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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穗儿,却道是发的萝卜苗儿、枸杞芽儿一类,煞是喜人。
曼春对穗儿道,“这里虽暖和,若是中了炭气可不是闹着顽的,你还是搬回你房里去住吧,等天暖和了,你想住再搬回来。”
穗儿原是图这里暖和清净,无人管束,不用在大冷天里来回跑,闻言道,“好姑娘,我小心些就是了。”
童嬷嬷轻拍了她一下,嗔道,“哪个中了炭气的不是像你这般想的?不知道好歹的丫头。”
几人又去后罩房看了一圈,见各间屋子门窗紧闭,有的早早睡了,有的还在聊天说笑,问及柴炭,都道够用,这才放心的回了房。
走了这一圈儿,曼春倒没了困意,她褪下外头的衣裳,披着棉衣钻进被窝里,抓了个橘子递给童嬷嬷,自己又剥了一个慢慢吃着。
童嬷嬷见她将橘筋都剥掉了,忍不住道,“那是行气化痰通经络的,剥掉可惜了。”
曼春每次吃橘子都要被念叨,反正只要是对身体好的东西,童嬷嬷就恨不得她能都吃进肚里。
“下一个留着——”她嘻嘻一笑,把剩下的小半个橘子一口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儿甚美。
嘴里的还没咽下去,手里已经又开始剥起来,一边剥着,一边叹道,“这要是还在泉州,早就吃上荔枝了。”
童嬷嬷笑着往她嘴里塞了两瓣,“京城这时节可没地儿弄去,河里都封冻了。就是真有,这大冷的天儿,吃上一口只怕要冻掉牙。”
小五进来给壶里添了热水,听见笑道,“今儿晌午木匠把那榨甘蔗汁的凳子送来了,我娘刚才趁着烧了热水,把那凳子反复烫了好几遍,要不给姑娘榨一壶来尝尝?”
冬天一屋子人都不爱往外跑,干完了活儿,大多数人除了做针线,便是烤火打牌聊天,瓜子花生这些吃多了上火,前两日有那从山东来的商贩推着车子在胡同里叫卖,甘蔗这东西经得住放,价格适中,老少咸宜,曼春就叫人买了半车搁在家里。
曼春忍不住瞟了她一眼,忍笑道,“你个馋猫,拿着鸡毛当令箭!”
小五被人说破,也不脸红,笑嘻嘻转身出去了,只是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二门处传来敲门声,快走几步到跟前隔着门问了几句,却道是孙家的安嬷嬷前来拜访。
“安嬷嬷?”曼春面带诧异,摸起怀表看看时间,“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快请。”
童嬷嬷起身道,“这个时候上门,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姑娘,我去问问。”
曼春道,“没事儿,正经大事也找不着咱们,嬷嬷去迎一迎吧。”
玻璃窗上映出倒影,曼春摸摸头上,叫小五帮自己梳头。
小五自知手劲儿大,忙摆手,“就我这笨手笨脚的,哪能给姑娘梳头!不如我去叫素兰姐姐?”
“又不梳那繁琐的,”曼春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见头发还算整齐,道声“罢了”,拿篦子抿了抿碎发,戴了个银镶玳瑁的发箍,簪了对珠花,显见得不算失礼,换了身见客的衣裳,起身去了堂屋坐着。
曼春叫小五备茶,正思量着,见童嬷嬷引了安嬷嬷进来,安嬷嬷身后还跟了个人,那人身上裹着披风,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头上的昭君套压得低低的,半张脸被貂毛儿挡得严严实实,只是那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任他眉目精致如好女,曼春也认了出来——这哪是什么女娇娥,明明是孙承嗣那厮!掩下呼之欲出的那声“孙二哥”,她转脸看看眉头皱的死紧的童嬷嬷,吩咐小五去厨房备些饭食来。
“安嬷嬷这个时辰过来,想必还没用饭,我这里没什么好东西,粗茶淡饭而已。”
安嬷嬷本想推辞,可她身边的人却点了点头,转身将门关上,露出了怀里抱着的那个“东西”。
竟是个二三岁的孩子!
这孩子一身缁衣,头上梳着两个小髻髻,眉目清秀,一时间看不出男女,曼春愣了好一会儿,压下心头的别扭,问道,“孙二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第234章 商量()
“孙二哥; 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安嬷嬷脸色原本就不大好看,见他一时怔愣着竟没有解释,心下焦急; 忙道; “哪里是……”
话未出口便被孙承嗣轻咳一声拦下; 安嬷嬷不甚认同的瞥了他一眼,还是住了口。
曼春看看这二人; 客气道; “坐下说话吧?”
