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最大的那一桩,就是傅皇后的薨逝。
彼时只当傅皇后是染风寒一病不起,但今儿个陆培静已经从谢筝口中得知,傅皇后是叫淑妃害死的。
“除了这一桩,还有齐妃娘娘生下了五殿下,”陆培静低声道,“比先皇后薨逝还早些,那年夏天,齐妃生了五殿下,搬离了安阳宫……”
陆培静一面说着,一面扭过头去看于嬷嬷,脑海之中模模糊糊的那根弦,在对上于嬷嬷的视线时,突然之间就清楚了。
她的眸子骤然一紧,不顾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将那几张簪子的图样在桌上一并排开,迅速扫了一眼,指尖颤颤落在其中一根簪子上“这个!”
陆毓衍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那簪子造型华贵,但他实在不懂后宫女眷们的首饰,并没有看出端倪来。
陆培静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一直都想岔了,淑妃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这都是合规矩的,只是,闻嬷嬷出宫时是永正十二年。那一年,还没有什么夏淑妃呢!”
那年,宫中最荣宠的是生下五殿下、从贵嫔晋了昭容的齐氏,那年,夏氏还是夏昭仪。
直到永正十五年,白氏封后时,后宫里才又晋了一批品级。
齐昭容晋了齐妃,夏昭仪晋淑妃,白氏空出来的贤妃之位落在了曹昭仪的头上。
陆培静点了点那根簪子:“这簪子,只有四妃才能用的,当时的夏昭仪一定没有,那闻嬷嬷到底是从哪儿拿了它?”
陆毓衍听明白了,垂着眸子看向谢筝。
谢筝拧眉沉思。
她也是想岔了的那一个。
入宫有些时日了,对什么人用什么东西,心里多少有些数,之前看这些图样时,因着“淑妃”这个名号,并未看出不妥来,直到刚才,突得想到了这个细节,这才匆匆来寻了陆培静。
果不其然,陆培静亦看出来了。
若这簪子并非是闻嬷嬷离宫时从淑妃手中得到的,那……
“永正十二年的四妃……”谢筝低声询问。
陆培静的声音沉甸甸的:“淑妃、德妃的位子一直空着,贵妃的封号自打向贵妃没了之后也空着,那年,就只有贤妃白氏。”
谢筝想起了白皇后的容颜。
她在宫里远远见过白皇后一回,听相熟的宫女们说,白皇后严肃、不苟言笑,只有在对上寿阳公主与皇孙时才会露出笑容来。
可正是这位曾为贤妃的白氏,是旧事里最大的受益者。
淑妃曾说过,彼时她为了长安的出身惴惴,怕傅皇后已然看出了问题,她想过对傅皇后下手,可一直犹犹豫豫的。
一来是心志不坚定,二来也没有那么好的手段法子。
皇后毕竟是皇后,宫里对付人的手段不少,死几个宫女太监的也不是稀罕事,但若目标是皇后,想事成之后还全身而退,委实太难。
偷听了淑妃与方嬷嬷对话的闻嬷嬷先下手为强,就这么夺走了傅皇后的性命,还做得干净利索。
先斩后奏,淑妃心惊肉跳之余,终是将人送走了。
谢筝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淑妃当时等着“病故”,连长安的出身与傅皇后的死都与李昀说明白了,不至于在这等细节上与李昀说谎。
那么,闻嬷嬷呢?
闻嬷嬷是心疼淑妃走投无路瞻前顾后,还是她为了另一个人对傅皇后下手、又把这事儿推到了淑妃身上?
出宫之后,闻嬷嬷隐姓埋名,是她小人之心、以为淑妃会灭口,还是……
还是她从头到尾,想要躲的就不是淑妃!
