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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门,也顾不得等了老翁开门便提了声音问道:“可是傅平?”
“世子爷,正是属下!”外间一人高声回道。
说话间,守门老翁已经拉开了门,徐泮连忙大步上前,神色难掩焦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傅平见他眉头紧锁,连忙道:“世子爷不必担心,没什么事。”
徐泮一听,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如今,他最怕的就是父亲也离他而去……
既然无事,徐泮颇为不耐地问他:“那你找来做甚?”
傅平上前一步,凑到徐泮耳边,轻声道:“伯爷要秘密去宁夏一趟,想让世子回了固原,与他掩护一二。”
徐泮剑眉一挑,微微侧了头,压了声音:“父亲往宁夏做甚?”
傅平更低了声:“好似同老伯爷与大老爷的事体有关,具体属下并不知晓。总之伯爷让您尽快回去。”
徐泮闻言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便道:“也罢。”
徐泮和姜从清立时就随着傅平,快马奔驰而去,扶摇山庄的众人又各自归位,各做各的事体去了。
第八十章 尧悟寺()
诗文上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可群山横亘的西北塞上,二月的风并没有那般轻柔,既不能剪开一冬的柳叶,也驱散不了虎视眈眈的瓦剌大军。
瓦剌人吃了亏,却没有长了记性,反而立志要将场子找补回来,双方频繁相互试探,短兵相接,战事焦灼起来。
扶摇山庄的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还是按着原来的规矩进学耍乐,不问世事。徐泮和姜从清当然在没有这般闲情雅致了,一连一月,都没再传来只言片语,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们二人虽然来不了,可旁人却来得。二月末的一日,于小灵他们往萍水镇耍玩,顺路分头回家,竟然遇上了青潭法师身边的浮禾小师傅。
于小灵吃了一惊,围着浮禾看了半日,见他全然长成了一个少年人,若不是他张口叫住了自己,依照于小灵的眼力,八成是识不得他的。
“真的是浮禾小师傅?你怎地到这儿来了?法师也来了?”
于小灵讶然问道。
浮禾念了声佛,点头道:“正是贫僧。法师也是来了的,如今借住在天岩山腰的尧悟寺。”
“尧悟寺?法师竟住在那儿呀?!离扶摇山庄这般近,我竟都不晓得。你们何时来的?!”
“就在昨日才落了脚。法师让我下来买些日常使用之物。”浮禾说道。
于小灵听说昨日才来,松了口气,不然若是青潭来了许久,她都未曾听说,岂不是怠慢了这个唯一的老友?
于小灵心里很是高兴,不过今日还是要回了隆德的,若是晚了,程氏也要担心,她便只好跟浮禾说好,过几日再去山上探望他们。
于小灵同青潭法师佛缘不浅,家中人也都是知晓的,程氏还专门嘱咐了她,尧悟寺是个小寺,也不知道盛不盛得下青潭法师这尊大佛,让她去的时候,带着米面酱菜,也是对法师的敬意。
程氏这样说,于小灵自然高兴,不过青潭往日甚少出这样的远门,也不知在此处过的习惯与否。
没过两天,他们便急匆匆地回了扶摇山庄,于小灵打发人收拾了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去探望青潭。
谁知到了傍晚,竟有人过来拍门,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徐泮和姜从清。
“徐大哥,姜六哥!”于霆一见是他二人,连“世子”都不叫了,叫了哥哥,亲切非常:“我还以为你们回京城了呢!”
徐泮一把将他抱起来,看见一旁歪着头看着他的于小灵,那明亮的眸子里倒影着他的身影,笑道:“未曾,不过瓦剌人近日内里出了乱子,我们也跟着消停了。”
于小灵穿了一身杏黄色镶雪兔毛滚边的长袄,风吹得她发上一根点翠珍珠的步摇,叮当作响。
她点了于霆笑着说道:“见天念叨着,果真被你念叨来了。”
徐泮见她说笑,弯着嘴角,问了一句:“不欢迎么?”
于小灵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自己,一时还不知怎样回了他好。
转眼又想起,那一日在平凉的茶楼里,他发现自己忘了他,还装了一副认识的样子,便定定地看着她,问她“是么”。平日里他和姜从清笑闹拌嘴,也时常一句话将姜从清问的哑口无言。
他高兴的时候,好似特别喜欢问话。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了然与笑意的反问,倒是别样的有趣。
于小灵不接他的招,歪着脑袋,笑着问了回去:“你觉得呢?”
徐泮被她问笑了,还禁不住笑出了声,声音低低地似潺潺流水,说道:“快进去吧,外间冷。”
同样说着话的还有姜从清,这一回,难得程默意也跟了出来,他一瞧见她,眼睛就定定地挪不开了,忽的又发现她冷地直搓手,才喊了众人赶紧回去。
今次修先生也在,这二位世家的小爷自然不会端着架子,恭恭敬敬地给修先生行了礼,才又和众人玩在了一处。
“明日你们可是要跟着先生读书?读一日么?”姜从清端了程默意作画的那只茶盅,问道。
“明日表妹要去尧悟寺拜见法师,我们也是同去的,上晌的课就挪到下晌了。”程默意笑着回道。
“法师?尧悟寺竟然有一位法师?”姜从清颇为惊诧。
倒也怪不得他,本朝的法师,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位,还没听说过尧悟寺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寺庙,还藏着一位法师。
“是青潭法师,过来云游的。”于小灵解释道。
姜从清一听,更加吃惊了,这回连徐泮都肃了脸,不由问道:“你竟识得青潭法师么?”
