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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君臣。
而陆培静的脸上没有惊讶,反倒是那几个才人美人,在听到这等辛密事时,忍不住瑟瑟发抖。
白皇后哼了一声,抖有什么用?除了挺直腰板,旁的都无用。
“小五的意思是,那闻嬷嬷不仅谋害先皇后娘娘,还偷走了本宫的簪子,这人是真的可恶!”白皇后咬牙道。
李昀道:“当年安阳宫住了不少人,闻嬷嬷一个外人进出,难道真没人看见?”
话音落下,颜才人已经抬起头来了。
与白皇后四目相对,对方久居高位,神态之中浑然有股威严之气,让颜才人刚对上视线就已经慌乱了许多。
她怕,她惧怕白皇后。
可想到为永安侯府折腾得苦不堪言的娘家人,颜才人心一横,全豁出去了。
“见过的,”颜才人的声音微微发颤,“臣妾见过的。”
说辞都是准备好的。
颜才人依着谢筝教的,原原本本开了口。
彼时她住的偏殿旁有一扇角门,平素有人看守,但只要买通了人手,通过角门出去,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偶有几次,颜才人见过一脸生的嬷嬷出去,她问了身边人才晓得,那个嬷嬷是夏昭仪身边的闻嬷嬷。
夏昭仪的人,数次出入安阳宫,去的还是白氏殿内,其中关系,颜才人一想就知。
可她就是个才人,也没什么野心,牢牢记得宫里做人最最要紧的一点,那就是不该管的事情就别管。
先皇后薨逝后的一天,白氏不在宫里,颜才人亲眼瞧着闻嬷嬷摸进了白氏殿内,很快就又离开了。
自打那之后,她就再没见过闻嬷嬷了,只是听人说,闻嬷嬷被放出宫去了。
“那簪子应当是闻嬷嬷偷偷拿走的,”颜才人颤声道,“但闻嬷嬷早就与皇后娘娘往来,这也是真的。”
白皇后冷笑数声:“这般急着给本宫寻罪名?本宫便是与闻嬷嬷有些往来,就是她的主子了?本宫从前还赏过你镯子耳坠的,怎么不见你把本宫当主子看呐?”
颜才人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去看谢筝,可她还没动,就听到一声厉喝,唬得她一动也没动。
“是你!”从进入内殿起一直垂着头不吭声的许美人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一字一字道,“是你!皇后娘娘还记得臣妾身边的宫女清苑吗?跳井死了的清苑。”
白皇后拧着眉头:“不记得。”
“您当然不记得,”许美人苦笑,“您认错了人,您错把清苑当成了齐妃娘娘身边的淳安。
就是您刚封后那会儿,还没从安阳宫搬到这凤殿,贤妃娘娘跟您讨簪子,您当面糊弄过去了,您应当记得吧?
没隔几天,淳安就死在那井里,姑姑们说她是自个儿跳下去的。
清苑听说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臣妾接连追问了才晓得,她是怕的。
因为那天,她正巧从屋后过,听见您在与身边的嬷嬷们发脾气,话语间提到了闻嬷嬷和先皇后的事儿,她不敢听,半步没敢停留,快步走了。
嬷嬷们疑心被人偷听了,追出来瞧,但她走得快,她一直以为嬷嬷们没瞧见她。
直到淳安死了,她才知道,嬷嬷们其实是瞧见了,但只看到半个身影。
清苑那天戴着一对玉坠儿耳坠子,淳安有一对看起来差不多的,当天那个时辰,淳安正好在安阳宫里和熟人说话,她们身形差不多,嬷嬷们就因为那耳坠子,认错人,以为是淳安偷听了。
清苑心里过不去,她无意偷听,不想不仅听了不该听的,还为此害了一条人命,臣妾开解过她,她还是挨不住,几个月后就跳进淳安死的那井里了。
皇后娘娘,您以为淳安知内情,您让人害淳安,您以为淳安会告诉齐妃,您想着法子让淑妃娘娘替您除去了齐妃。
您让淑妃给您举了两回刀子,她直到没了都不晓得您害了她。
您以为谁都不知道这些,可臣妾知道,臣妾一直活着呢,就想看看这一天会不会来。
总算是让我等来了啊!”
