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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罚？什么神罚？”有痕捕捉到鬼刺话里的重点。
“君上违背神谕，魂识潜入了浮生塔和镇妖塔，神罚是七七四十九天的鞭刑。”提到此事，鬼刺的声音变得愈加低沉，“君上主动要求这鞭刑的神威，一半落在身体上，而另一半则落在魂体上。君上说他无意中夺了你的幽冥花，害得姑娘每月承受魂体之痛，他正好趁这次神罚，与姑娘感同身受。”
有痕握着酒壶的手一紧，突然觉得满腹酒气在她胸腹内翻滚，难受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因为来黑水涯晚了一步，君上没能及时阻止芸萱仙子对姑娘出手。君上四处寻找姑娘，得知姑娘在玄沙湖，他当即采用离魂术，将魂体附着在别人身上，以重楼的身份进入玄沙湖，助姑娘采摘玄沙玫瑰。”
“玄沙玫瑰盛开的前一日，属下前往玄沙湖才知道，君上与姑娘在流沙鬼蜮中受到邪灵和怨灵的攻击，君上强行将魂魄一分为二，一半作战，一半护姑娘脱困，他的魂体再次受到重创。”
有痕的身子晃了晃，难怪那日在流沙鬼蜮中月汐看上去很不对劲。
“君上那时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可他仍然坚持要陪姑娘去采玄沙玫瑰，不许属下代替他扮成重楼。要不是修离上仙前往玄沙湖时也带有伤，君上那日怕是很难活着离开。”
“君上回到圣山足足闭关一月，才养好了魂体的伤。当他得知姑娘在雪芒荒原，第一时间赶来。姑娘到圣山后，君上每夜都取自己的心头血，潜进姑娘寝殿，悄悄用秘法滋养姑娘的脸。”
有痕抿唇不语，手指掐得手心生疼。
“姑娘以前见了君上，总是很冷漠。属下劝君上向姑娘解释。可君上说，他夺走幽冥花，就等于夺走了姑娘活下去的希望，姑娘恨他也是应该的。而芸萱仙子的镇妖塔乃君上所赠，姑娘误会他，也是应该的。”
“君上还说，错已酿成，解释又有何用。他做这些事，原本就不是想要姑娘的感谢，只要姑娘安安稳稳过完剩下的日子就好。姑娘恨不恨他，都不重要。”鬼刺凝着有痕，“属下知道，姑娘并不恨君上。可姑娘你，为何不愿意进屋去看看君上？君上他每日都在等你。”
“给了他希望，再让他绝望，还不如，从来不给他希望。”有痕闭眼，再睁眼，淡漠一句，转身离开。
鬼刺看着她的背影，眸底一片黯然。
第533章 好不好？（）
这一晚，有痕喝得伶仃大醉。
喝到后来，她抱着双膝坐在地上，蜷成一团，无声地哭泣。
到最后，她哭得太累，酒劲上头，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着了。
有痕梦到了月汐。
这一次，月汐没有变作血架子，他坐在她的床榻边，温柔地看着她，眸光缱绻，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痕撑起身子，揉揉眼睛，呆呆地看着月汐，嘀咕了一句，“原来，喝醉酒也不是不好。”
月汐的神情有一丝恍惚。
有痕迟疑片刻，手伸向月汐没戴面具的脸。
快要碰到的时候，她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小声嘀咕，“算了，还是别碰了，会消失的。”
月汐凝着她，眸光暗暗一闪。
有痕咬了咬唇瓣，很是纠结，过了一阵，似是下定了决心，“好歹梦到了，就碰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她眨了眨眼，手放到了月汐的脸上，手下的温度有些冷，她叹了一声，“果然是梦啊。”
月汐缓慢地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比他的脸还冷。
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这张脸，还是这么好看啊。”有痕痴痴看着月汐的脸，眼眶突然就红了。
下一秒，有痕扑进月汐怀里，环抱着他的腰，头在他略带寒意的胸前蹭了蹭，趴在他冰冷的怀里，口中呢喃，“臭月汐，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月汐身子一颤，凝着她乌黑的发顶，眸色更为深沉。
怀里的人儿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声，模仿的是月汐说话，确切的说，是少年时候的月汐，声调和现在比略微显得有些稚嫩，“小笨蛋，自然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月汐还没回过神，胸前的衣襟就湿了，有痕的手臂越收越紧，死死箍着他精瘦的腰，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圈在自己手臂中，似乎这样，也就圈住了全世界。
月汐叹了口气，轻轻抬起她的脸，只见成串的眼泪从她眼中滑落，他的心猛地一下就疼了。
这样的她，这样为他流泪的她，第一次见，比在他面前强装坚强的她，比倔强淡漠故作无情的她，更让他心疼。
感觉到冰凉的手指抹在自己眼角，有痕眨了眨有些迷糊的眼睛，“原来酒喝多了，就会变成眼泪啊。”
月汐将她的脸抬高了些，自己的头低下去，准确无误地含住她花蕊般柔嫩的唇瓣。
