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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打招呼。
有回陆锦川在家里做菜，窗户开着通通风，香味就钻进隔壁的屋里去了，勾得隔壁那小孩从屋里跑出来，扭捏了半天，在家里找了几个大苹果，叩响陆锦川的房门。
借着送礼见新邻居的借口，蔺动腆着脸在陆锦川家里蹭到了一顿饭，直呼是人间美味。
就这一次后，蔺动隔三差五就提着新鲜的菜上门来蹭饭，如今要买到新鲜食材价钱不便宜，陆锦川也就偶尔馋极了才舍得出去买点食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现在蔺动提着两人份的食材上来蹭饭，陆锦川简直欢迎极了。
——谁能想到隔了三百年的光景，老祖宗传下来的菜谱失传了大半呢？
“陆哥手艺那么好，不开一家餐馆太可惜了。”蔺动说道。
“没钱啊。”陆锦川嚼着菜，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蔺动转念想想也是，开家餐馆不说要租个店门，办个餐馆许可证什么的都麻烦呢，要花的钱太多了。
“那陆哥现在是什么工作？我看陆哥也不怎么出门，难道也是做直播的？”蔺动问道。
陆锦川吃饭的动作一停，“直播？”
“是啊，陆哥难道不是做美食直播的？陆哥菜做得那么好，不愁不火！”
“唔做直播能赚多少钱啊？”陆锦川心动了，问道。
“这个看情况嗯签了约有了保底薪水的话，养活自己总够了。”蔺动说道，他指指厨房里的那些新鲜食材，说道，“遇到金主爸爸有打赏了，就能开荤了。要是金主爸爸特慷慨，那还能去中央大街的大酒店里吃一顿呢！”
大吃一顿。
陆锦川眼睛亮了，原来这个世界不是没好吃的，就是地方没找对，他点点头，“好！”
“好？”蔺动愣了愣，好啥？
“遇一个金主，去中央大街的大酒店里吃一顿。”陆锦川舔舔嘴唇，三百年了，可好久都没好好开过荤，大吃一顿了。
“嗯，这个，陆哥先开直播吧。”
蔺动给陆锦川配了直播要用的设备后，又介绍了一下他现在待的直播网站，是个大型直播联盟，流量很好，哪怕没有签约推荐的曝光平台，赶上一个实时更新的系统平台，都能得到不少关注。
蔺动还给陆锦川传授了一点窍门，让陆锦川开始直播后，能有很大的可能性蹭上这个实时更新的曝光平台。
“您的美食直播间进入了一个新食客，id夜繁”
第3章 直播第三天（）
直播第三天陆滚滚：我有一个砸场子的黑粉
夜繁是陆锦川注意到的第一个粉丝。
第一场直播结束后，陆锦川去后台看了一眼自己的直播数据，毕竟直播在线人数的多少和播放量直接影响到之后的提成。
他紧张得手都有些抖——大概是先前拿刀的动作太用力了点——后台除了显示那些固定数据外，陆锦川意外发现自己收到了几个地。雷。
陆锦川这下有点忐忑，这是太无聊了被砸了地雷以示抗议吗？
他看了一眼这些东西的来源，id都出自同一个人，夜繁。
陆锦川抿抿嘴，关了直播退了出来。
后来陆锦川又开了两回直播，回回在结束的时候都能见到自己被人砸了地。雷，有的时候还升级成了火箭炮，一看id，又是夜繁。
至此，陆锦川看到夜繁进入他的直播间就头皮发麻。
——砸场子的又来了！！！
（夜繁：？？？
没过多久，陆锦川被直播联盟的猎头看上，签了最低d级的底薪合约，一个月直播次数不能低于18次，底薪七千。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颗深水鱼雷，留言：你签约了啊。”
陆锦川正低头专心片豆腐，冷不丁听到了这一声系统提示声，拿着刀的手细不可见地颤了颤。
哪来的声音吓死猫儿了！
先前陆锦川还没与直播联盟签约，用户的实时打赏提示都隐藏在了后台，需要主播自己去查看，现在签约上了，那么用户的实时打赏就会直接出现在直播的屏幕上，默认的会有系统语音提示，不过也能关闭就是了。
