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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重复的。
“属下先行谢罪，还请王听过后不要责罚……”
扭捏的毛病也是一样，又也许这位右护法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女人，光洁清晰的铜镜，镜妖黛眉细描，从镜中看向身后的人。
“嗯，你说。”
“妖典上记载，族内之人身灵受伤有两种救治方法，一是吸食足够多的阳性精气，弥补内里的亏空……”
“另有一种方法，便是只有女子才能用，可与男子交｜合，从而充实内里……”
“荒唐！”
纤纤素手突然一掌拍在梳妆案上，妖王震怒，胭脂水粉被悉数捋到地上，殿里却铺了毯子绵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属下失言。”
墨白羽当即跪了下来，舞儿也吓得不轻，却因为平日里与她还算亲近，略有胆子走上前来。
“王……”
看着她的小狐狸眸有惊色，镜妖娆却心绪难平，始终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只觉得内里窝了火。
“一月不准吸人精魂，若是被我知道你偷偷为之，杀！”
“是。”
镜妖娆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心绪总是烦乱，一刻也不能平息。
匆匆穿过了千妖殿的层层宫阙，十二妖无声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却有点想甩了他们。
分明是她执意问的墨白羽，最后却依旧是罚了他。
她甚至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变态，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责罚那四个护法，却乐此不疲。
一月前那一见，本已下定了的决心却仿佛又动摇了，清冷的声色在她脑中痴痴缠绕了一月，就像是有银丝牵裹着她的思绪。
想要全身而退，却注定支离破碎，那日玄仙的语调从未有过的平缓，甚至她差点相信他是真的要她回去，继续做他的徒儿。
若要回来，我在青峦等你……
那日的魔界没有月色，他的白袍却明亮至极，一如当年初见时，身上没有杀意，只有淡淡的青莲香。
师父……你当真是要妖儿回去么……？
灵魂像是分裂成了两个，脑海中有声音问道。
倘若此番回去，等你的还是破魂鞭和锁灵镜，又要如何呢？
白发透露着衰老，妖王似乎叹息了一声，却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只要师父还给了她希望，她终究会要再次尝试，宿命，宿命而已……
“十二妖。”
樱唇轻启，声音清冷。
“王。”
十二道身影立刻出现在了四周，躬身，整齐划一。
“出四人，陪我去天山，其余留在千妖殿。”
“是。”
分管于幻妖、媚妖、蛊妖、梦妖的四组，立时各站了一人出来，其余又隐去了身形……
浮生殿，月明星稀，真正的清净，岩敏终究没能再回来，两个徒儿也都不在了。
这样的清净却往往少了关切的人，即便是发生了些什么都无人知晓。
好比现在，玄仙的旧疾又是复发，只是这次却如上几次不一样，周身疼痛！
玄仙的额冒薄汗，就连双颊也染上了病态的红，剑眉微微拧起，薄唇紧绷，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莹白的袍子！
仙案上依旧整洁干净，仅有几本书，和一个不大的木盒子，木盒半开着，露出里面鲜红的花朵，犹如那鲜红的纱缎，就那样深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似乎是那日去魔界之后，每隔一段时日，这样的感觉便会重复一次……
他气游周身，查了好几次，却什么都没有，半点魔毒都未曾发现！
这病竟是只有在发作时才会有所表达，其他时日一概正常。
白衣的仙人起身要去拿柜子里的药，发作一次过后便调配着的，还算有用——
却发现此番发作得格外汹涌，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走到一半却又摔了下来，掀翻了仙案，绵软在地！
“呵——咳咳……”
粗重的喘息，夹杂着呛咳的声响，朦朦胧胧自殿内传来。
玄仙突然仰面躺在了地上，冰冷的地板，终于让渗透四肢百骸的疼痛稍稍缓和了些。
红衣猎猎，美容妖冶，又是天山的结界，却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镜妖不免奇怪，按理说早先魔神闯入，宿陌尘没理由不加强防范，怎么反而更为稀松了？
虎妖将她一路送到了浮生殿前，竟是也没人出现，可屋里的灯分明亮着。
“去林子里等我。”
妖王一声令下，眼前人便立时没了踪影，只余殿顶的灵鹤，三两只被妖气惊醒，睁着眼睛望着她。
“咚咚咚——”
清晰明朗的敲门声，既是他说过他会等她，她便是要光明正大地过来。
“咚咚咚——”
内里却没人应答，殿外的人不禁皱眉，难道师父真的不在？
