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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祖母()
陈满芝心头微拧;陈老夫人没有接下她的话,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或说是不想管着这些孩子;她淡道:“祖母;秋蔓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解答一二。”
“你且说罢。”陈老夫人将佛珠持在手里继续捻着;唧唧滚碎的声音,循环无端。
陈满芝下了炕又施了礼;屋内几人皆是不解;只听到她问:“祖母;我们到底惹了何事让您不快,以至于您对我们不闻不问这些年,你深知母亲的为人;却如此放纵着她,难道当真如此铁石心肠?”
她的声音似清弦拨动,很轻,很脆。
“四娘子;怎么如此无礼?”吴妈妈厉声道,老夫人的难言之隐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别人不知道;可自己知道。
陈满芝语噎,望着陈老夫人不作声,陈老夫人朝吴妈妈摆了摆手。
“这些年,你们受苦了。”她缓缓开口道;眸底泛了粼粼的光点,凝视着陈满芝,“你们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是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陈满芝暮然怔住了,她瞧见了陈老夫人眼底悔意,似落寞,似不知所措。
吴妈妈忙上前安慰道:“老夫人,您又多想了。”
“秋蔓不记得这府里的过往,可是过去并不是你放任现在不管就能改变的。”
陈满芝上前靠近她一分,“难道不是你越放任着不管才会越糟糕吗?”
昨日文姨娘回府,在春晖院摆了一通主母的风范,沈氏笑脸迎合着,全然不顾老夫人的面子,想必她肯定是知晓的。
陈老夫人沉吟,她说的有理,可想起陈仲海在林氏灵堂上闹的那一幕,她现在心里还在发憷,故而她不敢迈步,生怕自己又做错。
“你有心了,如今我这身子,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了。”她温和笑道,自己的优柔,曾经的寡断,放任了陈仲海,造就了他今日自私、贪婪、薄凉的性子,明知自己不喜沈氏却执意将她扶正,明知文姨娘曾经对自己痛下杀意却执意将她接回府,他的羽翼在林氏逝世后越愈丰满,这一切都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有些事情,做起来,难啊。”她感叹。
“是,有时候做起来确实难,但是不做,以后会更难。”陈满芝一顿看着她,陈老夫人面色未变,但她的眼底似乎有些松动。
“这府里,我们还需要您。”陈满芝再道,她的声音轻柔,言语之意却直言不讳。
在未站稳脚跟前,她想老夫人做她们的靠山!
温润的光映在她身上,似晕染了一层旖旎的金纱,她的面容如玉,神态镇定坚毅,似老秋气横的老者,在跟幼童喋喋不休。
吴妈妈拉了脸,如今老夫人的身子,已经不起这府里的折腾了,就道:“四娘子,您身子才好,不如先回去歇着。”
陈满芝不作声,依旧看着还在沉吟的那人。
“你先回去。”陈老夫人开了口。
陈满芝有些失落,到底是自己期望太高了,“是,祖母。”
“既然祖母您有自己的顾虑,不想被这府里的事纷扰,秋蔓如今好了,那么长姐的责任得担着,以后若是做了什么事惹了父亲,或是抹了陈府的名誉,您莫要责怪秋蔓。”她缓道。
变相的指责,裸的威胁,吴妈妈愕然,四娘子六岁以后不再教养,就算之前有些教养又能知道多少?她现在说的这些,到底是谁教她的?
陈老夫人怔怔的看着她,她想做什么?她想怎么做?
