,李龄忍不住皱起眉来,“此事果真妥当?”
孙承嗣道,“那海蛟王的义子,名为义子,实为奴仆,原是被海蛟王劫来的,父母都被杀了,这些年他一心想逃出来,无奈那岛上看得紧,近日海蛟王有了新宠,他怕被随意打发掉,便不得不抓住这次机会,那岛上的地貌他都知晓,附近的礁石也被他画下来了。”
王十七问道,“他有什么条件?”
“等灭了海蛟王,还他原本的身份,不要治他的罪。”
李龄仍是不放心,“他果真有地图?”
若那小蛟儿说的是实话还好……剿匪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贼人的计策……
王十七攥着腰间的刀柄,下了个决定,“我要见他一面。”
孙承嗣回来就想办法给小蛟儿送了信,因小蛟儿身边还跟了护卫,孙承嗣怕引起他们注意,特地先给桂五郎下了帖子,约他喝酒,说有一桩好生意要谈。
小蛟儿自然就跟了桂五郎来,桂五郎身边跟了这么个人,哪里还有谈生意的心情?
好在孙大官人是个知情识趣的,叫来的歌伎也很让他满意,不多时便被两个歌伎劝得喝了不少,晕晕乎乎的搂着美人歇觉去了。
不说桂五郎娶的二房只是海蛟王的义女,就是亲生女儿,小蛟儿也不会管他。
“将军要见我?”少年听了孙承嗣转达的意思,心事重重地皱起了眉。
第94章 落()
又是一年春来早。
曼春早早的就起来了,童嬷嬷也已经穿戴好了,叫人兑了些温水服侍她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