**着的脚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自从成妖之后她便一直不喜欢穿鞋，总觉得如此赤足更接地气些。
她本打算凑近了看看，却不小心推开了门，殿门未锁，也没有结界。
一地的狼藉，竟像是被谁打劫过似得，笔墨纸砚撒了一地……
白衣之人仰躺在地上，双眸紧闭，唇边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师父……”
震惊之余却又发现，书册之下，似乎有什么甚是熟悉——
暗黄色的册子，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竟是宿陌尘闭关时她写的手札和那被小心风干的凤凰花，红得惹眼，红得心惊！
第235章 是仙念……还是宿念？！【一更】（）
“王，这是魔气，应是有什么引得魔气上溯，”
羊妖擅蛊，多少精通些医理，镜妖娆将她叫入了殿中，为宿陌尘诊断查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魔气？玄仙好好的，怎么可能被魔气侵蚀？！”
红衣的妖王皱眉，白发如丝绢披散在身后，语调都不由得高了些。
“平日里应该不会，但若是有伤在身，又未愈合完全，遇见了邪魔之物，便极有可能感染。”
羊妖认真道。
“邪魔之物……青峦又哪来的邪魔之物？！”
环顾四周，师父屋里的摆设从来都是一目了然，此刻玄仙正仰躺在榻上，羊妖刚为他排遣了些许魔气。
“属下记得玄仙一月前可是去了魔界？”
紫眸微微动了动。
“魔界……难道是……”
君不苍？
“王，恕属下直言，玄仙此时虚弱，实在是一除隐患的好时候。”
羊妖的目光落到了榻上之人，镜妖娆随之望去，不由轻笑。
“一除隐患？你是要我动手杀了自己的师父？！”
妖王的眸中带着冷意，羊妖立时便低下了头，再不做声。
“说起来，你们原先都是听命于醉琉璃和风凌夜的吧……你有没有在刚才看伤的时候，趁机对着玄仙做了什么？”
“属下不敢！”
干脆利落的下跪身，镜妖娆不免要佩服自己前世的父王，碌碌无为也就算了，一干部下居然还会如此忠诚！
“最好是不敢……”
这话拖长了音，妖王闭了闭眸，镜妖娆的目光从羊妖的身上又落到了自己手中。
一卷黄旧册子，一朵鲜艳的花，眼下看来师父竟是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刚知道？还是……
“……”
榻上传来了低低的声响，似乎是宿陌尘在喊些什么，镜妖娆一时晃神，却没有听清楚。
“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羊妖立时闪了身形，红衣踱步至榻边。
神祗般的男人始终保持着略略蹙眉的神情昏倦在梦中，他的额角还是在冒着冷汗，星眸紧闭。
玄仙薄唇开阖，镜妖娆将那手札与凤凰花藏在背后，倾身望去，想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打量甚久，才终是恍悟，那一张一合的唇形说的不过是两个字而已——妖儿。
“宿陌尘……难得你在梦中都会想到我……”
心底分明微微一暖，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何带着讥讽，许是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习惯了冷言待人，眼帘之内竟是有泪，却迟迟未落。
榻上之人似是听见了她的声响，镜妖娆实则早已察觉他的转醒，只站直了身子睥睨他，看那星眸缓缓睁开，带着迷茫。
“妖儿？”
不是……
妖儿不是白发，况且他方才才梦到，又怎会如此巧合地就出现在他跟前？
“师父……好久不见……”
白发红衣的女子却笑，樱唇失色，不曾吸食元灵的妖王苍白如鬼魅，玄仙的眼瞳倏地睁大！
***
“护法，魔神来了……”
下妖界，十二妖供奉神兽的朱雀偏殿，本应待在妖王寝殿的狐妖舞儿却出现了，醉琉璃将手中的高香供到了炉鼎中，随着狐妖回到主殿。
“你王呢？”
千妖像之先，魔神从妖神像前回过身来，令人诧异的是今日的魔神竟是未遮掩面容，半张脸露在外面，银色的斗篷厚重。
“王一早出去了，怕是晚些时候才能回来，魔神若是有事属下可带您去王的寝殿等候。”
醉琉璃只惊讶了一瞬，立时就回答了，妖魔皆知魔神与妖王的关系不简单，自然是没人敢怠慢。
“去哪了？青峦？！”
斗篷外的半张脸略略勾起，魔神突然在四周布下结界，醉琉璃见状发了幻境，舞儿只觉得自己想要出去，转身便是离开。
“尊主，有何指示？”
镜妖娆的直觉不错，醉琉璃的确是做魔神的跟班跟出了瘾，竟然到如今都听命于他。
“我把妖王交还给你们，可不是让她到处乱跑的……”
“是，属下失职。”
“她如今怎样了？还是不肯吸人灵元么？”
魔神的唇瓣几乎都没怎么动过，阴鸷的嗓音就那样从喉咙里发了出来。
“是，王不愿意碰半点生灵，应是仙念还影响着她。”
“仙念……”
魔神突然抬头看了看浩然壮阔的妖神像，挑眉。
“是仙念……还是宿念？！”
***
浮生殿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白衣的仙人只盘膝坐在榻上，望她良久，却半言不发。