“您身子不好,多饮些清淡的,多注意休息,秋蔓先回去了。”陈满芝跟她道别。
静谧半响,老夫人没有回话,陈满芝带着念平走出稍间,身后的寂静让熠熠金光添了寒意。
厅堂里西稍间就是一众的牌位,案堂上摆了各式的贡果,上头的香炉正散着缕缕细白的青烟,她眯眼望着,眸底的氤氲遮住了视线,看得那那牌位忽明忽暗,案下蒲团边上木鱼静静的躺着,陈满芝看了眼,却没有瞧见佛龛,这老夫人也是怪异的。
“四娘子。”身后有丫鬟喊道。
陈满芝回头,就见方才那丫鬟小跑到她们跟前,丫鬟眉清目秀,身量高挑,姿色不错,一脸的笑意,手里还拿着几匹绸缎布料。
“老夫人让奴婢送送您。”那丫鬟道。
陈满芝颔首,三人一同往芳庭院去,待到院子时,那丫鬟放下绸缎跟着客套两下便施礼退了出去。
一直到了申时末,周妈妈才从姜府回来。
“父亲跟祖母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吗?”陈满芝问周妈妈,她想记方才的老夫人的面色,感觉他们二人之间关系更像仇人。
“自文姨娘去了庄子关系就开始有些变味了。”周妈妈道,“文姨娘的事发后,她身子便每况愈下,夫人逝世,老夫人就交了府里的中馈,两耳不闻窗外事。”
文姨娘的事件陈满芝早听说了,那时候陈老太爷还在世,故而只罚了文姨娘去了庄子。
十年前,陈老太爷因病而逝,丁忧三年除服,陈仲海就直接从原先的正六品升了正五品,科举选官,右迁并非易事,而恰巧,陈仲海就这么容易的换了一份差事,当中,还冒着被弹劾的风险扶了沈氏,这一切都感觉存有猫腻。
按理,林氏逝世,六娘还小,而原主患病,而老夫人对林氏本就很满意,理应更紧着她们才对,怎么就在这个关卡撂下担子不管不顾了呢?
“说到底老夫人的寒心老奴是理解的,但是她的作法”周妈妈看着陈满芝,有些说不下去。
“罢了,这些都过去了。”陈满芝安慰她道,“可能祖母有自己的顾虑。”她端着茶思忖,是不是因为陈仲海还做出什么更不可理喻的事来,才导致老夫人的心灰意冷才放任一切不管?
她自然不会跟她们议论自己这个父亲,陈仲海不喜老夫人,也不顾念老夫人对他的养育之情,那么孝字当头他还会有所顾忌吗?
如果连老夫人都制止不了他,那么她想要摆脱他的掌控至少要费不少力。
“信送到了吗?”陈满芝摒开心思问周妈妈。
周妈妈笑道:“老奴亲自交到方小娘子手里的,不过那时候有些晚,方小娘子说明早再过来。”
陈满芝就点了点头,道:“明日若是姜府来人,提前跟我说一声。”
两人就同声应下,待用过晚膳,二人服侍陈满芝睡下后,回了耳房。
“娘子好了比小时候厉害。”念平跟周妈妈说着悄悄话,把下午在荣华院跟老夫人淡话的内容都告诉了她。
她七岁时候进的府,那时候陈秋蔓心智未缺,念平还记得她的样子。
“那是自然,如今娘子长大了。”周妈妈也同意。
“会医术的娘子更厉害。”念平就咯咯笑起来,林氏救她一命,如今她的娘子又救了她一命。
“你别再提这事,让人知道了去。”周妈妈沉声跟她道,“老爷知道了,也会发怒。”
念平就捂着嘴点头,她知道林氏出身药商之家,陈仲海对此颇有意见。
“快睡。”周妈妈道。
第二天,刚到辰正,周妈妈便跟陈满芝说姜府的婆子已经过府。
陈满芝颔首面露笑意,道:“你现在过去叫铭哥儿还有恒哥儿过来。”她说着俯身在周妈妈耳边低语。
周妈妈闻言有些不解:“娘子,让他们穿得寒酸些是做甚?”
“你只管去,我自有分寸。”
周妈妈颔首,现在已经习惯了陈满芝的吩咐,不敢耽搁,匆匆的走出房门。
陈满芝望着门口,外头的日光依旧璀璨,明晃晃的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敛了目光只身走向床边的柜子,不合身的衣服太多,故而没花她多长时间便找到她想要的。
她支着念平去把房门关上,将那衣服换上,念平看着她换好的衣服失叫,“娘子,怎么穿这个?”
