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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乳母也不敢说别的,毕竟二姑娘身份尴尬,她也是个机灵人,便道,“二姑娘说的是,今儿真是多亏了您,要不然哭坏了嗓子可怎么办。”
第151章 灰头土脸()
没有王氏在的日子,曼春只觉得日子无比惬意,没有人盯着,也没有人时时刻刻的给予压力,轻松的日子好像白驹过隙,很快就过去了。
早在王氏上一年回京时,便和各家联络过了,这回女儿从泉州回来了,她不免要带着唐曼宁去娘家和故旧那里转一转,好把这几年一直未在京城生活的唐曼宁介绍给亲朋好友,但是既然唐辎不在京城,王氏自然也就不会带着庶女曼春出门。
说起来,王氏自问对唐家未曾有过亏欠,可唐家待她如何?唐辎又待她如何?
一个庶女罢了,难道还指望她像亲生女儿那般体贴呵护?呵!任是谁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唐曼宁对母亲的固执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等到她从外祖王家回来,趁着王氏疲乏小憩,悄悄儿将自己得到的礼物分出了一部分用匣子装了拿给曼春,那匣子里有首饰、玉佩、衣料还有衣裳,曼春只留了块衣料,“这不过就是个意思,姐姐能想着我,我已经很高兴啦!”
唐曼宁就叫人把自己得的衣裳料子抱了来,曼春却不过情面,知道唐曼宁穿鲜艳的好看,就又挑了两块颜色浅淡的收下,说可以用来做裙子。
唐曼宁松了口气,其实她还有从曾外祖母王家三太夫人那里得了两匹上赐的绸缎,漂亮极了,却不敢拿出来,怕惹了母亲不高兴。
唐松从外头回来,听说母亲和妹妹回来了,就将他昨天派人去外头寻来的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拿了出来,尤其里头还有几匣子京城如今正时兴的堆紗花儿,直接给了两个妹妹,叫她们分一分。
曼春见那几匣子花儿个个精致非常,就知道价钱一定便宜不了,况且这种东西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有喜欢艳丽的,有喜欢素雅的,勉强不得。
唐曼宁挑了一支大红牡丹,一对粉芍药,还有一对湖色的闹蛾儿,便叫曼春去挑,曼春对这些东西其实不甚在意,平日里戴花的时候也少,除非是出去见客人,否则便是几根簪钗头绳了事。
她平时也不常穿艳色的衣裳,便捡了一支月白色的蟹爪菊,一对大红海棠花,一簇嫩黄色的茶花。
唐曼宁见了她挑的这几样,点点头,“还行,”又从匣子里翻找出一对与她相似的粉芍药,搁在曼春面前,“这个也留下吧,下回咱们一块儿戴出去,一样的颜色才好看呢。”
曼春抿嘴笑笑,算是应下了。
唐曼宁把剩下的堆纱花儿匀了匀,装成四个匣子,每个里头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唯独给江溆的那个匣子比旁的多了一对粉荷花,这也是应有之意。
江溆住在太夫人的院子里,二房和三房的院子则在长房的后头,唐曼宁怕小丫鬟过去了说不清楚,就派了葛嬷嬷去了庆僖堂,又打发了云珠和玉珠去二房三房。
唐曼宁的安排已经是极妥当的了,没想到就算是这样,也闹出了事来。
唐曼锦比唐曼颖和唐曼瑗都大,一向以姐姐自居,偏又不懂友悌弟妹,事事都要强出头,她也是听说唐曼宁回来了,便来找唐曼颖一起商量,见长房给三房送来了两匣子上等堆纱花儿,便去看了两眼,得知自己也有,就赶紧回去了。
偏她是个不知足的,回房看了自己的,觉得有几朵不太称意,便抱了匣子来要和唐曼颖换,唐曼颖看上去柔弱,却不是没脾气的,顿时就掉了泪,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唐曼锦又欺负人了。
唐曼锦就恼了,她这一恼,唐曼颖也只好收了眼泪,只是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委屈。