“师父，妖儿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为何连半句嘉奖都没？”
镜妖娆像是在说笑，四顾打量，又仿佛是在找些什么。
“师娘呢？上次来了还见着的，这次怎得没了人影？！”
刻薄的话在嘴里，却说得利索，玄仙的脸上眸色微变，但依旧没有作答。
“师父若再不说些什么，妖儿可就走了，免得晚些时候有人来了，被误会了……”
耐不住性子的还是镜妖娆，她向来不愿意好好静下来，如今妖性染身更是如此。
寂静。
又闻玄仙一声叹息，似乎断了衷肠。
“妖儿，岩姑娘已搬去了白川。”
紫眸之中似有意外，玄仙话一出口便是解释，不禁让她微微挑眉。
“妖儿倒是没想到师父会说如此。”
岂止是她，就连宿陌尘都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只想让她知道，那日之事并非如她所想。
“我听闻你不愿意吸食人的元灵。”
玄仙的眸中有熟悉又陌生的影子，红衣如血，白发如霜染，应是由于肉身有损造成的。
“那又如何？”
昔日的小徒儿人也成熟了起来，说话的口气倒是多了份媚态，镜妖娆斜睨他，不知他又要说些什么。
“若你愿意，你还是我宿陌尘的弟子，为师不会对你用破魂鞭刑，也不会有泯妖镜，只需待在青峦。”
他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傅音，只要小徒儿愿意，要她回青峦也正是因此。
眼前的人略略怔了怔，似乎是不懂，又是不明白。
“可是师父，你说过……我是妖……妖又怎能入得了仙门？！”
第236章 是因为镜妖娆喜欢仙尊吧？！【二更】（）
妖王突然间要回青峦！镜妖娆与仙界交好，众妖震怒——
魔神不知为何竟在妖王的寝殿中将其打成重伤，四位护法当时皆在殿外，却并未阻拦，只看那魔光冲天起！
“君不苍……师父的体内有魔气，那日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整张铺就的白色绒毯，赤红色的血洒了一地，侧卧在地上的人竟是再也爬不起来，失血的唇色在嘴角猩红的衬托下显得愈发苍白。
“如果是我……你以为宿陌尘能那样回去？”
傲视群魔的魔神竟是蹲了下来，半张面容带着血腥的笑意，伸手抹了抹白发女子唇角的血渍，又放回口中，轻轻****。
“不是你……还有谁能伤他？！”
镜妖娆撇嘴，仿佛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宿陌尘没有弱点？”
魔神的眼睛危险地眯起，红衣的女子看了看他。
师父……也有弱点？
一个晃神，气血翻涌，妖王竟是又平白地呕出了一口血，有妖灵缓缓散出，千妖殿外的众妖却因此兴奋起来！
“如果你还要命，就别回去……”
君不苍的警告就在跟前，魔神头也不回地离去。
“当然，如果你想死……”
殿口，银色的身影又顿住了脚步，柔毯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终是昏睡了过去……
“师弟，听说你要让那妖女回青峦？！”
玄仙邀妖王回青峦，持反对意见的人不仅仅在妖魔两界，仙界显然也以为宿陌尘疯了，长华殿里，傅音很少在玄仙的面前摆出掌教的姿态。
“她本就是青峦的弟子，总不能整日沦落妖界。”
仙界的尊者却不以为然，说得好像如今的镜妖娆还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似得。
“沦落？！”
掌教起身便走到他的跟前，恨不能一掌将他打醒——
“她本就是妖界的！你这是引狼入室！”
“师兄也说了，妖儿是妖，哪里是狼？”
玄仙的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掌教险些吐血！
“若她真是头狼也就罢了！你养十头狼都与我无关！”
“只是在青峦而已，不会冒犯你长华分毫。”
玄仙的声色也冷了下来，掌教的怒火倏地又起——
“宿陌尘！到底我是这天山的掌教！”
傅音与宿陌尘是突然间争论起来的，没有结界的准备，那声响便传到了外殿来。
“朗清……仙尊之前还不是要杀妖儿？怎么突然间……又让妖儿回来了？”
元宁听闻师父的喊声，不由困惑。
回答她的是灰袍弟子的沉默，朗清也细猜不透。
“宁儿，仙尊是不是在殿里？”
不速之客就在此时到来，岩敏听说宿陌尘出了青峦，风尘仆仆从白川跑来。
“岩……岩姑娘……”
妖儿曾说过仙尊与眼前人之事，元宁看着来人不免尴尬。
“仙尊正和师父说事呢……不如你先回去？”
朗清到底没有女儿家的纠结，只知会岩敏，宿陌尘现在见不了她。
“没事，那我等等。”
“……”
意外总是有的，好比朗清根本就没料到岩敏会毫不客气地坐在那里。
岩敏也知道就那样自顾自地留下不甚礼貌，但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仙尊了，怪想得紧……
元宁却抓狂了，这妖儿都要回来了，万一眼前的女人再搞出点什么，说不定又要把她气走了！
于是密语空间里变得嘈杂起来，长华殿里虽然寂静，朗清的耳朵却快要聋了……
“朗清！你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