姜从清也瞪着眼道:“青潭法师……神佛一般的人物,会见你们么?”
于小灵失笑,青潭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偏偏他又甚少现于俗世中人眼前,凡人仰视着他,倒也都将他看做了西天的神佛。
于霁笑着说道:“灵儿与青潭法师佛缘不浅,早些年灵儿磕了脑袋,还是法师帮着看的,这些年也见过几次。”
“真的?”姜从清再看于小灵的眼神,立即变了一变,好似她突然变成了佛祖座下的罗汉一般。
“真不真的,明日随了我们一道往尧悟寺去,不就晓得了?”程默慧瞥了他,倒也扔了句邀请与他。
姜从清当然喜上眉梢,晚间与徐泮一道往住处去的时候,还道:“我以为你那般就算与青潭法师很有缘分了,没想到,还有见过法师多次的人,啧啧……”
徐泮也觉得惊诧:“我每年往蔢生院里上香,都要给法师递帖子,却一次未曾得见。明日,不知是否有幸借光,见一见法师尊荣。”
二人说着聊着,日头落下又升起,于霆又早早跑过来喊了他二人:“徐大哥,姜六哥,快吃早饭啦,吃完上山去啦!”
徐泮这一回起的倒是早,换了件米白色素面长袄,带了个栗色荷包拴在腰间,蹬了灰鼠毛小靴,见于霆来了,叫他进来说话。
“昨日听你大哥说,你姐姐幼时摔过头,可是厉害?”徐泮问他。
于霆闻言连忙点头,作了一副说来吓你一跳的模样,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姐姐掉进了湖里,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汩汩地流,好似还被蛇咬了一口,差点就不中用了,后来在床上疼了好几日……”
第八十一章 灰直裰()
这座天岩山虽不算太高,可到底在西北之地,每年大雪封山大半载,尧悟寺也只不过建在了山腰间。
一行人个个裹得似个毛球,顶着猎猎山风往尧悟寺行去。徐泮跟在于小灵和于霆的身后,眼睛时不时就往于小灵月白色风帽看去。
脑袋摔了个血窟窿,还被蛇咬了一口,那得受了多大的罪。徐泮不住想着于霆的话,想到小小的孩子捂着头蜷缩在床榻上,心中酸酸涩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山风裹着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徐泮抬头瞧见姜从清侧着脑袋和程默意说笑。
“我觉得我变了,你发现没有?”来的时候,姜从清忽然对他说道。
彼时,徐泮椅在光秃秃的杨树下,拎了水囊喝水,闻言差点呛了一口,转头朝他看去,见他一脸正色,目光看向南边天岩山山顶上的皑皑白雪,把话说的似羽毛般轻柔,又似寒风般,让人不容忽视。
徐泮一时有些沉默,他知道,姜从清说的是什么。
“我娘说,待我回京便要与我定一门亲,我当时并未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现下看来,倒确实是时候了。”姜从清回过头来,看着徐泮轻轻笑道。
二人皆已到了束发的年纪,这会儿定亲,确实不早了。
徐泮点了点头。姜从清这般正正好,可他不一样,他还有孝在身。
“啪”地一下,姜从清抬手用力拍在了徐泮的右肩上,忽的昂了头,哈哈大笑起来,笑过,盯了他看:“你小子想的,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人家还小呢!”
他这话音未落,那个娇小的身影便浮现在了徐泮眼前。
徐泮猛地一惊,一双清眸怔怔地出神。原来,他果然是那般想的。
姜从清见他呆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可真是个痴儿,我都瞧出来了,你自己竟不晓得?”
姜从清说完便再不理他,大笑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思绪翻飞到了天边,眼前已然出现了一座寺院,院门上依稀可见“尧悟寺”三个大字。
尧悟寺说来是个寺庙,其实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得扶摇山庄大。再看院墙似枯叶般斑驳剥落,院门口也没有或守门或洒扫的僧人,只有一个老婆婆带着孙儿上过香,步履蹒跚地下山去了。
“你们没弄错吧,青潭法师果真在此处?”姜从清指着早已风吹日晒地模糊不清的寺名,不可思议道。
“没得错,浮禾小师傅说的。”于小灵回道,她虽这样讲,眉间却萦绕上了一缕疑惑。
这样破败的寺庙,青潭怎地选中了它?