陈满芝看着她大惊的样子,噗嗤笑了,“这个不好吗?”她卷起衣袖,纤细皓腕显露。
好吗?当然不好,天蓝素面棉纱长衫,早就已经浆洗得发白,还是一年多前的衣裳,衣服上头留着各式的渍迹,袖口还烂了线,怎么可能会好?
念平望着她撅了撅嘴,对她道:“当然不好,这衣服都这样了。”她指着前幅一处渍迹说道,“上次夫人说要给娘子弄的新衣服到现在还没好呢。”
“估计忙着给忘记了。”陈满芝笑道,“反正不出门倒也没事。”
“娘子,你还有心思笑呢。”念平一脸不悦,“看看三娘他们穿得,奴婢这心里就来气。”
“都是陈府的孩子,这差别也太大了。”
“别气了,为别人惩罚自己可划不来。”陈满芝走到书案后收拾一番,“一会二郎跟四郎要来了,你过来磨墨备着。”
“娘子,你要教二郎四郎习字吗?”念平惊讶,她不记得娘子什么时候习过字。
“不是,只是做戏罢了。”陈满芝淡道。
“哦。”念平忙闭了嘴走了上去。
延喜堂,沈氏落看着站在下首的妇人,前日姜府的来信的内容她早就知晓,本以为是她们随意而为,但现在姜府竟然真的遣了婆子来请那个小贱人过府。
请她过去干什么?难不成这小贱人还会治病不成?她是个什么东西难道姜府不知情?
姜府的婆子跟她表明了来意,并谄媚说道:“夫人最近真是喜上加喜啊,这四娘子不仅好了,而且跟伯府的喜事也将近。”
沈氏眼眸凛冽,扫过那婆子,陈府四娘子即将要嫁入伯府的流言突然散开,她昨晚才知情。
她紧攥着手,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到底是哪个乱嚼舌根子下人,把这事传了出去!
沈氏瞧着那婆子喜上眉梢的神色,就好像是自己要嫁了女儿一样,她恨不得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婆子久久不听见沈氏发话,她低着头惴惴不安站在下首,面上带着疑惑,心里兜转着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想到这,她心底又颤了几分,她本是府里干粗活扫洒的,却不知为何得了夫人的眼缘,竟然给她这个么一个活,而且现在好像还办砸了。
屋里的丫鬟皆是低着头,敛声屏气,恭肃而立。
第43章 上门(捉虫)()
众人心底皆是松了一口气;那翠环得了吩咐施正要出去,婆子上前施礼道:“夫人,不必如此劳烦四娘子;奴婢来之前得了我们夫人的吩咐;一定要亲自去请四娘子,所以还是由奴婢跟这位姑娘前去请。”
沈氏睨着她;惊讶道:“当真是如此?”
她的手抚着左腕的玉镯,触及的冰凉将她的不悦隐隐的压了下去;她前几日才因为姜府的事罚了这小贱人;这姜府今日便将她视为上宾;如此打她的脸到底是要干什么?
婆子微微抬眸,只见上首的妇人面色微沉,眉梢的凛然给她那张妩媚的脸添了几分深刻的寒意;她不明所以不知道何时惹了她。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私自传话。”她道。
片刻后,婆子便听到沈氏道:“既是如此,那翠环你领这位妈妈过去。”婆子微怔松了一口气;她忙道了谢跟着丫鬟出了春晖院。
婆子跟着丫鬟走过游廊穿过如意门,一路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丫鬟身后,约摸两柱香的时间跟着进了一小院子;院里空旷无人,四角的空地被翻了新,房屋的门窗紧闭,只听得见屋里头有轻声笑语传来。
前头的丫鬟轻轻的冷哼一声;喊了一声:“四娘子在吗?”慵懒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
婆子抬头微怔,这陈府的下人怎么如此傲慢放肆,她压着好奇的心静候,片刻,门从里向外打开,有个仆妇走了出来,回道:“是翠环啊,娘子在屋里头跟郎君一起练字呢,有事吗?”