陆锦川听到了叶繁留下的留言，留言不是系统电子音发出的，用的是用户的原音，这样的设定更容易让直播用户产生一种沟通交互的新奇兴奋。
叶繁的声音要比陆锦川来得低厚一些，声线平平，陆锦川没听出叶繁这句话里包含了什么情感。
——不过按照之前砸场子的认定来看，陆锦川觉得叶繁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更像是，“这种人都能签约上？”
而且还换了一个看起来威力更大的砸场子的道具来。
陆锦川脾气温吞，不想惹事吵架，手上片豆腐的动作稍微停了一秒就又继续了，把“砸场子”的叶繁忽视得极其彻底。
要、忍、耐。
事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陆锦川在夜繁孜孜不倦地砸场子的举动下，终于忍不住转头找向了蔺动。
“我这儿有一个人总是砸我场子，怎么办？”陆锦川抿抿嘴，打开智脑联系上对门的蔺动，压着委屈问道。
蔺动奇怪了，这才刚开始做直播，怎么就有人砸场子了？
他看向智脑投影出来的陆锦川，一张白嫩嫩的带点婴儿肥的脸上浮出委屈，蔺动顿了顿，心里立马涌上一丝愤愤不平，怎么能有人对着这样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砸场子！
蔺动不太熟练地安抚问道，“摸摸你，你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啊。”陆锦川更郁闷了，“我觉得那人对我有偏见，从我第一场直播开始就砸我场子，几乎场场不落空。”
蔺动更纳闷了，那么死忠的黑粉吗？
“那，那人说什么了？”蔺动问道。
“之前没说过话，就丢了好多雷。后来刚签约那次，嘲讽我居然签约上了，前几天问我会做什么菜，我看他是在笑话我做的菜系单一，还有昨天，他”陆锦川可小心眼了，翻出了夜繁留过的言、砸过的场子，这些他全给记在了一本小黑本本里。
蔺动越听越糊涂，丢了雷，那不是打赏么？但是后头怎么还嘲讽上了？
“哇你这个粉丝太奇怪了吧”蔺动咂咂嘴，说道，“下次你直播的时候我去你直播间围观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陆锦川闻言点点头，他撇撇嘴，“就是啊，那人真无聊。”
在另一处，一家高级会所里，几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年轻人聚在一间包厢里，一个脑袋光得能发亮的娃娃脸哟嚯了一声，新奇地看着面前长相俊俏的男人，说道，“叶狗，你耳朵怎么那么红了？这是又被哪家姑娘惦记上了？”
整个包厢，要说长得最出挑的，就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叶繁。
不到肩膀的中短黑发，让他看起来比边上调侃的光头男人要来得多一分温柔，发尾尖尖是一小簇白色，他闻言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耳廓，抬眼淡淡扫了眼出声调侃他的光头，说道，“女人缘是比光头来得好一点，这也没办法。”
娃娃脸男人哇哇叫起来，“过分了喂！”
“哈哈，让你嘴贱，头发没了还不安分。”边上一个短发利落的女人笑声爽朗，抬手摸了一把娃娃脸光秃秃的脑门，手感可顺滑了。
“好歹我过天雷劫了！”娃娃脸躲开女人的手掌，得意地一抬头，看向叶繁。
娃娃脸叫北坤，原型是条锦鲤，撑死活了五百年，三百年前化出人形后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北坤，说他祖宗是北冥大鱼，为了尊祖，名字里带上祖宗的名，时时刻刻把祖宗记在心里。
