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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足上放置着楚小旭的鞋,别看这楚小旭才一岁多,脚小小的两只,他穿的鞋子数量还不少。大部分是范雪瑶衲的,有的是素面有的是绣花的,不管是什么材质什么样式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很“舒适”。
范雪瑶总是很关注他穿鞋子时的感受,因为楚小旭还太小,虽然会说很多话了,但是表达能力还很弱。就算不舒服,也不会表达。所以需要她提起十二分注意力去观察关心。一旦她察觉到鞋子不太合脚了,不需要楚小旭表达出来她就会及时换掉。
范雪瑶弯腰随手拿起一双柿蒂纹的罗鞋给楚小旭穿上,然后把他抱到地上,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脸洗过了没有?”
楚小旭小脑袋点了点,乖乖道:“洗了。”
“那旭儿想玩些什么呢?”
“堆沙沙。”楚小旭奶声奶气的说。
“堆沙沙啊”范雪瑶看向春蝶和素娥,春蝶连忙回道:“沙子和木铲、木碗一应玩具昨天才煮过烘干,很干净。”
范雪瑶满意的点头,她早就吩咐过,大皇子的所有衣裳和玩具,连尿布都要用滚水煮过消毒才能使用。衣裳还好,原本就是每天都要换洗的,而且小孩子衣裳小,煮一遍不算麻烦。可是玩具就不同了。
楚煦每天都要玩不少玩具,每天都要煮都要晒,有些特别的,比如沙子这种,煮过还要烘干,很是繁琐。宫女们其实都觉得这样挺麻烦的,认为那些玩具都很干净,顶多再用水洗一洗,擦一擦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每天用滚水煮?
但是范雪瑶事先就清楚明白的说过,这样的不厌其烦是因为担心病从口入,大皇子身娇体弱,容易生病,宁可事先麻烦辛苦一点,也不要因为贪图一时轻松而造成巨大的后患。
小宫女们听了这些话,心里自然就会警醒许多,昭仪娘子有言在先,后果和缘由都清楚明白的说给她们听了。如果她们还不当一回事,那么不出事罢了,一旦大皇子果真生了病,那她们真是唯一死而已,半句求饶的话都没资格说。
官家至今唯一的一个儿子,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只是一场小病,也不是她们几个小宫女能承担得起失职这份责任的。
所以不管心里怎样抱怨麻烦,该做的时候,她们都会一丝不苟的做好。
来到明间,这边待客的地方比较宽敞,春蝶、散花、菱香几人合力抬了一个大木盆进来,然后把煮过烘干的干净沙子倒进盆中,盛了半盆。
范雪瑶扶着楚小旭的背,轻轻往前推了推:“旭儿,去玩沙吧。”
玩沙子的机会比较少,因为沙子玩过之后又要煮又要烘,而且玩过还要洗澡,换衣裳,都很费力和时间。通常几天楚小旭才能玩一回。一看到沙盆,楚小旭就高兴地猛拍小手,不等人抱就自己蹦到木盆里。
木盆边还放着个红漆簸箩,里边放着木头做成的木铲、木勺、木碗、木桶,不算多精细,但是打磨的极其光滑,这些木器都制作的很小巧,一看就知道是玩具而不具备实用性的。
楚小旭一屁股坐在松软干燥的沙子上,伸手把簸箩里的小木器统统拿到盆里,拿着木铲就把沙子往木碗里舀。旁边乳娘看着忍不住想皱眉,这样也太脏了,沙子洗的再干净,还不是沙子?要是大皇子吃进嘴里怎么办?乳娘忍不住想着。然而碍于范雪瑶,连一丝不赞同都不敢表露出来。
其实她们对自己家的孩子,也不会这样细致,谁家的孩子不是摸滚打爬着长大的?别说一点沙子了,就是抓着泥巴往嘴巴里塞的都很常见。况且她们也不想想,范雪瑶对楚小旭有多爱惜呀,他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手上玩的,哪一样她细心安排的?怎么可能让楚小旭真有什么不好。