唐曼锦终究还是从唐曼颖那里换了两支“好看的”才罢休,她喜欢艳丽的颜色,也喜欢艳丽的花,就想再看看唐曼瑗的,唐曼瑗嫌她们闹得慌,早就避开了,却被唐曼锦追到了卧房。
“你有完没完!太过分了!我凭什么就要将就你?”唐曼瑗大声道。
都是拧脾气,谁也不后退。
然后就吵了起来。
二房三房只隔了一面墙,别说吵架,就是平时说点儿什么,但凡声音略大些,都可能被隔壁听得一清二楚,吴氏闲来无事,正在屋里听老嬷嬷讲闲话,蓦然听见自家闺女的吵嚷声,立马坐不住了,就怕女儿在田氏那边会受什么委屈。
田氏原本也没在意,心想这不过是小丫头们拌嘴罢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总是活泼些,针尖儿大的事儿也当成了不得的大事——直到听到吴氏的喝骂声。
她才坐不住了。
云珠和玉珠回来将事情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二太太把五姑娘打的脸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儿,三太太不干了,带着五姑娘去找林夫人说理去了。”
姐妹俩相互看了一眼,唐曼宁懊恼道,“早知道就不分给她们了,没得多事!”
曼春想了想,有些不确定,“这事儿别再沾上咱们……”
唐曼宁茫然,“不会吧……”
“未必不会。”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各打五十大板,吵架闹事的在林夫人跟前都挨了教训,不仅她们,连大太太和唐曼宁唐曼春也遭了池鱼之殃,大太太被林夫人教训说不会教养孩子,“不过是几朵花儿的小事,宁姐儿也有不当之处,既然长幼有序,如何就弄得姐妹之间争吵不休?依我看这是你平日里疏忽以待,没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大太太作为长嫂不能使妯娌和睦,二太太和三太太在小辈面前也失了做长辈的体统,被林夫人勒令去祠堂下跪请罪,诵读《家规》百遍,几个小的倒是不必罚跪,但是却也未能幸免,各人限一月之内罚抄《女诫》百遍,《孝经》百遍。
从敦本堂里出来,众人都灰头土脸的,三位太太走在前面,谁也没有说话,林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要领她们去祠堂,唐曼宁本想跟着同去,却被林嬷嬷拦住了,“为了太太们的体面,姑娘们还是先回去吧。”
唐曼锦一向胆大,可是看见林嬷嬷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她默默地退了两步。
唐曼宁忍着气,“我们太太身体不好,还请嬷嬷照看着些,可别出了差错。”
“姑娘放心。”
唐曼宁气冲冲的回了住处,曼春看她气成那个样子,“还是先叫人去祠堂看看情形再说。”
她倒不是心疼王氏,王氏这人,不管是谁心疼也轮不到她来心疼,若说心里话,眼看着王氏受屈受罚,她心里其实挺痛快的。
可是看到姐姐这个样子,她也说不出什么残酷的话来。
唐曼宁知道韦嬷嬷一向是有本事有路子的,可是今天韦嬷嬷却异常的安静,她嘱咐韦嬷嬷再去打探打探,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用,但是总比这么干熬着要强,只是打发了韦嬷嬷,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又叫了李嬷嬷来,与李嬷嬷商量。
李嬷嬷向来老成持重,回京的这一路上唐曼宁也越发的对她信赖有加,李嬷嬷听了唐曼宁的述说,皱了皱眉,“大姑娘,不是老奴办事畏缩,如今这情形,与其四处打听,还不如去求求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
李嬷嬷点点头,往西一指。
唐曼宁犹豫了一下,“你是说……曾祖母?可是……曾祖母未必会见我。”
李嬷嬷道,“有个词叫‘法不责众’,虽说老太太看重规矩,可若是……”她低头在唐曼宁耳边说了几句,唐曼宁疑惑地看看她,咬咬唇,“管用?”
