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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裴长啸一声,周身白光闪烁之后,原地就出现一头纯白如雪、外形看有些像巨大灵猫的白虎,但当他慵懒地睁开宛若夜色的重瞳时,重瞳里透露出渗骨的漆黑,使得大金毛愣了愣。
但很快,他还是被饥饿支配,飞扑到跟前,张开大嘴就撕咬。
桑裴眯着眼睛,优雅而危险地迈着步伐,矫健的四肢充满力道,面对飞身跑来的大金毛,高高抬起爪子——
“噗!”看不清他是怎么出爪的,大金毛狗头一下就被扇偏,牙齿和血吐出,重重跌倒在地。
大金毛不可置信,没想到他这个犬族第一,在大白虎的一爪之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其中差距,犹如鸿沟。
那只看上去总在甜甜微笑的雪白狗见状,悲痛地道:“老大,你安息吧!”
在庸陵这破财地方,灵力匮乏严重,无法靠妖力恢复伤势,只能靠药草,但是药草被三大部落霸占,哪有他们的份儿?
没权没势的狗妖,只能等死啊。
大金毛急促地喘息,呜呜地哀嚎:“二憨、凶子、小田田,给哥哥报仇啊!”
那个被称为“二憨”的傻大个子泪涟涟地道:“你放心老大,二弟咬死他给你炖汤喝!”
第119章 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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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也嗅到了血味,虎目一凛;爪子抬起又放下;烦躁地扒了扒地。
嗅着沿途留下的淡淡气味;有虎后的,后来又多了他那个大儿子。他皱着眉头,闻到愈发熟悉浓重的血腥味;知道虎后受了重伤,心底涌上不安。
虎王今日走到璇玑洞外;却惊闻苍木正紧急召集苍狼族;上前听了一句,方才得知虎后跑下了山;两夜未归。他吓一跳,也跟着一起下山。
不久才受了伤;怎么就不安分点?况且身为虎后,下山怎么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
鹤老的入山令给了商儿没给桑裴,这事他也措手不及,鹤老指定赐予;他也没有办法。
罢了;怪他。
虎王苦笑;他认错;再僵持下去;丝萝一辈子都不肯理他了。有句话不得不说;他诨峦真是白虎部落千百年来最窝囊的王,族内事处理得再好又如何,把家事搞得一片混乱,连虎后都不理他。
前方越来越热,眼看就到了庚辛丘脉与丙鼎霞谷交界的地方,气味追踪到这附近就莫名消失了。
苍木和一群狼妖跑来,急急地道:“王上,没找到。”
“本王也没找到。”
虎王吸了口气,统领整个庚辛丘脉的妖怪,既要安定一方、又要抵御它族入侵,还要维护白虎部落的领地、资源和地位,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早养成了遇事波澜不惊的习惯。
他沉了沉嗓子分析道:“王后要去找鹤老理论,而迦归峰路途遥远,她从这里经过,定然要歇歇脚。”
说得条条是道,可心底到底还是慌乱。部落的大事跟妻子相比,毕竟不一样。
苍木急道:“可是王后身体虚弱,必须静养,根本跑不得!”
虎王一顿,想起近半年来那母老虎一副病歪歪的样子,遂走向苍木,沉沉道:“王后究竟如何?”
苍木绿眼一瞪,糟糕,露陷了。他垂下头:“大王子下了禁言令,属下不能说。”有关璇玑洞的消息,都不能与外妖透露,即便虎王也一样。
虎王愠怒:“那你是听本王的,还是听大王子的!”
这是个问题,认真来说,连大王子和虎后都得听虎王的,但是苍木头继续往下垂,硬着头皮道:“王上是部落的王,可属下,只听王后和大王子的命令。”
狼族虽然对猎物凶残,在妖域没什么好名声,但是他们也有底线和信仰,那就是忠诚。他的主子是虎后和大王子,虎王权力再大,他也不能因此背叛主子。
虎王眯眼,想一巴掌拍飞这只大胆的狼妖,庚辛丘脉没有妖敢悖他的话,可一想到虎后的护短,爪子缩了回去,气得一爪拍碎前方碍眼的石头。他深吸口气化身为人,披着雪白的大氅,抿唇道:“去朱雀部落。”
其他狼妖在此处等候,虎王和苍木进入丙鼎霞谷入谷处。虎王相貌俊朗,气度不凡,站在妖群里鹤立鸡群。
“请问老人家,”虎王对一个老雉鸡拱手,谦和有礼地问,“最近此处可曾发生过大事,比如说,有白虎入境?”
