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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臻细细的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行动自如,话里带了几分戒备,她的脸色虽苍白但双目莹澈明静;并不像之前林敏夕说的那般毫无心智。
是怎么好的?李如臻心头疑惑。
眼前女子的沉默让陈满芝不自觉的往后小挪了两步;拉开了自己与她的距离,她相信天下有善意之人;但是她现在不敢相信。
熙熙攘攘的街,她们恍若被隔绝;静谧蛰伏在各自心腑。
“什么事?”有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敲散了这静谧;几人纷纷转脸看过去;只见一男子坐在马背上停在了他们边上。
男子一身靛蓝暗花缎面直裰,麦色肌肤,剑眉星目;肩宽细腰处处透着一股阳刚之气,他眼眸在众人身上轻掠,而后跳下马走近老者:“盛大夫,你怎么在这?”
“真是巧了;世子爷。”老者笑着作揖,“老朽现在出诊,马上就回去。”
“好;一会我过去医馆,拿点东西。”男子自顾的点了点头。
“那老朽就先告辞了。”说罢,那老者看了陈满芝一眼,跟几人道别离去。
陈满芝淡淡的看着眼前两人;她没有记忆,彩云也不曾认识,她拧着眉心里思忖,他们跟她并不相识,可是女子的刻意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心底的疑惑逐渐被滋养。
男子手握着缰绳,扫了一眼靠边倒地的马车,他走近那女子站在她边上,女子跟他见了礼道了一声世子爷。
男子颔首,指了一旁的马冷冷的看着陈满芝:“这马可是你的?”他的语气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然。
陈满芝看着男子,年纪二十上下,身高约摸八尺,身材高大健硕,他负手而立似塔一般站在女子边上,眼前的二人,男人潇洒俊朗,女人美艳妖娆,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原来是他帮忙追着那惊马。
“是,多谢郎君。”陈满芝屈身见礼,而后她抬眸便瞧见那男子盯着自己,他眼眸如墨,眸中之色冷如刀锋,她心里微凉忙敛了神色,“不知我们家的马儿方才可有伤到人?”
疯马闹市她只希望别闹出格才好。
那女子笑着接过话,“想来是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拘礼。”
陈满芝愣怔了下,对那女子道:“是,方才之事多谢娘子解围,小女是北林坊的陈府四娘,不知娘子府上何处,待我们回去了再将娘子的钱还过来。”
男子面无表情,迅速将手里的缰绳扔到她身上,淡淡道:“伤人倒是没有,只是这马这几日还是别用了。”
陈满芝被他的动作惊得吓了一跳,慌乱的接过缰绳,疑惑道:“郎君这话是何意?”
“你的马不对劲,这拴着马头的缰绳有药味。”男子视线扫过陈满芝手里的缰绳,“这证据,你可得拿好了。”
陈满芝闻言心底一凛,紧紧的攥着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寒。
日头渐起,潋滟的金光落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苍白的脸泛了些红晕,骄阳暖融融,她的心却似冰窖,凉意凛凛。
“娘子,这怎么办?”彩云面色惶恐拉着她的衣角,“那咱们还要去姜府吗?”
陈满芝看着手里的缰绳思忖片刻,随即敛起眸中的阴寒,她抬眸看着彩云笑道:“都走了这么久的路,自然是要去的。”
“今日之事多谢二位,只是不知二位贵姓,贵居何处,后日好让四娘上门拜访。”陈满芝看着那女子问道。
李如臻抿嘴微笑,着看陈满芝:“你唤我臻娘便可,这位是宣武候世子爷。”她说着一边指着那男子。
“至于府上”李如臻顿了会,“我就在红袖绾,只怕娘子不敢来。”
“红袖绾?”彩云猛然抬头看着那二人,“是,是那个”
“是的,你这丫鬟倒是知得多。”李如臻掩面低笑,似乎有打趣之意,“陈娘子,你们这是要去哪?我让人送你一程?”