起初，他只是轻吻她的唇瓣，后来，便开始用唇舌去细细描绘她的唇。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钻进了心里，麻得有痕心脏一颤一颤。
“臭月汐，你怎么还是这么坏”有痕刚一开口，月汐的舌头闯入她口中，与她温柔交緾。
月汐吻得很温柔，却也极尽緾绵，直到她软成一汪春水，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有痕原本就染了醉意的双眸更为迷离，颈后、耳根都泛起桃花一样的粉红。
月汐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
他指腹碰过的地方，像是起了一团火，那火从脸上烧到了心上，让有痕心痒痒的。
有痕勾住月汐的手指，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臭月汐，你要了我，好不好？”
月汐一滞，手指僵在那里。
第534章 那我的梦呢？谁帮我圆？（）
见月汐始终不语，有痕再次抱着他的腰，“臭月汐，我舍不得你，你要了我吧，把我变成你的女人，这样，我死而无憾。”
月汐猛地将她推开，站起身。
有痕撑起身子，一把将他攥住，口里嘀咕，“怎么做梦也不能由着我自己？”
月汐侧身看着她，眸子幽深，眸里惊涛骇浪，潮汐翻滚。
“你也想要我，对不对？”有痕的手抓住他胸前盘扣，“天荒地老，我是指不上了，洞房花烛，我也没指望了，索性就在我梦里，你我圆一个心愿吧。”
月汐眸中的情绪眼看就要溢出，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捉住有痕的手，不准她胡闹。
有痕却趁着酒劲扑上来，执拗地要去解他衣襟。
一个解，一个躲。
一个拉，一个推。
一个用尽全力非要得逞，一个舍不得下狠手。
月汐的盘扣被有痕拽掉一颗，哗啦，衣衫被拉开，露出一截如玉的肌肤，泛着一丝不太健康的苍白。
只瞄一眼，有痕的脸就红了，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去碰他。
月汐一把抓住她的手，这一次，他手下的力气更大，再不给她闹下去的机会。
有痕歪着头，双眼瞅着月汐，很是迷离，“这是我的梦，你为啥不听话？”
“要了你？”月汐终于开口了，声音低哑，语调极冷，“你不是嫌弃我吗？”
“对不起，我说的那些都是违心的。”想起血架子，有痕一下就蔫了，缩了手，垂了头，“对不起，我一直都在伤害你，可是，我也不想。”
眼见她眼泪簌簌滴落，月汐一僵，伸出手将她抱紧。
“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可是，我要失言了。”有痕吸了吸鼻子，“以后，让冥曦陪你吧，她是个好女孩，至少，不会说假话，不会欺骗你”
月汐低头看着她，眸色变幻，明明灭灭。
突然，他用力抬起她的头，狠狠吻上她的唇瓣，将她的话全堵在口里。
他的唇冰冷，这个吻却很狂热，带着怒气，强势夺取属于她的芬芳。
“为何在我梦里，你也这么霸道？”等月汐放开她，有痕小声嘟哝，“为何你就不能圆我一个梦？”
“要了你？把你变成我的女人？圆你的梦？你想得倒美！”月汐冷哼，“***好，你再无遗憾，转手将冥曦塞给我，心安理得的撒手人寰。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被你这样染指？”
有痕酒意昏沉，脑子转不过来，“你不愿意就罢了。为了冥曦，你是该守身如玉。”
“你再提冥曦，我就灭了她！”月汐咬牙，周身气息冷得快要冻死人。
有痕捂住自己的嘴唇。
“要了你，圆你的梦，那我的梦呢？谁帮我圆？”月汐又恨又气，拂袖要走。
“你的梦？”有痕抓住他衣袖。
“我要的，从来只一个你。但我要的，不是***好，我要你的余生，要你的生生世世。”月汐凝着她，一字一句，“你要是愿意，我就圆你的梦。你要是做不到，就放开！”
余生？生生世世？
她，怎么做的到？
有痕的手一下就松了。
月汐眸子一暗，衣袖一拂，消失了。
“什么梦啊！”有痕嘟囔着倒下，继续大睡。
第535章 她生，本座生，她死，本座死（）
次日，有痕醒来，并没有宿醉后的头疼。
她拍了拍脑袋，昨夜梦里的情节跳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在梦里那么豪放，有痕就脸红。
她庆幸这只是醉酒后的一个梦。
可想到月汐在梦里将她拒绝的那么干脆，有痕心里也多了几分酸涩。
她下了床，赫然发现桌上有一碗醒酒汤，旁边还坐着血煞和忧殇。
见有痕醒来，那两只火灵狐小爪子摁在碗上，低低叫了一声，似在叫她喝下去。
有痕上前，轻轻拍了拍两小只，端起醒酒汤喝了个底朝天。
可她还是很不舒服，整个人浑身乏力，提不起半点精神。
强撑着洗漱完毕，有痕再次倒在床榻上。
很快，一波接一波的疼痛袭来，她这才想起，今日又是十五，她的魂体之痛发作了。
迷迷糊糊中，有痕听到血煞和忧殇的叫声，两小只跳到床上，用爪子轻轻地挠她。
可有痕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浑身疼得厉害，哪里还有力气和它们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痕好像听到了火山宝的声音，毛团扑在她身上，小爪子掀了掀她的眼皮。
紧接着，火山宝往她体内输送了一波又一波的灵力。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没用的，但声音很轻，火山宝似乎根本听不见，固执地坚持，直到累趴在她怀里。