老雉鸡:“说笑了年轻妖,霞谷是朱雀境地,其他三族入境前要排查的。不过——”
虎王:“不过什么?”
“昨日鹤老写下告罪书你看了没,造孽吆,因为一个误会,白虎部落的大王子蒙冤,虎后为儿带病奔波千里,竟然气绝而死!这事发生在咱朱雀部落,有小妖亲眼目睹,那境况凄惨的!现在四大部落都知道了,虎后是一位好母亲啊。”
“你说什么?”虎王素来清隽的面容一僵。
他肯定听错了。
老雉鸡老泪纵横,“慈母心肠,太感妖了。”
虎王俊脸忽地煞白,干干地道:“不可能。”
就在几日前,她还在大声喝骂他。
他六神无主,这时候,耳边各种声音灌入耳膜,“虎后死了”、“虎后为儿子讨回公道而死”、“慈母心肠,太感妖”
苍木幽绿的双眸流出眼泪,转身急慌慌地跑出去。
虎王冷着脸转身就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跑,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反复地嗅地上的气味,不对,不对都不对他终于嗅到熟悉的气味,抬起爪子,却看见一滩干涸的血迹。
他梗着脖子,胸口烈火炙烤般,张口喷溅出血。
虎王双手掩面,身子渐渐地抖动得厉害,他翻滚着喉咙,不相信眼前所见:“丝萝,这是假的,是假的。”
不是想要白虎部落吗,再坚持几日,服个软,我就给你。
你想要桑裴做少主,鹤老的话我可以不听,我禅位给他。
我知道只要在勺皓山,只要我还是虎王,你就永不能原谅我。所以我都准备好禅位了,虎王给桑裴,迦归峰入山令给尤商。
我承认,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大手盖住脸,“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这时,苍木跑来,急急对虎王道:“方才狼二说,回去的路上有大王子的气味,但是没有找到王后的,会不会”
“是吗?”虎王闻言,快速地擦去嘴角的血迹,跌跌撞撞地起身,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怀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道:“丝萝或许被他藏在一个地方,本王得问问他,把丝萝藏哪里了——不对,出事了!”
虎王顾不得伤心,面色扭曲,大喊道:“回山,回山!”
出大事了,希望他赶得及,那不孝子,最好别弄出他收拾不了局面。
一行妖憋足劲往回跑,虎王脑子有生以来终于乱了,不止乱,还乱成一团。他既祈祷着虎后没事,又祈祷着大儿子别惹祸,这两只妖都让他无力从心,因为他谁都管不了。
跑到勺皓山脚下,虎王两条前腿一软,他还是来迟一步。
死了,处处都是死去的小妖尸体,摆成扭曲诡异的姿态,就像被抽去骨头放光了血。
虎王步步走上勺皓山,死去的小妖身份低微,有个共同点:都是听狐妖命令,去璇玑洞闹过事的。有兔子、牛妖、妖。每一只都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像是临死前见到了非常可怕的事。
虎王只关注几眼就撇开视线,狐妖的手下他从未管过,她曾经撒娇着要和王后一样拥有私兵,他没有同意。狐妖根本没法同妻子比,至于尤商,他宠爱归宠爱,却没有打算将王位交给他。
他所做的,一方面有他的原因,另一方面也为气一气那母老虎,逼迫她自主找上门。鹤老的入山令交给尤商,她定会生气。只要她去找他,他就把王位传给桑裴。鹤老的那番话,他就当没听到,白虎部落的未来,他虽然担忧过,怀疑大儿子是否适合虎王之位,可是想法从未动摇。
尤商血统不纯,白虎一族的规矩在那,他再昏聩,也从未考虑过他。
虎王甩头,试图想着理清问题的办法,但是心神迅速被另一个问题占据——王后,被桑裴藏哪里了?
