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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了,圣上盛怒,只怕整个秦家都难逃罪责。
林驸马依旧在公主府里闭门不出,就像陆毓衍与程芷珊的那样,林驸马只会与秦骏划清距离,无心也无力拉秦骏一把。
长安公主在淑妃娘娘跟前狠狠哭了一场,使得淑妃的病情越发重了。
陆毓衍空闲许多,直到伯爷使人递了帖子给他。
字迹龙飞凤舞,活脱脱像扑着翅膀的斗鸡,乱归乱,却不能写得不好看。
陆毓衍把帖子给谢筝看时,谢筝几乎捧腹大笑。
她自问看过字帖无数,自己写字也跳脱得狠,但跟伯爷一比,简直是巫见大巫。
能在如此乱的字迹里还透着大气磅礴,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伯爷在帖子上,他那只黑羽大将军威风飒飒,已经准备下场比试了,头一场的日子时辰定了下来,请陆毓衍务必前去。
陆毓衍回了帖子,又让松烟给谢筝备一身男装。
苏润卿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让人递了话来,明儿个在将军坊门口碰见,如此热闹,他是断断不会错过的。
翌日的将军坊异常热闹,来了不少世家公子,人人都来看伯爷的新宠。
谢筝换了厮装扮,脸上抹了些粉,让皮肤看起来暗沉许多,又在耳根上抹了抹,挡住了耳洞。
陆毓衍见她如此装扮,与平时里的模样截然不同,可那双眼睛还是晶亮晶亮的,显得整个人都灵动极了。
苏润卿刚一眼没认出来,再细细一看,见是谢筝,嘴角不由抽了抽。
三人进了将军坊,伯爷使人等着陆毓衍,见人来了,就引进了雅间。
伯爷正在吃茶,请了陆毓衍落座,压根就不提秦骏和程芷珊,仿佛前回两人在这里的对话并不存在一般。
陆毓衍也晓得轻重,没往伯爷的伤口上撒盐,目光落在了笼子里的黑羽大将军上。
谢筝亦的注意力也叫那只全身黑得发亮的大公鸡吸引了。
她就是喜欢这样的,黑羽的斗鸡,黑毛的骏马,也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这黑乎乎的颜色特别厉害。
大将军不耐烦地在笼子里走动,有劲的脖子来回转着,眼睛瞪着所有人,它没有叫,却透着凶劲。
伯爷哈哈大笑,拍着大腿道:“不错吧?我早了,等黑羽大将军杀入战场,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能是它的对手。”
苏润卿点头,道:“知道各个盘口现在是什么赔率吗?我可押了不少,要是赔了,怕是连将军坊的门都走不出去了。”
伯爷嗤笑一声:“赔?等着收钱吧!”
好戏准时开锣。
黑羽大将军刚一露面,就引得连连惊叹,伯爷越发得意,看着对手,笑得痞气十足。
大将军初次登上大场面,丝毫不怯场,一声尖锐高昂的啼叫声,使得看客们热血沸腾。
这场决斗,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黑羽大将军又跳又飞,斗的另一只鸡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谢筝只觉得酣畅淋漓。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已经自己身在镇江,她还是知府家的千金,凑在热闹的百姓里看一场斗鸡,回去之后被顾氏念叨一个时辰。
可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伸出手,以袖子挡着,谢筝在人群里握住了陆毓衍的手。
暖暖的,这是现在的她的生活。
黑羽大将军大获全胜,伯爷乐得合不拢嘴,拉着陆毓衍和苏润卿介绍他挑选斗鸡、平日里照顾培养的技巧,眉飞色舞。
将军坊里的这一出,原本只是世家公子们的消遣,哪知第二日一早,就有御史一状告到了圣上跟前。
折子上写得明明白白的。
安瑞伯伯爷卢诚,不学无术,整日里就知道斗鸡斗蛐蛐,这像话吗?
圣上看着折子,半晌没有话。
底下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都有些忐忑。
良久,圣上把折子放下,看着那位御史,道:“爱卿与众卿仔细,你这折子写了什么?”
许是圣上平静的态度给了御史底气,他站在大殿中央,慷慨激昂细数着卢诚这些年的罪状。
一口气洋洋洒洒,待他完了,大臣们面面相窥,还是有一两人站出来,赞同御史的话。
“世袭罔替,本该为全朝表率,伯爷如此行事,实在不是……”
啪!
圣上的手掌重重拍在了龙椅扶手上,气极反笑:“斗鸡?
他就是让一只鸡跟别人互啄,他自个儿难道也下场跟人打起来了?
朕生了几个儿子,也没指望他们各个都成材,能做国之栋梁,就想着能老实些,让朕少操点心。
卢诚那混子再不是,他惹是生非了没有?胡作非为了没有?谋财害命了没有?
卢禀衡都不介意养一个斗鸡斗蛐蛐的儿子,你们瞎操什么心!
有空骂卢诚,怎么不见你们骂秦家?”