“姑娘这是关心则乱。”
曼春正在书架上翻找《孝经》和《女诫》,见唐曼宁进来,脸上仿佛写着“我有事要说”,“姐姐?”
唐曼宁觉得自己有些难以启口,她为难的看着曼春,“我想去跟曾祖母求求情。”
既然要去庆僖堂,就不能只一两个人去,三位太太都受了罚,只大太太的长女去求情?像什么话?难不成别人都是死的?
曼春立即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她笑了笑,“……那我陪姐姐去?”
唐曼宁一下子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姐姐,”曼春上前拉住了唐曼宁的双手,“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可姐姐也该明白我。”
“我知道姐姐一直以来夹在太太和我之间很为难,太太对我不好,所以姐姐才越发的疼我,可太太是姐姐的亲娘,这是割不断的血脉之情,姐姐今天为了太太,觉得这是在勉强我,可我也想让姐姐知道,我不想让姐姐为难。”曼春眼里渐渐溢满了泪水,“有姐姐在,我就知道在这后宅里,我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江溆得了一匣子新式样的堆纱花儿,自己留了两三支中意的,余下的都打发给了丫鬟们戴着玩,太夫人身边聚了几个嬷嬷和大丫鬟一起打叶子牌,江溆不爱这些,玩了两把就撒开手,立马就有人替了她。
太夫人眼尖,“丫头,你去哪儿啊?”
江溆回头一笑,“坐得累了,去走走。”
“外头晒,去廊下走走就罢了。”
“知道啦,外祖母。”
江溆尚未走到门口,险些跟个进来传话的丫鬟撞在一起。
那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赔礼。
“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是外头……”那丫鬟见站在太夫人身后的珍珠朝她看过来,忙朝珍珠招了招手,又朝她歉意地笑笑。
那丫鬟在珍珠耳边嘀咕了几句。
珍珠微微一挑眉,轻轻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丫鬟出去了。
第152章 请罪()
太夫人手里这一把牌极好,眼看就要赢了,这会儿也没心思顾及别的,珍珠叫个小丫鬟去给太夫人换盏新茶,便和那传话的丫鬟出来了。
见了廊下站着的五位姑娘,她做主将人请到了一旁耳房,这处耳房紧邻着茶水间,摆设得精巧雅致,往常来了客人,若是人数不多,太夫人又一时无暇,便将人请到此处暂为招待。
她亲手给几位姑娘泡了茶水,一一奉上,“今儿姑娘们来得早,老太太歇了午觉起来,正叫了人打牌呢。”
唐曼宁看看几位妹妹,“珍珠姐姐,我们是有事来求老太太开恩的。”
敦本堂那边发生的事还没传到太夫人耳朵里,不过,私下里传递的小道消息却已经被许多人知道了,然而,知道虽知道,当着大小主子们的面,谁也不会将这事说破。
珍珠闻言,神色不变,笑了笑,“那我去禀报一声,姑娘们少待。”又吩咐门口的两个小丫鬟好好伺候。
太夫人赢了两把牌,心情不错,见江溆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个绦子,不言不语的,就叫人散了,招手叫了江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都高高兴兴的,你倒不爱玩这些。”
江溆道,“我刚才看见宁姐儿她们几个来了。”
正说着,珍珠掀开门帘子进来了,太夫人问她,“外头谁来了?”
“是几位姑娘来了。”
“怎么不叫她们进来?”