宣武候世子爷?勋贵世家?陈满芝余光瞥了一眼男子,只见他凝眉,面色似乎有些不悦,是因为觉得救了自己不高兴吗?可是女子却如此热情,他们想做什么?她疑惑不解。
彩云轻轻扯了陈满芝的衣角,陈满芝缓了神,马车已经断了中轴,车夫也已经回府,眼下有现成的马车,倒也如意,她看着臻娘就道:“多谢娘子,只是这样不知你们方便与否?”
“我们就在这附近,很方便。”臻娘笑着附身在自己的丫鬟耳边不知道吩咐什么,只见那丫鬟点点头小跑离去,没多久就有小厮架着一辆朱轮翠盖的马车驶到她们跟前。
马车四面皆是精美的绸缎装裹,面上绘着精致的团花纹案,长长的流苏至车檐顶上而下,两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粉色的绢纱遮挡,整体奢华高贵让人惊叹。
“你今日且听这位娘子吩咐,不可偷懒。”臻娘吩咐坐在车辕上的车夫,那车夫便点头如捣蒜。
“今那就多叨唠两位了。”陈满芝道,“这马还忘娘子帮忙照看一二,待我们回府后再过来取。”
“送佛送到西,娘子的马我一会就安排小厮将它送回贵府,陈娘子安心。”李如臻道。
“那就有劳了。”陈满芝压着心底的疑惑又跟二人道了谢,主仆二人进了马车。
“世子爷。”陈满芝掀开车帘,探出头晃了晃手里的缰绳,“谢谢您的提醒。”
男子微愣,只见车上那人苍白的小脸上添了笑意,这女人,被人算计了还能笑得出来?心转念间,只见那车帘已经被放下。
马车内宽敞开阔,铺了红色毯子,一抹淡淡的尘烟自檀木案几上的一顶香炉散出,几上茶具齐全,贵妃塌垫着软软的被褥,陈满芝慵懒的躺在上面,低垂着眼帘紧盯着手中的缰绳,方才的变故让她不由得加重手中的力道。
彩云微微给她整理了发髻,陈满芝睁开眼看着她微微笑道:“你随意坐,现在不用伺候什么。”
彩云收了手靠着窗坐下往外看了看,又转头过来轻声道:“娘子,咱们当真要去拜访人家吗?”
陈满芝抬眸淡道:“自然是要去的,这年头愿意对陌生人施以援手的人并不多了,我们自然是要感恩。”
彩云面色涨红,低声道:“只是那,那红袖绾也不是,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啊。”
“为何不能去?”陈满芝疑惑。
“那种地方,咱们不能去。”彩云忙跟陈满芝解释,“那是那是男人饮酒作乐的地方,咱们女人去,去不得”
“男人饮酒作乐的地方?”陈满芝漫不经心的说出口,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红袖绾在这个朝代它是属民间妓院还是属教坊司?还有那个男人,一个勋贵世家的郎君又怎么会跟妓人扯上关系?那个女人帮自己是出自真的善意还是有目的?
“我知道了,但是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她叹道。
“娘子,你可别想了,反正您不能去,回头让周妈妈将银子送去也可以。”彩云见她愣怔的样子便提醒。
“你的马不对劲,这拴着马头的缰绳有药味。”她的耳边响起方才那男人的声音,陈满芝拿起手里的缰绳,靠近鼻尖闻了闻,有药草的气味,只是她闻不出来是哪种草药。
单单侵染缰绳靠药味不足以刺激马的神经,想来应该有人将药水混在马食或者水里,故而马在用食时才浸湿了缰绳,陈满芝心里思虑。
“好,听你的。”陈满芝挪了身子笑了笑,将手里的缰绳扔下,吩咐彩云道:“缰绳的事,你知我知,你不要漏了嘴。”
想起男人刚才说的那话,彩云心有余悸的应下,她盯着缰绳心有所思,夫人不喜四娘子已久,今日之事除了她
只是没想到她手段如此恶劣,如果今日那马害死了别人,只怕四娘子不死也得背了罪名。
彩云默默叹气,余光瞥见陈满芝那樱唇微翘,满脸的浅笑似初绽的白兰花,有说不尽的明媚,她不由得看呆了眼,这真的以前的那个傻儿?难道方才的变故她一点也不害怕吗?难道被自己的继母算计了也值得高兴吗?
