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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要是你娘亲还在，一定会说，你还是个孩子。要是她还在，一定会很宠你。”月汐的眸光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三年来，他对月无痕的管教相当严格，从未似这般慈爱，更不曾提到过有痕。
月无痕的身子无形中变得僵硬。
“你随阿爹来。”月汐起身，牵着月无痕飞回御龙阁的寝殿。
他一挥手，寝殿就变了样。
寝殿四面的墙上出现了很多画，每一幅，都是有痕。
方诸山初遇时的有痕，幽冥谷再遇时的有痕，大婚时一身吉服的有痕，晋升为神时的有痕，千姿百态，喜怒娇嗔，神态各异，大大小小的画卷，竟有一百多幅。
“这就是你的娘亲，她叫有痕。”月汐的声音蕴着万千情绪。
月无痕仰头看着，瞬间红了眼眶。
第770章 说说我娘亲吧（）
月无痕在月汐的寝殿里看了一夜的画，却半点没问关于有痕的事情。
除了告诉儿子有痕的名字，月汐也再没说过一个字。
父子二人出奇的一致沉默。
清晨，月无痕走出御龙阁，去到药园，碰到正在除草的鬼蛋。
“少主早！”鬼蛋远远看见月无痕，便站定了身子，恭恭敬敬施礼。
“早。”月无痕抬眼看着满园的药材，蹙了眉，“鬼蛋，火心七叶花和冰灵叶三花草只有圣山才有吗？”
“是的，少主，这两种药材三界唯有圣山才有。”鬼蛋愣了一下，猛地脸色一白，“少主，莫非君上又吐血了？”
“又？”月无痕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眸光一暗。
“这几年，君上时不时都会吐出一口心头血，只不过一直瞒着少主罢了。”鬼蛋话里蕴着丝丝哀伤，“一个人能有多少心头血呢？就算君上是神尊，若一直这样下去，属下真的害怕”
“我为阿爹把过脉，要想根治他这旧疾，须得用火心七叶花和冰灵叶三花草的花蕊来配药。”月无痕说到这里，眉头轻轻拧起，“可是，这药园里的火心七叶花和冰灵叶三花草从来就没开过花。莫非是书上的记载出了错？”
“从前也开花，但五年前，君上第一次吐血，属下便将采摘的花蕊都制成了丹药，三年前，丹药便已经用完了。”鬼蛋说到这里，眼眶一红，连忙垂了头，“五年了，圣山再无花开。”
“鬼蛋，圣山的仙植不开花，都是因为阿爹吧？”月无痕似是想到什么，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是不是阿爹心情不好，圣山就不会有花开？我这些年，好像从未见阿爹笑过。”
“嗯。”鬼蛋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吸了吸鼻子，“五年了，君上再没笑过，哪怕是少主你出世，君上也没有笑”
“鬼蛋，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蛋不语。
“是不是，娘亲是五年前离开的？”月无痕声音很轻，却吐字清晰。
鬼蛋一震，猛地抬头看着月无痕，满脸的震惊。
“娘亲她不要阿爹了吗？”月无痕凝着鬼蛋的双眼，眸光里都是探究。
“怎么会？！”鬼蛋拼命摇头，眼眶里噙着水光，“夫人那么好，那么爱君上，怎么可能不要君上？！”
“那娘亲为啥要离开，为啥不和阿爹，不和我在一起？”
“少主，夫人她，她羽化了呀。”鬼蛋的眼泪轰地一下漫出眼眶，再也顾不得所谓的禁忌，“夫人是这三界最好的女子，她是为了三界才羽化的。夫人走后，君上就落下了病根，属下和鬼刺哥哥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治好君上的心病。世人都说，情深不寿。若不是因为有少主，君上怕是早就追随夫人而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月无痕离开了药园，缓步来到归燕阁。