范雪瑶看楚小旭玩耍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一时把楚楠丢着是情趣,时间久了,情趣就变成无趣了。
不过范雪瑶不是空手过去的,她叫来画屏,把她之前吩咐准备的东西拿来。画屏答应着出去了,不多时回来了,端给范雪瑶一个汤碗。
范雪瑶笑吟吟走进来,手里端着氤氲着凉意的汤碗:“官家,妾准备了蜂蜜柚子饮,湃得凉凉的,喝了解渴醒神,来喝一碗吧。”
躺在床上拿着范雪瑶放在榻边小几上的那本词话看着的楚楠坐起来,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嗯,果然酸甜的恰到好处,井水湃的不像冰湃的,凉凉的很适口,遂咕噜咕噜几口痛快喝下。
“还要吗?”范雪瑶笑眯眯的。
楚楠正想说够了,可是一股冲动涌出来,虽然不强烈,却仿佛一滴溅进热油里的水的一样,激起了强烈的反响。楚楠眼睛登时睁大,脑子就活络过来了,他意识到了被自己忽视的关键,再看着笑吟吟的范雪瑶,神情就复杂的难以言喻了。
“怎么啦,不想喝了吗?唉,妾可是准备了一大壶呢!官家却喝了一碗就不喝了。”
范雪瑶故作讶异地说道,只是脸上压抑不住的笑意和得意的眼神,却揭露了她显然已经看出楚楠想通了的事实。
楚楠瞪大眼睛,范雪瑶还是笑眯眯的,娇俏柔媚的令人心动。
半晌他苦笑道:“是我输了。”
“呀,这样就认输了?”范雪瑶勉强挤出一脸的惊讶,旋即却扑哧忍不住乐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不敢相信楚楠竟然也会有这样笨的时候,范雪瑶笑的难以自己,甚至喘不上气,歪倒榻上。
楚楠满脸的无奈,还在她笑倒在榻上时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叫她没稳住身子歪下去摔着。
“你、你午膳可喝了两碗汤的!”范雪瑶摔到锦被里了还笑个不停,眼眸泛起湿气,雾蒙蒙的,脸颊红彤彤,娇躯颤个不停:“我看你连到天黑都挨不到,还一天一夜呢,哈哈”
“你赢了好了吧,我认输,我给你添香三日笑成这样,仔细笑过头,肚子疼。”楚楠叹了口气,手上擒住范雪瑶的腰肢,用力往上带了带,抓到怀里,在她嫣红的香唇上狠狠吻了下去。
嘴巴被堵住,范雪瑶想笑也笑不出来,很快就被楚楠越来越娴熟的吻技撩拨的身体发热,不由自主地攀住楚楠的脖子,沉浸其中。
楚楠感觉越是和范雪瑶相处,就越是无法不喜欢她,平时的她温婉,娴静,有时又娇俏可爱,有时又顽皮伶俐,这样多变,这样有趣,让他难以自拔的沉溺在和她相处的愉快轻松中。
后来,楚楠果然为范雪瑶添了三日香。
等经书全数抄写完毕,范雪瑶便将抄好的经书整理成册,然后给韦太后送了去。
范雪瑶已经有几日没去省视韦太后了,这天仔细一看,才发觉韦太后果然是病的老了。从前的时候,韦太后虽然三不五时的就要闹闹不适,但是总体看来,却是个有点富态的雍容老人。
如今呢,病的连妆都不上了,显露出蜡黄松弛布满斑点的皮肤,眼圈泛黑,眼白发黄。
范雪瑶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韦太后明显的病容,脸上便露出了些许忧愁担心的神色,因为担心触到病人敏感的情绪,让韦太后不自在,不敢表露的太明显。
韦太后何等人物,怎会看不出来范雪瑶心里在想什么?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笑道:“换季时老身就要犯回病,不碍什么事。”宽慰了几句,韦太后便让女官将范雪瑶抄好的经书拿上来,翻了一遍,点头赞道:“官家说的不错,瑶娘你果然写的一手好字,人如其字。想来拿去供奉佛主,佛主也会心悦的。”
范雪瑶怎么会就受了韦太后的赞美?连忙谦虚了几句,因为看韦太后委实没什么精力,见她都是在榻上见的,不曾起床,便陪着说了一些韦太后关注的亲孙儿楚小旭的话,便适时告辞了。
范雪瑶走后,韦太后捏着帕子掩唇咳了一会儿,女官连忙递上漱口的清水。
“你看昭仪如何?”