说到后半截,王常在的神态几乎癫狂,她坐在地上,又哭又笑,一遍遍念着清苑的名字。
白皇后咬紧了后槽牙,道:“淑妃害了齐妃?哪个告诉你的?”
王常在哈哈大笑:“您不如说,您觉得有人串通一气,编着故事想害您呢。
臣妾可不是那等看碟下菜的人,臣妾为何知道?
臣妾跟您同住安阳宫多少年呐,淳安、清苑都死了,臣妾知道您害了先皇后,推到淑妃娘娘头上,难道还猜不出齐妃是为何而死的吗?
您夺了先皇后娘娘的后位,您搬入这凤殿,您这些年睡得踏实吗?
是了,除了闻嬷嬷,长安公主身边的梁嬷嬷也是您的手笔吧?太久的事情,没人记得,但臣妾记得,梁嬷嬷在尚服局时,做事偏差惹恼过向贵妃娘娘,您帮着说过几句话的。
再往前头说,先帝爷驾崩,圣上登基,从潜府入这宫城,六局二十四司换了多少人手,葛尚服当时原本也是要被撤换的,是您跟皇太后建言,留下了人。
葛尚服身边的人,惟您马首是瞻呐!
您为了这后位,煞费苦心,您先除了向贵妃,再对先皇后下手,以求这代管后宫的位子能落到您头上,再往后,您连淑妃娘娘都没放过呢。
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小殿下是怎么没的,还要臣妾再跟您讲讲故事吗?”
“混账!”白皇后抓起身边的茶盏,直直砸向王常在。
王常在动都没有动,茶盏砸在她额头上,霎时间鲜血直流,她勾了勾唇,笑了:“皇后娘娘,多少人等着您下来呐!”
下来?
下到哪儿?
是走下这后位,还是下到地底下?
白皇后的后脖颈冰凉一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底线()
一有那么一瞬,白皇后的眼前闪过无数张的面容。
傅皇后、向贵妃、夏淑妃、齐妃
还有无数张她本以为她已经忘记了的人的面容。
那些人的脸朝她涌过来,一双双无神的眼睛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恐惧从心里喷涌而出,白皇后用力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面容从脑海中挪开,她直愣愣看着许美人,对方额头上的血窟窿就像是挖在了她的心上一般。
白皇后本能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高声道:“等本宫下来?呵!本宫还在这儿坐着,而你”
“皇后。”圣上的声音冰冷。
一直佯装小憩、不露半点喜怒的圣上突然开了口,白皇后猛得回过神来,她转头看着圣上,而他眼底的阴沉让她如坠冰窖。
圣上道:“皇后与朕说说,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白皇后的眸子一紧,连心跳都慢了几拍,她是真的慌了。
傅皇后也好,齐妃也罢,哪怕是圣上最最喜欢的向贵妃,白皇后都不会心生惧意,但她从潜府里就伺候圣上,她深知圣上的底线。
子嗣。
以君王来说,圣上的子嗣不算兴盛,半途夭折的也有,但圣上非常看重,哪怕是几个公主,也是捧在了手心里的。
白皇后可以在后宫里玩些把戏,但一旦坐实了她朝子嗣下手,那圣上绝不会轻饶了她。
“圣上,臣妾没有”白皇后下意识地想替自己辩白。
许美人才不会给白皇后这样的机会,她眯着眼睛直笑,鲜血直直往下流,划过眼睑唇角,看起来诡异又妖冶:“您忘了?那碗鸡蛋羹呐。
淑妃娘娘怀小殿下的时候,年纪也不轻了,这一胎原本就不安稳,平素吃喝用度,整个韶华宫都仔细得不得了。
公主从小挑食,最最不喜鸡蛋羹,淑妃娘娘没硬拧过她,但好端端的,圣上突然管起了公主的挑食来。
圣上让公主一日吃一碗,还时不时让内侍去韶华宫里看看公主听话不听话。
如此吃了有三五天,公主脾气上来了,根本不肯用了,娘娘担心内侍进来看到,圣上训斥公主,就自个儿吃了两勺。
当天夜里,娘娘肚子里的小殿下就没了。
鸡蛋羹是韶华宫的小厨房炖的,那几日一直都有上桌,饶是小心如方嬷嬷,也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自个儿宫里做的鸡蛋羹上。
闻嬷嬷那颗棋子,是真的好用呢,您说是不是呐?