“少主，今日怎么迟到了？”早已等候在归燕阁的鬼刺和鬼妓迎上前来，“今日想练什么？剑法还是法术？”
月无痕挥手结了一道结界，走到石桌前坐下，抬眼看着两人，声音平静，“鬼刺、鬼妓，说说我娘亲吧。”
第771章 月无痕读取了他们的记忆（）
月无痕，最近总喜欢溜出圣山四处看看。
他第一次提出要外出，月汐沉默片刻，点了头。
以月无痕如今的实力，三界也无人能伤他，让他出去历练一番也好，未来守护三界的责任总要交给他。
月汐本想要鬼刺四人都陪在月无痕身边，但月无痕只要火山宝和熊猫同行。
月汐想了想，也同意了。
月无痕带着火山宝和熊猫去了沧澜国京城，去了天门山，去了雪芒荒原。
不过，三人也就是隐身四处看看，没和任何人说话，等到暮色时分，便又回了圣山。
第二次，月无痕去了幽冥谷，他从第一峰开始，到处打怪，顺便采了不少药材，天色刚晚，他就到了第五峰的峰顶，四处看了看风景，搜罗了一些药材后回了圣山。
第三次，月无痕去了玄沙湖，他在大漠里踩着流沙，闯进了流沙鬼蜮，一番挑战之后，毫发未损地退了出来，平安回到圣山。
如此几次之后，一直暗中跟着他的月汐放了心，以后月无痕再下山，月汐便不再跟在他身后。
这一日，月无痕去了流云镇，他变作一个少年，火山宝和熊猫变作他的手下，三个人都很普通，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三人在一家茶铺坐了下来。
茶铺的斜对面就是当初有痕的店铺，有痕亲笔写下的“丹”字招牌还在，历经岁月风霜，却半点没有褪色，依旧随风飘荡，就好像主人随时会回来，重新开门炼丹一样。
月无痕静静的看着，眸光忽明忽暗。
“三位，茶来了！”送茶水过来的是张幺鸡，见月无痕一直看着对面，他也望了过去，随即眸色一暗，“这位小爷，不用看了，神女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月无痕收回视线，眯眼看了看张幺鸡，没有吭声。
倒是火山宝开了口，一副八卦的表情，“小二，你好像和神女很熟啊。”
“那是当然！”提到有痕，张幺鸡一脸嘚瑟，“想当年，我可是神女的好朋友，我还在星移国的四皇子府住过，还和神尊喝过酒。”
月无痕眸子一闪，端起茶盏，吹了吹面上的浮沫。
“你就吹吧。”熊猫翻了个白眼，压根不信。
“你还别不信。”张幺鸡叉了腰，“咱们这流云镇，就属我和李草叉与神女关系最铁。当初神女在的时候，每次离开流云镇，都会给我俩丹药和银子，要我们帮她守好铺子。她每次回来，都会和我们聊天，这流云镇发生的任何事情，神女都愿意听我俩讲。”
说着，张幺鸡红了眼，“要是神女还在，她一定会时常回来看看，请我和李草叉喝酒。只可惜，神女不在了”
这晚，张幺鸡和李草叉都被月无痕“请”进了有痕的店铺，当他们得知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神之子，激动得都傻了。
征得两人同意，月无痕读取了他们魂体的记忆，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了过往有痕的形象。
后来，月无痕又读取了火山宝、熊猫、凌峰、凌烟、秦华的记忆，有痕的形象在他脑子里逐渐鲜活。
只是，关于他爹娘的那些故事，旁人所知皆不完整。
第772章 一不小心便走火入魔了（）
月无痕去了灵山，让人意外的是，他竟是以小娃娃的形象出现的。
如果说，少年模样的月无痕让人敬佩仰望，这粉雕玉琢的月无痕就太让人喜欢了。
尤其是紫雪、冥曦那几位仙子，看到这样的月无痕，简直恨不得将其抱在怀里，狠狠亲上几口。
反差萌实在是太大了，有木有？
上次见到月无痕的时候，他还是和神尊一样高冷，一样深不可测的少年，如今，突然就变成了萌哒哒的小娃娃，让人怎么不想亲近他？
“无痕仙君，你这是”紫雪强忍住将他抱在怀里的冲动，柔声询问。
“不瞒各位仙友，前些日子本座修炼功法，一不小心便走火入魔了。”月无痕坐在椅子上，垂着两只小短腿，揉揉眉心，一副无奈的表情，“父神说，本座晋升为神之前，恐怕都只能是这般模样了。”
