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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出来会杀了你的！”
红衣女人威胁道，但事后这样的威胁必然是废话，宫倾城毫不在意，冰冷的眼尾微扬。
“那我现在再做什么他才不会杀我？”
“你……！”
心魔气结，一双眼睛都要瞪了出来，魔界护法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镜妖娆的眼睛不怎么引她注意，寰紫念的眼睛却会了——
“你和镜妖娆比起来，真是差得不止一点点……”
第485章 再念敬一（）
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为了一己私念，将肉身灵魂一并出卖了……
即便宫倾城眼下对镜妖娆还没到那般死心塌地的境况，可相比心魔，魔界的护法更甘愿支持妖后；毕竟后者不似前者，不论是在仙界妖界，镜妖娆都从来不会为人奴役。
而红衣女子闻言，面色也在顷刻间变得有些复杂。
寰紫念的心底不禁忧虑，宫倾城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然就在心魔准备一问到底的时候，黑色的身影的人却离开了。
最后留下的只有魔界护法的冷眼。
妖后还在界河边等她，她可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个女人身上——
是以，独独留了寰紫念一人，眼底愤愤，却又无处发泄……
“来了？”
黑纱如幔，甚至魔界护法都尚未在界河河岸的砂石地上站稳，妖后已然闻见了声响。
此时的镜妖娆正望着那浑浊河面上永不平息的咕嘟气泡，每个气泡中都锁闭着一道想要挣扎着离开的灵魂，一张张惨白的脸孔，却始终没见到她熟悉的那人……
“宿陌尘应该已经去了……”
平心静气的一句话，当真像极了师姐对师妹的教诲。
镜妖娆苦笑，点头，心知宫倾城此处所说的“去了”，不是死了的意思，而是往生。
但凡去到冥界的游魂，都会途径界河，再到忘川。
忘川河畔，人人都会有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今生，投往来世。
但有些人例外……诸如当年的郁敬一，死在界河之中他的灵魂便会永困三途河水，再也上不了岸。
而倘若有亡魂存有执念或是生前做了些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也是不会转生的，其中差异便在前者是自愿停留，后者却是被枉死的冤魂纠缠……
偏偏玄仙与这两者都不沾边，修行千年，他做的尽是救人救天下的好事。
宿陌尘又素来将自己的命看得最淡，根本不会贪恋生路，执念便也就断了……
所以早在一年前，镜妖娆就明白他往生的速度应当比任何人都快。
此番，她也真的只是来缅怀灵一个人罢了，并不是要找玄仙的魂元……
“我是来看郁师兄的。”
久违的三个字眼，时隔十年，这十年中镜妖娆再也没有用如此语气称道过谁，哪怕玄仙都不曾有。
“郁敬一……？”
对宫倾城来说这实在是个久远的名字，这个让她彻底回不了头的师弟，当年若不是他，她也断不会逃到魔界……
“嗯，原先听说，你会成魔，一半也是因他？”
紫色的瞳眸中倒映着赤黄色的河水，妖后的表情淡淡，只是掌心凝了一层淡淡柔光。
“算……是……”
魔界的护法眼见着镜妖娆将手中的那团灵光又洒到了界河中，冲天的河水便起了，宫倾城错愕，似乎没能理解妖后的作为：
“郁师兄认得我的灵，镜妖之力昌盛，这些亡灵不可能吞噬得太快，说不定能带到奈何桥去……”
“是……”
晃晃梦境曾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彼岸花海，红了满岸。
奈何桥下的苍白面容不知到何时才又能见到，许是她这一世终结时？
在河畔静立许久，终于还是没有等到思念甚久的清风。
期许之心便是断了，镜妖娆垂首，微微变了容色。
转而又抬起面容，叹息，扭头道：
“罢了，心魔见过君不苍了么？”
第486章 与王后比，还是差了一些……（）
界河河畔，红衣女子终于将目光从河面上移了开去，妖后的面容冷然，紫色的瞳眸也像是浸了冰似得。
话一至此，算是入了主题，镜妖娆是为了解寰紫念动向才叫来的宫倾城，而后者也显然知晓。
闻言，魔界的护法摇了摇头，想了想半刻前妖殿旁发生的事情，黑纱女子冷笑。
寝殿之中，妖后曾一语道破了寰紫念与君不苍的计量，甚至还无比宽容地默许了心魔对魔神的探视，让心魔带话给魔神，那女人却极力否认了，直到现在都没有踏足石牢一步……
“没有，她应该是死撑着一口气。”
心魔极爱面子，这点宫倾城明了，但事实似乎也并不局限于此——
“不过……她刚才倒是来找过我。”
这样的回答让妖后有些意外，可镜妖娆面上的惊诧神情也仅仅只留存了小小片刻而已，讶然过去，换过蔑然。
“呵……她这是沉不住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心魔憋得也算久了，那般大好的机会都没有利用，真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良苦用心。