女官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底,便谨慎的答道:“昭仪自然贤良淑德。”
韦太后笑了笑,说道:“正是她有德,行事端正,否则日后麻烦事且得有着。”这话女官听懂了,但是她接不得,把头往下低了低。
半晌,韦太后叹了口气,没把话说出口。但是她想的是,为什么大皇子不是出自皇後的肚子里呢。不然的话,事情不是简单轻松多了吗?
以许皇後那德性来看,她以后也不会得宠了,随着她蠢事做尽,官家对她愈加失望,一个死性不改,一个冷漠以对。如今去中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女人年纪越大,越难生养。照这样看,以后有嫡子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这个样子,将来选太子的时候,又是一场风波啊。
哎。
**
五月二十七,是范雪瑶生日。
早在小半个月前,孟采女等人就说要给范雪瑶做寿,孟采女和范雪瑶交往较密,范雪瑶生日,她有表示是肯定的,另外还有一些想要接近范雪瑶的,更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这些人什么心态,范雪瑶很清楚。
要是从心来说,她当然不高兴和这些人虚情假意,虚与委蛇,可谁让她们是宫妃呢,她既然要塑造个温和柔婉的形象,又怎么能太孤僻?不过这些人中,她也是有想要交好的人的。孟采女是一个,太子宫时的老人章充媛是一个,另一个则是曹才人。
曹才人小名是珊娘,长相有点平庸,但是家世德行都不错,更难得的是性格温和,虽然在大部分人眼中,实在太寡淡无味了。明明是青春少艾,活似个枯木死水一般平淡。但是范雪瑶就喜欢她这点。所以曹才人就成了她除了孟采女之外,来往较多的一个嫔御了。
至于其他人?上门她心情好时就接待着,不好时,拒客的借口还会少?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这些女人们商量着一起凑份子给范雪瑶做寿,既要摆两桌儿酒菜,又要教坊的乐伶歌伎来唱曲助兴。商量的红红火火的。
这日楚楠到披香殿来,忽然说起范雪瑶生日的事,问她要怎样庆祝。
范雪瑶嗤笑道:“有什么好庆祝的,私下里随便吃碗长寿面,意思到了就成了。”
楚楠道:“一年也就这么一回,不庆祝怎么行。”
“六宫之中唯有皇後圣人才大办千秋。”范雪瑶怕他真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动,连忙劝说道:“妾一个小嫔妃,又年纪轻,真较真儿做什么寿,说出去人家还不得笑话宫里没规矩了?”