原来是这样。
众仙一番感叹之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月无痕太逆天了，实力不但碾杀众人，就连神尊当年也无法与之相比。
如今，月无痕变作娃娃模样，众仙反倒觉得与他拉近了距离。
“无痕仙君来灵山，可是有事？”紫雪不久前也晋升了神君，如今俨然是灵山众仙之首，自然也要以主人的姿态来善待大驾光临的月无痕。
“父神叮嘱本座近日不可修炼，本座在圣山闲得无聊，便想来灵山走走看看。”月无痕摇着小短腿，明明是小娃娃模样，偏生说话像足了月汐，更让人觉得有趣。
“如此，我等便带仙君四处看看。”紫雪等人随即带着月无痕在灵山闲逛起来。
火山宝和熊猫面面相觑，自家这位小主子，似乎比姐姐姐夫还要腹黑。
“听说当年天魔在灵山也有自己的宫殿？”走了一段，刚好来到过去芸萱的望月宫旧址，月无痕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紫雪。
紫雪眉心一跳，众仙也齐齐噤声。
月无痕静静的看着紫雪，扇子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那模样实在是可爱。
谁忍心欺骗一个如此可爱的娃娃？
紫雪斟字酌句，“的确是有。当年我们都被天魔迷惑了。不过，神魔大战之后，天魔在灵山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都被清除了，包括宫殿，彻底化为齑粉，一点不留。”
“魔道中人，擅长变幻，更擅长攻心，众仙会被蒙蔽也属正常。”月无痕垂了眼帘，继续往前走，“父神当初不也没看出来么。要是他早些识破天魔的阴谋，本座如今也还有娘亲疼”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小短腿迈得很快，似是不想被人看到红了的眼眶。
众仙大惊，谁也没料到月无痕会提到“娘亲”，更无人敢接他的话。
见他垮着肩膀，攥着拳头独自向前走，紫雪等仙子的心中皆是一疼。
再逆天又如何？月无痕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娃娃呀！一个从小没有娘亲疼爱的娃娃！
这夜，月无痕提出想在灵山小住几日，众仙又惊又喜，却不知该将这尊大神安置在何处。
月无痕冲紫雪眨眨眼睛，“紫雪仙君，听说当年火山宝曾在你的紫阳殿小住，不知本座可否前去叨扰？”
第773章 大家其实都喜欢小小的我（）
月汐前来灵山，看到的便是以紫雪为首的仙子如众星捧月般哄着月无痕。
当年因天魔作乱，仙界遭受重创，大部分仙僚都死在清欢的阵法中，侥幸逃脱的不过数人，仙子也就紫雪和冥曦。
这几年，又有不少修仙之人陆续升仙，但仙界人并不多，所有的仙子加起来也就五、六个，如今，居然全都围着月无痕打转，这着实有些蹊跷。
月汐忍不住都多看了月无痕几眼，很是怀疑儿子是否中了邪。
不过这般娃娃模样的月无痕的确招人喜爱，就连月汐也觉得被他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更何况那些个仙子呢？
再看看仙子们，显然都是将月无痕当做小娃娃来照顾，有人陪他对弈，有人在一旁抚琴，有人在画画，还有人拿了云霞在为他绣小袍子。总之，一个个看向月无痕的眼神都充满了姨母笑。
月汐有些闹不懂月无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小子一声不吭跑来灵山住了几日，还用传音符告诉他，称自己身子不舒服，请阿爹来接。
可这会儿看上去，小家伙的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没什么不妥。月汐直觉此事没这么简单。
月汐缓步上前，白玉面具下，眸色无波无澜。
紫雪等人看见月汐，慌忙起身施礼。
