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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我还有点事情，你现在这里等下我，如果累了就在这里歇下，我会安排人留下保护你的。”
做这个决定明显没想过得到莫小北的同意，因为她回过神的时候宇已经匆匆离开了。
虽然不放心，她还是按捺住，既然宇不想让她知道就不知道好了。
宇离开后径直跟着外面候着的小厮拐进了一所普通的民宅，破旧的院子散发着一股子霉味。院子里坐着一个六岁来的漂亮小男孩，看见他来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娘，他来了。”小男孩把玩着手上的弹弓，爬上炕头对披头散发咳嗽不已的女人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女人脸色苍白，头发披散在脸颊两侧，勉强撑起身子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药方，瘦骨嶙峋的手却没有力气拿住，啪一声碗打翻在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冰冷的药汁四处流淌。
“叫我来只为了看这一幕？”宇冷冷的站在门口，随时把脏兮兮的门帘挂起来，矮小狭窄的房间透进一丝丝光线。
“宇，你误会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女人祈求的看着宇，又看了看小男孩，“轩儿你出去玩一会儿……咳咳，娘和客人有话要说。”
“轩儿不走，轩儿要留下来保护娘！”小男孩警惕的看着宇，前几天他偷听娘和另外一个叔叔说话，好像要把他交给一个陌生人带走。这么多天，娘屡次摆脱人送信过去，他都不肯来。好不容易来了，还一身煞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轩儿乖，他不会伤害娘的……乖，咳咳……出去吧？”轩儿看见娘坚持也不忍违了她的心意，以免惹得她不开心。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在宇看他的时候，轩儿还用没有上弹的空弹弓威胁他。
“马玉环，说吧……这次玩的又是什么把戏？”宇冷笑一声，跺了过去在床边站定，嫌恶的盯着她。
“宇，我……我求你把轩儿带走吧……咳咳！”她得了咯血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临走前唯一的念想便是这个年幼的儿子。
“他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宇冷漠的拒绝，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伤痛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轩儿也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你就忍心看着他受苦吗？”马玉环咳得更厉害了，别过头去绢子上全是血。
“那个小孽种是你的儿子，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宇几乎是吼出来。
“宇，当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马玉环，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不要牵扯到他，他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苍白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嵌入骨棒般的腕子，年轻时候做错的事情，现在却要报在她儿子身上。
“恨，恨你有用吗？你毁了我的一生，差点毁了我的一生！马玉环，你觉得我对你只是恨而已嘛？那个小孽种，我恨不得掐死他，恨不得掐死！”
当初那段日子他有多难过，他有多难受，每天蜷缩起来害怕看见任何一个人，这件事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逸陪着他，如果不是小北靠近他温暖他，现在的宇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就是她口里说的没用的男人了！
“宇，宇……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求求你把轩儿带走，否则他会被那个畜生折磨死的！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看见宇要走，马玉环挣扎着想要翻身下来，胳膊却没有支撑的力量，身子便摔了下来。爬将过去抓住宇的袍摆，痛苦流涕，“宇，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对，是我伤害了你。求你看在当年我也曾真心爱过你的份上，你带走轩儿好不好？”
“贱人，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端木宇吗？还会那么傻被你欺骗吗？当年的事情，点点滴滴我可都记得。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因为爱我么？还是因为和其它的富家女打赌，好强的你才费尽心机接近我……然后再毫不留情的甩掉我，跟了那个刺史的儿子。婚后不知检点的是谁，算计我得到那个孽种的是谁？刻薄的骂我不是男人的人又是谁？”
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他一直不敢提及这件隐秘，这是他的伤疤，这是他的懂。昨天收到她的信，那段肮脏不堪的往事就再次浮上来，他觉得自己脏，配不上枕边的人。这件事，他担心更多的便是伤害到莫小北。
“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已经遭到报应了。是我虚荣才导致这样的结局……”当初看中的便是富家子有钱有势，而宇家里虽然有地位却是江湖人物。为了攀龙附凤，她甚至是自己倒贴上去的，谁知婚后不久富家子便娶了好几房小妾，而她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眼见着地位不保，她才出此下策，算计了宇得到了孩子。