满山被杀的小妖,都是跟随狐妖横行霸道的。桑裴竟然都杀光了他们,并且手段残忍之至,一路走上山,许多小妖都恶心得直吐。
遍地尸骸不断抹刷心底的希望,虎王摇摇头,把脑中的猜疑驱逐,那太可怕,不是他能承受的。
丝萝只是重伤,只是重伤,桑裴为他母亲出气,是以出手才如此残忍。
“砰!”
面前突然掉下来一张狐狸皮毛,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内里空荡荡,从皮毛身上能感受到生者死前经历了怎样恐怖的恐惧和绝望。
身后虎卫立即认出这张皮的来处,头皮一阵发麻:是青夫人的狐狸皮。
虎王紧紧盯着灰扑扑的皮。
这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众妖耳边一炸。
那声音轻轻淡淡,轻描淡写地描述一桩恐怖的事:
“她死得很痛苦,狐狸皮剥下还是活的。身上钉了几个窟窿,她叫得凄厉,就是昏不过去,也死不了。她痛哭流涕地向我求饶,求饶的话我听她说过几次,从不见悔改,我就没理会,剥了她的皮”
第120章 妖皇()
防盗50%,看不了最新章;24h欢迎再来^w^听到平稳下来的气息和心跳;扶疏瘫倒在地;累惨藤子了。
大雨足足下了两日;等冷风虎啸着灌入石洞;桑裴睁开眼。入眼是一角青灰色的洞顶,挂了张落灰的蜘蛛网,周遭气味实在呛鼻;一看就知道是许久没有妖住过。
这是哪?
桑裴愣了会儿,眸子深黑,喜怒莫辨。
他抬手;手臂上被撕咬的伤口,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他闭目凝神;又惊觉错位断裂的骨头已经愈合。试着运转妖力,仍旧纯净浑厚,尤其是丹田处的金丹;骤然大了一倍;里面储存着磅礴妖力;这是要突破元婴的征兆。
桑裴的神色难得出现惊诧。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昏迷前,他金丹因妖力枯竭即将坍缩;而今;非但增大一倍;且力量充盈;这是他闭关半年都修炼不了的。
是谁做的?
他昏迷前身边是扶疏,莫非?
桑裴暗暗打量这个石洞,在洞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终于瞧见了一只古朴的花盆,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有盆子在,那蠢藤跑不远。他启唇,叫一声:“扶疏。”
洞口果然传来脆生生的声音,带着惊喜:“我在这我在这,哥哥你总算醒了!”
洞口垂落一片藤条,翠绿鲜亮的叶片上旋转着晶莹剔透的露珠,严实地遮住了方寸大的窟窿,斑斓的亮点透过叶缝,把露珠照耀的发亮,绿藤微微抖动,生机蓬勃。
桑裴喉咙有些干:“你在那里做什么?”
扶疏摇晃叶子,“挡风啊。昨夜风可大了,还下着雨,你生病了。”
桑裴沉默了一瞬,叹气:“过来。”
扶疏顺从的“哦”了一声,藤枝猛一松懈,就噗通滑落山壁。尔后,她迈着雪白的脚丫子进洞,乖乖地站在妖皇面前,暗自观察他的脸色,心下一突,明明输入不少药气,怎么脸色还那么白?
她没忍住,甩出一根藤查探,外伤全都好了,内伤也好了大半,怎么还会缺血?这情况她想不明白,只能一个劲儿输送药气,血气立刻被补回去,桑裴薄唇泛出血色。可没过多久,血色急急消退。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戳戳抽他的血。
怎么回事?