“娘子,您不要难过。”她低着头持起地上的缰绳安慰道,“您现在病好了,以后日子会好的。”
“我不难过。”对彩云的安慰陈满芝有些惊讶,“人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对对方用了心。”
“我对沈心兰没有用心。”她坐正了身子指着自己心口,“所以我一点也不难过。”
彩云面露不解:“娘子,您是说您对夫人没有感情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陈满芝淡道。
人的情感有七情六欲,而哀不过是七情之一,而就算要对沈氏用情,那也只有怒,但是怒多伤肝,她不会做这种事。
第28章 明白()
男子望着缓缓而去的马车;脸色沉了沉,他转身往大街前方的叉口缓行,身后的臻娘忙跟上。
“一会;去古顺坊。”男子的语气冷冷很是不悦。
最近形势紧张;他们理应避免跟更多人接触,尤其是跟林家有关系的人;可是方才自己那样,明知还故犯;所以他不悦应该是因为这样;臻娘在他身后惶惶开口:“世子爷;我只想”
她的话还说完,便被男人被打断,“我说过了这事你不用管”男子也压低了声音。
臻娘捏了捏袖口心底叹气;她知道他们在查什么,她这样不过是想帮忙搭上陈府这条线而已。
两人的声音在这喧嚣的街中似掷入大海的石子,一丝涟漪都不曾漾起,男人的眉宇拧起一道无法遏制的皱褶;二年前太子一案,相关的人早已经被他们处理得干净,而唯一与其擦边的宫女就在古顺坊;再加上最近又查到先帝的死似乎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的情绪就有了波动。
如果等到宫里那个女人有查觉,那么他们现在的日子将如履薄冰,所以他必须要早些查出事实。
“我现在去一趟济春堂;你先回去等我。”男人顿足转身对臻娘道。
臻娘一顿,表情微敛,道一声:“好。”
她目送男人的身影走远,想起了早前他得胜归来的的画面,马蹄哒哒,铁甲铮铮气势如虹的的队伍,他穿着铁甲,肩挂精弩,身姿挺拔如苍松似的骑在马背上,在众人的欢呼中缓缓穿过闹市,那慷慨激昂的场面似沸腾了的水,四溢蔓延。
“徐萧年。”她目光迟疑,喃喃自语。
喧嚣的街,缀了落英枯叶,璀璨的光透过如盖的虬枝,在底下投下了细碎的疏影,东风微拂,卷起行人的衣摆,缱绻翻飞。
雕花古楼缀彩,灯笼摇曳生海,临街窗台,衣香人影卓卓,她们嗤声笑语,尽显妩媚妖柔。
古楼三间一启门上一扁,上书红袖绾鎏金三字,檐边垂着粉色纱绢,异样的暧昧,门前两个妖娆妩媚女子,眸中媚色尽转,樱唇微启娇滴滴的招呼着,惹得过往的男人心里一阵阵酥麻,移不开脚步。
冬灵跟着臻娘走进古楼,雕梁画栋的大厅,莲花瓣盆式柱础上面巨大的暗红檀木柱,柱子边各置两个散尾葵大景盆栽,十几张檀木雕花圆形桌,当中一座楼梯在平台处分为两座各连接着二楼,整体简洁却不失典雅。
厅内有欢客在用膳,小斯正来回行走伺候,见到来人后纷纷打了招呼,臻娘笑着应着上了二楼,走到一扇门前驻足,门扁上印着沁月阁。
房门紧闭,冬灵抬手敲了敲门,过了半响屋内的丫鬟将门打开,瞬间一股淡淡的香味充斥着鼻尖,一扇六曲百花争放彩绘屏风尽在眼前,那丫鬟将二人请入室内,迎面的墙上挂了几幅名诗图画,诗画下的桌子摆放着一把古琴。
“姐姐。”林敏夕从西次间走出来,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上的珍珠绸帘被她掀得“哗啦”作响。
“她是不是好了?”她的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紧张。
臻娘看着她点了点头,“我看着样子,是真的好了。”
“太好了,这下祖父再也不会自责了。”林敏夕眼角湿濡,抓住臻娘的手,“姐姐那,那我能去看她吗?”