“松开！”宇嫌恶的踢开她，这件事他原谅不了，接收不了。怒气冲冲走出了大门，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进来。再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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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第215章
小北，小北……你在哪里？刚才的失态，你是不是也有察觉了？你是不是还会在原地等我？
莫小北左等右等也不见宇回来，心里空落落的，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便起身去大街上逛逛。
大街上簇拥着一群人，莫小北本来没有什么兴趣却被人群拥挤到了中间，只见一个喝醉酒的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抡起拳头殴打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小兔崽子，连你老子都敢打，啊……肯定是你那个下贱的娘教的对不对？小兔崽子，对你亲爹这么不孝顺，看我不打死你，小兔崽子！”醉酒男子丝毫没有形象可言，身上甚至还邋里邋遢的，向他口中说的亲儿子抡下拳头丝毫不留情。
“不准骂我娘，不准你骂我娘！”小男孩的眼角已经青紫了大片，鼻子和嘴角也挂了彩，却仍然一脸倔强的维护他娘。
“小兔崽子，老子现在落魄了，你就不认我了是不是？打死你，打死你……
“住手，住手……”看见倔强的孩子，莫小北心里一动，他多像小佑啊，做母亲的能有这样一个儿子也值了。挺身而出的莫小北奋力撞过去，才勉强分开小男孩和那个醉鬼，一把拉过小男孩护在胸前。
“有你这样打小孩的嘛？你还是他亲爹吗？小孩子不听话不懂事，不知道好好教吗？”
莫小北心疼的蹲下查看小男孩的伤势，她也是做母亲的，若是自己的孩子被打她非得拼命不可。
“你谁呀？老子教训自己的儿子，管你什么事？臭娘们，你要多管闲事，小心老子把你买到窑子去！”一身臭气歪歪扭扭的掳起袖子就做出教训人的架势。落魄的时候，为了维持他奢侈的生活他便把几房小妾都卖了，看眼前这个女人的姿色应该卖的更多一点。
“是我打你的，与这位阿姨无关，你打我好了！”小男孩挣脱莫小北的怀抱，站在中间，面不改色的直瞪着男人。
“你……”莫小北被面前小男孩的气场震住，这根本就不像出自小孩子的口中，而且这份魄力也实在看不出有半点这个醉鬼的遗传。
莫小北看了看身后，还好，宇留下的人还跟在自己身后，“你们教训教训他！”
说完拉过小男孩出了人群，她实在不想小男孩看见这一幕。
“阿姨，你让他们不要打他。否则，回家他会把娘和我打得更惨！现在我让他打一顿出出气，我娘也就少受些苦！”
“不用怕，有阿姨在，他不敢打你和你娘！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莫小北蹲下身子用手绢擦拭他嘴角的血渍。
“轩儿，我娘叫我轩儿。我住的地方阿姨就不要管了，他是个无赖，若不是娘病重也会被他买到窑子里去的。”轩儿喜欢面前的这位阿姨，他不想阿姨因为他惹上这个大麻烦。
“怎么这么可恶！”莫小北更加心疼面前这个懂事的孩子，“放心，阿姨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欺负的。”
“阿姨你不明白，他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坏，这次是轩儿不好，以为他喝醉了就能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为娘出出气，谁知道还是被逮住了。”轩儿从家里出来心里闷得慌，恰好看见这个醉鬼，便躲在暗处用弹弓教训他，谁知道被发现还会牵连病重的娘。
“没关系，阿姨的相公很厉害很厉害，他心肠也很好，一定会和阿姨一样帮助你们的。”宇是漕帮的帮主还是有些势力的，教训这么个地痞流氓自然不在话下。
“阿姨的相公是他吗？”轩儿指了指莫小北的身后，这个男人他认识，就是以为他娘才把自己赶出来的。
“嗯？”回头果然看见了黑着脸的宇，莫小北迎上去，见他面色不善，可能是因为有外人在场的原因吧？与自己私底下他还是那只温驯的小绵羊。“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宇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感情，语气也异常的冰冷。马玉环倒是挺会算计，自己的儿子也派上用场了。
刚才他回到那里看不见莫小北便发疯似的到处走，却没有想到被这个小孽种捷足先登了，想从莫小北这里入手，没门。
“我介绍一下，这是轩儿，我刚刚认识的特别懂事的孩子，”莫小北捏了捏宇的手背，这样的表情是会吓坏小孩子的，“轩儿，过来，这位叔叔就是阿姨的相公，很好很好的人哦。”
“阿姨，”轩儿的脸上也凝上了一层霜，莫小北也感觉到了双方有点剑拔弩张的气势，可宇怎么会得罪这么个小孩儿呢。
“阿姨，轩儿的事情，轩儿可以自己解决，再见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巷子里，莫小北正要追出去却被宇拉住了胳膊。
“你怎么回事啊？”莫小北很生气的冲宇吼，“那只是一个被虐待的小孩子，你有必要这个表情吗？是他得罪你了，还是我得罪你了？”
这么可爱的小男孩身陷魔窟得不到帮助，她刚刚只是想拉他一把，却被宇阻止了。她也有孩子，她的爱可以推己及人，不仅仅局限在芮儿身上。
“小北……我们回去再说。”这件事他无从解释，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恨带给他肮脏的马玉环，也恨这个不该来到世上见证他污点的小孽种。
回到别院，莫小北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宇哄劝了好一阵子，她就是不开口，甚至都不拿正眼看他，这让他对马玉环的愤怒更深了。她竟然敢伤害他最在乎的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恶毒。