珍珠答道,“我看姑娘们眼睛红红的,必有缘故,适才这屋里人多,才请了姑娘们去耳房坐一坐,大姑娘说,她们是来求老太太开恩的。”
“这些小丫头,准是又起了玩心——”太夫人看看江溆,“这会儿外头倒是凉快些了,叫人去准备准备,咱们去园子里走走。”
太夫人这样说,珍珠一时有些不好开口,江溆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外祖母了,不过,我听说今儿几位嫂子都挨了舅母的训斥,恐怕宁姐儿她们是来跟您求情的,我刚才在窗边也瞧见啦,她们一个个的眼睛都红了,瞧着伤心得很。”
太夫人疑惑地皱皱眉,珍珠凑近了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太夫人渐渐没了笑意,对江溆道,“……你舅母什么都好,就是平日太苛责了些,她虽是好意,也该给媳妇们留些体面。”
江溆劝道,“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用心管家的又有几个能得着底下人叫好的?就是我母亲那样宽容的性子,管家的时候也不免为着规矩将那雷霆手段施展一二。”
屋里静悄悄的,江溆的话听上去像是劝慰,实际上却哪边儿都没偏帮,珍珠站在一旁,双手轻拢,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太夫人脸色好了些,道,“罢了,珍珠你去敦本堂说一声,就说孩子们来我这儿求情了,这一次便从轻处置,叫媳妇们诵读完《家规》就回来吧,不必多跪了。”
江溆微微笑着看看珍珠,道,“先去和宁姐儿她们说一声吧,免得她们心里焦急。”
珍珠看了一眼太夫人,见她没说什么,就躬身退了出去。
江溆问,“外祖母,咱们还去园子里么?”
“去,怎么不去?叫这些人烦着,咱们娘俩去透透气,不叫她们跟着!晚上咱们就在园子里吃,叫她们点起灯来,再叫几个小戏热闹热闹。”太夫人吩咐人去预备东西,要和江溆去后头清凉园消夏。
珍珠先去隔壁耳房里将太夫人的话转达了,又说自己要去敦本堂传话。
唐曼宁等人站起来谢过了,又道,“老太太开恩,我们该去给老太太磕个头,劳烦姐姐再帮我们传个话吧。”
珍珠好脾气的笑笑,应下了,“姑娘们请——”便又回了上房跟太夫人禀过了,“姑娘们想来给老太太磕头谢恩。”
太夫人没好气的道,“若有哪一天不叫我操心,便要阿弥陀佛了……叫她们进来吧。”
唐曼宁领头走在前面,后头跟着四个妹妹,进来先一步跪下了,“曾祖母——”
江溆起身往一旁避了避。
太夫人斥道,“为了几朵头上戴的花儿吵架,你们可真出息了!若是传到外头去,别人都到咱家落魄了,姑娘们连花儿都用不起?还有什么体面!”
唐曼宁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连道,“我们知错了,再不敢了,请曾祖母保重身子。”
唐曼春等也跟着这般说。
唐曼宁道,“这次是我没有安排妥当,身为长姐难辞其咎,还请曾祖母责罚。”
唐曼锦低着头,不服气的瘪瘪嘴。
太夫人坐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姐妹之间自该友爱。”
唐曼锦直起身,忍不住小声辩道,“曾祖母,是大姐姐分得不均!她存心把好的不好的都掺在一起。”
曼春就跪在她身旁,唐曼锦有什么动静,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不由一惊。
这府里有哪个敢在太夫人面前高声?
太夫人脸色冷了下来,一捶桌子,“住口!你可还记得长辈的教诲?我看你是将往日里学的都丢还给了先生罢!”
唐曼锦神色愤愤,她想要为自己申辩,太夫人却已经不耐烦再听她说什么,厌烦地瞪了她一眼,对珍珠道,“你去敦本堂说一声,叫她们把三丫头领去祠堂给祖宗念几天经,去去火气,叫二太太看着她!——看看她生的好女儿!小时候不学好,长大了也是个祸害种子!”
便摆手叫唐曼宁她们退下了。
唐曼锦脸色发白,她虽莽撞,却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木呆呆的被唐曼颖拽了出去。
珍珠委婉道,“三姑娘,您是去耳房里坐一坐?还是回去换身衣裳?”
唐曼锦低头想了想,道,“我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自去祠堂,不用祖母那边来人了。”
珍珠点了点头,似乎没看到唐曼锦的冷淡,“既然如此,奴婢去跟夫人回话,三姑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