前不久他刚刚渡过天雷劫，在他们这一小圈妖怪圈子里可是得意——可惜天雷劫把原型身上的五彩鱼鳞轰得七零八落，人形脑袋上的头发全炸焦了，北坤只能狠狠心，理了一个光头出来。
刚才摸他脑袋的女人，原型是只黑狐狸，是他们这圈里活得最久的，到现在大概有一千来岁了，资格老，所以就算刚才被摸了脑袋，北坤也没敢回嘴顶。
叶繁被北坤挑衅似的扬了扬眉，也不恼，气定神闲地低头刷新直播间，等着自己关注的那个新人小主播冒出来。
他不反驳，自然有人替他怼。
这就是长得好的优势。
“叶繁才刚化人形不到五十年，岁数比你小大半，你好意思和人家比？”黑狐狸露白拍了一记娃娃脸的光头。
娃娃脸哇哇跳起来，下意识就想反驳，结果哼哧了几下，没找到反驳的话，吃瘪地歇停了。
叶繁原型是只非常漂亮的阿拉斯加犬，腹部、四爪和尾巴尖是一点白。
露白看得出他刚成妖没多久就修成了人形，天赋极好。
虽然作为一只妖，叶繁资历还不够深，但是修为却已经足以让众多妖怪羡慕眼热了，仿佛三百年前那场大难造成的灵气稀薄，对他毫无障碍一般。
“北坤，几点了？”叶繁突然开口问道。
娃娃脸看了眼时间下意识乖乖回道，“五点刚出头。”他说完，又想起自己还在和人杠着呢，紧接着又补上了一句说道，“你不是在玩智脑么，不看时间问我做什么。”
叶繁微皱眉，那么不是他的智脑时间快了，是那个小主播破天荒地迟到了？
主播名为妖佬的小主播是叶繁新关注上的，雷打不动晚上五点定有一场直播，叶繁一连看了快大半个月，那小主播就没做过重样的菜，每道菜都看得他口舌生津，难得地起了口腹之欲。而且比起口腹之欲外，更吸引他的是每道菜之中，都有肉眼能见的灵气聚在周围，稀奇得很。
今天突然到点还没开始，让习惯了看他直播的叶繁有点不悦。
北坤见叶繁皱起了眉头，一张俊俏得男男女女都想和他上床的脸，平白生出了一丝让北坤下意识安静下来的威严，他乖乖闭上嘴不吭声了。
叶繁转念一想，其实直播没开始也好，说不定是天道给的暗示，让他不要把人张扬出来。他这么在心里暗自想着，突然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妖佬的直播。
“我先走了。”叶繁站起身，向北坤露白几人微微点头说道。
“诶，不是说最近出了一个新的主播做饭有灵气么？人还没看到呢！”北坤眨眨眼，今天这局还是叶繁组的，说看到了一个美食主播，做出来的饭菜里似乎含着极其少见的灵气，怎么现在主播人没见到，组局的人反倒是开溜了？
“他今天请假，不播了。”叶繁说道，转身走向门口，抬手背对着几人随意挥了两下，“以后再说。”
陆锦川那边，因为和蔺动倒了苦水委屈，开始直播的时间就往后迟了近大半个小时。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一点，我们现在开始。”陆锦川说道。
叶繁回到家，刚准备开启游戏直播，就听到智脑发出了提示消息，他点开直播间，里面静悄悄只有他一个观众，显然直播时间突然改变，让原本为数不多的观众几乎都走光了。
他稍稍坐直了一点身体，带了一点自己都说不清的开心，先是一颗小地雷砸下去抛砖引玉。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颗地雷，留言：今天又打算做什么菜。”
直播的镜头只录陆锦川做菜的过程，拍不到陆锦川的脸，他听到这条系统提示，立马愤愤地转头看向智脑切出来的另一面光屏，那边是连线中的蔺动。
——迟来半个多小时的直播，别的小天使都走光了，偏偏这个砸场的还在！
蔺动哑然，这个语气嘛不好说不好说，挺平淡的，不过都给打赏了，肯定就是问个话嘛。
他心里想着，内心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个问句话、发个弹幕都要打赏的金主爸爸。
陆锦川：“又又又打算”！！！明明语气那么不耐烦，干嘛还来死守着我的直播间！掀桌。jpg