“那天你不都准了她，她为什么不来？”
宫倾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魔界的护法用余光仔细关注着面前人的样貌：唇角微扬，脸颊润红。
妖后的面上是近来少有的讥讽，那般的容色上却再也没了昔日玄仙座下乖乖弟子的影子——
“蠕虫之死，即便是内里被人搅烂了也还是要挣扎下的，更何况……她只是被鹰踩了。”
“……”
镜妖娆口中所言蠕虫指的自当是寰紫念，倘若是在十年前，此般恶毒之言应该只能从宫倾城或是君不苍等一干人等中脱口而出，而今世道却变了，也不知是这世道成就了妖后，还是这妖后偏移了世道……
然在宫倾城眼中，相比过去，红衣女子还是如今这幅嘴脸比较讨喜，也难得师父给她收了如此这般的师妹了，当然，表面上的魔界护法依旧是没有承认这一层关系。
而镜妖娆也不一定会当真在乎这层关系，毕竟她们的交集本就不多，红纱凌厉，黑纱微动，界湖之畔，那一红一黑的影子却难得并立在了一起。
以至于如此情景，愈加凸显了千妖殿下石牢景致的悲切，心魔终于还是踏入了关押着魔神之地，满地黑红色的血，君不苍身上的伤口已然愈合不见，可那流淌在地上的血却还没有干涸……
“尊……尊主？”
其实寰紫念还是值得称颂的，姬无双将牢门打开了让人进去，红衣心魔刚走进牢中，那门又合上了，而魔神跟前的女人也在此时蓦然下跪于魔神跟前，一双紫眸微微泛红。
“王后都知道了？”
几日过去，魔神的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身上的衣衫依旧褴褛，面色也是一贯的苍白。
“属下……属下无能……”
心魔本以为胡乱混弄就能偏过妖后，却不料镜妖娆远比她预想的聪明，而她的回答镜妖娆甚至都没有放在眼里。
“与王后比，你是差了些……”
魔神方才一直闭眸盘膝坐在地上，闻言，这才缓缓睁了眼睛。
……
“你和镜妖娆比起来，真是差得不止一点点……”
……
第487章 梦境再现（）
片刻之先，宫倾城的话音还萦绕在她的耳旁，魔界护法对她的鄙夷尚且就在跟前，同样地轻蔑，同样地不屑……
而就在如今，眠前的男人居然也对她说了几乎同样的话，红衣女子的面上当即一怔，一双紫眸呆呆的，没有半分神采，就像是被谁抽了魂儿似得。
石牢之中，魔神却没能看穿心魔的心思，即便他若想知晓，也能从那方得修补的魔元里知晓寰紫念与宫倾城的过节，君不苍却懒得追究。
可又看那一副失心的样子，魔界尊主多少是有些担忧的，这最后一枚棋子若也丢了，他的这一世，恐怕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怎么？觉得本座说得不对？”
是以，无论在心里认为此番言语有多么多此一举，身披斗篷的男人依旧是问出了口，自然君不苍仍然不懂寰紫念心底的悲凉，一日内被两次与旁人作比，不论换做是谁恐怕都要心中难平，更何况另一人还是个让她不怎么抒怀的女人？！
“不敢……”
不甘之心必然是有的，心魔的身份却注定她无法明说，那开口的二人位分悉数在她之上，受得的委屈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暗自银牙紧咬。
“不敢就好。”
幸得她还没蠢到将什么话都往外说，这才没能招至灾祸，君不苍要的从来都是不毁他部署的棋子，太过聪明的不该留着……
“你的面色不好？王后欺负你了？”
魔神显然是从寰紫念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却可惜了他对自家王后意外的女人没什么了解，也就是当对下属难得的宽慰，君不苍打趣道，面前的女人却像是听不得这话似得——
“没有……王后……王后怕是要来了，属下先行告退……”
一日内被两次与旁人作比，换做是谁恐怕都要心中难平，更何况比较的另一头还是她从来都不喜欢的镜妖？！
没有人注意到，寰紫念离开时红衣上已然染了血腥，这血却不是石牢之中魔神的血，而是她自己的，自心口呛郁而出，直直渗透了衣衫！
待得梦妖再锁牢门时，姬无双显然也问到了这丝气味，内里的想法已有，对心魔的心绪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却也不急着动以声色……
而妖后的寝殿之中，妖族之王却将将从界河旁回来，要近千妖殿时那九天王母的声令又至，直问她为何还不对魔神下手，又何时准备对上天界那位动手？
通往石牢的长廊，镜妖娆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回到了殿里，眼下还不到去见君不苍的时机，而君不苍——心魔既是没来再闹，情况应该是好得很？
“呵……”
没由来的一声冷笑，不禁引来了一旁媚妖的微微侧目，妖后却半字不言，也不顾及墨白羽这个大男人尚在，这就退了外袍，只着里衣，缓步往床边走去。
墨白羽会意，当即转身，默然退去，又为妖后虚掩上门反身立在殿外。
今日是媚妖当值，平日里镜妖娆总要损他几句，今日却失了气力——
妖后只觉得困，这就疲惫地躺下了。入梦，眉梢微皱……