“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寿就是寿。”
楚楠当然知道这样不合规矩,皇後的千秋是要由鸿胪寺操办,宴飨满朝文武大臣的,有定例。而妃嫔,则没这样的规定了。
真要给范雪瑶大操大办,并非什么风光,而是架在火上烤了。他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点,所以他并非大操大办的意思。虽然让鸿胪寺操办妃嫔的寿宴不现实,可不代表就不能大办一下庆祝庆祝了。
“不经鸿胪寺操办,便没有什么妨碍。”楚楠摆了摆手,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讲究什么仪节,只后宫里热闹一下。”
听了这话,范雪瑶才放心下来,只是对于她一个小生日就这样铺张做寿,还有点不安。“要不妾就在披香殿里摆几桌,再请几个嫔妃,小贺一下吧。妾一月份例办上几桌好酒好菜,尽够的。这样名正言也顺。”
见她这么谨慎,生怕会兴出什么流言的样子,楚楠有点恨铁不成钢,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有我在,你有这样怕事的必要?不就是办个寿筵,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一切耗费都走我的私帑,我不缺给你做寿这点子钱。”
范雪瑶“哎哟”捂住额头,吐了吐舌头,挨到楚楠身上撒娇道:“我知道你的心,我这样,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既然官家不喜欢,那我就大着胆子应下啦。”
“合该这样,你堂堂昭仪,大皇子的生母,总这样胆小像什么样?”嘴上虽然数落着,楚楠手上却温柔的把范雪瑶搂到怀里,立刻就和她商量起这千秋寿筵如何操办。
请多少人,请哪些人,排什么筵,连宴席上如何布置都细细商量了一番。
平时这些事他都是让司局的人费心,最后呈个章程来他圈定,嫌繁琐。如今倒是和范雪瑶商量的起劲。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儿病()
“什么?”秦珠媛听完范雪瑶说的话;睁大了眼睛;失望之情显而易见。
孟采女也有点失望;不过更多的却是为范雪瑶感到高兴。比起她们这些小嫔御凑份子办的寿筵;当然是官家发话操办的来的更光荣。
虽然她的想法落了空;但是看到官家这样恩宠范雪瑶;她就只剩下高兴了。
她欣喜地说道:“官家要给昭仪做寿?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珠媛醒悟过来;连忙挂上笑容,只是因为太过失望和嫉妒,以至于笑的皮笑肉不笑;僵硬死板。她勉强说道:“昭仪说的哪里话,有官家在前,我们哪里敢争先。”
曹才人听出了一点异样;她不由看了秦珠媛一眼;然后又看向范雪瑶,笑道:“这下好了;之前我还心想给昭仪做了寿;我这月怕是要手紧了;这下子有了官家成人之美;倒是便宜我了;我正缺配夏裳的首饰呢;省了这笔钱可以新打几样了。”
范雪瑶闻言笑了起来,对着亲近之人,她就比在外面要来的放松一些;这一下;嘴角眼梢流露出无限爱娇之态,姿态十分艳丽。
秦珠媛看了,不禁低下头去。
她原本是打算好好出笔钱,给范雪瑶做寿,她好做个脸,也好借此跟范雪瑶亲近,缓和一下之前疏远的关系。谁让几个月里,她都没能收买到披香殿半个宫人,没能探知到范雪瑶究竟是怎样服侍官家的,讨好的官家这么宠爱她。为了受宠,只好继续讨好范雪瑶了。
谁知道官家突然要给她做寿,秦珠媛不免心中失望,又妒恨范雪瑶这般受宠。
她心想:区区一个昭仪,竟然还去求官家大办她的生日,真是轻浮狂妄啊。
秦珠媛信誓旦旦的想:事情绝对不是范昭仪说的那样,什么官家说要给她办寿筵,绝对是范她痴缠着求官家办的!为了炫耀自己得宠,故意做出一副官家恩宠她,她不得不从的样子哼,虚荣。
几人虽然失望,不过都是一副为范雪瑶感到高兴的模样。
虽然是要给范雪瑶办寿筵,而且是私办,但这一应事物却还是不能由范雪瑶来全权决定。韦太后是在病中,连请安的人都很少见了,更不可能拖着重病来过问一个晚辈,一个小小嫔妃的寿筵。所以这操办的人是许皇後。
许皇後虽然和楚楠已经矛盾重重,备受冷落。但是这点面子楚楠还是要给的。否则一个嫔妃办寿筵,皇後竟然都管不了,在别人看来,要么是帝后不合,要么就是许皇後对范雪瑶有意见,不肯操办她的寿筵。不论是哪一个,都不利于维护皇室颜面。也对范雪瑶不利。
只是楚楠已经知道许皇後对范雪瑶有不小的妒忌,怕她又会借此生什么事端,所以事先提点了一下许皇後,并且将寿筵宾客的人选交由范雪瑶圈点。
这样一来,范雪瑶就大可以邀请自己交好的嫔妃,排除与她不合的嫔妃。一来巩固人脉,二来也能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得知官家要给范昭仪办寿筵,而且到时候也会亲自到场,许多妃嫔顿时就兴奋了起来,一时间,披香殿真是来客如云,没有半日闲,热闹极了。
每天范雪瑶都要接见几位或独自来,或三倆结伴二来的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