一行人衣着光鲜地踏进了寺庙,立即引了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的眼。他还没曾见过这般多的富贵人,愣了一下,才往后院跑去了。
众人见着没什么人,自行往佛堂里上香去了。这边上过香出来,就见浮禾快步走了过来。
“施主来了,法师在禅房与几位远道而来的师傅论经,估摸也快结束了。施主请吧。”浮禾跟于小灵说道。
于小灵点了点头,转眼瞧见左右跟来的几位,笑道:“这几位,也都是来拜见法师的,烦请小师傅通报一声。”
浮禾念了声佛,应了,领着他们往后院去了。
青潭住的这一处,已是尧悟寺的最后边了,于小灵估摸着寺里的方丈倒是想把好院子让给他,不过他定也是不受的,专门挑了后边的,与旁人都不相扰。
他们甫一站定,就见禅房里人影浮动,没过几息,门扉大开,前前后**个穿着墨灰色直裰的僧人,走了出来。
既有须眉皆白的老者,也有双十出头的青年。徐泮在这群人里找那传说中的青潭法师,想着青潭法师右眼角下有一颗朱砂痣,目光不住在人群中搜寻。
“法师!”身侧的于小灵突然眼睛一亮,喊道。
徐泮说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这一众穿着打扮相仿的僧人中,有一位高挺清瘦的僧人。他目光淡淡的,听见于小灵一声呼喊,便抬起头来,冷清的眸子瞧过来,目光瞬间温和了不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笑意,朝着于小灵点头。
原来那就是青潭法师,她果然识得。
徐泮侧过头,瞧见于小灵已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给青潭法师行礼,那青潭法师点点头,念了声佛,问她道:“施主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于小灵爽快回道,忽的又看见还有旁的僧人在,说道:“我们在一旁等候法师。”
青潭法师微微颔首。
他们几人在院里站了,不知是不是青潭法师太过德高望重,周身佛气鼎盛的缘故,连一向混天混地的姜从清,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不敢喧哗。
反倒是于小灵,还如平日一般,跟他们笑了两声,劝他们莫要太过拘束。
青潭法师简单地与那几位僧人轻声低语了两句,便让浮禾小师傅送客去了,转过身走过来,对他们念了句佛。
于小灵轻盈地走上前去,喊了一声“法师”,又指了他们几人,笼统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在法师眼里,他们这些俗世众人的所谓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值一提。
众人连忙向青潭法师合十行礼,青潭法师目光又变得淡淡地,似在看他们,又似不在看,回了声佛,转身往禅房去了。
众人皆不知法师这是何意,只见于小灵已是步履轻盈的跟了上去,而那浮禾师傅却走了过来,请了他们往另一间禅房吃茶。
徐泮有些意外,可看着旁人都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能远远地见上青潭法师一面,已是荣幸之至了,何况法师还与他们念了佛,是不该再过多奢求。
可于小灵竟那般熟稔地,似一只轻盈的蝴蝶般,跟了上去,让徐泮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之感。
他摇了摇头,听到程默意小声嘀咕道:“法师看着比我爹爹年轻多了!”
不过程默慧却摇了头,轻声道:“也确实比爹爹年轻。今岁,似乎不过二十七八……”
程默慧吃了一惊:“这般年轻,我一直以为法师少说也得不惑之年了呢……”
几人小声说道着的青潭法师,正轻轻地推开了窗子,让风吹进禅房中来,驱散房中混浊的气息。
第八十二章 熊瞎子()
门窗大开,山风滚着清冽的凉意,在禅房内闯荡一周,便将方才诸多人口中的浊气洗涤了干净。
于小灵捡了炕边坐了,手上摸着土炕的可有可无的温度,说道:“到底是山间小庙,可还住的惯?”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迎着闯荡的山风,将门窗关好,青潭才悠悠回道:“尚好。”
于小灵轻轻撇了嘴:“还好呢,你看这什么都没有。”她说着,眼睛又在禅房内巡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到了青潭身上,叹气道:“一贫如洗,当真成贫僧了!”
青潭止不住勾了嘴角,清瘦的身躯轻轻颤动了一下,眼下一颗朱砂痣,越发红的深沉。他转身打开一只松木匣子,稳稳托出一盘紫砂茶具,慢慢说道:“茶水还请得起。”
于小灵笑着瞥了他一眼,见他十指灵动地煮起茶来,问他道:“怎地想起来云游了?来此处也不同我说一声?”
“无他,宣扬佛法而已。”青潭没有抬头,继续优雅地伺弄着茶水。
于小灵点了点头:“也是呢,连年征战,此处杀戮之气太重,是该劝了他们一心向佛。”
她说到此处,似有想起什么,连忙嘱咐道:“不过你可万不能往那瓦剌人的地方去。如今瓦剌人都杀红了眼,你又身份特殊,千万要小心!”
青潭见她嘱咐地十分认真,一张眉清目秀的小脸甚是严肃,眸中不住染上一丝暖色,点头应了。
于小灵知他应了便会做到,放下心来,絮絮叨叨地与他说起这两年的事体。
一旁禅房里的众人,可没有好茶好水的待遇,过了一会儿,大家将心头见到青潭法师的激动与兴奋都消去了,便觉得无聊起来。
要说出去耍玩,也没得同法师打声招呼,干坐着又是无趣。程默意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