熊猫嘤嘤地在哭，舌头不时舔舔她的手。
她好想抱抱熊猫，可是，她没有力气。
她只觉得痛，只觉得睏，前所未有的痛，前所未有的睏，浑身颤栗着，似乎这么痛着睡过去，就会一了百了。
后来，又是空青的哭声，是愁生的说话声，还夹杂着鬼刺和鬼蛋的声音。
但这些声音都很模糊，似乎离她很远，又好像她的听力出了问题，声音在她耳内无法集中，她听不清楚。
再后来，有人喂了她一粒丹药，那丹药带着青竹气息。
熟悉的气息惹得有痕眼眶发热，鼻子发酸，她含着那丹药，竟迟迟吞不下去。
“乖，吞下去，别噎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吞下去就不疼了。”
自己一定是又做梦了，才会又梦到月汐，才会梦到他守在自己身旁。
他明明躺在御龙阁，尚且起不来。
想到月汐，有痕心里更疼了，连带着周身都疼。
她突然好想去御龙阁看看，若是她挨不过今日，再见不到他，这个遗憾的确太大了。
不过，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可真正到了此时此刻，才知道，说放下，哪有那么简单！
有痕疼得迷糊，晕过去，再度有意识时，正听到鬼刺等人在劝阻月汐。
“君上，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君上请回去养伤，属下保证有痕姑娘不会有事的。”
“请君上三思！如今天魔作恶三界，君上应以大局为重。”
鬼刺、鬼白和鬼蛋齐齐跪倒在有痕的床前。
“大局？三界安危？”月汐头都不回，只看着有痕，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一直以来，本座都以守护三界为己任，可是，现在，本座想任性一回。她生，本座生，她死，本座死。本座再也不要管什么三界，本座只要她！”
第536章 我绝不会让你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哭成泪人的空青一下就停了抽泣，瞪圆了眼睛看着月汐，既吃惊又感动还感伤。
“君上，万万不可！”鬼白吓得魂飞魄散。
鬼刺眼中的震惊慢慢淡去，站起身来，冲月汐拱手，“请君上保重自己，有痕姑娘素来坚强，她绝不会扔下君上就这么离去。”
说完，鬼刺做了个手势，带领众人退出了栖凤阁。
屋里安静下来。
月汐无力地靠在床头，紧紧拉着有痕的一只手。
有痕眼角暗暗沁出一颗泪珠。
原来在梦里，月汐也一点没变。
当年在方诸山，她看着那些香客前来许愿，觉得好玩，便也拿了两个许愿牌，要月汐和她一起许愿。
她说，就这么写没什么新意，不如我们交换笔迹吧，我用你的字写我的心愿，你用我的字写下你的心愿。
月汐宠着她，自然什么都依她。
两人在方诸山一起小住了半月，每日斗文，早把对方的字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连神韵、风骨都丝毫不差。
那时有痕年仅十二岁，却在爹娘的教导下，从小苦练修仙，一心想要维护三界和平，虽然在月汐的“甜蜜算计”下，她对他动了心，可对她而言，心中最大的愿望依旧是三界和平。
所以，提起笔，有痕想都没想，便写了“三界和平”。
而月汐，就写了一个字，“你”。
写完之后，两人相互一看，有痕便羞红了脸。
月汐则眸光一闪，将有痕抱在怀中，狠狠吻了个够。
末了，月汐轻咬她的唇瓣，低哑着声音，很是不甘地说到，“小笨蛋，三界和平就这么重要？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有痕刚要争辩，月汐便叹了口气，“算了，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不过，你既然这么想维护三界和平，那就更该随我回圣山修炼了。我会助你早日飞升，陪你一起守护三界。”
想起当年，想起月汐，有痕心里好疼，连带着魂体也更痛了。
有痕的身子蜷成一团，一直在不停的颤抖，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紧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月汐伸手，轻轻抹去有痕额头上因为疼痛不断渗出的汗珠，轻声哄着她，“乖，疼就叫出来。”
因为刚经历了雷电重塑，月汐的声音说不出的暗哑，因为担心和紧张，这一刻，听上去更为沙哑。
有痕明明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却怕梦里的他会担忧，头一摇，咬咬牙，“我不疼”
说完，有痕再次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音。
月汐的心更疼了。
知道她早就是强弩之末，知道她咬牙坚持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可他现在什么都帮不了她，和以往每一次她魂体之痛发作一样，他只能默默看着她受罪。
月汐的手穿过有痕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扣，低声说到，“乖，别怕，我在。”
最简单的一句话，最平凡的几个字，透着面对最想守护的女人却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