谢筝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陆毓衍和陆培静的面色也不好看,这其中的状况,没想明白时是一头雾水,等敲通了关节,一下子就清楚了。
后位,常理来说,稳如泰山。
傅皇后的品行摆在那儿,断断不会做出惹得圣上忍无可忍之事,她的背后又是旧都世家,更不可能让傅皇后失去后位。
贤妃白氏想登天,唯有傅皇后薨逝一条路。
若闻嬷嬷的主子真是白氏,那这一招借刀杀人做得真是漂亮,淑妃直到临死时,都一直认为傅皇后是因她而死的。
谢筝下意识地去看陆毓衍,见对方眉头紧蹙,神色凝重,不由轻声问他:“二爷还想到了些什么?”
陆毓衍只有模糊的想法,听谢筝问起,还是道:“淑妃说过,齐妃猜出些长安的出身,她才对齐妃下手的,可……可那么隐秘的事情,齐妃从何得知?”
谢筝一怔。
陆毓衍又继续道:“齐妃还在安阳宫时,主位是白贤妃,与其说齐妃知道长安的事情,不如说她可能知道闻嬷嬷与白贤妃的往来。借刀杀人的买卖能做第一回,又怎么不能做第二回?”
谢筝的双手不由攥紧了。
陆培静静静听他们说话,道:“没有证据的事儿,这都是猜测,闻嬷嬷有没有投靠白皇后,这还是两说呢!”
话虽如此,可要陆培静解释为何闻嬷嬷会有“四妃”的首饰,她也说不圆。
只是心里憋得慌。
为了淑妃,更为了傅皇后。
清亮的打更声在雨夜之中也闷了几分。
陆毓衍看了眼让陆培静安心休息,带着谢筝退了出来。
灵堂之中,唐姨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跪在灵前,撒了大把的元宝进去,见两人回来,她扯了扯唇角,什么话也没说,拖着步子慢慢出去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她也不想留在灵堂里和他们两看两相厌。
陆培元灵前有儿子儿媳,哪里会稀罕她这么个多余的人?
陆毓衍续上了三炷香,见谢筝直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谢筝试探着开口:“白皇后……”
“娘娘说得也没错,没凭没据,”陆毓衍道,“齐妃在安阳宫里有没有听到什么,谁也不知道,若要问,也只能去问安公公。”
第三百零五章 认得()
谢筝转头看着外面的雨势。【。aiyoushenm】
陆府治丧,明日里来悼念的人肯定不少,哪怕李昀为了一个臣子的身故而登门,人来人往的,陆毓衍也不方便与李昀沟通。
可撇开这个时机,让作为独子的陆毓衍离开陆府去别处,也是招人眼的事儿。
若论时候,此时最好。
谢筝压着声儿与他道:“我去见殿下?”
陆毓衍沉沉看着她,刚要说话,又叫谢筝阻了。
“我让松烟随我去,二爷不用担心。”说完,谢筝想了想,挤出了笑容来。
这个笑容说不上好看,甚至是勉强的,就谢筝的那双凤眼眸子,映着屋里的蜡烛光。
陆毓衍的掌心落在了谢筝的额头上,轻轻覆着,他想问问谢筝,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能够笑出来,哪怕是挤出来的。
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还是都咽下去了。
不笑,难道要痛哭流泪吗?