孙承嗣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安嬷嬷抱着; 随手摘下昭君套——曼春这才看清; 哪是什么昭君套,根本就是把暖耳反着戴罢了,门外天色不好才认错了。
“妹妹这些日子可好?米面柴炭够不够?不够我叫人再拉两车来。”
“多谢二哥; 家里一应物事都够用; 二哥上回叫人送来的还有不少呢。”
两人客气了几句; 孙承嗣仿佛才想起来,抱过那孩子; 笑眯眯的颠了颠; 哄道,“长生,叫姐姐。”
“姐姐。”这个叫长生的孩子有些羞怯的叫了一声。
曼春见他生的玉雪可爱,忍不住微微一笑,从盘子里拿了个橘子递给他,这孩子眉眼清正; 他没有伸手,而是先看看孙承嗣,见他点头,才害羞的收下了,小声道了谢。
曼春借机打量了一番:这孩子斯斯文文的,剥开橘子一瓣一瓣慢慢吃着,一点儿也不着急,吃完了手上依旧干干净净的——显然规矩学的很好。
见他吃完了,曼春又递给他一个剥好了的,这次他没有客气,接过来就吃了。
孙承嗣眼中透出些许笑意,曼春摸摸他的脑袋,“瞧着像是饿了?”
孙承嗣动动胳膊,让怀里的长生坐得更舒服些,从桌上拿了个豆沙馅儿的小酥饼尝了尝,塞给长生,“坐了半天的马车,刚才下车时他才醒,路上只简单吃了半个饼子,也该饿了。”
曼春见他俩吃得欢,道,“下半晌厨房才炖了一锅好汤,”又对童嬷嬷道,“劳驾嬷嬷去说一声,叫她们再上个羊肉锅子,外头天冷,吃这个好驱寒。”
童嬷嬷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略一犹豫,孙承嗣忙道,“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走,不麻烦了。”
曼春笑道,“再怎么样也没有叫客人饿着肚子走的道理。”她朝童嬷嬷安抚的使了个眼色,“再榨一壶甘蔗汁,长生准保爱喝。”
屋里暖和,长生脑门儿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安嬷嬷替他将帽子摘了,又解了外头的厚衣裳,拿帕子替他擦了后背上的汗。
曼春静静地看着,转过来扫了孙承嗣一眼。
孙承嗣下意识一笑。
两人走到一旁小声说话。
“……这孩子父亲与我是旧识,受他所托把这孩子带在身边,只是我有差事要离京,一去二十余日,搁家里实不放心,所以想把安嬷嬷和他暂且安置在妹妹这里,恳请妹妹照看一二。”
曼春不知他的旧识是什么人,这般言辞含糊,他来时又像是存心避着人,因不清楚其中缘故,便不敢立即应承下来。
只是就这么站着也忒尴尬了些,“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是谁家的姑娘怎么长了那么高的个子。”
孙承嗣低头摸摸鼻子,“这个……这不是怕让你为难么?大晚上的总不好叫人瞧见这里有外男出入。”
他眼角扫过安嬷嬷和长生,那层不自在又加深了些,心里想着索性将话摊开说分明,“妹妹,帮二哥这一回,让他在这儿住几天,安嬷嬷带着他,有间暖和屋子住就行,他吃穿都不挑,等我回来了,我找几个妥当的婆子专门伺候他,再不叫妹妹为难。”
曼春看了一眼正秀气地吃着点心的长生。
屋里一时沉寂下来,长生鼓着脸颊停止了咀嚼,小松鼠似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孙承嗣又道,“是不是童嬷嬷那儿让你为难?要不我和她说说?”
曼春明白,童嬷嬷肯定是看出孙承嗣带个孩子来必有所求,不然刚才也不会是那个脸色了,嬷嬷一向不肯让她招惹是非,哪怕眼前这位数次于她有恩。
不过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让他和童嬷嬷怼上……
“二哥别误会,我是怕委屈了长生,这孩子瞧着出身不俗,我怕招待不周委屈了他,将来他父母长辈追究起来,妹妹担待不起啊。”
她话说的俏皮,孙承嗣不傻,自然听明白了。
孙承嗣瞧着她,放缓了语气,“妹妹误会了,他家长辈原是我家故交,如今他年幼失恃,因担心他受轻慢,因此托付于我,只说跟我读书习武。原本住在我那里也不是不行,不过我那边儿都是粗人,这些日子又忙,家里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城外庄子虽说人手足,可屋宇简陋,实在不像样子,托付给别人又怕人多口杂,只妹妹这里清净,妹妹又懂事明理,长生留在这里,我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曼春沉默了一会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看着他,“二哥这是哄我呢,便是年幼失恃,自有他父亲和祖父母照管,莫非家里没人了?怎的却要托孤给二哥?”