“不可以。”臻娘冷冷的拒绝,“爷保你不容易,你不要生事,给他们惹了麻烦。”
林葛弋的弑君之罪,就算开了恩不诛九族,林氏一房也得全部身首异处,若不是林敏夕去了庄子,爷赶他们之前救下,只怕她现在也是身首异处。
“既然救了我,那为什么还要送我来这种地方”林敏夕喃喃低语,抓着臻娘的手松了劲,“为什么救了我,又把推到这个火坑里。”
她抬头看着臻娘,眼泪顺着面颊滚了下来,梨花带雨的脸添了怜意。
“火坑?”臻娘看着她,挣脱她的手,“火坑又如何,为了林家就算是火海你也得往里跳。”
“莫非你现在得了活命,连林家的事了也不想理会?”臻娘反问道。
“不,不是的,我”林敏夕哽咽,想到林家她的眸底染了坚毅之色,“姐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怨什么?你以为救你容易吗?死人跟官妓,你只能选其一。”臻娘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祖父他那么清誉的一个人,死后却扣上了弑君的罪名,要被世代后人戳着脊梁骨,遗臭万年。”
“你若是明白,就要活得干脆些,忘记自己以前的身份,隐忍的活下去。”臻娘持起茶蛊送至嘴边顿了顿,“不要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惹人厌恶。”
她饮完茶看着眼前的人,十四岁的孩子,从云端跌入泥潭,难免恐惧、不安、彷惶和迷茫,她能够理解,可是日子还要继续,这些情绪终究会让人乱了方寸甚是还会失了心智。
深坐妆台巧画眉,弄梳云鬓绾青丝,玉指捻金针,窗前俯首描刺绣,这样的日子自己也曾经拥有过,只是自二年前就戛然而止。
林敏夕失怔一瞬,她抹了眼泪缓步行至桌边坐下,蟹壳青色的桌毡上绣了栩栩如生的繁花,“果真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锤”
她的声音变得失落:“连姐姐你也这样想我,我果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臻娘轻轻就笑了笑,安慰道:“怎么会,你不是还有命吗?眼下活着可比什么都好。”
“放心,爷把你送到这自然是已经周全好的,你就安心呆着别生旁的心思。”臻娘起身看着她,“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幻香,伺候好你娘子。”她对丫鬟说道,丫鬟点头应了声,臻娘道了别,带着冬灵出了沁月阁。
“姐姐”林敏夕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臻娘没有回头,主仆二人走至一楼出了大厅后门,走过一段小径上了就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游廊下挂了满大红灯笼,两边底下皆是假山浅池,游廊尽头后又一段小径,前边便是一个小院落,院落门扁上书竹锦居。
“娘子,您为何不跟婉娘说说,直接将她关起来,省得她闹事。”婉娘是老鸨,可没什么她搞不定的事,冬灵腹诽。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臻娘推开如意门,一座一人高的依山傍水水乡油画壁影展立,二人绕过壁影就进了内院。
竹锦居是红袖绾后院一栋粉墙环护两层的小楼,是花魁的所住,两边抄手游廊,院里数些花圃和梅树,此时逢近三月底,满院的繁花盛绽,姹紫嫣红似绚丽的锦衣,零零散散的碎蕊覆在小径上,四周的暗香隐隐浮动。
“可她老想离开这,以后若跑了,在外面真惹了麻烦可怎么办?”冬灵不解道。
“她不敢。”臻娘笑道,“小孩子闹脾气罢了,哄一哄,吓一吓就好了。”
冬灵瘪了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