月汐还没来得及说话，月无痕就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乳燕归林般扑过来，软糯糯的说了一句，“阿爹，痕儿想你了，我们回家吧。”
他仰头看着月汐，小手紧紧抱着月汐的大腿，乌漆漆的眸子亮闪闪的，一下就将月汐的心萌化了。
除了从莲花中诞生的那一刻，月无痕伸手要他抱，三年了，月无痕再未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尤其是月无痕此刻的眼神，像极了有痕，像极了每一次有痕在他身下被他欺负，可怜巴巴看着他求饶的眼神。
月汐的脑子在这一刻有些不够用，甚至有些空白，只伏下身，将月无痕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扔下一句“打扰各位仙友了”，转身便离开了灵山。
直到回了圣山，月无痕都窝在月汐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把守在山门处的鬼白看呆了。
“说吧，为何要这样？”月汐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将小家伙放在地上，低头看着他。
“阿爹不喜欢我这样？”月无痕学着火山宝，两只小手在胸前扭着，扑闪着眼睛，“痕儿只是想和阿爹亲近些。”
“那你为何在灵山也这般模样？”月汐狭眸一眯，自然不信。
“阿爹没发现，大家其实都喜欢小小的我？”月无痕仰着头，笑得像个乖宝宝。
月汐滞了滞，想到儿子这些年的确不曾被人这般宠过，或许是去凡界多了，想要不同的体验。
他轻轻揉了揉月无痕的头，“也罢，痕儿喜欢就好。不过，别闯祸！”
“痕儿明白！”月无痕牵过月汐的手，边走边摇，“阿爹最好了！”
鬼白看着父子二人走远，张大的嘴巴根本合不拢。
从这日开始，月无痕在圣山也是一副小娃娃模样。
似乎是为了逗他开心，火山宝变回了白团子，熊猫也变回了原形。
最让月汐意外的，是月无痕时常用传音符邀请冥曦来圣山做客。
第774章 君上身边应该有个人（）
来圣山的次数越多，冥曦就越喜欢月无痕。
是的，是喜欢，而不是敬仰。
两人在一起，无非是对弈、画画、抚琴、讨论药理，或论法论道，每次都相聊甚欢。
每一次，月无痕刚刚看一眼茶盏，冥曦就会主动为他斟茶。
月无痕看一眼果盘，冥曦就会及时递上他最喜欢的仙果。
月无痕作完画，冥曦会用清洁术将小花猫一般的他重新变得洁净。
月无痕的小袍子破了，冥曦一针一线的为他缝补，还去沧海买来鲛人最好的丝线，采集东方第一缕朝霞，收集西方最后一缕晚霞，亲自为他缝制了一件可爱的长袍。
冥曦心中，完全将月无痕当做了小娃娃，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娃娃。
她对月无痕的关爱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极其自然的，就连旁人看了，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这日，冥曦走后，月无痕捧着那小袍子回了第二峰，在众人面前显摆。
待他离开归燕阁后，鬼白忍不住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冥曦上仙越来越像少主的娘亲？”
鬼妓一愣，没有吭声。
鬼卿眸光微闪，也没有说话。
倒是鬼刺沉了脸，“鬼白，这话可不能乱说。”
鬼白向来心直口快，“我说的是事实。夫人已经走了这么久，难不成君上要一直为她守着？”
“鬼白，你僭越了！”鬼刺啪的一声将茶盏放在石桌上，茶盏瞬间碎了。
“我也是为了君上和少主。”鬼白脸涨得通红，“难道你们不觉得君上和少主很可怜？少主明明就很喜欢冥曦上仙，每过两三天，冥曦上仙若是没来，他都会用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