一旁的安嬷嬷欲言又止,孙承嗣示意她只管照看好长生,安嬷嬷只好抱稳了长生,终究什么也没说。
曼春道,“安嬷嬷,桌上有热茶,长生吃的点心干,给他倒一杯润润口,我和二哥说几句话。”
曼春领着孙承嗣去了东侧书房,孙承嗣就着烛光四下里一扫,见这里四面家具整整齐齐,南窗下绣架旁的漆盒里放了些针线剪刀,绣架上一副山寺图尚未完成。
“弄石临溪坐,寻花绕寺行。时时闻鸟语,处处是泉声。”
曼春身形一顿,转过身来见他背着手低头打量绣架,神色间的赞叹不似作伪。
孙承嗣轻咳一声,“小时读书只觉得是应付差事,后来走的地方多了,方知读书的好处。”
曼春微微一笑,挨着书桌另一边的绣墩坐下,想了想,“我是什么样的人,二哥是知道的,这孩子既然要放在我这里,总要让我知道他的来历吧?我知道二哥不是为非作歹的人,可家里无端多出个人来,总要有个说法,或者万一哪天我父亲知道了,我也好解释一二。”
孙承嗣摸摸鼻子,想了一会儿,听见曼春慢悠悠道,“二哥可别骗我。”
曼春此刻神色无比认真,孙承嗣收了心思,低声道,“我不骗你,只是这孩子身世艰难,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么说吧,小时候我曾受过长生母亲的恩惠,前些年她避居城外,长生是她悄悄生下的,若非她这次病重药石罔效,长生的父亲根本不会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不知她从谁那里听说了我如今的景况,前几日使人递信,将这孩子托付于我,因着从前的恩情,我不好拒绝。原本长生若是能回归本家,有他父亲照护着,将来总不必愁烦前程,可长生的母亲至死不愿,只道他二人无夫妻缘分。而长生父亲家中又已有承爵的长子,妻室出身高门,他做父亲的既不愿丢弃父子天伦,却也怕这孩子带回去会被养废了,便同我商量,托我照顾这孩子几年,等他长到十岁,能站住了,再接回去。”
曼春眉间渐渐蹙起,欲言又止。
“妹妹?”
“二哥一向是个明白人,怎的这回却接了个糊涂账?”见他不吭声,曼春却不容他装糊涂,“我不知是多大的恩情能让二哥这般费心费力,又或者那人权势滔天,许下的好处二哥拒绝不得?只不知他嫡母和兄长将来会不会记恨二哥?”
孙承嗣低头抚膝不语。
曼春见他这个样子,劝道,“若只是被人记恨便也罢了,那家正房娘子容不得这孩子,自有他父亲管着,二哥难道不知道,这孩子养在身边,即便不是你亲生的,可再硬的心肠也拗不过天长日久、舐犊情深,我知道二哥的为人,二哥不是那挟恩图报的人,可将来这孩子若是过得不好,二哥必不能作壁上观。”
孙承嗣叫她训得竟无可反驳,躬身作了个揖,“妹妹……教训的是!”
“不敢。我再多问一句,二哥今年贵庚?”
“……二十有二。”
曼春淡淡一笑,“二十有二尚未成家,虽不算晚,但我请问二哥,哪家的小娘子愿意当个现成的娘?”
“只是暂时照顾,犹如义子、学生那般……”
“可曾行过拜师礼?”
“……不曾。”
“哼!”曼春冷笑,“既不曾行过拜师礼,又不是二哥的儿子,他父亲对外可有什么言语?”
孙承嗣汗都要下来了,深觉这小娘子不好惹,忙道,“等我出公差回来,必叫他父亲给我个说法!……可好?”一边说着,一边去看曼春眼色。
见他听人劝,曼春心里的气稍稍顺了些,“我说好不好的有什么用?终究还是要看二哥,只要二哥不觉得委屈,我们这些外人还能说什么呢?”
这就是松口的意思了,孙承嗣当即打蛇随棍上,“那就让长生在妹妹这儿住几天,等我回来就来接他!”说着,又从袖袋里摸出个荷包,“我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些散碎银两和这包珠子。”
不等他说完,曼春便摆手拒绝了,知道这人家资丰厚,可再丰厚也没有像他这样大手大脚的,“二哥既然打算出远门,身上还是多带些银钱,免得路上窘困,长生这样的小人儿,能吃我多少米面?便是如今用的柴炭,还有一半儿是二哥使人送来的呢。”
孙承嗣却道,“这包珠子原本也是给长生用的,妹妹且替他收着,回头我叫人再送些米面柴炭来,权作长生住在这儿的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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