书房里，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差点让夫人遇到危险！”宇自己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咆哮了，详细知道了莫小北今天的行踪，原来那个富家子刘垒竟然差点伤到莫小北。
下面的人静若寒颤，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帮主发这么大的火气，这样凌厉的气势无人可挡。
“你们，今天晚上就让他们母子搬到西郊别院去住，找城里最好的大夫医治那个女人，记住千万不能让她死了，等我和夫人离开之后，再把他们的藏身之处告诉给刘垒！”
她不是想活着吗？她不是想那个小孽种也活着吗？很好，都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这笔账，他总是要一点点的讨回来。
宇做好了决定，表面上也是遂了莫小北的心意，短短的日子，他不想因为别的事情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小北，我已经安排人送了银子过去，让他们母子投亲去了……”宇站在门口，如果她不开门他不介意用强硬的方式。
“真的？”莫小北心里懊悔得紧，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自己怎么能说这种话伤他呢？所以便一直蹲守在门后，甚至门闩都没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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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第216章
“下午是我反应过激了，让你为难。”屋里漆黑一片，还以为她已经睡熟了。原来是一直蹲在门后。
“我也不好，不应该用这样的事情和你生气的，而且也应该相信你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原谅我好吗？”莫小北主动拖了他的手走进屋里，黑漆漆的看不真切，说起道歉的话顺利多了。
“以后，相信我！小北，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更为了我们的将来。”
她这么单纯，他不应该告诉她这件事情。他自己处理好了，这么守着她，看着她也是开心的。
马玉环和轩儿在宇的安排下住进了别院，为了照顾病重的马玉环，甚至还专门请了一个老妈子。少了虐待，少了那醉酒的毒打，马玉环的身体倒是好了许多，但是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轩儿，你老实告诉娘。那日让我们搬家的恩人到底是谁？”那天晚上她被病痛折磨得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醒来便已经在这院子里，还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是一位阿姨，轩儿在大街上遇到的，是她帮轩儿打跑了坏人，还答应帮助轩儿的。”轩儿手一松，弹弓上的石头飞出去正好打中了瞄准的苹果。
“好孩子是不撒谎的。”马玉环不相信，不相信会这么巧合自己刚刚找到了端木宇，晚上就冒出一位好心的姑娘。
“娘，轩儿没有撒谎，真的是那位好心的阿姨。”轩儿不想让那位凶神恶煞的人带走，也不愿意提及阿姨旁边站着的人眼神有多冰冷。况且，他的确没有撒谎，来的人的确说是好心的阿姨让来的。
马玉环心里疑惑，第一次怀疑轩儿撒谎了，于是便多方试探，甚至是照顾的老婆子也没有放过，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问三不知。
“吴大夫，你是不是没有用最好的药，我的病怎么一直没什么进展。如果再过一个月还是没有效果，我们漕帮的做事风格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在吴大夫来的时候，马玉环故意发难，透出了漕帮两个字，刺探他的反应。
“夫人，老朽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咯血病目前只能抑制并无良药，如果……如果再过十来天不见好转，老朽建议……建议夫人还是隔离的好。”
当初漕帮的人找来，他也不能拒绝，何况去年还是因为漕帮帮忙才免除了一场瘟疫。现在，他就本着大夫的本分来帮助这位夫人，可是已经无能为力了。这病还不能宣扬出去。
“吴大夫，你是说……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无论怎么样她也不能耽误了轩儿的前程，一定要在自己死前好好的安顿好他的以后。
“是，”吴大夫点点头，开了药方交给照顾她的老婆子便离去了。躺在床上的马玉环蒙着被子，泣不成声。如果不是当年她做下那样的事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那个该死的刘垒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特意卖了她去照顾咯血病人，谁知道才过一年，自己已经……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让轩儿成为任人欺负的孤儿，她还要去找宇，再求求他。
前些日子无意中发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是端木宇的私产，那么他应该会住在那里的。马玉环拖着病重的身子勉强撑着来到别院附近，却不敢靠近，等了很久才看见宇小心的护着身边的白衣女子出来。
日头并不大，没有撑伞，宇却是用手挡在女子的额前挡去直射眼睛的光线，上马车的时候宇在女子的耳边说了什么，女子笑颜如花垂眸娇怯的轻捶他的胸膛，然后由他抱上马车……
那个女子会是谁呢？就是他说的让他圆满幸福的人吗？
七年前宇还是个腼腆的少年，也曾这样温柔体贴过，不同的是笑起来的时候会比较害羞，和女孩子说上几句话便脸红。
“娘，你去哪里了？轩儿到处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