他不是没见过谢筝哭的时候。
在胡同里,小姑娘抱着他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在谢慕锦夫妇的墓碑前,她哭得只打嗝,怎么哄都平复不了。
谢筝并非不会难过,而是她很明白,何时能大哭一场,何时只能咬牙忍着。
至亲的突然亡故,阴谋重重,这种滋味不仅陆毓衍品尝到了,去年时,谢筝一样经历过一回。
他此刻心中有多痛,那时的谢筝就有多痛。
掌心沿着谢筝的脸颊一路缓缓滑下,落到脖颈处,他微微用力,把她拥入了怀里。
谢筝有些惊讶,身子微微僵住了,却没有动作,在适应之后又放松下来。
“丹娘,”陆毓衍的声音低沉,落在谢筝的耳边,“让松烟和花翘一块跟你过去,路上小心些。不用挂心我,我在这儿陪父亲说会儿话。”
他说得很慢,虽然谢筝没有说出来,但陆毓衍知道,谢筝在担心他。
丧父之痛,又是突闻噩耗,陆毓衍心中波澜,远远比他面上表现出来得多。
可他必须挺着。
谢筝当时能做好的,他也会做好。
这个当口上,他不能一蹶不振。
他心痛陆培元的离世,亦心痛谢筝曾经的遭遇,两种痛楚纠缠着,让他不禁紧紧抱住了谢筝。
谢筝听见了两人重叠的心跳声,说不上为什么,眼眶就有些热了,她吸了吸鼻子,颔首应道:“我去去就回来。”
陆毓衍松开谢筝,叫来松烟嘱咐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开。
等瞧不见谢筝身影了,他才转过身来,一瞬不瞬望着灵位。
眼前氤氲模糊,陆毓衍抹了一把脸,叹道:“百年声望……”
父亲不在了,就成了他肩上的担子了。
不仅仅是陆家,他还答应过谢慕锦要护谢筝一生,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陆府离李昀的府邸不远,但也说不得近。
谢筝一路来,哪怕有蓑衣,也是狼狈不堪。
松烟拍着角门,隔了会儿,门房上才面色不善地打开了门。
谢筝上前,道:“我是陆婕妤娘娘身边的宫女,有急事禀殿下与安公公。”
门房深夜被吵醒,正是一肚子的不痛快,对上松烟还狠狠甩了两个眼刀子,看着谢筝与花翘两个姑娘家,反倒是不好发作了,又听谢筝提及陆培静,他的瞌睡就全醒了。
今日京中最要紧的事儿,就是陆婕妤的兄长、都察院的陆大人亡故了。
门房没敢耽搁,请了他们进去避雨,又急匆匆去通传了。
很快,便有人手引着他们到了李昀的书房。
安公公撩了帘子,示意谢筝入内。
李昀刚起来,长发简单扎着,饮水润了润嗓子,道:“你深夜过来,是不是陆大人的事另有隐情?”
谢筝理了理思绪,把来龙去脉一一说明,在说到淑妃极有可能是做了刀子时,李昀的眸色深沉。
“你是说,母妃的死,亦可能是……”李昀把茶盏按在桌上。
与傅皇后薨逝时不同,那时候淑妃是犹豫不决,但对齐妃下手时,无疑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漱芳是她亲自挑的,命令亦是她下的,淑妃临死前,把这一切与李昀说得很清楚。
可是,若淑妃是被人误导而杀齐妃的呢?
淑妃有罪,那误导之人一样有罪。
李昀的目光落在了安公公身上:“当年在安阳宫……”
安公公恭谨道:“安阳宫除了咱们娘娘,白皇后,还另有几个嫔妃,娘娘彼时都要生了,哪里会去白皇后跟前走动?
奴才想不起来,当时有没有在安阳宫里见过那闻嬷嬷了。
等娘娘出了月子,搬离了安阳宫,偶尔倒是会回去几次,与相熟的嫔妃说说话。
奴才当时不打眼,没跟着娘娘回去过,实在是……”
谢筝取出图样,递给安公公,道:“就是这根簪子,公公可有印象?”
安公公眯着眼睛看了看,倒吸了一口气:“奴才认得,这是白皇后的簪子。”
如此确定,反倒让谢筝怔了怔。
李昀睨了安公公一眼,道:“认得?”