当年公主都十二岁了,早几年没拧她偏食的毛病,怎么突然在那时候圣上就上了心了?
不正是皇后娘娘您,让寿阳公主去圣上跟前告了一状?”
白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会儿根本不敢去看圣上的脸色。
圣上的脸上已经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许美人说的这桩事情,他是记得的。
那一年,寿阳刚刚会背几首诗,给他背“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圣上听女儿念书,心中欢喜,便问她知不知道这些诗都是什么意思。
寿阳答得很好,说百姓种地不易,她虽为皇女,也该珍惜一米一粟,不能糟蹋粮食,圣上抚掌大笑,连连夸奖,寿阳转头就说长安吃饭挑嘴,尤其不喜欢鸡蛋羹,别说鸡蛋羹挺好吃的,哪怕是不好,长安也不能浪费了。
圣上见寿阳懂事,反倒是年长的长安不能给寿阳做个好榜样,便让人去改长安的习惯。
“朕真是没想到,”圣上的语气波澜不惊,“你自己作孽也就罢了,为何还把寿阳牵扯在里面,寿阳那时候才几岁?她知道她满心讨好父皇的几句话,就让你害死了淑妃肚子里的孩子吗?你不配当个母亲。”
圣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为何要鬼迷心窍去拧长安?
不吃鸡蛋羹就不吃,御厨房不给长安做,不就成了?
便是上了桌,回头赏给宫女,又算哪门子的浪费?
就这么损了一个皇儿
“臣妾没有要让”白皇后还想辩解。
圣上挥了挥手,止住了她的话:“行了,你有没有害过其他人,朕没有证据,不晓得,但鸡蛋羹的事情,朕记得清清楚楚的,你是明白人,自个儿收拾收拾干净,别再做些稀里糊涂的事情,你折腾,朕也累得慌。”
扔下这句话,圣上没管白皇后的反应,甩着袖子大步离开凤殿。
陆培静晓得圣上情绪,哪怕她还有些话想问白皇后,也只能作罢,起身跟上圣上的脚步。
谢筝扶着陆培静出去,经过许美人身边时,顿住脚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许美人揭露出来的这些往事,并非是谢筝安排过的,而淑妃没了之后,李昀在后宫中行走也缺了合适的理由,他并不方便去接触许美人,谢筝一时也拿捏不准,许美人是不是李昀安排的另一颗棋子。
下意识的,谢筝回头看了李昀一眼。
李昀拱手向白皇后行了一礼,不疾不徐走出来,目光亦是落在许美人身上,其中有些许波澜。
谢筝看在眼里,心中有了猜测,李昀应当也不知道许美人的事情。
他们只安排了颜才人,谢筝让颜才人说的话还有好几段,只是许美人开了口,那些准备好的脏水就没再泼出去。
也不需要他们再泼了。
人渐渐散了。
白皇后打发了身边伺候的人手,独自坐在凤殿之中。
身为**,到了这个时候,原本该寻些自救的法子,哪怕是闭宫反省,也好过废后。
可白皇后太了解圣上了,圣上今日来了,又留下这么几句话走了,她就几乎没有反转的余地了。
一国之母,在圣上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是母仪天下,但白皇后自己知道,她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
白家不兴,这么多年在官场上也没闯出什么名堂来,又不是数代为官,走得磕磕绊绊。