桑裴忍耐着晕乎乎的脑袋,手在右脚踝处摸索,触碰到一块冰凉湿漉的碎片,心下了然,这小东西趁他昏迷时贴上来,一直吸血到现在,竟然还不肯松口,恨不得将他吸干。
而他,竟毫无知觉。
用力将碎片拔下,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片圆乎乎的花盆碎块,碎块表面还沾染着血丝,触感清凉湿漉。桑裴指腹碰碰碎块,眯眼瞥向洞角,对扶疏道:“把你的盆子拿来。”
“哦,好。”虽然没明白原因,但扶疏听话地去抱盆子,藤枝举起盆子来,准备照常顶头上时,在灰扑扑的盆底瞧见——
一个圆溜溜的洞。
仿佛一只圆圆的小眼睛,透过它,能看到石洞顶端的蜘蛛网呢。
“盆子破了个洞!”
“拿来。”
可算把凶手找到了,这盆子鬼精,趁他重伤之际,分出一碎块贴附在他伤口处,悄然无声地干着吸血的勾当。
扶疏怔愣着,盆子平时最喜欢把自己摔得稀烂,以此捉弄小妖,顺便借这个手段赖在她身边,让她抱着哄好长时间。可这回,它怎么还、吸血呢?
碎块安回去,盆子似乎知道自己暴露,心虚地蹲在扶疏身后,扶疏垂头,她想不明白原因,只能跟桑裴道歉:“对不起啊,我要知道,肯定不会让它吸血的。”
盆子听见扶疏道歉,着急地跳来跳去,滚到扶疏身前,嗡嗡嗡地响。要道歉也是它道歉,它就是闻到大白虎的血,没忍住,就
桑裴注视着紧张愧疚的小藤子,撸一把绿叶,道:“无碍。”
他不动声色地琢磨着这两日的诡异事件:勺皓山一战,那场天雷来得蹊跷,勺皓山百年未曾听闻过这种事。而且,天雷劈砍着一切,没跑出去的小妖,尽皆陨落,唯独他安然无恙,作为一只半死不活的白虎,为何雷偏偏放过他?亦或者,他周遭有什么东西?
其实再想想,此事中他还忽略了一样。雷劫过后,安然无恙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蠢藤,浑身藤叶绿幽幽,蹦哒得欢快,丝毫不受天雷影响。
那花盆,太诡异了。一只能听懂妖话、会耍赖打滚的盆子,并且嗜好鲜血
兽妖得天独厚,是妖域唯一能修炼成人形的妖怪;其次是草木妖,不能化形,却能生出神智,帮助兽妖修炼。至于陶土盆成精之类的,亘古未闻。
桑裴注视着傻愣愣的藤子,将这事放在心上,还是不跟她说了,有他在,量盆子也搞不出幺蛾子。
扶疏松口气,藤枝卷起花盆,教育道:“原来你喜欢喝血啊,这样不对。要喝得经过主人同意,否则不能动嘴,听到没?”
桑裴默。
所以,事情的关键是吸血没有错,不过得经过允许?蠢藤这教育方式,会不会教出一个熊盆子?
那真是想想都头疼。桑裴面无表情地想:母亲不在,以后蠢藤由他教导。至于盆子,扶疏喜欢,顺带吧。
在洞中修养几日,扶疏将桑裴缺失的血气补足,两只妖都急着去找虎后的尸体,就动身出发。
躲开洞口的虎卫后,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山路太热闹了。
秋冬交替的时节,小妖们过冬的过冬,南迁的南迁,山道里妖迹罕至才是正常状态,而如今群妖奔腾,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是大冬天不睡了,直接过春天?
桑裴拦了一只金钱豹妖打探,才知道,就这一日时间,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庚辛丘脉被封锁了!
虎王发下告示,召集白虎部落所有还没来得及冬眠的小妖,告示的大概意思是:因为大王子被青夫人和二王子诬陷,导致虎后惨死,大王子愤怒之下携带虎后的尸体离开了。如今证实大王子是冤屈的,青夫人已被诛杀,二王子妖丹毁去,逐出白虎部落。但大王子已经离开勺皓山,可能还没有走远,各小妖若见到他们,务必送还。
桑裴听到尤商的消息,目露嘲讽,昔日不是最宠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