第4章 直播第四天（捉虫）（）
直播第四天砸场子的深水鱼。雷
“今天做龙井竹荪。”
陆锦川接收到蔺动递来的安抚眼神，定了定焦躁的情绪，回答了弹幕上的问题。
叶繁得到了妖佬的回答，有些意外。就他大半个月蹲守直播的经验来看，妖佬很少会回答弹幕上的问题，这次居然被回复了，让叶繁有种受宠若惊的惊喜感。
竹荪先前就已经泡在温水里了，现在拿出来冲洗干净，一根根长度约两寸的竹荪，整整齐齐放在平盘里，陆锦川从一个玻璃小碗里捏了些干玉米粉出来，均匀细碎地洒在竹荪的茎根上。
他打了两个鸡蛋，把鸡蛋清单独撇了出来，倒在平盘里，再用筷子抽起，打出雪白泡沫来。
陆锦川当年在皇帝那儿混吃混喝了好几年，尤其爱这道龙井竹荪。可惜御膳房的人不常做，陆锦川只好去偷师。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的样子，平台直播的黄金时间，陆陆续续倒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陆锦川的直播间。
“我把声音关掉了么？怎么听不到主播的声音？”
“这是在直播什么哇？”
“主播脸呢？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什么直播啊好无聊，走了。”
叶繁看着弹幕上渐渐多起来的留言，微微眯起了眼睛。流量大了，进来的人也杂了，神烦。
陆锦川打鸡蛋清的时候抬头看了眼直播间，突然密集起来的弹幕让他有些惊讶，不过没仔细看，就又接着低头打鸡蛋清去了。
鸡蛋清打出表面浮着的一层雪白泡沫后，陆锦川往里面倒上鱼茸，在喷点炒酒激出香鲜，盐与烧烫的熟猪油各加了稍许后，搅拌成糊糊的粘稠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e”
“主播在做什么菜啊？怎么不说话？”
“hello？？？主播看得到我们吗？”
“主播好高冷哦”
叶繁轻声啧了一声，手指动了动，点开打赏界面。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统留言：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火箭炮。”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统留言：我越过高山，爬过铁网，潜伏而来，只为用一颗火箭炮砸中你！”
“夜繁向主播妖佬丢了一枚火箭炮，系统留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火箭炮就是我对你深深的热爱！”
打赏的系统提示会呈现出半霸屏的姿态，三个火箭炮直接遮去了大半个弹幕空间。
陆锦川听到接连的系统提示音，没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满屏都是火箭炮升天炸开的动态图。
这是要把我的这些观众全轰走的意思吧qaq
蔺动在智脑连线的另一头看得眼睛都红了，他要是有这样慷慨的金主爸爸，一定随他怎么砸场子！我的场子就为你开了好不哈！
“卧槽火箭炮三连击！”
“出现了！土豪爸爸！”
“围观有钱人，悄咪咪蹭财气！”
“问题来了，这个直播哪里值得打赏火箭炮呢”
“突然不想走了，想看下去。”
“不想走＋1”
“不想走＋2”
叶繁盯着弹幕上的留言，莫名生出了一股憋闷感来。
陆锦川把搅拌出来的鱼茸糊糊挤进了裱花袋里，按上裱花嘴。在竹荪撒有玉米粉的茎根处，挤出一条长约八分的小小龙井鱼鱼身，再用小刀在鱼茸身上片出鳞的模样，既是现在看着美观，也是为了之后放入蒸屉蒸熟的时候，更易入味。
陆锦川又剥了两粒豌豆出来，按在鱼头两侧做眼睛，鱼背上洒些火腿末、油菜末，用来调鲜味。