噗通噗通的,大殿里跪了一整片。
有人摸着胸口,暗暗叹了口气。
安瑞伯能介意吗?他自个儿就整日听曲遛鸟,他们两父子半斤八两。
可也有聪明人,听出了圣上这一番话的意思。
安瑞伯年轻时还被御史骂过两次,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也懒得再告他们父子的状了。
如今突然之间被提出来,其中意味惹人深思。
眼下,正是秦骏一案三司会审最要紧的时候,案情明明白白,但对秦骏的发落,各处有各处的心思。
有只按祖宗律法办事的,就把“八议”搬了出来,让皇上亲自定夺。
圣上冷眼看着,道:“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
这里哪一条,他秦骏能沾得上?
皇亲国戚?他是吗?
朕没有那样的亲戚,你们不嫌丢人,朕还嫌在全京城的老百姓跟前没脸!”
这一番话,便是定了秦骏和秦家的生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置气()
金銮殿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圣上不叫起,群臣们哪个敢动,俯身跪着,一副战战兢兢模样。
龙椅上的那个人,目光锐利扫过底下的臣子,紧紧绷着的下颚突然一松,勾着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似的笑容。
能在金銮殿上议事的,哪个是蠢货?
或有那等蠢货,早就不知道被贬谪到哪个旮沓窝里去了。
想帮秦骏开脱?这里哪个敢收秦家的银子,在这个当口上做这等事?
这封折子,瞧着是在骂安瑞伯伯爷,实则是在为林驸马话。
秦骏犯事,此刻最难熬的不是秦家,反而是林驸马。
林驸马与秦骏这对表兄弟,素来走得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骏做的那些腌臜事情,林驸马是不知情,且为此头痛万分,但朝中依旧会满是对驸马的诟病。
此刻大骂卢诚斗鸡斗蛐蛐,实则是在骂与卢诚一道的苏润卿和陆毓衍。
苏润卿是李昀的伴读,陆毓衍这几个月又替李昀办了些事儿,依着近墨者黑,这折子分明是要把李昀都骂在里头。
若要处置林驸马,李昀身边那两个也要一并罚。
如此挑拨李昀与林驸马的关系,又想让李昀吃个哑巴亏,能想出这么一个主意的,除了他的另外几个儿子,还能有谁?
圣上的指尖敲打着扶手上的龙头,道:“斗鸡斗蛐蛐,众位爱卿不妨跟朕,家中众子平素是如何教养的,除了念书习武,还做些什么事情?”
底下群臣各个暗暗叫苦。
谁敢拍着胸脯,自家儿子本本分分,一丁点差池都没有?
今儿个在这里放大话,明日指不定就被人抓了辫子。
斗鸡斗蛐蛐?这还算好的了!更荒唐的都有。
御史只骂伯爷斗鸡斗蛐蛐,那是旁的都骂不得。
真在折子上骂伯爷风流,夜宿温柔乡,那就不是跪在这里的事儿了。
一来卢诚没成亲,二来,这殿中最喜欢睡女人的那个,不正在龙椅上坐着吗?
当着圣上道男女事情,与拿手指指着圣上的鼻尖破口大骂有什么区别?
“怎么了?一个都不出来了?”圣上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锐利扫过众臣,“所以,朕了,养儿子不指望各个成材,偶尔做些不着边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只要脑袋不糊涂,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圣上在金銮殿上拂袖而去,留下群臣面面相窥,直到那明黄色身影消失了,这才扶着膝盖爬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后宫里自然也得了风声。
陆培静让人收拾了纸笔,净了手,抹了些香膏。
这香膏是圣上赏下来的,味道与其他娘娘们用的不同,没什么香气,却很润。
陆培静闻不得各式花香,但凡带些香味的花露香膏,都是用不得的。
宫女暮雨垂着手,了殿上事情,一面,一面暗悄悄打量陆培静的面色。
陆培静神色淡然,连眉头都没有皱,待暮雨完了,她才缓缓道:“圣上昨日过,今儿个中午过来用膳的。”
暮雨恭谨道:“是呢,厨房里煨着汤,圣上来了就能用了。”
“就这么煨着吧,”陆培静看了眼窗外,“早朝时气成那样了,还不晓得来不来呢。”
这话暮雨不敢接,只能闭嘴。
午膳时,圣上还是来了。
陆培静接了驾,让内侍们摆桌。
圣上面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平静地与陆培静话:“早上做了些什么?”
陆培静往对侧指了指:“臣妾在画画。早上起来,原本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走到半途,遇见传话的内侍,是淑妃娘娘身体不适,皇后体谅,免了所有人这几日的问安。”
“淑妃又不舒服?反反复复的。”圣上道。
陆培静叹了口气:“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娘娘是心里不舒坦,这才好得慢。”
圣上瞥了陆培静一眼:“这话的,朕听起来怎么觉得不是个味道?”
“就是这么个味道!”陆培静憋着嘴,赌气一般,“将心比心,臣妾若是淑妃娘娘,一样要气病了的!整日里鸡蛋里头挑骨头,见不得人一点好!”
陆培静置气,圣上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臣妾这话得不对?”陆培静眼眶一点点红了,声音微微颤着,“不就是见不得毓衍出头吗?毓衍做什么了?