第488章 苍容血衣（）
云霭迷茫间，面前的光影是虚幻的，犹如被覆上了一层薄纱，使得整个景致都灰暗了。
又往前挪了几步，镜妖娆感觉自己是走在一片黑叶林间，但与其说叶子是黑色的，倒不如说是天光泯灭，将整个树林都变得暗无天日，无比漆然……
脚踩在落叶上，松松软软，发出沙沙的响声，偶尔有风干许久的干叶被踩碎，发出咔咔的声响。
前面似乎有些什么，妖后看见林子的更深处有莹莹的红光，那样的光芒在这成片的灰暗中显得分外刺眼，血一样地红，沾染着腥味！
那是一道赤色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这样的颜色仿佛是在哪儿见过的，格外地刺。
艳丽，又像是泼了千万人的血……其实妖后的身上亦是一片猩红，但显然胜不过它。
那更像是积淀了千年的颜色，不知缠绕着多少怨灵，即便是倾尽全力去刷洗都再褪不去，就连衣袂翻飞时都能听闻灵魂的叫嚣……
那人立在一棵树下，纷飞的落叶径直飘落他的肩头，他那鲜红的袍子比海棠更艳，艳得在漆黑一片中依旧如此显眼，就连他的头发也是暗红色的，长长的发快要落到地上，只用一根红绳松松束起。
这样的画面不免有些诡异，黑夜、红衣，只是她却不再是十余年前那个万事不知的小仙徒了，如今的妖后甚是淡然，只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人的身后。
垂眸，目光落在那人的发顶，镜妖娆有迟疑，也有困惑，终究是百思不得解……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此场景妖后显然是见过的，并且她的脑海之中有着根深蒂固的印象，十多年前的幻境中也是一场梦，她看见了一个红衣之人，那般艳丽的衣色，却配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孔，像是死了一般。
可偏偏那张脸上的容貌她想不起了，只记得惨白，惨白……也不记得十余年前的自己究竟认不认识这个人，终于问道：
“你是谁？！”
入耳，一声叹息，面前人仿佛听到了她的说话，却又好像没有听见，仍旧自顾自地仰面望着一棵古树，那树上的叶子都掉完了，就仿佛如今正值隆冬似得。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不知该如何称他，不过有一点妖后可以确信，此人应当只是个凡人，因为从他的身上，镜妖娆没有感受到妖气、神力、魔元……也没有仙灵。
“叮——”
有清脆的铃音响起，似有风拂过，但见眼前人在树下，缓缓转过身来……
镜妖娆记得原先每次在梦里她都能清晰地记得曾经梦见过什么，只是每每醒来后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就像是被人夺了记忆一样，入眼——一片死寂。
这下妖后便肯定了自己见过这样的人，也并非第一次看见如此惨白的肌肤，男子的长眉斜飞入鬓，红眸深邃。
那样的肤色其实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了，失去了所有血色，唇色也如同纸一样苍白，甚至隐隐带着青紫，他的腰间系了一挂小小风铃，清脆可爱。
那风铃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仿佛镜子一般可以照出人形，却碰撞不碎，叮当不裂……
他男子的眸色中不知为何透着浓浓的哀伤，仿佛绝了五识，丢了魂魄。
让她惊怔的是当她靠近时那人却瞬然退后了三丈，仅透过纷飞落叶远远看着她。
眸中哀恸，说的也许便就是那般的神情……
可再细看之，那么一张面容其实竟是无比熟悉的——
“啊——！君不苍？！”
第489章 探梦（）
妖后寝殿之外，石破天惊的呼喊穿过殿门时，时任值守的右护法墨白羽原正摆弄着手中的扇面，媚妖的脸上满是心不在焉。
犹如一早就料定了下界的王后不会出事似得，墨白羽仿佛笃定了这又是一个闲散的日子，可偏偏在这般的时刻，内殿惶惶不安的叫声便传了出来，媚妖的反应倒也还算迅速！
只在顷刻间，殿门大开，一道艳丽的身影便闪了进来，甚至是将床榻上那本就神魂不定的女子又吓了浑身一颤，急促慌乱的喘息声，伴着白皙胸口处剧烈的起伏——
镜妖娆的额上满是冷汗，紫眸空洞，就连里衣都是****的，却仅仅是保持着那坐身的姿势，一手尚且抚着心口，好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王？！王……”
“属下失仪……”
本就纤薄的料子如今正极其妥帖地粘在那白皙的肌肤上，露出隐隐的胸线。
是以，媚妖也是一入殿门便看见了这般香艳的场面，赶紧转过了身子；要知道直视妖后的身段对他们这些下妖而言正可谓是大大的不敬，倘若镜妖娆愿意，甚至都可以将他的妖灵剥夺了！
“墨白羽！”
“别走……”
然榻上的妖后却似乎还游魂在外，并未发现此事有哪里不妥，反倒是以为她的右护法正准备离开，开口阻止，面向殿口，墨白羽的神色有些诧异，倒也终究是停下了脚步，等待妖后的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