“认得,”安公公道,“要是淑妃娘娘与方嬷嬷还在,肯定也认得。”
安公公仔细说了往事。
这根簪子是永正九年白氏所出的三殿下抓周时,皇太后赏给白氏的。
白氏很是得意,只要时机合适,就带着这簪子到处走动。
那时候,傅皇后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去打压白氏气焰,四妃位子又空缺,底下的谁也不敢越过白氏,也就无人与她争锋芒。
后来,傅皇后薨逝,嫔妃素服,这些招摇的东西自然都收起来了。
再往后,白氏暂理后宫,这簪子就没再见她戴过。
等曹氏、夏氏晋了四妃,宫里重新备合适的首饰时,曹贤妃多嘴提了一句,问白皇后那根簪子的去处。
那簪子不符皇后身份,又皇太后赏下来的,曹贤妃仗着与白皇后同是潜府出身,彼此相熟,很想讨一讨。
白皇后轻描淡写地,愣是没松口。
等出了凤殿,曹贤妃拉着淑妃好一通说道,齐妃亦在一旁,没插话,就静静听着。
“奴才那时候跟着咱们娘娘,把贤妃娘娘那一通抱怨听了个正着,淑妃起先云里雾里的,还说就一根簪子的事儿,能有多稀罕,贤妃何必为此与皇后置气,贤妃就仔仔细细说过这簪子模样。”安公公颔首,道,“就是这个样子的。”
第三百零六章 罪过()
没有人出声,书房里落针可闻。【。aiyoushenm】
啪的一声,油灯突的亮起,又暗下去,才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安公公瞅了李昀一眼,拿着剪子拨了拨灯芯,让书房的光亮不刺目,也不昏暗。
李昀背手站在博古架前,上头摆着一只翠玉小盆儿,不过掌心大小。
这是齐妃从前常常把玩的,她没了之后,李昀问圣上讨了,一直搁在自己屋里。
谢筝半垂着眸子,心里亦是翻滚。
断定了簪子的来路,陈年旧事似乎是更清晰了些。
皇太后赏下来的簪子,白皇后又格外喜欢,彼时宫里不少人都见过,这样的东西,白皇后是断断不可能赏出去的。
别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闻嬷嬷,白皇后自个儿身边的人,也不会有那样的体面。
偏偏,东西没了,白皇后连遗失都没有报,在曹氏问及之时,还打了马虎眼。
这倒是像极了漱芳偷走玉佩之后,淑妃娘娘的反应。
闻嬷嬷是如何偷东西的?
那是深宫内院,不是起火的行宫。
李昀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偏过头问安公公:“安阳宫里的东西就这么好拿?”
安公公讪讪笑了笑,硬着头皮道:“这奴才也说不好,那时候咱们娘娘都搬出安阳宫了。”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李昀满意。
安公公只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道:“就算要拿东西,肯定也是出宫当日或是前一日拿的,要是隔得日子久了,肯定会叫白皇后发现。
白皇后防着她哩,要不然,那闻嬷嬷也不会隐姓埋名了。
奴才记得,先皇后薨逝后没几天,宫里就定了放人,名单都是刷刷就定了,没耽搁什么功夫。
那几日间,宫里也是忙碌,一来治国丧,二来放出去的人手要各处拜别。
当时安阳宫里也放了好些人手呢,许是当时白皇后不在安阳宫,留下来的又忙着说话串门,疏忽了,让闻嬷嬷得手了。”
李昀拧眉。
谢筝说了自个儿的想法:“殿下,这事儿证据不足。白皇后毕竟是皇后,闻嬷嬷拿着簪子,殿下也不能将先皇后的死推到白皇后身上去。”
白皇后若是咬死了闻嬷嬷偷盗,别说是让她伤筋动骨了,只怕最后倒霉的是淑妃心心念念要保住的夏家。
要谢筝说,要是不能一击必中,这事儿只能先按下,寻更多的证据出来,免得打草惊蛇,就像陆培元和谢慕锦当年处理绍方庭杀妻案一样。
眼下的证据,委实太不足了。
李昀沉默了许久,突然浅浅笑了。
他生的温润,笑起来也叫人暖洋洋的。
“颜家的气缓过来了没有?”李昀问安公公。
这话没头没脑的,安公公愣怔了会儿,才明白李昀的意思,摇头道:“没呢,颜家本来就势弱,这段日子叫永安侯府弄得大气都不敢喘。”
谢筝眨了眨眼睛。
她跟着陆培静进宫了,京中大小事情都不太清楚,李昀就这么一提,谢筝也没想起来颜家是哪个颜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