当年选秀,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入了彼时的贵妃、后来的皇太后的眼,将她送入了潜府。
圣上登基之后,她有心替娘家谋些好处,但后宫插手前朝事,圣上忌讳极了,白皇后有力使不上。
直到她封后,娘家才靠着她封了恩荣伯。
第三百一十三章 墙倒()
一 何为恩荣?靠圣上恩宠才得来的荣耀。
若失了圣上的恩宠,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白皇后不愿意让娘家再回泥潭,这几年她煞费苦心经营,亲儿三皇子娶了贵女,生下皇孙,抱养的六皇子很听她的话,寿阳要招的驸马也合她的心意,可这一切,如今眼看都要成为泡影了。
圣上本就是绝情之人,她早该看明白的。
白皇后冷笑。
既然他不仁,那她也不义。
圣上看重子嗣,那她就把长安出生的秘密带到地底下去,让圣上永远都不知道他捧在手心里二十几年的长安是个野种。
只可惜,刚才在殿内的人,一个个都走得这么急,若他们留下来,也许她一个念头,会再多告诉他们一些往事。
真是,太可惜了……
凤殿里,直到四更天时,依旧灯火通明。
等到了天亮之后,来给白皇后请安的嫔妃们被拦在了外头,内侍面无表情地站在宫门外,尖声尖气说着“皇后娘娘身子不妥”。
没有人是傻的。
昨夜圣上带着李昀、陆培静与几个从前居于安阳宫的嫔妃入了凤殿,最后又沉着脸离开,许美人头上带伤被抬出来,宫里多少张眼睛暗悄悄看着,都品出些味道来了。
尤其是守着宫门的内侍并非凤殿里伺候白皇后的,这一位是圣上身边走动的。
白皇后并不是身子不妥,而是圣上不让她妥了。
三皇子心急火燎地来探望白皇后,也在宫门处吃了软钉子,内侍说什么也不让三皇子进去。
“淑妃病重时,小五三天两头在病床前伺候,怎么到了母后这儿,我这个当儿子的就见不得了?”三皇子气得想冲进去。
内侍一动不动拦在前头,只有一句话:全看圣上的意思。
李昀能见淑妃,那是圣上准了的,长安不被允许见淑妃,当时大雨天里跪在宫门外的可怜样儿,所有人都还记得的。
三皇子想见白皇后,除了圣上点头,就没有旁的路子了。
这厢三皇子、六皇子、寿阳公主急着想法子,去御书房也吃了几回闭门羹,另一厢,朝中弹劾的折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满朝多的是有眼色的。
恩荣伯府,去了恩荣,白家就什么也不剩了,既不是几代传承的官家,如今也不在朝中身居要职,毕竟担了恩荣的名号,子弟哪怕蒙荫,都只能做些闲差。
圣上有几位皇子成年,各人心思也都不同,平素里自成一派,这会儿揪着机会,纷纷让站在自个儿一边的大臣上折子。
白皇后的几个侄儿,这几年在京中也得罪了些人,此番一并算起账来,被贬成了纨绔烂泥,几个兄弟冠上了教子无方的罪名,白家整日里就忙着递请罪的折子了。
御书房里,圣上捂着胸口重重咳嗽了两声,从内侍手里接过药丸,拿水送服。
内侍劝解道:“您还是歇会儿吧。”
“怎么歇?这还有厚厚一叠折子呢!”圣上翻开一本,看了两眼,啪得又给甩回了桌上,“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去年上折子骂卢诚的时候,朕就说过,这一个个根本沉不住气!”
内侍晓得圣上在骂几位殿下。
圣上年纪不轻了,几个儿子心思活络也不奇怪,今儿个你给我使绊子,明日里我给你挖个坑。
前回借着骂卢诚来抹黑李昀,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