来去,不就是帮着五殿下跑了几回腿,案子能结了,那是顺天府和三司的功劳,他未及弱冠,跟着众位大人们学学衙门里的事儿罢了。
外头夸他,全是看在五殿下的面子上,这才都话里话外都落下他。
回头啊,这就叫人嫉妒上了,案子结了,去将军坊捧场看个斗鸡,都能被人惦记。
骂伯爷?不等于是指桑骂槐在骂毓衍吗?
斗鸡怎么了?
娘们还投壶骑马呢!”
陆培静越越委屈,眼泪簌簌往下掉,圣上没有半点不悦,反倒是笑得更加高兴了。
暮雨垂首站在一旁,她就知道,起先听了那么一番事情,娘娘怎么会不生气,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要是换作别的娘娘,根本不敢这么跟圣上抱怨,也就是她们陆婕妤,得了圣上的宠爱,什么话都敢。
话又出来,圣上不正是喜欢陆婕妤的脾性嘛。
若憋着话不,圣上才不满意呢。
圣上握住了陆培静的手,道:“半句没提他,你都急成这样,朕了不许他去看斗鸡了?”
陆培静吸了吸鼻子,鼓着腮帮子不话。
圣上又道:“谁是谁非,谁的功劳,朕心里清楚。先用午膳,回头朕去看看淑妃。”
陆培静颔首应了。
用过午膳,又坐了会儿,圣上才起身往韶华宫去。
宫室里药香明显,圣上微微蹙眉。
李昀迎了出来,恭敬行礼:“娘娘身子不适,还请父皇莫怪。”
圣上点头,进了偏殿,就见一脸病容的淑妃躺在榻子上,勉强想要爬起来。
“行了,躺着吧。”圣上摆了摆手,在榻子边坐下,叹道,“你呀!身子骨是自己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淑妃看了李昀一眼,示意他看出去,这才与圣上道:“就这么一双儿女,怎么会不替他们操心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棱角()
“一个为儿女,一个为侄子。”圣上道。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淑妃抿了抿发干的唇,她自然知道圣上的午膳是陆婕妤陪着用的,也知道对方那脾气,大抵会些什么。
若是旁的事情,淑妃只怕不会接茬,陆婕妤荣宠正盛,她不至于落井下石,也无需锦上添花。
可这事情,到底牵扯的是李昀,她就不好沉默了。
淑妃苦苦一笑,道:“这些时日,臣妾心里也憋得慌。
驸马德行有亏,长安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当着臣妾的面,哭了好几回。
臣妾能如何?只能劝她,这个驸马是她自个儿挑的,驸马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一是一,二是二,表兄弟的帐不该算在驸马身上。
这边还劝着呢,又编排起五来。
五前回替长安出气,御史们拿折子道了一次,这回越发好了,绕了个大圈子,还是朝五亮爪子。
这是欺负臣妾听不懂吗?”
圣上斜斜看了淑妃一眼:“哪里听不懂?你这不是听得听明白的。朕还是那句话,别跟自个儿身子骨过不去,你天天病着,长安和五也不放心。”
淑妃垂着眼帘,叹道:“他们两个孝顺。”
“好好养身子,朕还有折子要批。”圣上宽慰了淑妃几句,起驾去了御书房。
李昀被他叫走了,父子两人一路无话,不疾不徐进了御书房。
圣上示意李昀坐下,把今日早朝上的那本折子拿给他:“自个儿看看。”
里头内容,李昀大致都知道,此刻一看,虽然从头到尾都在骂卢诚,但指桑骂槐的意思扑面而来。
李昀仔细看完,把折子交了回去,对着圣上的目光,道:“不过是闲得慌。”
“哦?”圣上挑眉,似乎是没料到平日里温和谦逊的李昀会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昀道:“润卿和毓衍,不正是闲得慌吗?”
圣上抚掌大笑,他这个儿子,这句话不也是指桑骂槐吗?
他一直觉得,李昀的性格太过温润,似一颗夜明珠,虽然有光芒,却没有棱角,此刻听他这句话,反倒是有那么些意思了。
“那你,怎么让这两个不闲得慌?”圣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李昀沉思着,隔了会儿,才道:“太傅今晨讲课,列了不少书册,要认真读完领悟,少不得半月一月的,润卿要陪儿子念书,不会再四处凑热闹了;陆都御史巡察西蜀,算算时日,大抵已经在返京路上了,毓衍既然对断案刑狱有所接触,不如……”
圣上目光沉沉看着李昀,道:“你觉得陆毓衍可用?”
李昀答得一本正经:“儿臣只是觉得太傅得在理,万事都要多听多看。”
圣上似笑非笑,挥手让李昀退出去。
内侍添了茶。
圣上慢条斯理饮了,道:“比他那几个哥哥沉得住气。”
内侍恭谨极了,圣上的是“几个”,但到底是哪一个弄出了那本折子,圣上心里清清楚楚的。
都五殿下脾性好,君子如玉,但只看前回把乐工送进长安公主府就知道,再温和的人,那也是有脾气的。
五殿下今日莫名吃了一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