婆子见只那叫翠环的丫鬟看了那仆妇一眼,侧开身子指着她道:“是姜府遣了人,来找四娘子。”
婆子忙上前对仆妇笑道:“奴婢得了我们表姑娘的吩咐请四娘子过府一叙。”那仆妇点点头,对她们二人道:“请进屋说话。”
婆子跟着丫鬟走进室内,她心底瞬时诧异,这屋里目及之处陈设及为简单朴素,冷色调的家具,无古玩器,只见东次间一个小娘子两个郎君立在的书案后,正持笔低笑议论着。
婆子望着为首的那人,她面色淡然,肤白似雪,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清湛眼眸,娇滴的红唇似雪里红梅,分肖髻上孤零零的插着一支白色珠钗,几缕碎发贴在额前,端的是楚楚动人。
“见过四娘子。”翠环施了礼,怏怏的退在一边一脸不快的侯着,要不是夫人使眼色让她盯着,这回她早回去了。
听闻有声,婆子敛了目光忙弓身也跟着见了礼:“见过四娘子。”
“无需多礼。”陈满芝挪步从书案后走出来,铭哥儿和恒哥儿跟在她身后,三人走到婆子跟前。
陈满芝对婆子道:“是方小娘子叫你过来的?”
婆子抬头,只见她身上的素面棉纱小袄,泛着白跳了线,简单朴素的打扮净似带孝,纸片似的身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她身后的两个郎君亦是如此,婆子心里大惊,陈府什么时候如此寒酸了?
她们下人平日的消遣,无非就是议论别人家长短,今日所见的这场面够她回府吹上几天。
“回四娘子,是方小娘子请您过府一叙。”婆子道。
陈满芝笑着应下了,转身对身后的人道:“铭哥儿你是个聪慧的,没先生教养也知晓得比我多,以后不必天天来了,若是再有不懂的地方,你便去请教父亲。”
“恒哥儿你跟着铭哥儿,多问多学总不会落后到哪儿去。”她又对铭哥儿边上的恒哥儿道。
她的话一落,翠环便猛的抬头,她早就习惯了往日里穿得寒寒酸酸的那个四娘子,今日所见习以为常,却不她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出那一翻话。
“周妈妈,你过去把上次大姐给我的花茶给翠环姐姐带上一些。”
翠环思神的功夫,就听见她这话,这个傻儿竟然还会赏赐人了?她愕然道:“谢四娘子。”
这个傻儿真真让她意外!
“没先生教养也知晓得比我多”婆子的耳边有话音缠绕,这么大了竟然没有先生教养?如今陈府夫人的身世,她是知晓的,难道
她没敢住下想,她在姜府做事多年,却时常因为碎嘴被罚,故而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扫洒的。
婆子抬眼,只见那陈四娘身后的小郎君浓眉俊脸,身着灰色的素面直裰,约摸十岁左右的年纪,再旁边的小郎君年纪看似略小一些。
“那四姐姐,我们先回去了。”铭哥儿笑道,一脸畅意,陈满芝微微颔首,二人便施了礼出了房门,那婆子的视线若有若无的飘向离去的二人身上。
周妈妈端着茶罂走到翠环跟前递给她,笑道:“翠环姑娘别嫌弃,是娘子的一番心意。”
翠环灿灿的接过手,她哪里敢嫌弃,若是四娘子送的她转身扔了就罢,可是这花茶是大娘子送给四娘子的,她可不敢扔。
翠环告了退匆匆的赶到了春晖院,只见一溜的丫鬟婆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院中,橘红跟紫陌候在门口,屋内齐妈妈跟柳妈妈站在沈氏边上,她阴沉沉的脸,在阴暗的室内更显锋芒锐利,气氛一时凝滞。
翠环低着头匆匆走进室内,跟沈氏禀报了方才之所见所闻。
“啪嗒”一声,沈氏拍着桌子倏然起身,茶具哐当相撞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届时的寂静,“这个贱人,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